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過去,日光普照大地。
任安然看向遠遠處滾滾騰升的黑煙,又看向躺在這片荊棘中心的張學舟。
接觸過陽魄遁出偏移身體的風險,張學舟的身體并沒有被冒然搬運到其他地方,而是依舊躺在荊棘叢區域,只是身下墊著的朱友朋換成了一床墊子。
“任小姐,你們那個圖爾神不管用嗎?”
能越過蔓延十余里荊棘進入這兒的人是極少數,即便任安然也是尋覓了朱友朋等人此前穿梭而行的路線,又借用騰云術才安全到達。
奇蒙海格則是穿了沉重的革制硬皮靴,從荊棘上硬行穿梭而來。
他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張學舟,又看向三里外的大坑,覺得只有圖爾神才能收拾當下的局面。
“圖爾神…”
任安然剛想回絕奇蒙海格,但聽到圖爾神,她不免也是迅速取了通訊器。
“曼倩,對,對對,你看看能不能現在就過來一趟!”
任安然對張學舟的狀況無從下手,圖爾神也并非萬能,但茍活在張曼倩身上的‘荒’也算是見多識廣,若能產生部分判斷,那或許就能帶來不可替代的幫助。
“都到要喊家人的地步了嗎?”
任安然沒理睬奇蒙海格,奇蒙海格也不以為意,畢竟誰家女子的男友昏迷不醒,這都沒多少心思回應搭訕。
但奇蒙海格心中不免沉如水,心中愈發肯定張學舟等人的圖爾神是個幌子。
奇蒙海格在第七序列就想著這輩子能入第八序列就算是功德圓滿了,但踏入了第八序列的他心思萌發,又多了開拓第九序列的念頭。
而對奇蒙海格來說,借鑒參考張學舟等人的圖爾神恩就是他補全第八序列掌控的方式。
眼下見到張學舟撲街,他心思確實較為沉重,否則也不會在會議結束后就獨行前來這兒。
“空投的飛行器來轉運坑里的那幾個人了,咱們要不先將小張送出去好好檢查檢查身體?”
奇蒙海格和任安然說無可說,兩人在短暫發聲后就陷入了不語。
場面顯得有些沉悶,直到低空轟鳴的聲音傳來,奇蒙海格才迅速勸向任安然。
“他就在這兒”任安然強調道:“如果要給學舟檢查身體,那也是將醫療儀器布置在一旁,而不是挪他身體!”
“呃,那在這兒就地搭建一個臨時醫院也行!”
奇蒙海格抿了抿嘴隨口說了一句,心煩意燥的任安然被他這么一建議倒是快速與任一生溝通去了。
正常人受傷需要送醫,但到了委員這個階層,在有需要的情況下,就地搭建一個臨時醫院來看病并不是多離譜的事情。
但凡能清空一片荊棘區域,涉及備用存儲的蓄電池,醫療儀器都能通過各種方法投送進來。
而對管控醫療資源的任家和王家來說,達成這種事情甚至不需要協商。
唯一的問題在于是否能摸清楚張學舟的狀況,又是否能借此挖掘出黃道仙,從而驅除掉張學舟所面臨的狀況。
任安然不需要多想,她就很清楚張學舟必然是與黃道仙碰撞上了。
但任安然當下不清楚張學舟到底是陽魄巡游時被黃道仙所發覺,從而陷入了高風險中,還是因為其他方式導致了昏迷不醒。
“醫療能判定學舟身體狀況是否正常,‘荒’或許能判定學舟的三魂七魄!”
任安然低聲念念。
籌謀針對黃道仙數年,忽然見到張學舟忽然倒地不起,任安然確實心慌,心中仿若有什么倒塌了。
但任安然也并非陷入六神無主亂投醫,而是依舊存在理性,也擁有一定的判斷力。
奇蒙海格的聲音很聒噪,但對方的建議很有效,任安然也聽勸。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她努力調整了自己情緒,而后心平靜氣詢問奇蒙海格。
“我想不起來!”
奇蒙海格撓撓頭。
如果有什么可行的建議,眾人在警衛中心會議時就已經開口了。
正因為大伙兒都沒有遭遇過先例才顯得束手無策,也沒敢瞎開口。
奇蒙海格瞎叨咕了兩句,若要讓他多說一點正常的話,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被任安然看了數秒,他只覺自己身體有各種不自在,轉而踩踏著沉重的厚皮革鞋去大坑那兒查看情況了。
“如果事不涉己,學舟肯定不會在黃道仙這件事上忙前忙后,他向來都是喜歡其他人頂在前頭,爸爸當下并非委員長,他哪怕和李應博關系較好也不可能這么出頭,也就是說學舟能肯定黃道仙必然會影響到他,而學舟在數年前就開始針對黃道仙,他身上應該是和黃道仙有共通的點…如果他提前知曉了情況,學舟不可能沒留后手!”
奇蒙海格離去,任安然低聲念念,不斷進行著復盤。
不論是‘荒’還是醫療,這都是寄希望于渺茫中,真正的希望需要自身去把握。
任安然與張學舟關系已經極親近,但她在這件事情上所知確實不多。
“墳經,還有那個墳經!”
她琢磨了好一會兒,忽地想起張學舟忙碌了一天的墳經,也想起了近乎遺忘的幾位邀約者。
這幾個邀約者有普通人,有測序者,也有序列者,實力有上下之分,又并非聯盟國一線水準,但張學舟在這些人身上花費了近乎一天。
“宋思佳,你們當下在做什么?”
心情平靜下來,任安然也迅速撥打了第三個通訊。
“任姐,我在指導幾個蠢材學習,他們的理解力太差了,我教了一整夜也沒人搞成功,要么是缺這要么是缺那,現在餓得肚皮貼背了,正在吃早餐啊!”
宋思佳嘶啞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來,或許是沒能辦成事,宋思佳直到最后一句話才說出了自己正在干的事。
“你快速進食完,然后用你們自家的飛行器空投到我這邊,我需要知道學舟和你們昨夜所溝通的一切!”
任安然本想讓宋思佳等人前來,而后看看是否有什么發現,但她迅速察覺出宋思佳在教其他人學習。
宋思佳沒可能教其他人念《墳經》,而眾多邀約而來的人強項就在于記憶力,通讀《墳經》一遍后就能重復,宋思佳所教導的內容必然是其他,這也超出了任安然的預料。
很顯然,這些人在昨夜必然與張學舟發生了交流,也大概率調整了做事的方向。
或許在這些人身上,就藏著對張學舟有利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