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一粉頂十黑。
瘋狂的粉絲比小黑子更容易給自家愛豆拉仇恨,甚至不惜幫助愛豆與全世界為敵,愛豆不愿意都不行。
也就是袁樹是真的有本事,而且背景是真的夠硬,所以才沒有給袁樹帶去巨大的危險,相反,還真的給袁樹在雒陽吸引了一批對他感興趣的人。
但是吸引到了段珪的仇恨,這些瘋狂的假粉絲們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段珪在侯覽倒臺之后全身而退,不僅如此,還吸納了一批之前跟隨侯覽的殘余勢力,庇護了他們,勢力獲得了一定程度的增長,在宦官們的圈子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正值宦官集團決定進一步深化與袁氏家族的關系的時候,段珪知道自己無法就大方向與集體相左,但是他咽不下這口氣,無論如何也想要給袁氏和袁樹找點麻煩,出口惡氣。
在召集手下進行了一波頭腦風暴之后,他定下了計策,又避開了親袁派的袁赦,找來了和自己關系比較親近的王甫、曹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袁氏雖然根基深厚、門生故吏遍天下,但是如此違背國策、與我等為難,是不是太過分了?我等與袁氏相當于是聯盟,本該互為援手,袁氏卻相助黨人,甚至不隱藏痕跡,我私下里感到非常惱恨。”
“由此可見袁氏雖然一時與吾輩結盟,可實際上并沒有把吾輩當作真正盟友,與吾輩結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而吾輩為了拉攏袁氏,還要助其登位三公,助長其聲勢,此消彼長,終非長久之計啊!”
“縱使袁氏勢大,吾輩難以正面抗衡,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彼等與黨人勾結在一起而無所作為,否則終有一日,袁氏若背離盟約,為黨人翻案,吾輩又當如何待之?”
段珪的一番勸說,讓曹節和王甫也頗為在意,兩人各自想了想,又互相看了看對方,顯然心中有所計較。
“段常侍所言,吾輩自然明白,不過如今除了袁氏,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王甫緩緩開口道:“袁氏縱有千般不是,終究不與我為敵,且根深蒂固,能助我穩定局勢,要沒有袁氏,誰又能替代呢?”
王甫與袁赦的關系算是不錯,兩人常常互相幫手,心中自然也偏向和袁氏一族合作,所以出言反對。
段珪搖了搖頭。
“我之所言,并不是要處置袁氏,而是要防患于未然,不能讓袁氏真的和黨人越走越近,就好比那袁術小兒,仗著出身、地位,公然與黨人為伍,違反國策,難道不該處置嗎?”
曹節對此很是為難。
“袁術乃袁氏嫡子,且有大才,袁逢甚愛之,不惜為袁術與吾輩抗衡,前車之鑒已在,如何還能對袁術出手?且現任京兆尹、右扶風都是袁氏故吏,出了函谷關,吾輩哪里還能號令地方?”
段珪連連搖頭。
“非也,非也,前車之鑒不遠,自然不能繼續觸動袁逢逆鱗。”
“那當如何?”
“招袁術入太學,如何?”
段珪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狹長的眼睛透露著點點精光,低聲道:“吾輩號令不了函谷關以西,那就讓袁術到雒陽來,到了雒陽,他還能造次嗎?他還能勾結黨人嗎?
他遠在茂陵,吾輩鞭長莫及,但他若是在雒陽還敢勾結黨人,只要被發現,那就是鐵證如山,屆時,吾輩不需要怎么處置他,只要把鐵證擺在袁逢面前,他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王甫和曹節互相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些驚訝的神色。
還能這樣?
可細細一想…
這樣似乎真的可以。
王甫略有些猶豫。
曹節卻忍不住的發散起了思維。
之前他曾經幫助袁赦把袁樹的名字送到劉志面前,讓劉志知道,袁赦許諾會給他送禮,但事后袁赦卻以效果不明顯為由,只給了他許諾一半的份額。
于是曹節就記恨上了袁赦,不再與他為友。
此番段珪想要算計袁氏,曹節反正是沒有什么心理負擔。
他覺得讓袁樹離開茂陵,來到雒陽,脫離袁氏家族的保護圈,確實是一招妙棋。
茂陵他們控制不了,雒陽就是他們的大本營,就算袁逢和袁隗都在這里,可在雒陽,背靠天子的宦官才是強龍,袁逢和袁隗再強,那也得是條蛇。
而且有些事情,不上秤沒有二兩重,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袁樹在茂陵可以為所欲為,在雒陽還能嗎?
派人監視他,盯死他,一旦他和黨人往來,立刻抓現行!一點翻身的機會都不要給他!
大漢都城、眾目睽睽之下公然違背天子詔令,那叫什么?
往小了說,叫大不敬。
往大了說,那就是造反!
他們完全可以把這個事情坐實了,咬死了,把鐵證擺在袁逢袁隗面前給他們看,然后坐地起價!到時候,甭管多大的價碼,袁逢和袁隗都得咬著牙認下!
他們不是強悍嗎?
不是能帶領整個朝廷一多半的官員闖宮、對劉宏發動威懾嗎?
看看到時候他們還能怎么掙扎!
段珪的建議狠狠的擊中了曹節的心趴,曹節頗為意動。
王甫念及和袁赦之間的關系,表示這個事情他不參與,不明確表態,你們自己操作。
實際上也是默認。
于是段珪和曹節蛇鼠一窩,很快達成合作意向。
他們又找到了新近風頭比較盛的中常侍張讓、趙忠、夏惲,又和他們把這些事情講了一番,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大家一起操作一下,爭取把袁樹給弄到太學來。
要是事成,就相當于給袁逢、袁隗套上了一個緊箍,隨時可以拿捏,就不怕袁氏勢力太大、翻上天去。
張讓、趙忠和夏惲等人也是混跡宮廷很久的大宦官了,非常講究實際,對于這個合作建議,他們略一思考,就表示答應。
于是,宦官集團的主要力量都被段珪策動了。
最后,在一次例會中,段珪當眾提出了這個建議,建議把袁樹弄到雒陽來,相當于作為質子,使袁氏家族不能輕易背刺宦官。
“之前發生的事情過于艱險,袁氏勢大,吾輩不得不防,遂有此建議,不知諸位如何看待?”
按照之前約定的,曹節、張讓、趙忠、夏惲等人接連表示同意,另外一批關系與他們親近的宦官也表示認可。
王甫沉默不言,不做表態。
不知此事的袁赦與他的好友淳于登都感到很驚訝,連忙看向王甫,見王甫沉默不言,心下各自有了計較。
袁赦很快就想通了段珪等人想要這樣做的目的,并且也知道這個事情無法改變了,但是出于對袁氏家族的照拂之心,他還是想努力一下。
“袁逢甚愛袁術,以袁術為質子,恐惹袁逢發怒,袁氏勢大,門生故吏遍天下,一朝發怒,雒陽震動,于吾輩并非好事。”
段珪對此爭鋒相對。
“正是有如此擔憂,之前才輸了一次,讓袁氏占了上風,得了便宜,雖然聯合袁氏很有必要,但也不能讓袁氏看輕了吾輩,以免他們驕縱自大,甚至試圖居于吾輩之上!”
這些從宮廷斗爭中搏殺出來的宦官們雖然沒有什么高學歷高文憑,但是憑著一路殺出來的經驗教訓的總結,各自也有各自對政治的看法。
對于一些可以利用的人,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才是正確的方式,一味示弱、施恩,只會讓對方看輕了自己,甚至產生反噬的念頭。
那可不行啊!
段珪的話很明顯切中了要害,讓袁赦啞口無言。
少頃,袁赦忽然開口。
“吾輩謀劃自然有道理,但是段常侍,袁術,他為什么要來雒陽?吾輩有什么理由一定能讓他來雒陽?入太學?他已經是經師了,需要嗎?”
袁赦一句話說完,整個大太監堂口里頓時安靜的如同太平間。
剛才還興致勃勃的大太監們一個個都傻了眼,一動不動,比太平間里的尸體還要穩重。
對啊,袁樹這小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被認可的古文經師了。
人家拿下了馬融的傳承,守了三年孝,現在名滿天下,已經開始正式授徒了。
馬融的馬氏門生群體已經華麗變身為袁樹的袁氏門生群體,人家都成名了!
這個時候你用入太學學習作為理由讓他來雒陽?
這就有種讓擔任國相的蕭何轉職出任泗水亭長的感覺,充滿了腦干缺失的美。
這樣搞,不僅袁樹不會來,天下人都要罵他們這群宦官是失心瘋、腦子壞掉了,也不知道要被嘲笑到什么程度。
大家愣了一會兒,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段珪。
絕望的文盲段珪先生漲紅了臉,感覺有種太監入洞房一般的局促不安與尷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他算計到了一切,偏偏在自己最不擅長的學術領域算漏了。
他娘的袁樹雖然才十五歲,但已經是受到廣泛認可的經師了,人家神童天成、開宗立派,據說已經收徒好幾千了,你讓他到太學去學習?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他那幾千門生估計都要氣的遠征雒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