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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分銷站大換血,中學校新支援

熊貓書庫    黃金年代從1977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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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常,會議室里煙霧繚繞。

  西坪生產大隊的會計周古正用鉛筆在賬本上寫寫畫畫,大隊今年發展的快,他工作很忙,開會時間也不敢浪費。

  還有一名退伍軍人叫管二斗,這是錢進下鄉發現的人才。

  管二斗是老軍人,今年已經五十歲,是抗美援朝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腰桿筆直地坐在條凳上,舊軍裝洗得發白,左胸的領袖像章擦得锃亮。

  還有張民生——這是給錢進立下過功勞的一個雙代店代銷員。

  當初馬德福躲在縣里搞破鞋,正是張民生將馬德福傳遞信息用的信紙交給錢進,讓錢進發現對方躲在招待所,從而一舉抓奸成功。

  另外還有個叫孫友財的漢子也是錢進下鄉挖掘出來的人才。

  他家祖上都是廚師,吃大鍋飯的時候,他是雙溝生產大隊食堂的負責人,廚藝很不錯,擅長變廢為寶。

  此時他正蹲在墻角抽旱煙,他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被緊急叫到供銷社的辦公室來。

  難道是因為錢主任下鄉時候自己給做了頓飯,錢主任要回請自己?

  可那也不必要這么匆匆忙忙的頂風冒雨把自己叫來吧?

  辦公室里的人都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們有心想聊聊,可又是第一次進入供銷社主任的辦公室,他們不敢造次,只能悶著頭吸煙。

  錢進推開門,他們趕緊站起來,紛紛將疑惑而好奇的目光放在錢進身上。

  劉秀蘭跟著進來給他們遞上搪瓷茶杯。

  每個杯子里都有一小撮茶葉。

  錢進坐下并壓了壓手腕示意:

  “各位同志都請坐,今天過來緊急開個會,那個經過我向縣供銷所勞資科領導請示,將由我來主持一個分銷站工作人員的任免會。”

  眾人大驚。

  有些人還在疑惑,有些人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張民生第一個明白過來,心花怒放。

  辦公室里開始嚷嚷起來。

  錢進敲了敲掉漆的辦公桌說道:“先安靜,先聽我說幾句,等我說完了大家再發言。”

  “這件事確實比較突然,因為之前涉及到某些方面的保密工作,我無法提前給你們透露消息。”

  “今天是針對供銷社系統里某些犯罪分子的抓捕行動展開了,差不多也可以說是圓滿完成了,所以縣里領導才允許我開這個會。”

  眾人趕緊閉上嘴巴又坐下。

  錢進繼續說道:“你們都不是第一次跟我打交道,像老周你跟我打過不少次交道了,清楚我的脾氣是不是?”

  “那我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廢話,直接說怎么回事。”

  周古下意識使勁,鉛筆尖頓時斷了。

  他吞了口口水。

  粗糲的手掌忍不住在沾染了泥水的褲腿上摩梭。

  錢進說道:“馬德福做供銷社主任期間,在分銷站隨意安插心腹,然后通過上瞞下欺的惡毒手段,克扣各大隊各生產隊應有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非常可恨!”

  “馬德福被帶走審查了,他在分銷站的心腹也在今天被全部抓捕歸案了。”

  “這些人的犯罪證據都是確鑿的,他們肯定要坐牢,于是分銷站沒有工作人員了。”

  “這可不行,還有最多十天,各大隊就要開展麥收工作,這可是咱公社農業上的重點工作,于是上級領導委派我,迅速組建一個臨時的工作班子。”

  “接下來我進行一部分任命,這個任命結果不是強制的,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有不愿意來上班的也可以退出。”

  “明白了吧?”

  眾人跟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管二斗響亮的說:“明白了。”

  其他人跟著說:“對對對,明白了。”

  “感謝領導信任,感謝錢主任啊。”

  “我草,我要當官了?”

  錢進說道:“周谷同志,你是個好會計,最熟悉咱農民的生產資料需求。”

  “合作商店交給你,你暫時要管物資還要管賬,直到給你派遣一名新會計之后再把管賬工作交出來。”

  周谷瞪大眼睛猛咽唾沫。

  他想說什么,可是錢進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話:

  “回購站是個重要單位,需要收購咱農民們支援國家建設的各類農副產品,韋全民這個人的作風你們了解,粗暴、野蠻、簡單,這可不行呀。”

  “過去咱們社員在他手里遭罪了,明明是特級品的藥材卻因為他不開心了,直接給定成普通品,讓社員們受了多少委屈、蒙受多少損失?”

  “這工作需要一位有黨性有原則的同志,管二斗同志,你是經歷過血與火考驗的人民功臣,這件工作由你負責最好了。”

  管二斗站起來,軍姿挺拔。

  錢進說完,他立馬敬禮:“報告領導,保證完成任務!”

  這個敬禮標準得能進教科書,舊軍裝袖口打了補丁,甩動起來獵獵生風。

  醫藥站自然是交給張民生。

  聽說自己要接管醫藥站,這個憨厚老實的漢子搓著手直結巴:“我、我肯定好好干,錢主任,我不會辜負你的安排…”

  “辜負我不要緊,別辜負了咱社員們的指望就行了,別跟李衛國一樣,人家頭疼他開酵母片,人家發燒他還開酵母片!”錢進笑道。

  張民生使勁搖頭:“這不可能的,絕對不能這么干。”

  錢進把李衛國留下的聽診器交給他:“赤腳醫生們不容易,你得給他們當好藥罐子、藥匣子。”

  “不過這方面還有衛生院負責,你更重要的是把家禽家畜的毛病給看好,你是獸醫,這是你的老本行,必須得干出成績來呀!”

  張民生使勁握住聽診器連連點頭。

  一時太激動,說不出話來了。

  錢進指向孫友財:“食品店交給你準能成,我嘗過你的手藝了,野菜在你手里能變成美味佳肴,咱供銷社的米面糧油在你手里準能更出彩!”

  食品店在分銷站里是最肥的單位。

  現在公社條件差,除了公社食堂外養不起廚師,于是食品店成了能供應成品食物的唯一地方,里面的負責人也就成了公社外唯一廚師。

  老話說,荒年餓不死廚子。

  自店公社這地區從出現以來就處于貧困狀態,老百姓太向往能吃飽肚子了。

  孫友財進入食品店,即使他老老實實工作不貪不亂來,他和家里人肯定也能吃的飽飽的。

  得知錢進把這么重要的單位交給自己負責,孫友財都難以置信:“錢主任,我跟你非親非故啊,你叫我去接王胖子的班?你真叫我去?”

  錢進笑道:“你要是跟我沾親帶故,我還不能讓你去呢。”

  “還是那句話,去了好好干…”

  “老孫你好好腌咸菜,每次上河工,我最愛吃你腌的鬼子姜、辣桔梗什么的。”張民生笑道。

  聽到這話周古插了一句嘴:“想吃咸菜,以后等我們大隊吧,嘿嘿。”

  沒人明白他怎么沒頭沒腦來了這么句話。

  不過此時大家伙都興奮壞了,沒人管誰說了什么話。

  錢進把食品店的鑰匙放在孫友財皸裂的手心里。

  鑰匙油光發亮,很有食品店的特色。

  錢進又給其他人任命。

  這些人都是各自大隊雙代店里的代銷員。

  辦公室里頭熱熱鬧鬧、開開心心。

  外面卻是風雨交加,愁云慘淡。

  縣城有警車到來。

  劉建國帶著手下將李衛國、韋全民等所有人逐個押送上車。

  警車停在了供銷社外,從辦公室窗戶正好能看見。

  于是當李衛國等人挨個被押解進警車的時候,也被辦公室里的眾人看的清清楚楚。

  頓時,辦公室里安靜得可怕。

  看著前任們戴著手銬坐進警車,有的還是被治安員攙扶甚至拖進去的,大家伙都沉默了。

  即將上任的各單位負責人互相打量著,眼神里既有躍躍欲試,又藏著幾分惶恐。

  這就是錢進委托劉建國幫的忙。

  各負責人都是他下鄉期間仔細打聽后又接觸過的人,他認為這些人可靠。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使如今知心,可等閑變卻故人心,誰也不知道包裹了糖衣后這些人會變成什么樣。

  于是錢進先給他們上一堂現實告警課。

  警車遠去。

  錢進給在座的人發日記本和鋼筆。

  一人一套:

  “這是單位給你們的福利品,你們用來寫工作日志的筆和本子。”

  “扉頁上有我親筆寄語,你們可以看看上面的字,時時刻刻記住這些字!”

  周古翻開筆記本,看著扉頁念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需要交接的賬目都在我這里。”錢進推開吱呀作響的窗戶。

  雨水嘩啦啦的響,潮濕的冷風吹進來,讓人發熱的頭腦頓時清晰起來。

  錢進繼續說:“如果你們對工作有異議,現在提出來。”

  “不愿意過來上班的可以舉手,供銷社不會強迫大家的。”

  哪有人舉手?

  這里的人全是農民,誰不想進供銷社上班呢?

  哪怕只是當個編外人員。

  錢進點點頭:“既然愿意上班,那我可告訴你們,接下來你們的工作任務很重,各自盤庫,根據前任留下的賬本給我好好盤庫,不能有一點差錯。”

  管二斗舉起手喊:“領導,報告。”

  錢進點頭:“管站長,你說。”

  管二斗站起來,褲管上的補丁隨著動作抖了抖:“錢主任,我算是了解韋全民的情況,回購站以往坑了不少老百姓的賬,這種怎么算?”

  錢進說道:“登記在冊的你全權處理,該該退的退,該賠的賠。”

  “沒有登記在冊的,那我建議你要謹慎處理,咱們后面再單獨開會探討。”

  “還有問題嗎?”

  管二斗說道:“沒有。”

  錢進看其他人,都搖頭說沒有。

  “散會。”錢進拍了拍手,“今天開始,咱自店公社要換個活法!”

  “不要愣在這里了,今天我不管飯,你們把賬單把庫存都盤點好后,你們給咱社員們好好服務過后,我會請你們一起會餐!”

  眾人慌忙起身告別。

  外面陰云壓境,天地之間水蒙蒙、黑漆漆。

  供銷社大堂亮了燈。

  他們看到了燈光,感覺自店公社還有些黯淡,可終于有光亮起來了。

  眾人冒雨奔赴各自崗位。

  等到雨水停歇,社員們重新來到公社采買,突然發現供銷社變天了。

  就像剛剛停下的雨天一樣。

  陰云消散,陽光照進公社。

  各單位工作交接沒出問題,畢竟都是小單位,里面沒多少東西。

  換了負責人后,這些分銷站也換了工作面貌。

  周古等人都是老實人、熱心人,社員們不怕他們也信任他們,工作開展的更順利。

  錢進在單位里坐鎮了一個禮拜,沒出任何問題后他的工作便簡單了。

  盡管他不像馬德福一樣刻意培養心腹。

  可是這批負責人對他自然感激且忠誠,各單位都被他掌握在了手里,供銷社整體運行比以前順暢的多。

  有空了,錢進回城頻繁了。

  六月中旬從城市里回來,他摩托車后座上捆著一堆的東西。

  三箱用油紙包裹的文具,兩大袋子書籍本子試卷。

  以往他都是支援給知青們的自習室,但此時今年高考已經結束,自習室關門了,于是他打算送去自店公社的初中。

  自店人民中學是公社里的最高學府,條件很差。

  他騎著摩托車趕過去,一圈土墻映入眼簾。

  土墻很矮,倒是方便了學生們逃學,甚至用不著攀爬,彈跳好的學生摁著墻壁就能跳出來。

  錢進剎住車,斑駁的校門兩側是影壁,上面有‘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字跡。

  “錢主任您怎么來我們這里了?”看門老頭攥著把竹掃帚迎出來,軍綠襯衣上處處打著補丁。

  天氣很炎熱了。

  麥田里麥子全成了金黃色,眼看就要開始收麥工作了。

  錢進停下摩托車說:“艾校長在嗎?我這次回城搞到了一批文具,嘿嘿,我尋思咱學校肯定缺這個,就給你們帶過來了。”

  說著他使勁的拍了拍摩托車后座。

  后座上的箱子頓時發出砰砰砰的悶響。

  看門老頭聞言大喜:“還有這樣的好事?這可是大好事,快來快來。”

  錢進跟著老頭穿過小操場,三十米見方的泥地上,二十幾個學生正蹲在樹蔭里寫作業。

  他們不是往書本上寫,是各自懷里抱著一塊石板,用滑石在石板上寫。

  最前排的小女生連這種石板都沒有,只能蹲在地上用樹枝劃拉。

  錢進心里不是滋味。

  這就是改革開放前的貧困農村地區教育現狀。

  老頭帶著錢進在初中三年級教室門口剎住腳步。

  講臺是用兩塊門板拼成的,板縫里卡著半截粉筆頭。

  五十歲的艾校長正踮腳往黑板上寫字,灰白頭發垂在褪色的中山裝領口。

  黑板右上角的值日表用煙盒紙糊著,講臺上的木制粉筆盒里堆著的全是粉筆頭,最長的不過一指,艾校長就在里面撿著用。

  看到錢進到來,艾校長將粉筆頭放回木盒里頭拍了拍手上粉塵走出來:“錢主任,這是哪陣風把你…”

  “錢主任要給咱學校支援教學物資!”看門老漢急忙打斷他的話。

  艾校長露出欣喜之色:“啊?是嗎!真的嗎!”

  錢進說道:“摩托車停在門口,你看是我開進來還是讓同學們去搬?”

  艾校長急忙說:“讓我們同學去搬吧,他們肯定樂意。”

  初中三年級的學生年齡都不小了,有的已經是身材魁梧的好勞力。

  麥收一旦開始,初中就要放麥假,到時候他們得回各自生產隊下地勞作的。

  艾校長點了幾個強壯的學生,他們興高采烈出去搬運文具和書本了:

  “搬到我辦公室里去。”

  “走,錢主任,去我辦公室里涼快涼快。”

  他的辦公室是個小土坯房。

  土坯房看著不起眼,實際上住起來冬暖夏涼,比水泥磚頭大瓦房還要舒服一些。

  “這是我們自制的教鞭。”馬校長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根磨得發亮的樹枝,末端系著紅毛線。

  “上回縣里來檢查,看到我們學校條件不行,還說要給我們配一些教學儀器…”

  錢進說道:“結果沒給配?”

  艾校長嘆氣:“我都明白,縣里條件也不好,去年冬天突然恢復高考,各學校的資源都緊張啊。”

  “其實你們供銷社在省里還有干部是我同學呢,他幫襯過我們學校,要不是有他幫助,我們教職工和學生的日子更難過,不過他工資不高,也幫不上大忙。”

  錢進好奇的問:“是哪位領導?”

  艾校長說道:“叫鄭朝陽,具體是什么職務我不清楚,他在外頭從不聊你們單位的事,只是每次來海濱出差過特意坐車來看看我…”

  他們正說著話,學生們搬著物資進來。

  大箱子一字擺開。

  尿素袋子并排擺放。

  里面東西很多,看學生們那氣喘吁吁的樣子就知道了。

  有個學生臨走前問:“艾校長,啥時候下課?”

  艾校長看看太陽說:“下課吧,估摸著得十點半了。”

  錢進看手表時間。

  十點二十五。

  他問艾校長:“你們怎么看時間?不會就是看天色吧?”

  艾校長笑道:“以前有個日晷來著,結果被砸壞了,哎,真是可惜。”

  錢進當即摘下手表交給艾校長:“以后用手表,更準確!”

  艾校長堅定拒絕:“錢主任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我們不需要這個,我們的老王同志是個人形鐘表,他很會看天色。”

  “要是陰天下雨呢?怎么看?”錢進問道。

  看門老頭嘿嘿笑:“問題不大,估摸也能估摸個差不多。”

  錢進搖搖頭:“以后看手表,我再幫你們搞一塊鬧鐘過來。”

  “別拒絕,不是給你們個人的,是給學校、給學生的,是我們供銷社支援咱公社的教育事業!”

  艾校長還不好意思。

  看門老頭勸說他:“算了,校長,錢主任是咱全公社有名氣的好人好干部,人家盛情難卻,咱拒絕的話倒是顯得矯情了。”

  艾校長只好艱難點頭。

  錢進又摸出插在兜里的鋼筆拍在桌子上,筆帽上“為人民服務”的金字在金燦燦的陽光中閃爍。

  艾校長正要說話。

  錢進掀開箱子:“這是供銷總社特批的,本來是支援我們泰山路學習室的東西。”

  箱子里有油紙,打開后全是嶄新的鐵皮鉛筆盒,盒蓋內膽印著乘法口訣表。

  再打開個箱子,里面是鉛筆、鋼筆、墨水這些東西,依然都是新貨,筆夾上還纏著印有供銷社標志的塑料膜。

  這是錢進找四小纏的。

  艾校長和看門老頭一起開始擦汗。

  看門老頭喃喃說道:“發財了,這是發財了!”

  “錢主任啊,你比縣教育局給學校支援的力度還要大!”艾校長聲音發哽。

  他伸出手跟錢進握手。

  錢進注意到他握粉筆的右手食指缺了半截,殘端纏著醫用膠布。

  他問道:“艾校長,你手指是怎么了?”

  艾校長風輕云淡的說道:“不小心砸掉了,多少年前的事了。”

  錢進知道他食指斷處肯定有什么問題,不適合拿粉筆,所以才纏上醫用膠布。

  但醫用膠布不好用,他決定下次去商城買點專用指套。

  學生們下課了,校園里變得熱鬧起來。

  供銷社主任送來文具的消息跟風一樣刮過校園,很快吸引了學生們好奇來看。

  艾校長喊:“把春生叫來。”

  春生是個高瘦的少年,看到錢進后露出靦腆笑容。

  艾校長拿了一支鋼筆先遞給他:“你代表學校參加春季數學比賽獲獎,我當時答應過給你一支鋼筆當獎品,現在獎品來了。”

  春生拿著這支有著講究烤漆的鋼筆仔細觀摩,他弱弱的問:“能吸墨水嗎?”

  錢進笑道:“當然能了,鋼筆怎么會不能吸墨水呢?”

  春生說道:“韓老師的鋼筆就不能吸,她都是在墨水瓶里蘸一下寫一下。”

  錢進沉默下來。

  艾校長急忙揮手支走春生,說道:“嗨,鄉下學校條件就這樣,叫錢主任你看笑話了。”

  錢進說道:“這哪里是我看笑話?是我們供銷社的保障工作像是笑話。”

  “但艾校長你是成年人你理解,供銷社不是萬能服務社,我們確實沒有條件能夠無條件供應全國各地各行業的工作需求。”

  艾校長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們怨誰也怨不著你們供銷社呀。”

  “更別說還有你,錢主任。哎呀,你給我們送來的這批文具,真是三伏天解了我們的渴啊。”

  錢進說道:“以后我每次回城,盡量會給你們學校帶點東西。”

  “我們泰山路有個學習室,相比之下我們條件還是要好不少的,怎么也能幫到你們學校。”

  艾校長下意識又握住他的手連連搖晃:“謝謝錢主任,不過你這一次支援我們的物資夠多了。”

  “如果你還有余力,不妨去給各生產大隊的小學幫幫忙,其實我們學校有公社的支援,還能搞下去,下面的小學是真不容易。”

  說著他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有的生產大隊小學老師晚飯全靠糊糊。”

  “秋收了喝玉米糊糊,春天來了喝野菜糊糊,吃喝的困難還能解決,現在又不是大災年,向農田向野外找吃的總能找到。”

  “可教學工具和文具野外是找不到的,這方面真叫他們老師難過啊。”

  錢進使勁握了握他的手說道:“困難是有的,我們先解決眼下困難。”

  “回到城里后,我要組織一場針對咱們鄉村學校的捐款工作,我爭取下次能夠帶著錢和票證回來,爭取能給咱們鄉村教育工作出一把力!”

  艾校長低頭、微微彎腰,雙手緊握他的手。

  這是發自內心的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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