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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嚴謹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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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日頭再高一些,柴澤、蕭含雁也先后走出了房門,見到他們都聚集于茶桌前,于是便走了上來。

  落座之際,他們全都注意到了季憂紅腫的嘴角,以及那距離詭異的座位。

  隨后而來的王高岑、谷澤濤都是這樣,仿佛覺得孤零零坐在角落,雙手擺在腿上的季憂是個不錯的景觀。

  喝茶,閑談。

  夏日的中興郡還是有點悶熱的,不過這先賢園著實是大家手筆,即便植被茂盛,也有穿堂風不斷在院中送爽。

  靈劍山小鑒主還在不時地從窗前閃過,看的后續到來的幾人一陣驚愕。

  不過沒驚愕太久,一抹強橫的劍氣就忽然從西院升騰而起,瞬間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小樓的下方。

  此刻,自在殿親傳何靈秀臉色忽然凝重,目光瞬間變得有些鋒利。

  那是個正在練劍的身影,細瘦而高挑,穿一件靈劍山劍袍,劍氣凌霄。

見到這個身影,柴澤等三位融道境張了張嘴,瞬間覺得何靈秀的反應不奇怪了,但那些出身長老閣的子弟,王高岑、余詩柳和谷澤濤  則并不知曉,忍不住面露疑惑。

  “柴師兄,那人是誰?”

  柴澤看了一眼何靈秀:“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何靈秀此時回過神,看向問問題的王高岑:“沒什么不能說的,那個人就是靈劍山玄劍峰親傳顏書菁。”

  聽到這句話,那些通玄境瞬間明白柴澤為何剛才不說了。

  天書院問道靈劍山,這是很多弟子都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因為他們打了兩場,結果兩場皆敗,輸的慘不忍睹。

  其中何靈秀所敗給的,就是這個玄劍峰親傳顏書菁。

  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尤其是正主在場的時候,怎么好說出來。

  季憂聽著眾人的討論也忍不住的抬頭,也看向了樹叢之后若隱若現的顏書菁。

  他和顏書亦是堂姐妹,不過兩人之間雖近,但卻不親。

  因為自己那位便宜老丈人,也就是玄劍峰峰主顏景祥的修行天賦并不高,比他弟弟顏景瑞要差上許多。

  玄劍峰的峰主之位本應該是顏景瑞的,但后來因為靈鑒自動擇主了顏書亦,父憑女貴,

  所以這峰主之位就落在了顏景祥的頭上。

  這種事在青云天下并不稀奇,和借助姻親提高世家地位幾乎一樣。

  季憂當年在天劍峰的劍林與她有過一面之緣,但從未有過交集,不過從對方的劍道之中,自己察覺到了一種熟悉。

小重山上柳色新歸去來間思無邪  何靈秀此時將茶杯放下,看著顏書菁的身影開口:“其實我本就知道她要來參加今年的天道會,除了先賢圣地的名額之外,我此番前來也是為了向她一雪前恥。”

  顏書菁是融道境的修仙,五感十分通達,大概是察覺到了眾人的目光,此刻忽然回眸。

  在看清他們之后,顏書菁的目光落在了季憂的身上,稍稍遲疑了一下,她忽然抬手,朝著季憂的位置輕輕拱手。

  見到這一幕,眾人愣了許久,隨后轉頭看向了坐在不遠處的季憂。

  他剛才在窗前的人影閃動之時挪了好幾次的石凳,都快挪到屋子后面去了,距離他們有點遠,一個人孤零零的坐著,周圍沒有旁人。

  所以他們很輕易地就能判斷出顏書菁的拱手,其實是給季憂的。

  季憂也是微微一愣,但大概是猜到了她此番動作的意,于是起身禮貌回禮,隨后便見到顏書菁收劍轉身,邁步進了宅屋,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此時的日頭已經不早了,季憂拍了拍剛才搬石凳所沾上的泥土,決定回屋修道。

  看著他進入到宅屋,在座的七人忍不住相互對視了一眼。

  “季師弟,早上好像出去了。”

  何靈秀看了石君昊一眼:“你怎么知道?”

  石君昊放下茶杯:“我昨晚被蚊蟲叮咬,一夜都未曾睡好,不過重點在于,我之前一直覺得季憂在靈劍山偷學劍道的事情,有些古怪,現在倒是有些明白了。”

  石君昊放下茶杯:“你們有沒有想過,那許久沒有人破過的劍林,是不是真那么容易就被他三天就闖過了?”

  蕭含雁聞聲抬頭:“你的意思是說,那劍林并非是他所破?”

  石君昊搖了搖頭:“劍林定然是他破的,不然靈劍山的臉色怎會如此難看,我只是覺得那劍道并未是他悟出來的,如今看來還真有這般可能。”

  何靈秀聽后張了張嘴:“你的意思是說,

  有人手把手地傳道給他?才能讓他這么快掌握劍林之中的劍道?”

  石君昊點了點頭:“看來這顏書菁,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

  “這…沒理由的。”

  “誰能說清男女之事呢?我們這位季師弟,可有滿九州都是未婚妻的稱號,若我所料不錯,季師弟早上便是與其私會去了,蕭師妹你還記不記得,靈劍山那個長老對他的態度有多么奇怪?”

  蕭含雁思索良久之后微微抬頭:“你是在說顏川?”

  何靈秀轉頭看著他們:“誰是顏川?”

  蕭含雁聞聲開口:“我們被派遣出行雪域之時,靈劍山有一位無疆境長老,名叫顏川,他曾對季憂出手相護,現在看來應該是被人拜托了。”

  石君昊將話接過來:“而有資格拜托一位無疆境長老的,必然不會是普通弟子,再看那顏書菁,你們細品。”

  “誒,你還別說,我是真覺得從靈劍山到來之后,季憂的眼神就一直在西院上粘著。”

  “有么?”

  “從昨晚就是,我看到過好幾回。”

天書院一群參賽弟子此刻圍坐破案,感覺  像是有什么明亮的線正在不斷地清晰。

  尤其石君昊,越發覺得自己的推理能力沒問題。

  昨天剛剛抵達的時候,季憂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他的房間,說些不著四六的話,絕對在這個過程之中打壞了他的蚊爐!

  而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擾亂他的修行,怕顏書菁敗在我的手中!

  余詩柳也忍不住喃喃一聲,心說若真是如此,那季憂的天賦也并非真的如傳聞之中那般可怕,反而有些投機取巧的意思了。

  而且,他好像被打了。

  回來的時候,嘴角都是腫的。

  目前所有境界高深的修行者都在先賢園,中興郡城內沒什么厲害的人物,頂多也就是融道境,都說他肉體強悍可肉搏蠻族,原來就是這般強度?

  余詩柳轉頭,和谷澤濤、王高岑對視了一眼。

  天道會的分賽不會出現同門比斗的情況,但決賽就不一樣了。

  季憂的盛名一直給他們造成著很強的壓力,總讓他們有種弱三分的感覺。

  可若是大家的資質差不多,那他們之間的實力未必真的會差很多。

  吳鎮和劉啟辰那兩人在他們眼里也不是什么厲害角色,換他們來,也只是會稍微費些時間而已。

  幾人相互交流著,忽然多了一些信心,便覺得季憂沒有那么神秘而可怕了。

  “他那嘴角,好像是被打了。”

  “他仇敵很多,被打也不奇怪。”

  “我還真以為他天下無敵呢………”

  王高岑起身與他們作別:“我要回去修行了,天道會必要為我天書院奪得榜首!”

  谷澤濤此時也忽然多了些心氣兒:“各位,我也去了!”

  何靈秀望著兩人先后離去,忍不住輕笑搖頭。

  隨后幾人便聊起了關于聚仙會的事情,以及會上要一起拜訪的人。

  何靈秀還安排了邱寒月,也就是那位邱家小姐,想看看能不能趁著聚仙會讓他們二人見個面。

  石君昊的推理確實是嚴謹可信的,但她覺得以此就看輕季憂,這些出身長老閣的年輕弟子還是太過天真了。

  哪怕顏書菁真的是他的未婚妻之一,為兒女私情私自傳授宗門劍道,可靈劍山的劍道是誰想學就學的么?

  就算沒有這般高看,季憂的悟性與天賦,也絕對是上乘的。

  長老閣的這些子弟覺得但凡知道季憂沒那么厲害,就判斷他沒那么強,實在有些輕率了。

  不過現在有個問題,讓何靈秀有些頭疼。

  因為若顏書菁真的是季憂的未婚妻,那么她是有資格和元采薇爭奪正妻之位的,那么這件事就有些復雜了。

  元采薇那性子,在季憂面前乖巧的像只兔子,可這顏書菁就不一定了。

  所以關于這件事,何靈秀覺得還是應該找人問清楚才是,也許不是未婚妻,只是顏書菁欣賞他的劍道天賦,亦師亦友罷了。

  畢竟俘獲一個峰主親傳的芳心,在何靈秀眼中的可能性還是不大的,因為身份位格差距太大了。

  正在其思索之際,一陣腳步聲忽然從西院而來,眾人抬頭看去,發現來人披頭散發,一副糙漢形象,向著季憂的房間就走了過去。

  蕭含雁和石君昊是認識他的,知道他是靈劍山融道上境的公輸仇,畢竟他們先前曾一起出使過雪域。

  公輸仇此時來東院,走到了季憂的門前。

他昨日聽了季憂所講述《我命由我不由天》之后,心潮澎湃,當機立斷便要回去奮  筆疾書,因為聽來的故事是比不上親身經歷的,很容易就會遺忘。

  可誰知他剛回到西院就被丁瑤和卓婉秋叫去盤問了。

  一番盤問下來,好多細節都有些模糊了。

  他的記憶力倒不是真的那么短暫,關于那些故事情節,他其實記得十分扎實,但有一些用詞用句不是季憂所說的原句,還真是少了些味道。

  作為一個嚴格且優秀的創作者而言,一句話想不出來都是會卡住半天的,于是他才特來過來二次請教。

  不過感受到洶涌的靈氣,公輸仇知道他是在修道。

  打擾別人修道,這事是不道德的。

  于是遲疑半晌,公輸仇沒有敲門,而是轉身看向了茶桌前的何靈秀一行。

  “各位天書院同修,季憂修道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何靈秀聞聲抬頭:“你找季師弟有事么?”

  公輸仇點了點頭:“是有些事,不過看他在修道,不太好打擾。”

  何靈秀看他一眼:“這樣吧,等到季師弟修道結束,我替你通傳一聲,今晚有聚仙會,

  我叫他前去尋你。”

  公輸仇抱拳拱手:“那就多謝仙子了。”

  眾人此時奇怪地看了何靈秀一眼,不明白他為何會對一個靈劍山弟子如此和氣,然后就聽到何靈秀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位靈劍山同修,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請教一下。”

  公輸仇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何靈秀給他倒了杯茶:“先前我們還一直在聊呢,這季師弟和你們玄劍峰親傳顏書菁有何關系?”

  公輸仇此時奇怪地看著何靈秀:“關系?”

  何靈秀抿了下嘴:“方才顏仙子向我季師弟施了個禮,讓我等猜測紛紛,覺得有些好奇。”

  公輸仇想了許久,心說顏師妹主動向季憂施禮?這還真是奇怪。

  顏師妹是個劍癡,對其他事情都概不關心的,除了她一直仰望的鑒主大人,其他人在她心里跟木頭沒有什么區別。

  兩人唯一有聯系就是在劍林,那時候季憂打算一口氣斬破三四重林,顏書菁就在旁邊…

想到這里,公輸仇忽然就有些明白了,隨  即大馬金刀坐下,露出一個微笑。

  說書,他是專業的,趕巧他好幾天沒說了,嘴皮子有些癢癢…

  日中午時,谷澤濤和王高岑從自己的宅屋陸續出來。

  一番推理后,頓覺天地寬,感覺渾身都有種使不完的戰力,都是一出門就先看向了季憂的宅屋,頗有中想與其一較高下的沖動。

  不過當他們走到茶桌前的時候,卻發現何靈秀等人的面色十分古怪。

  尤其是師妹余詩柳,先前的斗志昂揚此刻皆化為了一片灰暗。

  兩人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

  何靈秀看他們一眼:“修行的如何?”

  王高岑揚起嘴角:“拿到榜首的把握我還是有幾分的。”

  “有信心是好事,反正不管你名次如何,這通玄境的榜首總歸還是我天書院的。”

  “這是何意?”

  余詩柳忍不住看了他們一眼:“顏書菁不是季憂的未婚妻?”

  王高岑微微一愣:“那為何顏書菁要和他眉來眼去?”

“那番行禮,是顏書菁認為季憂是她的劍  道之師,應有一拜。”

  “剛才來了個靈劍山的人,說季憂破了劍林之后,剩下的弟子都是學了他的方式才過去的,那峰主親傳也不例外。”

  其實這不是公輸仇的原話,他的原話比這要更有畫面感。

  當日靈劍山齊姓長老在天劍峰設下劍林,顏書菁是破林進度最快的,大家都以為她會第一個破林。

  結果她卻卡在了最后一重林中,連續數日都未得精進。

  直到天書院弟子前來問道,隨之而來的季憂開始破林,他們才發現原來先前的破林方式都是錯的,顏書菁也是從那時學會了季憂的方法,重新破林才得以闖過。

  猜反了。

  那位峰主親傳不是季憂的劍道之師,但季憂是她的劍道之師。

  石君昊此時也很沉默,深刻地開始懷疑自己的推理能力。

  那蚊爐應該不是季憂所為,自己一定是推理錯了。

  何靈秀此時閑坐飲茶,心情也是極為復雜的。

  不過猜測被推翻之后,好像有很多事又變得不合理起來了。

  例如他們方才說的那位靈劍山長老顏川,他為何要對季憂出手相護,還有,就是那顆靜靈丹。

  何靈秀帶天書院弟子去靈劍山問道,被顏書菁斬破了諸法伴身,受到了反噬,體內的靈氣狂躁不止,不斷沖擊經脈。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找不到靜靈丹,唯有的季憂讓靈劍山尋來了一顆,這也是何靈秀為什么一直對季憂心存好感的原因。

  可他為什么在靈劍山弟子心里有這份人情,這件事在她心中一直是一個疑問。

  何靈秀思索之際,忽然發現余詩柳又在看對面的小樓。

  她以為是靈劍山小鑒主又晃過來了,于是也轉頭看去,結果發現窗前空無一人。

  “余師妹在看什么?”

  “師姐你發現了沒有,靈劍山的小鑒主好像很久都沒出現過了。”

  “掌教級的人物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就見到,我們與她同院,能見那么多面已是榮幸。”

  “可我見她最后一面剛好是季憂說要回房修行,然后小鑒主就再也沒出現過。”

  季憂是在申時之后結束煉體的,酸痛感仍舊沒有,而在其沐浴之后,一陣敲門聲便從外響起。

  他還以為是顏書亦又瞅準了時機來看自己應該看的,但隨著門外的人出聲才知道,是掌事院弟子文思遠前來喊他前去聚仙宴。

  季憂穿好衣服,推門而出,就看到其他人已經在門外聚集,一個個的看著他,眼神十分復雜。

  一是因為顏書菁的事情,什么劍道之師,什么之后的弟子都是學了他的。

  另外,則是關于余詩柳最后一句話。

  沒有人相信那般猜測,覺得天方夜譚也沒那么離譜,但即便是這樣的“猜測”出現,也讓眾人覺得心頭微顫,不敢再想。

  那是靈劍山未來的掌教,這般揣測實際上已經是大不敬了。

  季憂的看著眾人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顏書亦給他扎的小歪辮已經被他沐浴時拆掉了,他沒搞明白這些人在看什么。

  “走吧各位,不是快開宴了?”

  “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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