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句‘黃長官!鬼子的鐵王八上來了’的驚呼聲,又一次在黃逸之的耳邊響起后,這個胡彪等人嘴里的二胖那是淡定的一匹。
讓這貨如此淡定緣由,細說一下是這樣的。
今天上午他們蘇北獨立團填進了臺兒莊后,靠著猛烈的單兵火力,還有猛打猛沖的戰斗風格。
連同著莊子里西北軍131師的弟兄們,直接將鬼子反推回去了老遠。
也就是鬼子們回過神來之后,靠著輕重機槍和坦克,在一些關鍵節點布置了防御火力網,才將他們的反撲擋住。
眼見著打不過去,眾人也沒有不計傷亡地繼續猛沖。
而是停止了進攻,等于是雙方差不多都占據了一半臺兒莊后,進入了對峙的狀態。
這樣的對峙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到了當前中午一點半左右,鬼子又主動地發起了攻擊,甚至還出動了坦克。
當前的黃逸之,可是帶著一票蘇北獨立團和西北軍的兄弟,埋伏在一條下載街道的二樓上。
在這樣的情況下,鬼子的坦克若是開過來,他們豈不是可以復制當初在滕縣的戰術。
等鬼子進入埋伏圈后,只要先扔幾個燃燒瓶下去,就能直接報銷了這一種15.3噸重的鐵王八。
然后輕重武器對著伴隨步兵開火,就成功干掉剩余的鬼子了。
傷亡小,戰果大,簡直美滋滋有沒有?
因此在聽到了手下的驚呼聲后,黃逸之這貨不但沒有緊張,反而是有些竊喜。
“這樣能夠占便宜的戰斗,胖爺我可是最喜歡了。”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美滋滋地嘀咕出了一句后。
又是壓低了聲音,發出一串命令:
“所有人準備戰斗,把燃燒瓶點上,看到我對坦克砸下去之后,立刻對后面的鬼子開火,給我狠狠打。”
然而在很快之后,黃逸之的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哪里還有剛才的半點喜悅之色…
無他!時隔幾天之后,鬼子步兵和坦克之間的配合,比起在滕縣的時候可是強出了太多。
只見開到了這一條街道的入口后,那一輛鬼子九七式中型坦克就停下來不繼續前進,反而將上面一門47毫米口徑坦克炮,揚起了最高的30度角度。
與此同時,在坦克后面的鬼子兵紛紛越過了坦克。
用力一腳之下,就踹開了街道邊上一些房屋的大門,沖進去檢查有沒有人員埋伏;居然是準備一路探查過來,顯得相當謹慎。
都沒等黃逸之想清楚,如何破了鬼子這樣穩步推進的戰術。
又或者說,他要不要硬著頭皮露面,又用自己這二百多斤的圓潤身材,將鬼子的坦克給誘惑進埋伏圈的時候。
‘噠噠噠’的一陣槍聲中,鬼子伴隨步兵架起了一挺輕機槍,就對著街道左右的屋頂,建筑二樓等位置開火。
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黃逸之心中就暗道了一聲‘不好’。
以他的經驗,自然聽得出這是鬼子試探性地偵察火力,僅僅是懷疑有埋伏而已,根本不用去管他們。
可是手下新招募的二十幾名戰士,根本就沒有多少戰斗經驗,他們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反而會被引著開槍反擊導致暴露。
可惜都沒等他小聲喊出一句:“趴下,不要開火。”
在街道斜對面的二樓位置,一扇窗戶就被忽然打開,兩個滿是驚慌的新兵,端著步槍對著鬼子機槍手開火。
再然后,他們兩人的開火引發了一連串反應。
街道兩旁埋伏起來的眾人,本能之中就是齊齊開火,密集的子彈倒是將鬼子那一挺輕機槍打得啞火,另外也打死打傷了兩三人。
但是也讓眾人的埋伏徹底暴露,戰斗以黃逸之絕不想看到的方式,還有時間開打了。
剩余的鬼子反應極快,他們第一時間就在身邊找到了掩體,開始與這邊進行對射。
不過最要命的地方,還是鬼子那一輛九七式中型坦克;它任由子彈在裝甲上打得‘叮當’作響,一挺車載機槍肆無忌憚地掃射。
尤其是炮塔轉動間,一發47毫米的炮彈忽然就招呼了過來。
一棟磚木結構商鋪的二樓,臨街一面墻壁就遭到了毀滅性一般的打擊。
原本布置在那里的一個捷克式輕機槍小組,加上兩個使用步槍的戰士,直接就被全部報銷掉。
然后坦克炮的炮塔又是繼續轉動,大有著將本方火力點一一點名的架勢。
見狀之下,黃逸之知道不能繼續這么下去了。
繼續對射肯定不行?光是憑著一門坦克炮鬼子就能將他們全部炸死;帶著弟兄們撤退?同樣不行,一退再退豈不是要退出臺兒莊。
怎么辦?只能是強行搞掉這一輛坦克了,哪怕這樣的行動他一直在全力避免。
“煙幕彈。”探出槍口對著鬼子坦克,招呼出去一梭子子彈的當口,黃逸之嘴里喊出了這樣一句。
他自然知道,手中晉造湯普森的11.43毫米口徑子彈,根本都不穿坦克的裝甲。
可子彈密集打在了坦克上,產生的密集撞擊聲,還是能讓車組人員受到一些影響,動作稍微慢上一些。
也算是用這樣無奈的方式,為弟兄們爭取一些時間吧。
在黃逸之開火的時候,十來個DIY煙幕彈被扔在了街道上。
‘duang、duang’的地面撞擊聲里,街面上很快之后就彌漫起來一片煙霧;不說徹底遮擋了鬼子視線,也讓他們沒有那么容易瞄準。
這個時候,黃逸之又喊出了一句:“反坦克小組,給我上。”
二胖嚷嚷著給我上,而不是跟我上,自然不是怕死。
而是等到他真成為一支隊伍的指揮官才知道,為了不能讓隊伍失去指揮,導致弟兄們潰敗。
很多時候不得不硬著頭皮,發出了這樣讓人去死的命令。
一種發布之后,自己都覺得生兒子沒那啥的命令。
這不!在他的命令下,六個手上分別拿著燃燒瓶,又或者是集束手榴彈的弟兄,沖了出去貓著腰向著街頭的坦克靠近。
在這個過程中,黃逸之帶著其他弟兄拼命開火,給他們掩護和吸引火力。
然而這一組弟兄,沖得最遠的一個在距離二十米時,也被車載機槍的火力打死。
那人還是反坦克小組的組長,昔日在滕縣加入的一個前警察,一個并肩作戰了多次的生死弟兄。
當初從滕縣突圍出來,他們當時就只剩下了二十幾人,難道全部要死在了臺兒莊不成?
咬著牙,黃逸之帶著哭腔又喊出了一句:“朱星,帶你的人上。”
于是又有一個前滕縣警察出身的弟兄,帶著四個新兵沖了出去。
這一次,朱星拖著一條被子彈打穿的傷腿,依然是堅持著翻滾到坦克下面,拉開了手里八個一捆的集束手榴彈。
算是在前后付出了十人的代價后,終于炸掉了鬼子這一輛九七式中型坦克。
在坦克被巨大火光包裹的那一刻,黃逸之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哭喊著吼出一句:“殺,給弟兄們報仇。”
然后一手沖鋒槍,一手霰彈槍,帶著弟兄們沖入了硝煙彌漫的街道。
可就算如此,依然是一番苦戰后才解決了這一批鬼子。
“特么!這些鬼子不僅學精明了,好像被還打雞血了一樣,比起以往兇狠了好些。”捂著被流彈開了一個口子的眉角,黃逸之在滿是尸體的街道上嘀咕了起來…
關于黃逸之的吐槽,絕對不是什么錯覺,本次的鬼子確實也變得更聰明,又或者是長記性了。
在胡彪、陳塘、旭風等人在其他區域的戰斗中,同樣是遇到了一些類似的情況。
因為此刻在指揮鬼子進攻的人物,是他們一個未曾見過面的老熟人,第10聯隊的聯隊長赤柴八重藏大佐。
這些天的時間里,這個鬼子一直在反省當日滕縣的教訓。
所以在知道對面的對手,又變成了胡彪和蘇北獨立團后,立刻發布了兩道命令。
其一,城中所有部隊,立刻服用特殊作戰物質‘行軍丸’;這就是本次的鬼子,似乎格外兇悍的最大原因。
其二,則是穩步推進,絕對不能中了蘇北獨立團的埋伏。
面對著脫胎換骨一般的鬼子,胡彪他們想了各種辦法,依然是被逼得不斷后退;到了天黑下來,鬼子停止進攻的時候,他們控制的區域又只剩下了臺兒莊三分之一。
怎么辦?面對著一眾西北軍的軍官們,很是有些焦躁的眼神,胡彪咬著牙說出了一句:
“組織敢死隊,等半夜的時候出擊,把白天丟失的區域從鬼子手里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