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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非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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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雜碎!”火龍道人朝著掠過身邊的康大寶等人怒罵一聲,玄印六木盾才迎著紅臉筑基的獸骨棒擋了上去。

  好在這紅面筑基先前已被康大掌門拿射星弩擊碎了趁手靈器,擦斷了左手小臂。

  火龍道人雖然傷勢還要重些,可這紅面筑基要拿下他,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直娘賊!想跑!”火龍道人才不甘心給康大寶等人做肉盾呢,戰到一半,便又鼓足了勁背身逃遁。

  紅面筑基面露古怪之色,他只聽了逃回來的林家修士說,這伙殘敵十分兇殘,將林家那林遠峰弄了個死無全尸的下場。

  這林遠峰都死了,沒了人與自己搶功可是件大好事!

  紅面筑基聽了同道身亡,雖也有幾分懼怕,但卻更舍不得在兩儀宗面前邀功的機會。

  修行人本就是逆天而行,一步慢、步步慢!有些時候,只要豁出性命賭一把,賭贏了,那便能脫胎換骨!

  紅面筑基怕自己來得太晚,導致到嘴的大寶飛了,還特意甩下了幾名同他一起來的后期弟子,獨自追擊。

  在其趕來之前,本以為是要經歷苦戰一場的,可眼前...

  “這里頭有貓膩!”紅面筑基有些擔心是康大寶等人伙同火龍道人一并示敵以弱,心頭提了一分警惕,腳下的荷葉法器也慢了一分,只咬在火龍道人百丈之外,不敢冒進。

  “老賊!本事不錯吶,還沒死!”康大掌門駕著葉正文的飛舟,看著身后逼近的火龍道人,惡聲罵道。

  蔣青立在甲板上頭,就要拔劍,卻被火龍道人喝了一聲:“慢著!”

  火龍道人看著這個俊朗劍修心生忌憚,若在自己全盛之時,莫說一個蔣青,便是五個、十個都未見得怕。

  可此時自己這傷勢,不花個十數年都難痊愈,現在本身的實力又十不足一。

  生吃一記蔣青飛劍倒不當事,可身后還有強敵緊緊跟著,平白在此處耗費了元氣可就大大的不利了。

  蔣青可不聽火龍道人廢話,當即便要一劍斬下,卻被掌舵的康大掌門攔住:“老賊你有什么屁放?!”

  “嘿嘿,康掌門,后頭那位真靈門的筑基可曉不得咱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在人家眼里頭,只知道你我的腦袋都是能拿回去向兩儀宗表忠心的。

  合作、咱們合作,先合力斬了他,我們的恩怨,容后再算。若是這時候我們互相之間還要廝殺,不是平白被身后那混賬東西撿了便宜么?”

  火龍道人語氣轉好許多,再聽不出半點先前的猖狂囂張。

  “呵,你這老賊打得好算盤,你這筑基腦袋如此值錢,后頭那位真靈門前輩可顧不上我們這幾個不值錢的練氣小修!我憑什么要去為你賣命?”

  康大掌門聽了火龍道人的話,做出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伸手在機艙內換了一塊全新的中品靈石,飛舟的速度便又快了一分,將遁速已經越來越慢的火龍道人甩下來一截。

  “咳咳,你這雜碎莫在祖宗面前裝怪,你難道不曉得你這費家嫡婿的腦袋值錢!當年便有一岳家人,跋山涉水地來尋你的腦袋邀功!”

  火龍道人此時面色發紫,看得出他的傷勢著實不輕,僅是疾速的御器逃竄對于他而言便是一件極為費力的事情。

  可畢竟火龍道人這老賊狡詐無比,康大掌門也辨不出這老賊是不是裝的,饒是被他說中了痛處,卻也仍不接話。

  “好好好,那你等著吧,看看我死過后,這真靈門的筑基還舍不舍得不來摘你這顆值錢的腦袋。”火龍道人也氣得用了秘術,腳下飛舟調轉方向,也不與康大寶幾人并行了。

  “咳,儲師弟,你來。”康大寶并不如他先前表現出來的那般硬氣,火龍道人才走,他便露了怯。

  短刃造成的傷口并未愈合,康大掌門臉上析出冷汗,急得儲虎兒與蔣青一并奔了過來:“儲師弟,你傷勢不重,先駕著飛舟,將老葉帶回宗門。

  回去之前,先給青菡院傳信,求請她們派位高明的丹師過來,務必要保住這混蛋的性命!”

  葉正文自上了飛舟過后,便再睜不開眼睛了。

  他這傷勢太重,康大掌門有些拿捏不準,若不請高明的丹師看看,生死難說。

  “掌門師兄,那你呢。”儲虎兒剛要一口答應下來,卻又出口問道。

  “火龍那老賊說得不差,真靈門那筑基不會放過我跟他任意一人的。與其被他各個擊破,還不如由我帶著老三,去試著跟火龍道人一起拼一拼。”

  康大寶面上浮現出一絲決絕之色,蔣青眉頭緊蹙,持劍言道:“大師兄也受傷了,小弟去便好!”

  “放寬心!我曉得的!按我說的去做,這么多年了,我哪有什么時候拖過你的后腿。”康大掌門擺手拒絕,蔣、儲二人還要再勸,卻被他用手勢止住。

  “無須再言,我是師兄,我是掌門,聽我的便是!”

  康大寶都如此說了,儲虎兒也只得照辦,接過了掌舵的位置。

蔣青又給康大掌門換了傷藥,待他湊近的時候  ,康大寶才細若蚊聲地問起來:“幾分把握?”

  “五分!大師兄,你信我一回,就跟著儲師弟先回去,我定能全身而退的。”

  “我沒事,我的瞳術還能用,多少能震住那兩個老賊一些!”

  “好,”聽得康大寶如此說,蔣青也不再勸了,緊接著問道:“咱們什么時候去與火龍道人匯做一處?!”

  “不急,待他再吃點苦頭再說!”

  紅臉筑基見著敵人分做兩邊,以為他們是要分開逃竄,瞬時便有些急躁起來。

  可這時候猶豫不定,說不得就要竹筐挑水兩頭空了。紅臉筑基明白這道理,飛速思索一陣,還是先踩著荷葉法器,奔著火龍道人而去。

  他心頭想著,這先難后易,總要穩妥一些。

  紅臉筑基自信待自己拿下火龍道人這一同階過后,再返身攆上康大寶幾個練氣小修當無問題。

  如果反之,就算拿下來了費家嫡婿的腦袋,火龍道人這個筑基多半便要跑了,這便多少有些不美。

  他是個賭性大的,到了此時,還抱著要盡全功的念頭。

  若不然,他先前也不會連接二十一支弩矢還要賭拂塵接不接得下來第二十二支,使得自己折了靈器還失了半截手臂。

  若不然,他也不敢甩下門中后輩,孤身來掙這份功勞。

  火龍道人先前與康大掌門所言的那些話九真一假,真的部分是當真幾無再戰之力了,單獨與紅臉筑基對上,怕是不消片刻,便要被斬落當場。

  假的部分么,自然是他根本沒有要與康大掌門合力迎敵的心思。

  他心里頭始終還打著讓康大寶帶著幾個師弟與紅臉筑基打生打死,自己端坐看戲,坐收漁翁之利的算盤了。

  可未想過康大寶竟然是個冥頑不靈的愚鈍蠢材。

  “不會審時度勢的蠢材,居然不采納老夫的妙計!”

  火龍道人嘴中啐罵一聲,突地脊骨便一陣發涼,這種感覺,廝殺慣了的老賊再熟悉不過,幾比神識還要敏銳。

  “雜碎!”火龍道人曉得便是求饒這個擺明了要掙花紅的紅臉筑基也斷不會放他生路,索性便省些力氣,直接大罵一聲。

  紅臉筑基似是無意直面狗急跳墻的火龍道人,輕輕一抹,腰間的靈獸袋中現出來一頭足有兩丈多高的巨熊,猛地一躍,便落到了火龍道人的飛舟的甲板之上。

  紅臉筑基在人人都要豢養靈獸的真靈門中是個異類,他并無做獸師的天賦,卻也得證筑基。

  不過雖然他的御獸早造詣在一眾同門之中是墊底的狀態,但落在火龍道人甲板上的這頭巨熊卻也不簡單,已是一階上品巔峰的靈獸,對于此時的火龍道人而言,亦是個強勁的對手。

  只戰不數合,火龍道人便在這自己飛舟的甲板上頭,被這巨熊攆得十分狼狽。

  “蠢畜生!”眼見自己的飛舟被巨熊拆的滿目瘡痍,火龍道人閃過飛來的殘木碎屑,惡聲吼道。“當真是虎落平陽,待老夫傷好了,定將你這蠢物的四只爪子剁下來,一一燜了吃!”

  紅臉筑基的巨熊聽不懂這些,仍舊張著巨口流著涎水,躍過殘破不堪的飛舟甲板,朝著火龍道人猛沖過來。

  火龍道人當年最不怕的便是這不習術法,只憑蠻力的妖獸了,只用法目一掃,便能輕易地從這些蠢物的身上找出不少破綻來一擊致命。

  可他現在卻只得持著玄印六木盾苦苦抵擋,倒不是他沒有底牌了,而是真正的正主那位紅臉筑基還立在上空虎視眈眈呢。

  若把底牌用在這蠢笨的畜生身上,怕才是真遂了紅臉筑基的意了。

  巨熊見著火龍道人無有還手之力,骨子里頭的殘暴溢了出來,爪牙齊上,將火龍道人的護身法器撓得遍體鱗傷。

  紅臉筑基看得也大為滿意,正待他想著要不要趁勢直接出手將火龍道人了賬之時,兩道金光朝著巨熊激射過來。

  “好膽,居然還敢掉頭回來救人!”紅臉筑基又驚又怒,心頭想著這些人多半又是在玩什么情深義重的老套戲碼。

  可有他在此,又哪能容一個練氣小輩傷到了自己的靈獸呢?!

  紅臉筑基腳下的荷葉法器飛速轉了起來,葉蓋葉柄各自分開,攔在巨熊身后,將兩道金光分別擋下。

  巨響過后,金氣散去,紅臉筑基這柄極品法器亦不重回腳下,葉蓋化盾、葉柄做劍。

  法器方一入手,紅臉筑基便覺一股濃烈焰氣充斥四周,緊接著周遭便有一道炎氣劍網撲面而來。

  葉蓋盾牌被劃出數道深痕,震得紅臉筑基都是眉頭一皺。

  劍網過后,又是數道炎氣劍光斬來,紅臉筑基有些驚愕的發現,受傷之后的自己,面對對面那個年歲很輕的劍修,似是難成碾壓之勢了。

  這使得他開始有些焦急起來,若是火龍道人與其聯手,這勝負怕是難分。

  想到此處,紅臉筑基居然祭出了一張二階劍符,符箓自燃,一柄凌冽的青色劍影,朝著蔣青猛刺過來。

蔣青自看得出這劍符  不是凡品,他倒也不懼,十數張極品金盾符祭出,護在身前。

  青色劍影初時面對金盾符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層層擊破,到了最后卻已成了強弩之末,被蔣青持劍一頂,輕松格開。

  紅臉筑基倒也未想過一張劍符便能將蔣青解決了,他只是趁此機會,游走到了火龍道人的背后。

  那練氣劍修雖然棘手,可在紅臉筑基的眼里頭,還是火龍道人這名筑基更令人忌憚。

  “再不用便真要死了!”火龍道人察覺得到殺氣逼近,所以明明知道康大掌門此時正待他與紅臉筑基拼個魚死網破再撿便宜,可他暗藏的底牌卻不得不用了。

  “啊!”火龍道人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或者說紅臉筑基的動作非常人可及的快。

  又是三張劍符,火龍道人的玄印六木盾被割成六塊木牌,他的底牌還未掏出來,便被當面的巨熊咬穿了腦袋,發出一聲慘嚎。

  這聲慘嚎一出,紅臉筑基葉柄飛劍向前一刺,要將火龍道人的心室扎穿,卻又被蔣青持劍攔下,康大掌門趁著巨熊兇性大發之際,也再發一眸,直打在巨熊寬大的后背之上,炸得這畜生兇性大發,又將嘴上的力道加了一分。

  火龍道人陷在熊口之中,胡亂地掙扎了一陣,康大寶只覺他的氣息越來越弱,看得有些焦急。

  說來實在諷刺,火龍道人先是差點害了康大掌門的性命;再些年又同殿為臣;隨后來到這小吳山甲字戌號山頭,并肩作戰;剛才把窗戶紙捅破后,二人又生死搏殺;最后到了這時候,康大寶居然還要來救他性命。

  這一飲一啄,還真有命數不成?

  顧不得感慨這些,康大寶的忍住胸口傳來的劇痛,把打神鎖揮得好似銀龍,剛猛的鎖頭朝著巨熊的腦袋狠狠砸下。

  這畜生受了這等傷勢,居然只是悶哼了一聲,有些眩暈之態,連頭骨也只凹下去了一點兒,這堅硬程度,不下于尋常上品防御法器了。

  見著蔣青那邊暫時無礙,康大掌門也發了狠,再狠狠砸了一通。

  他那最開始的一記倒也不是全無作用,似是將這蠢物砸得更傻了,連閃避都不曉得,只咬著火龍道人的頭顱脖頸一刻不放。

  康大掌門都能看見火龍道人的腦子從巨熊的口里頭漏了出來,便曉得這定是活不成了。

  想到又失了一援手,康大寶瞬間焦急起來,最后總算將這巨熊腦骨開開,黃白濺了一地,當場了賬。

  另一邊,蔣青則與紅臉筑基相戰正酣。

  前者劍法巧妙,銳氣十足;后者法力雄厚,老臉毒辣。

  一時之間,蔣青倒是與一個殘血筑基殺得難舍難分。

  可紅臉筑基終歸多活了百來年,又怎能無些壓箱底的本事。葉蓋盾牌倏地脫手飛出,似一面飛輪一般,就要從蔣青脖頸割入,將其分成兩截。

  蔣青險險閃過,見到紅臉筑基面前已無了遮攔,當機立斷,飛劍盤旋轉向,朝著紅臉筑基猛然刺去。

  紅臉筑基倒也不慌,雙手掩在袖中,手決同時一變。

  葉柄飛劍上頭析出一片綠油油的靈液,蔣青飛劍斬來,居然被這靈液粘連住了。

  蔣青大驚之下,連催術法,饒是葉柄飛劍已被七曜斬心劍的炎氣灼成黑色,七曜斬心劍卻還是被黏在了上頭,取不下來。

  紅臉筑基突地有些得意,哈哈一笑。開戰這么久,仿似還是頭回令得蔣青吃癟!

  “沒了飛劍的劍修有甚可怕的?!”紅臉筑基驟然興奮起來,又祭出獸骨棒,當意圖砸碎蔣青的腦袋。

  可他卻未得逞,一股熟悉的勁風襲來,令他左臂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

  想也不想,當即閃身!

  一道銀光飛羽從紅臉筑基身前一丈掠過,擦得他足下長衫裂開了一道口子。

  康大掌門見此情形有些懊喪,這平戎縣武庫里頭的射星弩果然是殘次廢品,居然偏得如此之遠!

  而就在紅臉筑基慶幸劫后余生之時,一把潔白如玉的飛劍襲斬過來,將他手中的葉蓋盾牌一擊擊破。

  強勁的劍氣尤不停歇,在紅臉筑基的胸膛,劃出了一道可怖的傷痕。

  “靈器飛劍!?”紅臉筑基驚得失聲,一為此物珍貴,就是尋常小派的筑基,也未必置辦得起;二為蔣青居然能御使靈器,大驚失色。

  須知,修士手中的護道之器首重適宜合用,并非品階越高越好。

  尋常的練氣修士便是手握靈器,效用也遠不如偽靈器、極品法器來得好。

  能夠在練氣階段就將靈器御使純熟的,在練氣小修中都算是極為出挑的人物了。

  例如那鐵指揮的族侄鐵西水便是如此,筑基之前,便憑著一件靈器級別的翻天印在云角州內很闖出了些名聲。

  紅臉筑基之前倒未曾想過,自己今天出門也能遇上一位。

  以有心算無心,紅臉筑基傷勢加重,蔣青卻氣勢如虹。

白露劍作為南安伯贈給康大掌門的新婚禮物,果然不是凡品,殺得紅臉筑基臉色又紫,幾無喘息  之機!

  “放我性命,真靈門定有厚報!”

  “你這小輩,做事留一線,結好善緣,未來我兩未必不是同道之友!”

  “儲物袋在此盡取,只留我性命便可!”

  紅臉筑基苦苦哀求,蔣青苦苦相逼,只一道絢爛的劍光斬開紅臉筑基賴以掙扎的法器獸骨棒,后者深紫色的臉龐上瞬時閃過一絲癲狂。

  “呀呀呀,都死吧!”紅臉筑基身上射出了一枚赤金色的雷丸,這可不是練氣修士都能淘換來的天雷子可比的。

  這是紅臉筑基的師父早年從一處假丹洞府中尋到的庚金神雷。

  其師父只用了三枚,就曾暗算過一個筑基后期的修士,炸得后者尸骨無存。

  紅臉筑基在其師父故去后,只分得了一枚,卻也一直留存手中,視若珍寶,可蔣青咄咄逼人,已無活路,這好東西自不可能留下來的。

  “死吧死吧!”紅臉筑基的傷口遭了劍氣侵襲,此時已從前胸蔓延至后背,整個人幾要分做兩截,既然活不成了,自然要拉人墊背!

  “轟隆隆。”康大掌門從未聽過如此震耳的響雷,天雷子與其相比,自是云泥之別。

  只見雷火散盡,一柄潔白如玉的飛劍帶著點煙火氣,刺入大地。

  身處爆炸中心,一心求死的紅臉筑基已經飛落得到處都是。捂著傷的康大寶此時眼中滿是恐懼與慌亂,他從一片片的紅臉筑基身上踩過,連看都不看,只四處尋找著蔣青的蹤跡。

  “小三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康大掌門終于從冒著火星的焦土中將蔣青刨了出來。

  此時他的胖臉上大顆大顆地滾下來淚來,似是被眼前的場景抽出了脊梁,整個人只覺從所未有的無力。

  “小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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