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陰山雙眼血絲密布,狠狠瞪著陳墨,怒意直竄天靈。
本來他是想通過這次京察,將陳墨從百戶之位趕下來,以丁火司不足兩成的破案率,毫無疑問會被勒令革職!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短短兩個月時間,陳墨竟然將破案率拉到了九成!還獲得了超越一等的“卓越”評定!
整個天麟衛僅此一份!
“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有沈書仇幫忙,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而且這家伙還在述職的時候攀咬我…上次黑了老子幾千兩,還沒跟他算賬,居然又往老子身上扣屎盆子!”
昨日,鄧鴻濤在火司公堂待了一下午,都快把他底褲給扒干凈了。
還好他行事向來謹慎,手尾干凈,沒有留下什么把柄。
可即便如此,依然被評了個三等“供職”,意味著表現平平、毫無作為,給政治生涯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污點!
按照天麟衛現行規定,一年半內不得升職!
這對于一心想進入麒麟閣的蹇陰山來說,無疑是個巨大打擊!
陳墨搖頭道:“大清早的,蹇大人好大的火氣。”
蹇陰山咬牙切齒道:“胡亂構陷攀咬上級,屬于黨錮誣告之罪!你以為仗著自己有后臺就能為所欲為?”
陳墨點點頭,“沒錯。”
蹇陰山胸膛起伏,氣的七竅生煙。
但是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心中卻又升起一股無力感…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陳家明明是貴妃黨,皇后卻派來鑾轎請陳墨進宮…
如今黨爭激烈,腥風醎雨,三品大員都自身難保,陳墨這家伙居然能兩頭通吃?
眼看周圍聚集的差役越來越多,蹇陰山不甘心就這樣顏面掃地,梗著脖子放下狠話:
“我告訴你,這事沒完!你最好祈禱自己別犯在我手里!”
不管怎么說,他也是火司的副千戶。
案件分配、人員調度都由他來安排,操作空間很大,只要給丁火司多塞一些爛案,保證有陳墨頭疼的!
來日方長,他就不信陳墨不犯錯!
兩人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現在就算服軟也沒有意義。
而且蹇陰山也看出來了,不把陳墨弄走,別說進麒麟閣了,就是這副千戶之位恐怕都坐不安穩!
這時,人群一陣騷動,分開一條通路。
數名黑衣差役走來,腰間掛著“獄”字鐵牌。
為首的中年男子官袍上繡有藏青色暗紋,來到了火司公堂前,高聲道:
“誰是蹇陰山?”
蹇陰山眉頭微皺。
黑袍青紋,是按察憲司特有的制服。
按察憲司獨立于十司之外,負責天麟衛內部法紀,有權進行調查和懲處。
“下官在此,不知大人是有何事?”蹇陰山出聲問道。
中年男子亮出腰牌,說道:“本官是按察憲司僉事魏勇。接到檢舉,你涉嫌受賂斂財、賣官鬻爵,觸犯了《問刑條例》,跟本官走一趟吧。”
蹇陰山聞言一愣,隨即臉色發沉,冷冷道:“說話要講證據!我是副千戶,想要查我,要有白千戶的鈞令才行!魏大人是奉誰的指示辦事?”
魏勇淡淡道:“東宮令旨。”
此言一出,空氣霎時安靜!
東宮?!
蹇陰山如遭雷擊,眼睛瞪得滾圓,隨即不敢置信的看向陳墨。
“是你?!”
陳墨也沒想到,他只是隨口罵了兩句,大熊皇后還真當個正事辦了。
他攤了攤手,無奈道:“我都說了,有后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
蹇陰山臉色由白變紅,最后變得鐵青。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被幾名差役給押走了。
“蹇大人慢走。”
陳墨揮手告別。
魏勇眼神有些古怪,朝著陳墨微微頷首,然后便轉身離開了。
現場鴉雀無聲。
眾人呆呆的望向陳墨。
蹇陰山在火司作威作福這么多年,地位穩固如山,沒人能夠撼動。
陳墨才來了兩個月,就把他送進了憲司?!
裘龍剛咽了咽口水。
按察憲司的調查力度,可不是吏部能比的!
只要審查程序啟動,就算蹇陰山屁股擦的再干凈,估計也要褪層皮下來!
“陳大人,您和皇后殿下是什么關系?東宮怎么會直接下令?”裘龍剛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和皇后的關系?
皇后是我的客戶,她穿我的小衣,我捏她的屁屁…陳墨當然不能這么說,淡淡道:
“殿下圣明燭照,明察秋毫,自然能明辨忠奸,和我有什么關系?剛子,你的思想覺悟還有待提高啊。”
“是是是,大人說的對。”
裘龍剛連連附和,臉上卻寫著“你接著忽悠”。
陳墨昨天才進宮,東宮今天就下旨,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皇后辦事倒是挺靠譜的…”
陳墨暗暗點頭。
不過想起她昨天挑撥離間的舉動,神色無奈,搖頭嘆了口氣。
誰說胸大無腦?
大熊皇后的心眼子可比誰都多…
“對了,還要送幾件小衣給她,不然肯定還得找我麻煩。”
“問題是送點什么好呢?”
“丁字褲這種QQ內衣肯定是不合適了…要不送她一條包臀裙?還是瑜伽褲?”
陳墨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看著他皺眉思考的嚴肅模樣,裘龍剛眼中滿是敬畏。
從進入丁火司開始,陳墨的舉動看似莽撞,實則步步為營!
先是靠厲鳶站穩腳跟,然后刀斬上級,建立威信,最后借助京察,反將蹇陰山一軍!就連魏勇到場的時機都恰到好處!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陳大人!”
裘龍剛越發覺得陳墨高深莫測。
心中不禁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否則下場恐怕會無比凄慘。
金樽閣。
雅間之中,嚴令虎懷中摟著舞姬,臉色有些陰郁。
上次教坊司發生的事情,讓他丟錢又丟人,可謂是顏面盡失!
新仇舊恨加在一塊,恰似烈火烹油,燒得他滿心憤恨,難以平息。
“這都什么時辰了,蹇陰山怎么還沒來?”
此前,嚴令虎讓蹇陰山對付陳墨,對方滿口答應。
如今約定期限已到,卻遲遲沒有動靜。
難道是要反悔?
“老子的錢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事情辦不好,老子讓你雙倍吐出來!”
嚴令虎眼神陰冷。
咚咚咚——
這時,房門敲響。
一名扈從走了進來,垂首道:“公子,天麟衛那邊傳來消息,蹇大人被按察憲司羈押了…”
嚴令虎一愣,“原因呢?”
扈從搖頭道:“不太清楚,據說是東宮下的令旨。”
“東宮?!”
嚴令虎有些錯愕,隨即臉色更沉了幾分,“蹇陰山這個廢物,看來是被人抓到把柄了…陳墨呢?他有沒有受罰?”
扈從低聲道:“陳墨的京察考核為卓越,不僅沒有受罰,昨晚還被請進宮里接受膺賞。”
嚴令虎表情僵硬。
女人玩著,犒賞領著…自己砸了這么多銀子,什么事都沒干成,好處全他媽讓陳墨占了?!
他胸膛劇烈起伏,臉憋的通紅,千言萬語融合成一個字:
“草!”
東華堤,綿竹亭。
此地位于藏龍河中段,處于深淺水的交界處。
下方彎形河道形成回水灣,水流速度減緩,魚兒偏愛在此藏身。
因為水淺魚多,是城中當之無愧的釣魚圣地,經常天沒亮就會有人提前占位。
此時是辰時,天氣涼爽,正是釣魚的好時候。
而綿竹亭卻冰清水冷,人影稀疏。
亭臺四周有紫衣侍衛佇立,兩道身影坐在岸邊小凳上垂釣。
其中一個老頭身穿灰色常服,頭發花白,雙眼渾濁,手中握著魚竿,如同磐石般紋絲不動。
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耄耋老者。
單看外表,任誰也想不到,他竟是當朝正二品大員,戶部尚書,呂伯均!
而另一人身穿華貴錦袍,眼眸狹長,面白無須,正是裕王府世子楚珩。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水面。
大概半個時辰后,楚珩看著靜止的浮漂,搖頭道:“看來今天不太適合釣魚。”
呂伯均問道:“何出此言?”
楚珩笑了笑,說道:“即便晚輩不善垂竿,也知道釣風釣雨不釣晴,魚兒不喜在靜水活動,水面越是安靜,魚就越少。”
呂伯均淡淡道:“平靜不過是表象罷了,此處深淺交接,暗流涌動,大魚會從深水處游曳出來覓食,只要耐得住性子,總歸會有收獲。”
楚珩眉頭挑起,道:“呂老是在等這條大魚咬鉤?”
呂伯均沒有回答,道:“那要看世子如何定義大魚了。”
楚珩眸子微瞇著,問道:“陳家,算不算大?”
呂伯均默然無言。
楚珩手中緊攥著釣竿,聲音低沉了幾分,“陳墨將周侍郎拉下馬,陳拙在朝中攪風攪雨,戶部都快被捅成篩子了,呂老就一點都不擔心?”
他今天過來,便是要試探呂伯均的態度。
原本以為有“己”級妖族出手,陳墨必死無疑。
沒想到他竟安然無恙,反倒還在京察之中大出風頭!
“此次京察考核,陳墨獲得了‘卓越’評定,日后官途定然順風順水!”
“若是真讓他進了麒麟閣,只怕六部的日子會更難過啊。”
楚珩見呂伯均沒反應,便又加了把火。
呂伯均語氣平淡,說道:“殿下洞若觀火,任人唯賢,這種事輪不到老夫操心。至于戶部的事,同樣也不需要世子操心…世子魚竿握的太緊,怕是釣不上魚來啊。”
楚珩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戶部遭此重創,本以為呂伯均按捺不住出手。
沒想到這老狐貍卻穩坐釣魚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如此看來,應該是指望不上了…
楚珩帶人離開后,一旁身穿寬袖長衫的儒雅男子走上前來,低聲問道:
“楚世子對陳墨的敵意這么大?如果只是蠻奴案的話,應該還不至于此。”
呂伯均冷笑一聲,渾濁眸子似有精光掠過,“私通妖族,開鑿赤礦,周靖安可沒這么大膽子,要說背后沒人指使,老夫是斷然不信的。”
儒雅男子聞言一驚,“您的意思是世子…”
呂伯均搖頭道:“不能確定,但他擺明了是想把老夫當槍使。”
“殿下兩次留陳墨在宮中用膳,態度已經很明顯…這小子裹挾大勢,誰碰誰死,偏偏還有些蠢材看不明白,敢去找他的麻煩。”
“至于楚珩…”
“呵呵,以為自己是垂釣者,殊不知只是一條大魚罷了,而且眼看就要咬鉤了。”
“這種時候,最好得離遠點,免得惹來一身腥味。”
呂伯均收竿起身。
只見垂綸上魚鉤筆直,竟然連魚餌都沒掛。
“四海為池,萬民為魚,這天下有資格垂釣的,不過那寥寥幾位。”
“如今朝堂暗濤洶涌,我等想得善終,便要順勢而為。若是被浪打昏了頭,一口咬中餌食,便如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徐家和周家,就是前車之鑒啊。”
儒雅男子接過魚竿,神色若有所思。
“本想好好曬會太陽,偏要來擾老夫的興致,走了。”
呂伯均佝僂著身子,負手走遠。
儒雅男子抱著魚竿,默默跟在身后。
兩人融入市井人潮之中,好似魚兒入水,不起一絲波瀾。
“大人,好、好了嗎?我腿都軟了…您把我抱起來做什么?”
“好鳶兒,你睜眼看看。”
“別,不要,不要照鏡子,好羞人啊啊啊o(////▽////)q”
一個時辰后。
陳墨神清氣爽的走出內間。
而厲鳶還在屋里擦拭著身上的“正”字。
自從將《洞玄子陰陽三十六術》傳給厲鳶后,她的承受能力有了顯著提升,終歸是能多堅持幾個回合了。
在這門秘術的加持下,加上陳墨刻意滋補,厲鳶的修為突飛猛進,已經快要摸到五品的門檻了!
這讓她這個修煉狂喜不自勝,對這種荒唐行為也不再那么抗拒…
反正陳墨已經布置好了隔絕陣法,倒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
片刻后,厲鳶走了出來。
步伐有一絲踉蹌,白凈臉蛋上還掛著未散的潮紅。
“鳶兒,你還好吧?”陳墨關切道。
“一點都不好!”
厲鳶又羞又嗔的瞪了陳墨一眼。
這壞蛋嘴上說得好聽,每次都像搗藥一樣用勁,簡直都快要人命了!
“你不是教坊司第一豪客嗎?趕緊去找玉兒吧,我真是受不了你…”
啪——
臀兒泛起陣陣漣漪。
厲鳶本就余韻未散,挨了這一巴掌,身子一抖,差點哼出聲來。
陳墨挑眉道:“逆徒,對待恩師,你就是這般態度?”
厲鳶雙頰滾燙,眼波迷離,顫聲道:“師父,徒兒知錯了”
看著她這令人頭大的模樣,陳墨差點又沒按捺住。
咚咚咚。
這時,敲門聲傳來。
一名校尉走了進來,拱手道:“陳大人,有人找您,說是鎮魔司的供奉。”
“哦?”
陳墨眼睛一亮,“看來是我定制的裝備做好了,快請進來!”
“是。”
校尉退去。
片刻后,一襲青袍身影走了進來。
來的不是李斯崖,而是那日為他引路的四等供奉黃昊然。
“陳大人。”
黃昊然拱手作揖。
陳墨笑著說道:“快請坐,鳶兒,看茶。”
“是。”
在外人面前被如此親昵的稱呼,厲鳶有些羞赧,心里卻甜滋滋的。
“不必麻煩了。”黃昊然連忙擺手道:“在下還有公務在身,不便久留。這次過來,是專門告訴陳大人一聲,您要的法寶都煉制好了,隨時可以去鎮魔司取。”
寶不過手,法不離目,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作為修士,對這方面更為在意,所以才沒把東西直接送過來。
陳墨好奇道:“鎮魔司這么忙?”
黃昊然點頭道:“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本來李供奉是準備親自來的,實在是抽不開身。”
陳墨眸光微閃。
他大致也能猜到一些,應該百花會那晚現身的妖族有關。
“正好我現在也沒事,便和黃供奉一同過去吧。”
“也好。”
兩人走出司衙。
陳墨跨上赤血駒,向東郊疾馳而去。
黃昊然則在腿上貼了一張符箓,周身有清風盤旋,足不沾地與他并排而行,看起來十分輕松寫意。
注意到陳墨略顯好奇的目光,黃昊然解釋道:“這是疾行符,五品箓師繪制,能日行千里,且不消耗自身元炁,用于趕路非常方便。”
“如此玄奇,術士手段當真不凡。”
陳墨捧了一把,又問道:“除此之外,還有什么其他符箓嗎?”
黃昊然笑著說道:“當然有,類似:療愈符、破障符、火德符、巨力符…這些都是比較常用的,作用也不盡相同。”
“還可以將攻伐道術刻錄其中,關鍵時刻能發揮出巨大威能。”
“不過具體效果如何,就要看箓師自身水平了。”
看著陳墨亮晶晶的眸子,黃昊然這才反應過來,說道:“陳大人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每種符箓都送您一些。”
“誒,這多不好意思。”
陳墨連連擺手。
黃昊然認真道:“陳大人斬妖除魔,功若丘山,鎮魔司上下無不佩服,這點小事不算什么。”
陳墨順桿就爬,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每樣先整個百來張吧。”
黃昊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位還真是不客氣…繪制符箓不僅要溝通天地,還要注入元炁,一名五品箓師,每天最多也就能畫十幾張。
幾百張符箓得畫到猴年馬月去…
陳墨自身對這些符箓的需求不大。
主要是想給司衙的兄弟們備上一些,這玩意用真氣就能激發,相當于身邊多了個術士,不僅辦案更加輕松,也能有效降低傷損率。
兩人一路閑聊著,來到了鎮魔司門前。
陳墨翻身下馬,將韁繩系好,走進了朱門之內。
庭院里,那尊巨大銅爐正在轟隆作響。
爆炸頭蹲在爐子前,目光盯著觀火口,喃喃自語道:
“這是第一百七十八爐了,這次能成,一定能成…”
突然,他余光瞥到了陳墨,表情一僵,隨后小心翼翼的問道:“這位兄臺,你覺得這爐丹藥還會不會炸?”
陳墨眼底閃過金光,打量片刻,說道:“你這爐火分布不均,兌位和巽位火勢太猛,估計再過一刻鐘就要炸爐了。”
爆炸頭聞言仔細觀察,眼神越來越亮。
“沒錯,火力確實不均勻,是爐底的聚靈陣刻畫有問題…我知道了!哈哈哈,我知道了!”
他站在銅爐前手舞足蹈,喜不自勝。
黃昊然一臉崇拜的看向陳墨,“陳大人,您還懂丹道?!”
陳墨搖頭道:“隨口亂說的罷了。”
黃昊然顯然不信。
連續兩次都能說中,這眼力簡直比四品丹師還強!
武道、陣道、丹道,皆是頂尖…要知道陳大人才弱冠之齡,這是何等可怕的天賦?
他心中不禁更加敬仰了幾分。
兩人穿過長廊,向內部走去。
來到煉器部,進入樓閣之中,只見兩側擺放著博古架,上面各種法寶琳瑯滿目。
黃浩然來到一個木柜前,伸手觸碰,輝光閃過,柜門緩緩打開。
里面陳列著形態各異的兵刃和法寶,散發著淡淡氣機,全都是按照陳墨的要求定制的,而且品質都頗為不俗。
“鳶兒那把陌刀只是凡品,無法發揮出全部戰力,正好送她一柄新的。”
“還有知夏的拳套,顧蔓枝的靈鏡,玉兒的小狗鏈…咳咳,請叫我端水大師。”
除了這些送人的以外,還有一件是他為自己做的。
陳墨拿起一副白色半臉面具,薄如蟬翼,輕若無物。
面具戴在臉上后,根據五官自行調整,與臉部嚴絲合縫,整個面龐都變得模糊起來,仿佛蒙上了一層濃霧,聲音也變得喑啞古怪。
看向一旁的銅鏡,陳墨滿意的點點頭。
“這面具和斂息戒結合,只要不是實力差距太大,應該沒人能認出我的身份了。”
“就是看著有點怪怪的,好像打了馬賽克一樣。”
如今他被妖族盯上,總歸是要小心一些。
而且有了這東西,以后去錦繡坊再也不用擔心社死了。
陳墨將法寶全都收了起來,剛準備離開,突然聽到隔壁傳來陣陣激烈的議論聲。
抬腿走了過去,只見廳堂里坐著十幾名青衣供奉,李斯崖赫然也在其中。
“…妖族又出現了天都城附近,如今冒險,肯定是在謀劃著什么。”
“自斷一臂將我們引開,應該是逆著滄瀾江往上游去了。”
“肯定還是奔著八荒蕩魔陣來的,這次絕對不能坐以待斃,不能每次都指望著陳百戶來幫我們擦屁股!”
“從現場殘留的妖氣來看,這妖族實力不凡,起碼也是個庚級妖物,看起來是被人打成了重傷…”
“誰有這能耐?難道是宗師出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清朗男聲響起:
“是己級。”
他們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男子站在門前,身形挺拔,俊美如玉。
“陳哥?”
李斯崖愣了愣神。
“你是哪個部門的?我怎么沒見過…況且,你如何知道是己級妖物?”旁人出聲問道。
陳墨聳聳肩,“因為妖物就是我砍的。”
空氣陷入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