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夜色正濃。
顧蔓枝抱著膝蓋坐在房頂,抬頭仰望著天邊那一輪皎月。
夜風吹拂,發絲掠過臉頰,眼眸中有一絲茫然。
作為月煌宗安插在天都城的棋子,她嚴格著執行宗門的每一項命令,即便她很不喜歡這煙花之地,但還是留在教坊司當起了花魁。
這一當,就是兩年多。
期間,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幾乎所有人都在覬覦她的身子。
她本以為陳墨也一樣,所以逢場作戲,未曾付出過一絲真心,等到醒悟時,卻已經太晚了。
“是我親手把陳墨推開的,怪不得他。”
顧蔓枝心頭酸澀。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傷害他,他身邊也不會出現其他女人,更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情…
“玉兒,去拿點酒來,陪我喝點。”顧蔓枝輕嘆一聲,說道。
半晌,無人應答。
“玉兒?”
她扭過頭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人呢?
凝神感知,房間里的聲音逐漸清晰:
“你轉過去好不好?”
“才不要呢,太羞人了!”
“好鳶兒…”
“唔,真、真拿你沒辦法…”
“嘶!”
“玉兒?你怎么進來了?!”
“住嘴!”
喀嚓——
四周瓦片盡數碎裂,顧蔓枝黛眉狂跳,臉色難看至極。
合著大半夜的,只有自己在外面吹冷風?
“這樣下去,我豈不是連玉兒都不如了?!”
“不行,我不能再錯失機會,把陳墨拱手讓給別人!”
她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翌日清晨。
旭日東升,陽光透過窗紙撒在地上。
幔帳之中,暗香浮沉。
陳墨睜開雙眼,懷中軟玉溫存。
只見他好像個大老爺一樣,呈現個“木”字形躺在床上,左邊摟著厲鳶,雪白小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顧蔓枝躺在右邊,背對著他,曲線曼妙起伏。
玉兒地位最低,好像小狗狗一樣蜷縮在他腿邊。
昨晚他正在調理身子,緩解心火,玉兒悄悄鉆了進來,緊接著,顧蔓枝也走進了房間。
小顧明明害羞的不行,卻還是硬撐著不肯離開…
本來厲鳶還很抗拒,可是很快,她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時,厲鳶睫毛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眸。
陳墨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昨晚累壞了吧?再睡一會吧,本大人今天給你放假。”
這話聽著,頗有種百戶大人潛規則小總旗的感覺。
厲鳶臉蛋染上紅霞,把臉埋進了被子里。
昨晚陳墨走火入魔,陽氣亂竄,雖然已經盡力克制,但還是差點把她給弄死。
不過身為六品武者,恢復能力自然很強,除了還有些酸脹之外,倒是也沒有感覺到特別難受。
厲鳶感受到了什么,抬起頭來,遲疑道:
“你不會是又…”
陳墨自然是有想法的,但也擔心厲鳶承受不住,搖頭道:“沒關系,等會就好了…”
厲鳶猶豫了一下,緩緩靠了過來。
“鳶兒?”陳墨愣住了。
厲鳶神色羞赧,囁嚅道:“作為下屬,有義務替大人分憂…”
陳墨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他知道,厲鳶是擔心他陽氣尚未平復,留下暗傷。
這丫頭…
“大人,慢點…”
厲鳶身子顫了一下,眸中滿是蒙蒙水汽。
陳墨心中感動,動作輕柔至極。
“嗯?”
顧蔓枝從睡夢中醒來,聽到身旁傳來曖昧的動靜。
扭頭看去,臉蛋瞬間通紅。
“又來?這兩人有完沒完?!”
顧蔓枝有點后悔了,感覺完全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而玉兒趴在旁邊,雙眸亮晶晶的,仔細觀察著…
清風閣。
雅間里茶香裊裊。
蹇陰山臉色蒼白,看著有些虛弱,一副大病未愈的樣子。
陳墨的那一刀太狠,傷及臟腑,即便找了醫者治療,起碼也要調理月余,還未必能回到巔峰狀態。
這對于正在沖擊神海境的他,無疑是個巨大打擊。
而且還被“訛”走了幾千兩白銀…
“此仇不報非君子!”
蹇陰山牙關緊咬,眼神兇狠似狼。
他去麒麟閣找了白千戶,對方嘴上說會妥善處理,然后便沒了下文。
“這老不死的應該是快要退了,不想得罪人…”
“還得靠我自己!”
這時,房門推開,一個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蹇陰山急忙起身,伸手道:“鄧大人,快請坐。”
中年男子留著八字胡,神態倨傲,坐在了蹇陰山對面。
此人是吏部考功司郎中鄧鴻濤,負責官員的考核、評定等工作,在京察中承擔著重要職責。
“您嘗嘗,這是從南嶺運過來的清茶,清冽淡雅…”
蹇陰山將他面前的茶杯斟至七分滿。
“不必了,本官待會還要回衙門,蹇大人有話直說便是。”
鄧鴻濤淡淡道。
對方絲毫不給面子,蹇陰山臉上依舊掛著笑容,道:“鄧大人公務繁忙,我心里有數,不會耽擱太久。”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推到了鄧鴻濤面前,“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眼看京察在即,希望大人查到丁火司的時候,能查的嚴格一些…”
“嗯?”
鄧鴻濤眉頭微挑。
這段時間來找他的人可不少,大多是希望他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讓他嚴查的,蹇陰山還是頭一個。
“蹇大人這是何意?”
蹇陰山笑瞇瞇道:“不過是我們司衙內的一點小矛盾罷了…只要大人秉公執法,如實上報東宮,事后我還有重謝。”
雖然天麟衛獨立于六部之外,但同樣要接受考核。
只不過最終結果不是由刑部判定,而是要遞交到東宮。
丁火司的情況,蹇陰山心里清楚,破案率想要達標,幾乎是不現實的。
此舉便是為了封住陳墨的后路,防止他暗中賄賂吏部官員,企圖蒙混過關。
哪怕多花點銀子也無所謂,只要把兩大司衙握在手里,失去都能慢慢拿回來!
“等我破四品,入麒麟閣,陳墨,有你好果子吃!”
鄧鴻濤拿起錦囊瞥了一眼,表情古怪。
這錢賺的未免也太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