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逃課被親爹逮到了怎么辦!
夏景站起身,低著頭,等候康寧帝發落。
他心中悲痛。說好的新老師呢?為何在屋子里教課的是康寧帝!早知道不來了,直接告病假!
他又碎碎念。這皇帝老兒來就來,怎么還特意換了衣服,要是穿個龍袍,他在窗口一眼就能瞧出來。
他最后總結經驗,3D地圖要經常瞧一瞧,要是他有暼一眼地圖,就能發現屋子里是康寧帝的圖標。
短時間內,九皇子已經構思了上千字的檢討,康寧帝依然沒有動靜。
夏景稍稍抬起頭,看康寧帝。
康寧帝背著手,上下打量這個本朝逃課最頻繁的皇子。
這是在用沉默給九皇子施加壓力,也是在安撫自己的心臟,——他正講課講得入神,轉身發現屋子里多了一個腦袋,書差點兒從手里丟出去!
好在康寧帝從張贊禹那聽到過這個故事,瞬間反應過來,消了恐懼。
“為何晚來?”康寧帝板著臉,不露情緒。
夏景的腦海里瞬間出現了三個選項。
一、哪有晚來,我一直都是這個時間來。你想想自己的問題,上課時間是不是不合理,是不是缺乏彈性…
二、那我問你,你怎么來得這么早?
三、起床途中偶遇棉被怪物,拼盡全力依舊無法戰勝。
九皇子不想挨打,不敢玩梗,老老實實道:“起晚了。”
其實起得不算晚,不過這話一說,就會扯到薛家去。
“既然起晚了,那就一直起著吧。”康寧帝無師自通,用出了古今中外所有老師的絕技——罰站。
他繞過夏景,繼續講起手上的書籍。
夏景站著,松了口氣。罰站而已,不痛不癢,而且,快到午膳的時候了。
康寧帝又轉了兩圈,屋外,太監悄悄朝里看了眼。到了下課用膳的時間,但皇上在,誰敢按鈴?
康寧帝注意到了探頭的太監,合上書:“吃飯去吧。”
夏景邁開步子,要跟著大部隊離開,寧高祥攔住了他。
“父皇,九皇弟要跑!”寧高祥高聲道。
他還有些青的臉上帶著笑,可算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康寧帝抬起頭,瞥了兩人一眼,對夏景道:“你繼續站著。”
寧高祥昂起頭,得意地從夏景身前走過。
夏景在心里嘖一聲,記下這個仇。康寧帝剛剛明顯準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不是寧高祥,自己這時候已經出門了!
他又疑惑,作為懲罰,康寧帝只是罰了會兒站,未免太輕了。
逃課這件事,擺在臺面上的話還挺嚴重,打戒尺才是常態。
難道后面還有別的懲戒?夏景緊張起來。
康寧帝走出了上書房的門,又后退兩步,看夏景身旁的薛昭矩。
其他皇子伴讀都已經出去了,薛昭矩還在屋子里。
他低著頭,立在夏景身側。
“你怎么不出去吃飯?”康寧帝蹙眉問。
“回皇上,我是九皇子的伴讀,九皇子挨罰,我也該罰!”薛昭矩要與夏景一同絕食。
康寧帝聽著一樂,面上的嚴肅不變:“朕罰他,有你什么事!用膳去,不然朕把你倆的凳子都撤了!”
這是威脅,薛昭矩要是執意要和夏景一起罰站,那兩人以后都別想坐了,就站著上課。
薛昭矩不懼,就是以后都要站著上課,他也要與九皇子共苦。
夏景可不想以后也站著。
他一推薛昭矩:“快吃你的飯去!”
小孩子得頓頓吃好,才能長得高。
薛昭矩看看夏景,又看看康寧帝,在夏景的催促下,走出了上書房。
“你好好反省。”康寧帝斜夏景一眼,走了出去。
夏景已經反省過了,下次他逃課,一定不會被康寧帝抓到!
上書房旁的廊屋里,皇子們和伴讀們吃的歡快,寧高祥大談自己攔住夏景,大義滅親的覺悟。
寧承睿聽著,默默往遠處挪了挪,決定這幾天不和寧高祥一起走。萬一夏景堵寧高祥打了上了癮,把自己也打了怎么辦?
薛昭矩低著頭,悄悄將糕點塞進袖子里,準備下午的課上偷偷給九皇子吃。
心是好心,但九皇子用不到那些糕點。
上書房另一邊的廊屋里,康寧帝正在用膳。他吃的很快,桌上還擺著一小摞折子,邊吃邊辦公。
吃完,他用朱筆批折子,指過自己沒動的那些菜,又點了一道自己覺著好吃的炒筍尖。
“把這些帶上。”康寧帝說道。
徐忠德拿來食盒,將那些菜肴裝好,帶上。
要問帶去哪兒,當然是上書房,給那個罰站沒吃飯,嗷嗷待哺的九皇子!
夏景的顧慮沒出錯,康寧帝另有所圖。
不過,不是懲罰,而是任用。
上書房的新老師已選定了,是齊如海,但不論是他還是張贊禹,都不覺得老實人齊如海能治住這群調皮的皇子。
張贊禹推薦了夏景,說九皇子一定能看好上書房。康寧帝不信夏景,但信張贊禹,所以決定讓夏景來協助齊如海。
今日他過來,一是為了給齊如海站臺,警告一下幾個調皮皇子,二就是為了夏景,為了囑咐九皇子協助齊如海。
雖然面對的只是皇子,康寧帝依舊用上了慣用的手段。
先找個罪名,嚇一嚇,然后大方赦免,打一套圣恩牌,最后在對方的感激涕零中,給對方改過自新的機會,讓對方為自己干活。
這一套手段在九皇子這,已經完成了‘嚇一嚇’,下面就是送去飯菜,大方赦免,然后將協助管理課堂的事交給他了。這也是不讓薛昭矩陪著九皇子的原因,有外人在不好發揮。
康寧帝將手上折子批完,回顧了自己的計策,很自得,站起身,來到上書房門外。
“給朕。”
他接過徐忠德手上的飯盒,推門而入,直奔講臺。說是講臺,其實只是比皇子們稍大的案桌。
“站了這么久,有什么想法?”康寧帝放下食盒,準備讓夏景訴訴苦,好激起自己的慈愛之心。
屋子里一片寧靜,根本沒有回應。
正凹造型的康寧帝一愣,看向九皇子的桌子,那里空蕩蕩一片。
這小子人呢!
“來人啊!”康寧帝來了火氣。
他的計劃都進行到一半了,人居然跑了,真是膽大包天!
徐忠德已從上書房太監那邊得知了情況,忙進屋解釋,
“萬歲爺,九皇子是被嫻妃娘娘帶走了。”他迅速抬出嫻妃的名頭,壓住康寧帝的火氣。
不是九皇子不聽話,是嫻妃娘娘有令,九皇子作為最聽話的皇子,不能不從啊!
“去哪兒了?”康寧帝看了眼食盒,“快去把他給朕叫回來!”
這邊流程還等著推進呢!
“諾!”徐忠德應下,扭頭問上書房太監,“嫻妃娘娘可曾說,帶著九皇子去哪了?”
“好像是去慈寧宮。”小太監答。
徐忠德面露難色,扭頭看康寧帝。
“算了,”康寧帝揮揮手,“你們下去吧。”
康寧帝那些手段,不少就是從尤太后那邊學的。若是讓尤太后知道,他將這些手段用在小皇子身上,他的臉可就丟盡了!
只能另尋機會了。
康寧帝揉了揉額頭,為計劃出現預料外的變故而惱火。
徐忠德走到康寧帝身后,為他揉按腦袋。
上書房太監準時敲響了鈴鐺,皇子伴讀走入書房,發現九皇子不見了,都沒吱聲。
唯有寧高祥開口問:“九皇弟哪去了?”
“去了慈寧宮,六皇子也要去?”康寧帝心中火氣無處安放,寧高祥正好撞在槍口。
康寧帝捧起書卷,走到寧高祥桌前:“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后面一句是什么?”
寧高祥支支吾吾,回答不上。
“整日就知道盯著別人,不知道瞧瞧自己!”康寧帝厲聲道,“給朕站著聽!”
他轉身,嚴厲的目光刺過剩下幾個皇子的臉,所有皇子,無一例外,都低下了頭,惴惴不安。
康寧帝心中滿意。他想,或許用不到九皇子,他殺雞儆猴,略施威儀,就能壓下這些皇子,保齊如海上課時很有紀律。
慈寧宮里,夏景吃著點心,喝著茶。
“讓你天天逃課,今天被皇上逮到了吧?”尤太后笑道。
“皇上也是,景兒只是稍微晚到了一些,就罰景兒站著,還不許他吃飯!”嫻妃看著狼吞虎咽的夏景,十分心疼。
夏景其實只是吃得快了些,沒到狼吞虎咽的地步,是嫻妃自帶了悲慘濾鏡。
嫻妃拉住尤太后的手臂:“太后,您可要說說皇上,九皇子還小呢!”
“皇上是嚇他呢,不會讓他餓著。”尤太后知道康寧帝的性格,安撫嫻妃。
看看著急的嫻妃,再看看淡定的夏景,她啞然失笑。被罰的九皇子沒急,嫻妃倒是急得很,還想找皇上算賬了!
嫻妃當然急。她看出了孫靜竹來慈寧宮的機遇,知道是夏景在中間撮合。
之前的她,萬萬不敢對尤太后說這種放肆的話,因為九皇子,才與太后熟稔了。
“你怎么想起來,中午到上書房去?”尤太后問起另一件事。
她一開始懷疑是九皇子呼喚了救援,但看夏景自在的模樣,并未將懲罰當回事,自然也不用呼救。
嫻妃這才想起來自己過去的目的。
她問夏景:“景兒準備與薛家合作,做那手工皂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