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在兩條噸位十倍于己的戰艦中間,挨拉號的船長極為緊張,生怕偏航發生撞擊。
雙月號和新風號很有默契,時不時偏舵調整船頭,然后就能看到挨拉號猛的轉彎又趕緊糾正,像是失控一樣左右搖擺。
史密斯用衛星電話聯系外界請求支援,負責組織此次救援行動的部門向國內發出照會。
但得到的答案是仁愛礁已租給蓋金公司,后者有權保證開發區域內無危險品,這屬于完全的企業自由裁定。
挨拉號只能捏著鼻子一邊試圖離開包圍圈,一邊和陳永貴斗嘴。
直到接近仁愛礁五海里范圍,雙月號要求挨拉號停船,釋放小艇并接受檢查。
史密斯和蘇哈都想再往前靠近一些,但隨即友誼號驅逐艦脫離編隊,加速后斜切擋在了挨拉號的正前方。
兩人這才乖乖照做,指揮水手將物資搬上小艇,然后慢慢放到海面。
與此同時雙月號也放下了快艇,貼近了過來。
史密斯和蘇哈都在小艇上,他們現在的身份是醫生和馬里諾好友。
另外還有五名身份是記者、心理專家、人權組織觀察員等雜亂的陣容。
七個人站在小艇上,看到陳永貴帶著幾個壯漢跳了上來。
蘇哈悶聲走上前,微微伸展雙臂:
“我們沒有攜帶武器和任何違禁品,只有醫療物資和一些食品、通訊設施,沒有任何危險。”
陳永貴戴著墨鏡,只是朝身后一揮手,幾個壯漢就跳過去一一檢查物資包裹。
史密斯坦然等待著檢查結束,卻忽然見到面前的老漁民朝他們伸出手:
“你們的體檢報告呢?”
史密斯會中文,當即有些錯愕。
“體檢報告!”
陳永貴拉高了聲音:
“仁愛礁是我們公司的重點開發區域,嚴禁攜帶危險病原體和傳染疾病進入,你們進來當然要體檢。”
小艇上的七個人目瞪口呆,他們哪里能想到還有這一茬。
蘇哈憋了半天解釋道:
“我們只是運送補給和提供人道主義救助,你們不能干擾。”
“正因為是人道主義救助,所以你們甚至不需要辦理入境手續,否則就這么上去得叫偷渡!
人命關天手續就不要你們的了,但不能把病也帶上去吧?萬一污染了土地導致我們公司員工患病怎么辦?”
陳永貴義正言辭,硬是讓兩人有些不知所措。
史密斯:“我們身體很健康。”
“健不健康檢查了才知道,萬一你們身上藏著艾滋病怎么辦?”
說著陳永貴往后退了一步,覺得不保險又多退了半步直到船沿才停下。
然后他又看向檢查物資的人喊道:
“等會都撒一遍消毒水啊,人都戴上手套。”
史密斯深吸一口氣,拿出了大義壓人:
“先生,如果你現在需要體檢報告,那至少會耽誤24小時時間,馬德雷山號的船員正在生病,這24小時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說著蘇哈帶來的本土記者很懂事的移動了鏡頭,試圖給予陳永貴一絲壓力。
蘇哈也趕緊加入進來,煞有介事地表示史密斯是國際救護組織醫生,必須要尊重他的意見。
但陳永貴卻好像油鹽不進,一副強硬的樣子環抱雙臂,嚷嚷著必須要有體檢報告。
史密斯口干舌燥的解釋半天,甚至試圖用醫生無國界的方式賣慘,卻都毫無回應。
交涉半天無果后,臉色難看的史密斯拿起了衛星電話。
就在他做這個動作的同時,一直躲在后方的二副王大全忽然走上前來,及時制止。
在對史密斯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后,王大全忽然就板著臉,對油鹽不進的陳永貴說道:
“這是國際醫生,人家奔著治病救人來的,身上比你都干凈,你不讓他進去鬧出人命,責任怎么分?”
陳永貴遲疑了一兩秒,但還是冷哼一聲:
“關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把他們送上去的,再說只要一句話,我馬上接那些猴子讓醫生治!怎么就非要這狗屁國際…”
王大全用力噓了兩聲,使勁和陳永貴使眼色,還不忘回頭繼續安撫史密斯。
后者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心想這才是他知道的國人表現,一搬出國際兩個字就一定不敢輕舉妄動,陳永貴只是個直腦筋的意外。
王大全又勸了幾句,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陳永貴會有所松動時,他忽然使勁推了王大全一把,讓后者踉蹌差點倒在海里:
“王大全,記住你是二副!我今天就告訴你,沒有體檢報告,誰都不許進!”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同時還叫住了幾個檢查物資的人,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你不要無理取鬧!”
王大全有些急了,兩人站在兩條小艇的船沿又一陣拉扯,還不時掏出衛星電話,捂著話筒悄聲說些什么。
這一幕讓兩邊的人都有些緊張,倒是讓呂宋記者直呼大新聞,狠狠拍了個過癮。
僵持好一陣過后,王大全似乎取得了勝利,轉過身面帶微笑對著史密斯,明明更加高大的他頭卻好像更低,帶著隱蔽的諂媚說道:
“史密斯先生,剛剛我們和國內得到了確認,你們屬于救援組織,可以獲得額外豁免。
不過為了避免落人口舌,我們艦上的醫務室也可以臨時開具健康證明,放心,這不會占用很多時間。”
史密斯瞬間領會,程序正義嘛。
東大還是要面子的,真要是不明不白把他們放進去,他說不定還有些擔心陰謀。
船上醫務室能有什么檢查?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他見多了王大全這種人,估計也是盡力爭取條件了。
“好吧,我們接受體檢,但必須要快,必須要對病人的健康負責。”
史密斯點頭,其余人自然也不敢有什么意見,大不了抽點血唄。
王大全臉上立即綻放出笑容,然后收起臉色對陳永貴點頭,后者才不情不愿地走到一邊讓開一條路。
如史密斯的預料,船上的醫療設施十分有限,很快雙月號巡洋艦的露天甲板上搭了個白色小棚子,兩名五大三粗的水手醫生帶著簡陋的醫療設備準備就緒。
七個人被帶上船,老老實實地排隊接受體檢,史密斯當仁不讓地排在第一位,坐在了小板凳上。
“脫下衣服。”
史密斯微微皺眉,但還是一把脫掉體恤露出上半身,然后又應要求脫掉褲子和鞋。
醫生甲測量他的心跳,檢查皮膚然后又測量了血壓。
雖然只剩內褲有點涼颼颼的,不過史密斯什么沒見過,也只當是細致的檢查而已。
在用完本身就不多的設備后他自然地起身,然后卻見另一名醫生乙坐在一張小桌子旁邊,輕輕拍了拍桌面:
“最后一項。”
史密斯靠過去,發現小桌子旁還有幾面用床單簡易制作的屏風。
醫生乙讓他上半身趴在桌子上,等他帶著疑惑慢吞吞地照做后,身旁忽然掠過一陣風,然后就感覺兩腿一緊。
史密斯驚恐地夾緊腿想要翻身起來,但立刻被醫生甲壓住。
“FXXK,你們在做什么,嘿為什么要脫我的內褲!”
史密斯在叢林里空擋爬過沼澤,也曾幾天幾夜在沙漠里跋涉被迫喝尿,甚至學會了在野牛的糞便中尋找未消化的果子。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能蔑視一切,但當唯一的遮羞處也被扒下,他破防了。
見鬼,這里可不是帶英。
醫生甲死死摁住他,嘴上卻是沒停:
“冷靜點,這是最后一項,私密部位也要檢查,我會用床單圍起來的。”
史密斯漲紅了臉,直接飆起了中文:
“那你們說啊,別上來就直接脫行不行!
都是男人,看就看啊!”
雖然很羞恥,但冷靜一想這種體檢又不是沒經歷過,史密斯最終還是慢慢放松下來,只是因為海風吹過感覺有些敏感。
“該死,為什么要趴著檢查?”
史密斯想著速戰速決,已經打算配合,卻聽到了身后發出橡膠彈起的清脆聲音。
醫生乙戴上九層的塑膠手套,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最后一項是指檢,手指很大,你忍一下。”
史密斯剛剛領會到指檢的意思,立即驚恐到不顧一切地想要站起來,但已經遲了。
等待體檢的剩下六人還在疑惑為什么要用床單圍起來,忽然就聽見了殺豬般的嚎叫。
驚天動地的嘶吼中似乎夾雜著別樣的意味,讓周圍的人都莫名感覺菊花一緊。
醫生甲率先走出來,繼續坐下喊道:
“下一個!”
但直到三分鐘后,人們才看到紅腫著眼支離破碎的史密斯穿著內褲,夾著腿一點點地挪出來,然后靠在欄桿上抱住胸呆滯地放空視線。
蘇哈咽了口口水,強裝鎮定地上前一步坐下。
“剛剛那個是什么體檢項目?”
醫生甲頭也不抬:
“檢查隱私部位嘛,那位先生有痔瘡,不小心碰到了可能有點痛。”
蘇哈一愣,然后提起的心放回原位。
還好還好,他沒有痔瘡。
不過史密斯專員也太脆弱了,這點苦都吃不了。
一分鐘后,更慘烈的殺豬聲傳了出來。
蘇哈幾乎是重演了剛剛的景象,靠在呆滯的史密斯專員旁邊,緩緩屈膝蹲下,無聲地留下眼淚。
看著被嚇了一個哆嗦的猴子記者,醫生甲擠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沒事的,他只是也有痔瘡。”
記者松了口氣,臉上也泛起笑容:
“我沒有,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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