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路廟道碑不再局限于東仙源周邊。
在輝流靈府內犬封護法和府中仙吏、力士等眾,及真靈派云雨一脈的悄然操作下,廟碑網絡以東仙源為原點,悄然向附近一方輻射。官道驛站、水陸碼頭、山林隘口,乃至一些新興集鎮的外圍,逐漸出現了形制相似的路廟道 依照老金雞的指點,凡是有地脈潛伏,陰煞積聚,地下必有陰山幽府,此處地方要建成路廟。
另外在廟宇建成之后,還需在地府蒿里兩處疏通一番,使路廟被列為天下間的正祀神祠,如此才不會被各路神神鬼鬼們滋擾,當成個安家居身的野廟所在。
在具體路廟路碑的建造中,季明又將其進一步細分,以規范標準。
路廟分為大廟小龕,大廟在重要路口、河海樞紐、山關險隘,而小龕則在無名微徑、村落及其行旅歇腳之地,還有葬崗、墳地之類的陰陽混亂之處,至于道碑,設在天然奇觀與險絕之處。
季明的思路是大廟如經脈樞紐,設在要沖;小龕如血管細流,深入微末,道碑則如穴竅光華,立奇顯妙。
又過十年,此階段中,路廟道碑上的內容漸豐,除卻基本方位之外,開始出現一些頗具當地區域特色的靈驗之消息。
比如在某處碑刻上會有提醒此去向南五十里,有‘風吟坳’,春日多怪風。
另一處路廟之中則有隱匿消息黑水渡頭北三里,老槐樹下,每至朔月,可見磷火照幽徑”,慎入,有膽識者或有所得。
在某處通往廢棄遺洞的路口小龕內,以極小字標注洞深三百丈,有陰寒煞氣,煉形可酌情深入。深處有石瞑之妖蟄伏,善尸土積氣之遁,非四境之修勿近。
這些可喜的變化,很大程度都是綠壺神,及其麾下云雨一脈,在此階段承擔了不少路廟道碑的維護,及其消息核實和更新的工作。
這些任務十分龐雜,為此不得不和當地的山川地、陰司地曹,及其山鬼等等打交道,以獲取第一手地理變遷信息,反饋至廟錄碑文的更新之中。
令季明意外的是在鄭氏宗家的新一代子弟中,亦有少數摒棄成見,主動參與此事,借機熟悉州內山川地理、人情脈絡,竟也從中得了些實務鍛煉的好處。
光靠人力,終究有限,而且耗資甚巨。
無論是自家子弟,還是雇傭散修,及其打點地山鬼等,支出的貝珠、符錢、陰德等等都是巨量,時不時還要獎賞完成任務出眾者一件法器,或者靈丹妙藥。
季明現在也是狠下心來,從東仙源鄭氏家庫中支出,同時做好鎮壓鄭氏上下,及其同鄭家二仙斗法的準備。
也是因此,他才意外于鄭氏宗家竟然有子弟參與進來,助他以成事。
他也明白,倚靠人力終有盡頭。
在這片天地之中,到底還是得依賴于...神通法力。
因此在三大道性上得以精進的同時,季明也在嘗試讓三大道性在整個體系中發揮作用,這才是這一整個體系走下去的關鍵,這樣路廟道碑體系和三大道性才能互相成就。
如若季明無法做到這一點,那么路廟道碑建得再多,以人力完善得再好,也只是在人間曇花一現而已。
這些年里,廟錄碑文吸引了更多的人,不僅是行旅者,還有好奇的士人雅客、渴望奇遇的散流雜修。
寶光州諸方之內,早已悄然興起一股按照路廟道碑之中的明隱消息,而起的探路尋幽之風氣。雖然其中真正獲得大機緣者寥寥,但安全找到捷徑,發現風景佳處,或是避開無妄之災的例子卻是不少。
路廟道碑之間,也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聯系。
有常年在州內行腳的老商販發現,若能連貫解讀不同地點的廟錄碑文,有時能拼湊出一條更安全的行進路線,仿佛有一只無形之手,在默默梳理著這片土地上的道路。
這種微妙聯系,正是季明在道性上的嘗試之一,所有路廟道碑通過坤元地氣,來和季明的道路之道性相連,構成一張覆蓋一方疆域的路系地網。
季明嘗試過以元神溝通路系地網,來梳理某一個區域的地氣,使那里自然產生一條可供旅人通行的路徑,目前能夠施展的法力有限,但季明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見微知著,季明只從這一點就知道,他的路走對了。
對于路廟道碑的持續關注和各種嘗試,幾乎占據他全部時間,無論是季明本身,還是正道仙這里,甚至連日常顛倒五行功課,及其神法第四重上的參悟都懈怠了。
沒辦法,這上面的風景太迷人。
又過五六年,前后二十幾年的時光,足讓新生事物融入一方水土。
寶光州內的路廟道碑,已變成了人們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津津樂道的那一部分,但是它的新奇和震撼絲毫沒有褪去,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是從中衍生出一些習俗。
書生常于重要路口的路廟中駐足,默念祈愿,希冀前路明朗。
遠行商隊出發前,會派人至相關廟碑上拓印最新路徑提示,視為行程必備。
甚至有民間說書人,將某些流傳在外,關于廟錄碑文而得奇遇的故事加以演繹,成為茶樓酒肆的談資。
在一些散修雜流內,乃至于旁門異派,都會定期的組織路文會,交流解讀那些在通靈有感之下,所得廟錄碑文中隱匿消息的心得。
只有太平山和黃庭宮,及其各大太乙正數下道統內的子弟,因有長輩們的提醒,知道這些廟錄碑文都是正道仙所設,故而諱莫如深,即便路過,也不愿多做接觸。
倒是真靈派內子弟,頻頻造訪路廟,即便是季、姜二家,也未對此多做約束,漸漸的,派中甚有疑慮的散門子弟也參與進來。
那股只限于路廟道內的風潮,也成為真靈派子弟游歷其我州土的談資,甚至產生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紫血魔府,梅樹之上。
季明在此盤坐,七十年中鮮多動過。
我的元神如微風特別,通過路系地網流過路廟道內這些我親手,或是示意設立的寶光州碑。
我能夠感受到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念與跡,正在從這些寶光州碑、從依賴它們的人們,從被它們有形中梳理過的山川路徑中,一點點點急急匯聚而來。
寶光州碑產生的力量,淡薄卻廣泛。
它們有聲有息地滲入路廟道的地脈之中,同時和我元神隱隱共鳴。
七十年的時光,在那份龐小計劃的實施上,如同彈指一揮間,那才起了一個開頭,真正的考驗才剛剛結束。
季家姜家中的真仙,趙壇及其麾上諸仙,乃至于地府八大洞宮,蒿外天狐院,都過使被梅倫輝碑所吸引住了目光,牢牢的吸引住了,到了我們這個層次,是會見是到它的未來和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