看到銀山的一瞬間,夏景的心揪了一下。
這丫頭的愿望,該不會是擁有一座銀山吧!
夏景丈量了銀山的大小,松了口氣。說是銀山,其實只是銀子堆,因為女孩身子小,才顯得高大。
雖然九皇子沒有這么多銀子,但弄到這座銀山問題不大——也不小。
還好不是金山。
夢境還在繼續,薛芷兮從銀山上滾下,向前走去。
銀山的周圍本來是一片亮閃閃的銀光,隨著女孩的深入,漸漸有了風景,那是一座熟悉的小院。
夏景思索片刻,反應過來,這是他的院子。
這丫頭不只要銀山,還要自己的院子?過分了!
女孩走到院子角落,角落擺著一張桌子,桌子蓋著白色的輕紗,掀開輕紗,里面是一排排銀子。
女孩抱起銀子,回到銀山處,將銀子丟在一旁,再次返回桌旁。
輕紗一蓋再一掀,又一桌銀子變了出來。
夏景看明白了,那桌子是個聚寶盆,會源源不斷地產出銀子。
薛芷兮搬了百十趟,在銀山旁邊,又堆出了四座銀山,其中三座和女孩的一樣大,剩下一座要小一圈,女孩搬累了,不想再動。
她躺在自己的那座銀山上,遠處的銀光里,又走出了四個人影,趴上了另外四座銀山。
前三個,是薛芷兮的母親顧姨娘、大兄薛觀武、二兄薛昭矩,最后趴在最小那座銀山上的,是‘九公子’。
夏景嘖一聲,沒想到女孩還記得給自己留一座,只是那他的那一座,怎么是最小的?
這個仇九皇子記下了!
愿望持有人:薛芷兮內容:希望自己和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 清晨,陽光透過簾子的縫隙,照在地磚上,撒出了一道光簾,灰塵如同勾銀線的針尖,在光簾上飄移、刺繡。
九皇子難得起了個早,看著前方的界面,摸了摸下巴。
他跳下床,打開屋門,走到院子的角落,找到了夢境里的‘聚寶盆’。
掀開那白色的紗布,里面是一排排正在晾干的手工皂。
至于手工皂為何變成了銀子。
好啊,居然偷賣九皇子贈送的東西!
朝中大臣要是敢偷賣皇上贈送的圣物,雖然不至于九族消消樂,也不至于體驗路易快樂臺,但問罪處罰是少不了的!
不過,看在罪臣薛芷兮還知道給九皇子鋪一座銀山的份上,這件事暫且記在小本本上。
“冷。”忍冬為夏景披上衣裳。
女孩正在后宮里晨練,見夏景只穿睡衣出來,忙進屋取了一件長衫。
小田子也走來,兩人為夏景洗漱更衣。
他們都沒有料到,九皇子起得這么早。
九皇子并不貪睡,但很少早起,每次醒來了,都要在床鋪上玩許久,或是看許久書,或是發許久呆。
現在,吃著早膳的九皇子又在發呆了。
夏景看著愿望界面。
薛芷兮的愿望和夢境里一樣樸實,只要家人富足就好。沒有灰姑娘穿上高訂魅惑王子的野望,也沒有撿到癩蛤蟆親一口將它變成王子的期盼。
雖然沒有挺好,但有一點其實也不錯。怎么能都是銀子呢!夏景在心里碎碎念。
算了。他安慰自己,至少不是摘星星摘月亮。
完成女孩的愿望很簡單,簡單到女孩其實已經有了完成這份愿望的能力。
一次制作手工皂,女孩未能記下所有步驟,但這么多次下來,只要不是個蠢材,定能將技術偷學到手。制作時偷拿幾塊手工皂,夏景也不會發現。
但她既沒有準備將技術變現,也沒有偷拿,這一點可以通過親密度觀測。
每一次做壞事,必定會掉親密度,親密與偷竊是絕不相融的詞,不存在好感度很高卻故意損害對方利益的情況。現實里可以偽裝,但數值是絕對的,不會被欺騙。
薛芷兮現在的親密度是67,近日里處于不斷上漲的狀態。
女孩昨日的反應也能證明,她還惦記著夏景每次做出新口味,送她的那一塊呢!
“小主子,今日上書房來新的先生,咱們要趕不回去上課?”小田子小心問。
天剛亮的時候,薛昭矩來了一趟,見九皇子還沒醒,一個人上課去了。
“不急。”夏景揮揮手。
不管新來的老師是誰,他上他的課,九皇子去沒去,又不影響他。
看太陽的高度,現在才八點的樣子,作為一個三歲…好吧現在四歲了,作為一個四歲的孩子,這么早上課合理嗎!
夏景細數自己不去上課的若干理由,心平靜下來了。
“把薛仁禮叫來。”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對小田子道。
趁著在薛家,早點兒將薛芷兮的愿望完成,省得后面再跑一趟。
“諾!”小田子走出去,直奔薛仁禮的院子。
來薛家久了,他對薛府也熟了。
懶散的薛仁禮還在睡,侍女喚醒他,他本不想理,但想到好兄弟蕭繼達,想到祖母的警告,只能爬了起來。
一盞茶后,他到了夏景面前。
“我準備建一個肥皂工坊,就產我院子里常做的東西。我,太后娘娘,嫻妃娘娘,小矩子一家,還有禮大哥和蕭家,分別占些股。太后娘娘三成,我和嫻妃娘娘各自兩成,剩下三成,你們剩下三方各占一成。”
一個商業要的不只是一個產品,還要一整套制作和出售的產業鏈。前世,就算那些品牌總部,也得讓加盟商們吃飽了才行。所以得給薛家留些利益。
除了商業部分,還有政治部分,這部分,用于保證自己不會被踢出局。雖然夏景不覺得包括薛家在內的人家,敢和他九皇子掰頭,但還有別的皇子和嬪妃,以及那些王爺們,不得不防。給太后和嫻妃,是為了保證這個。
當然,夏景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太后和嫻妃肯定不會要,到時候來回推辭一番,估摸著還能回來兩三成,到時候他九皇子獨占將近一半,已經很多了。
夏景分配得很謹慎,這謹慎卻展示錯了人。
薛仁禮抓抓腦袋,有點兒暈,剛剛夏景說的誰誰誰幾成,他完全沒記住。
他覺得也不需要記住。
“什么股不股的,薛家為九皇子做事,哪還要什么股份!”薛仁禮用力拍拍胸膛,很大氣。
在他想來,九皇子和薛昭矩兄妹在院子里玩鬧做胰子,能有什么錢途?胰子對普通百姓來說挺貴,對他薛家來說算不得什么。
“禮大哥確定?我這生意賺得可不少。”夏景早知道薛仁禮是個紈绔子弟,但沒想到他紈绔到這種地步,這院子里的手工皂,自己可從未瞞著他!
薛仁禮差點兒笑出聲,一個胰子生意,能賺幾個錢?
他想,這九皇子雖然尊貴,但到底是個小孩,對金錢沒有概念,伴讀又是個二房庶子,窮得叮當響的,拿著胰子就當寶貝了!
他大手一揮:“不論九皇子賺多少,都是九皇子的,別的人我不說,但是我和薛家不用,那幾成,九皇子收回去吧!”
夏景又勸:“這生意要薛家勞心費力…”
薛仁禮打斷了他的話:“九皇子放心,我薛家一定盡力而為。九皇子要是實在過意不去,給做事的伙計們發些例銀就行,分紅就算了。”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覺得九皇子為了這玩鬧生意叫醒他,很不應該。
“九皇子可還有別的事?若無事,我先睡去了。”薛仁禮浪蕩慣了,態度很不恭敬。
“行吧。”夏景決定給他一個教訓,“那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禮大哥是薛家嫡長子,可要說話算話。”
“這有什么不能算的?”薛仁禮愈發覺得九皇子小題大做。
“我是皇子,禮大哥若是騙我,就是欺騙皇室,欺騙皇上,到時候,我就找父皇說理去了。”夏景慢慢堵上薛仁禮的后路。
“若我有半句假話,九皇子砍我腦袋!”薛仁禮在脖子上比劃了兩下。
“你立字據!”夏景道。
小田子捧著紙筆,遞給薛仁禮。
薛仁禮忙著回去睡回籠覺,大筆一揮,寫下了字據,還按上了手印。
他打著哈欠,快步走出了小院。
小田子看著他的身影遠去,合上門,壓不住嘴角的笑了。
“小主子,這人蠢是真沒法子!”小田子拿起桌上字據,遞給夏景。
忍冬點點頭,很贊同。
他們知道自家九皇子給慈寧宮供貨的事,先不提手工皂本身,只說慈寧宮特供這個名頭,就能財源滾滾。
誰不想用宮里的東西?誰會不愿意花上一些銀子,體驗慈寧宮的格調?再說,那手工皂是真好用,嫻妃娘娘要了好幾次了。
夏景瞧了眼字據,讓小田子收好,道:“薛仁禮不靠譜,你去和薛府的管家說一說,材料、器具、作法,薛家兄妹知道。對了,再去和薛老太君的身邊人兒提一提。”
有薛老太君盯著,事情不會出什么岔子。
回宮后再與嫻妃提一嘴,嫻妃也會看著些。
等小田子完事回來,日輪已經近了中天。
夏景領著他們,回到了后宮,直接去了上書房。
他來早了,早上的課還沒下,透過窗子看去,一個穿紅色袍衫的背影正在走動,看諸位皇子的學習。
夏景熟練地翻進窗子,彎著腰,走到自己的案桌前,坐好。
他環顧一周,五個皇子整整齊齊,都沒有逃課,甚好。
仔細瞧,連最不聽話的寧承睿和寧源中,都坐得很工整,今日的學習氣氛格外得濃。
濃得有些不正常。
夏景扭頭看薛昭矩,薛昭矩低著頭,拿筆的手掌微微哆嗦著。
什么情況?
夏景扭頭,與穿著紅色袍衫,剛從后面轉過來的新任‘老師’對上了眼。
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很有道理,你看這老師,就很像九皇子在養心殿里的老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