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衛東當初第一次見總裁，那種猜測還是看岔了。
對方在乎青史留名或者擺出天下唯我獨尊的氣勢，其實不是想從政當統領，而是已經察覺到克萊斯勒，或者說花旗汽車積重難返，不得不用內功強行壓住氣場。
簡稱色厲內荏或者外強中干。
那次想敲詐經委，誰知內地是真沒錢買，轉頭漢斯大眾又免費送了套產業鏈，他就有點慌了。
所以才被讓衛東撿了便宜。
現在對汽車城輸了比賽也毫不在意：“你盡快把項目計劃書搞出來，我也找各方面朋友探討論證下，既然別人不可能模仿抄襲，那就不怕公開宣揚。”
讓衛東咬定重點：“不是我，我不懂，我只是有能力根據貴公司的方案，盡量配合投產形成供應鏈，狄教授吧，他是有獲得諾貝爾獎的資格地位，我還得去找他談談呢。”
總裁罕見的笑了：“你如果生在花旗，會有非常遠大的可能。”
讓衛東搖頭：“不見得，那我也沒監管紅利了，而且我這張臉就決定了只能給你，給史蒂夫做配角，你們才是主角。”
總裁笑著跟他握手告別：“我要看到實質性的進展，才會宣布創業。”
讓衛東點頭：“按照西海岸某位投資方的說法，應該是華爾街的投行、財團來投資給這家獨角獸公司，到時候還要敬請照顧下我的生產資格…”
這么專業穩妥的方式，總裁徹底放心，因為對接的金融人士很可能還是他的熟人，那就徹底抹去了隱患。
所有做法都是為了逃避監控，獲得最大的紅利而已。
這本就是資本家們心照不宣的事情。
大笑著給讓太太留下自己太太的電話號碼，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
讓衛東正在用歡聲雷動的主場球迷歡呼，沖淡這個歷史意義的產業開端。
讓太太卻在旁邊收起名片：“那…這筆生意就不給底特律的…”
讓衛東所有內心感嘆都化為烏有：“閉嘴！”
先回酒店好好收拾！
當然，秦羽燁勉力支撐都把自己觀察到的總裁反應傳遞了。
讓衛東肯定歡喜得。
這也是激情四濺。
第二天前往耶魯大學的時候，虞曉秋都有點斜眼看這倆，整宿都夠鬧騰，五星級酒店的隔音都擋不住那點動靜！
二十四歲和二十一歲的億萬富豪夫妻，能不把她拽進去同樂，已經算是很有道德底線了。
年輕就是體力旺盛，都看不出來啥疲憊。
讓衛東駕駛租來的凱迪拉克跑車，算是能租到最好的車，還是先到白天的籃球館周圍轉了圈，跟昨晚在內部拍下不少照片一樣，咔嚓完兩個膠卷，才帶著一商務車的保鏢上路。
其他運動員團隊，都在軟件公司的花旗員工的帶領下，在波士頓這座東海岸著名城市游覽兩天，畢竟哈佛大學這種名校就在波士頓，還是值得看看。
順便避開球迷高峰期，再搭乘航班回洛杉磯。
這幾天東區決賽又移師底特律，在一比一之后打第三場。
讓衛東看著球館周圍掛滿了各種球員的頭像、彩旗，只能說人家屬實是把商業體育玩明白了。
打著體育的幌子做買賣才是核心。
雖然是雙門跑車，八十年代的美式寬大車型只是縮短軸距，后面還是有幾乎不能放腳的舒適座椅，正適合虞曉秋這種苗條姑娘在后面斜倚著還很寬松。
她除了舉起相機聽讓衛東指哪拍哪，就是聽這夫妻倆探討。
“濱海體育城的籃球館也這么搞？隨時都旌旗飛舞？”
“對，要把球員當成影視明星這樣炒作，給他們找個女明星當老婆，不停推廣談論他們的八卦，是不是熱度流量就起來了？”
“嘻嘻，那我回去就操辦這事兒，薇薇安你舍得不，姚淑貞和利娜、張勄都一定要嫁出去，欸，小魚兒你嫁不？”
虞曉秋現在都不敢對她翻白眼了，還是仗著京妞的勁兒直接問：“這個熱度流量很重要嗎？”
讓衛東連她一起教：“你回去后，一邊張羅人去HK學影視技術，一邊就該推出幾個高校典型，這時候不要談奉獻要講收獲，誰誰誰在鵬圳安家研發收入，誰誰順著滬海到北美進修建筑，誰又是銷售冠軍，專業并不一定要跟職業鎖死…”
虞曉秋已經跟著他征戰多年了：“是你說的大學生涯讓我們學會了學習更多職業技能的能力，這樣就能帶動更多人進入東升嗎？”
讓衛東教她更開闊些：“你可以組織那么多企業的就業機會，鋪開了在高校宣傳，不是非要來東升，創新光驅、創新聲卡、蘋果電腦、電子真空廠、造船廠…瑪德，還有高射炮廠，我到底能把這個廠怎么辦哦，幾千上萬沒法改制的老弱病殘懶。”
想起來就頭痛。
虞曉秋之前那點情緒就煙消云散了，悄悄把自己蜷到副駕駛后面，斜著給司機拍了張照片，就躲靠在那角落出神凝視。
這確實是秦羽燁的短板，她就很納悶你非要管這些人作甚。
帶動電視臺不解雇員工可以說是資本家做姿態；
拉攏南亞軍團算是擁有一股死心塌地的勢力；
吸引球迷、帶動整個HK市民，也可以是自家在HK爭取地位；
內地那么大，商州還可以算是家鄉，值得拉動下，更可以源源不斷的輸出勞動力；
帶動大學生也是在做技術儲備；
江州已經做得夠多了，為什么還要為那個邊角廠煞費苦心。
讓衛東懶得給她解釋，邊開車邊思索。
從波士頓到耶魯所在的小城兩百多公里，作為最接近英倫本土的東北地區，很多地名都跟大嚶那邊類似。
估計可能是最早的歐洲移民抵達生活區域。
所以沿途盡是充滿古樸氣息的石頭建筑，更充滿鄉村氣息的寧靜。
本來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讓衛東不由得放慢些。
畢竟兩百多年建設出來的現代文明在這里積淀得很厚重。
北美最頂尖的哈佛、耶魯、普林斯頓全都集中在這個東北區。
絕對是內地人很向往的那種，奮斗以后值得退休生活在這里的人文氣息。
讓衛東想的就是要把商州那個職業學院，順勢搞成改革以后最有實用價值的技術院校。
相比投資什么產業，他很愿意花錢在學校。
而且經營學校搞得再大再好，旁人也不會說什么。
不像大企業那么招風。
就自己偷偷笑。
虞曉秋隱約看到，自己也跟著輕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秦羽燁一邊幫著習慣性的看看地圖，一邊翻看自己的工作傳真。
手機不能漫游的年代，或者說沒有手機的年代，大老板們都是走一路報一路。
秘書要隨時給總部通報到了哪，總部也會把各種工作信息扼要發傳真到酒店商務中心。
她就喜歡在寬大的副駕盤腿、側腿、抱膝翻看文件，白生生的腿子經常妨礙讓衛東的思路，要不是后面還有秘書，以及保鏢警衛員跟了一車。
早就靠邊停車加水了。
但她真不是故意勾引：“哎喲，你那個保險公司老總在哈特福德，北美地區最大的保險業集中地，很多大保險公司總部都在那，留言說你肯定喜歡去看看。”
讓衛東翻看下地圖，根據高速路邊的標志，幾十公里外就下了高速拐進這座…很奇怪的城市。
還在高架路橋上就發現，是典型的北美城市那種周邊整齊排列各種小平房，逐漸到市區才有一片繁華高樓商業氛圍。
但這片并不算太大的市中心盡是各種大樓和大片停車場構成的“空心化”街區。
就樓與樓之間的街區里，一大片明顯是拆了樓剩下的空地，改造成大型方塊停車場。
多得像黑白足球那樣，和大樓交錯并存，絕對多到離譜。
好處是停車極為方便，但看起來城市就稀稀拉拉，并不怎么興旺。
從第一次到HK、再到東瀛，就開始關注街區建設的讓衛東，果然很感興趣。
順著約好的地方找到熊國明他們住的酒店，前臺又留下他們去拜訪保險公司的聯系方式。
打通找到后，在約定的餐廳吃午飯時，保險公司老總說他來也注意到了，并且詢問了當地人。
解釋很簡單：“從二三十年代的大蕭條后，很多南方的黑人朝著這邊來生活，白人就搬離這邊區域，增長了一倍多的人口，最后這里除了保險業，其他產業基本都搬離了，所以為了拯救這座城市的工商業，治理者開始要求各種違建、棚戶區、自建房拆除搬離，過去十年各種地產開發都失敗了，留下大片這樣拆了棚戶區以后的空白。”
讓衛東頓時感覺到，幾年前他在池世明那感受到的“假時空穿越”，又在這里出現了。
鵬圳后來不就是巨大的現代化城市里，各種自建房城中村如癩疤頭般擠在其中么。
在搞西區工業園區的時候，讓衛東他們也遇見過個把村落幾十上百戶人，趁著人家沒反應過來，一房換一房的在高樓建筑中還給對方同類面積甚至把一樓門面還給對方，但確實把村屋、老宅拆了。
造成東升橫貫半島的工業區完全沒有城中村打岔。
但粵州、鵬圳這類情況，三四十年后發展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基本已經很難拆遷改變。
沒想到在花旗東北，讓衛東居然又提前看到了未來。
而且熊國明已經在這里呆了約一周左右，了解到的情況就是整個花旗東北部，從十來年前起就進入到經濟發展減緩停滯，所有有識之士都在朝著南方去的情況。
這不跟后來內地東北都到南方去生活一模一樣嗎？
真就是提前打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