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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因果生于遺憾處,神巢筑在大江頭

熊貓書庫    創業因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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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一杲踱步回到別墅前廳時,卜冰晶顯然事務纏身,已先行告辭離去。客廳里,只剩下趙不瓊依偎在母親身邊,正輕聲細語地聊著家常。李一杲在旁側的單人沙發落座,安靜地聽著母女二人的絮語。

  “阿瓊啊,”趙母拉著女兒的手,眼中是既有關切也帶點打探的神色,“聽你大哥提過一嘴,講你和小李現下搞的公司,做得可大了?你大嫂也念叨,說是連她們滄美集團那樣的大客戶,也都加盟你們了?”

  “哪有大哥說得那么風光喲,”趙不瓊立刻換上一副愁容,眉心微微蹙起,連帶著聲音也帶了幾分“沉重”的顫音,“公司規模看著是上來一些了,可架子越大,花銷越是個無底洞…資金鏈緊得都快斷了弦啦!”她嘆了口氣,肩膀也不自覺地塌了下去,“要不是爸關鍵時刻伸出援手,幫我們融了幾波資,怕是早被那些催債的堵上門生吞活剝了…”

  李一杲坐在一旁,目光低垂看著地毯,實則嘴角在陰影里使勁憋著向上抽動,內心早已樂開了花:“乖乖,我老婆這演技是愈發爐火純青了!眼都不眨,瞎話張嘴就來,連個草稿都不用打…就是不知道今兒這一出,能不能把咱媽的私房小金庫給‘忽悠’出來救個急?”

  果然,趙不瓊像是被自己描述的困境猛地驚醒,眼睛瞬間亮了,一把更緊地攥住母親的手,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懇求與可憐巴巴:“媽!爸是不是給您悄悄存了筆救急的錢?就是那種…以備不時之需的‘過河梯’、‘壓艙石’?您看…能不能先幫我們渡渡這難關?求您了!”

  “傻孩子,跟你媽還用說這個!”趙母嗔怪地輕拍了下趙不瓊的手背,二話不說便站起身,“等著!”她快步走進臥室,沒一會兒功夫,便拿著個看起來頗為厚實喜氣的紅包走了出來,直接塞進女兒手里:“拿著,就當媽支援你們的一點心意!可有一點記住,”趙母頓了頓,語氣軟了下來,“下次來,一定得把三問帶過來給我瞧瞧,外婆想我那外孫了…”說完,她笑著揮揮手,“行了,你們要忙正事就快去忙吧,我去書房看看你爸又在鼓搗什么。”

  夫妻倆起身,恭敬地向母親道了別。走出別墅大門,坐進車內,設好目的地,智能駕駛系統悄然啟動。趙不瓊這才把那個頗有份量的紅包“啪”地一聲拍到李一杲腿上,嘴角彎起一抹狡黠又得意的笑:“喏,老公,‘戰略融資’到賬!猜猜看,我親愛的母親大人這‘一點心意’——是幾個零?”

  李一杲拿起紅包,指尖掂了掂分量,又飛快地用眼角瞄了一眼里面露出的、捆扎整整齊齊的一沓粉紅色邊緣。“嚯!真是‘深情厚誼’啊!”他忍不住嗤笑出聲,捏出那扎嶄新挺括的百元大鈔,在眼前晃了晃,“厚禮!整整一大疊,正好一萬塊!哈哈哈…岳母大人好大手筆!”

  潮汕家庭的傳統,財富的“壓艙石”——那些求穩的現金儲備與理財,素來是家中女主人的掌中權。趙不瓊心知肚明,趙家這些年積累的財富,單是母親掌控下的現金,按她保守估計,幾個億的底倉是打底的,更別提每年源源不斷的理財收益。可如今,她這個女兒親自開口求援,換來的卻只是母親輕飄飄甩過來一個裝著一萬塊的紅包。

  將這筆“鼎力支持”捏在手里,趙不瓊心中翻騰的是什么滋味,不言而喻。

  “瞧見沒?”車上,趙不瓊一把從李一杲腿上抽回那沓薄薄的百元大鈔,指尖捻著,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嘲和更多的不忿,“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費盡心思跟老爺子敲定三神洞店的投資結構,為什么非得堅持把它塞進信托里不可了吧?”

  她看向李一杲,眼神銳利:“在我媽眼里——甚至在我家這套規則里——你這個女婿,要不是隔三差五真金白銀往她跟前‘敬孝心’,那就算不上‘好女婿’!懂嗎?”

  “懂了!”李一杲應得干脆,隨即話鋒一轉,帶著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反問,“但反過來想,你大哥要是隔三差五‘孝敬’你媽,那錢,兜兜轉轉鐵定是回到他自個兒口袋里去的。可我呢?”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不瓊,“我隔三差五往里砸錢,砸進你媽那‘聚寶盆’,那響兒聽著是好聽,但能有一個子兒,是拐著彎回到你趙不瓊口袋里的嗎?”

  “回個鬼!”趙不瓊回答得斬釘截鐵,帶著一股深諳家族游戲規則的清醒與澀然,“我這親閨女能撈回個對折,那都得算是燒了高香,老天開眼!而我哥送的錢?”她冷笑一聲,“那是左手倒右手,不但本金回來,還他媽能利滾利翻個倍再揣回去!”

  “那按你的估算,咱爸這支信托基金,能實打實投進來多少數目?”李一杲靠著真皮座椅,指尖無意識敲打著方向盤。他并非覬覦妻子的家產繼承權,但趙雄能注入的真金白銀,直接關乎三神洞店的規模上限——投入足夠豐厚,他甚至愿意放開手腳,在岳父這“試驗田”里撒點超前技術的種子。

  “老頭子口袋里能漏給我的,撐死也就是三千萬到八千萬這個區間了。別琢磨他總身家,”趙不瓊撇撇嘴,翻起舊賬信手拈來,“按前年春節他對我們創業放炮那回劃的道——承諾留給我一個億的‘遺產’當后路!那這個數,就是他心尖上能剜出來給親生女兒的最大值了,還限定了是他百年之后才能落袋!現在要提前掏?打個八折,八千萬就是他的極限出血線。”

  “三千萬這個下限呢?又是怎么框出來的?”李一杲挑眉,來了興致。

  “喏,不是前幾天在鈄泰鴻的‘畢業典禮’上?”趙不瓊拿起腿上那疊紙幣虛點了一下,像在指點江山,“他不是當面盤問過咱三仙洞店的總盤價嗎?我當時就按他胃口,報了個‘五千萬’。但真要實打實去干,繞開所有中間環節、核心技術團隊咱們都有底子的話,三千萬——就是勒緊褲腰帶也能干成的鐵底!”

  她語氣篤定,“老頭子摳歸摳,這三千萬的‘入場券’,他百分百舍得買。不過嘛…”她拉長了尾音,帶著洞悉一切的了然,“他九成九要用這三千萬當杠桿,再去外頭撬幾個冤大頭LP跟投。七撬八拽的,最終流進‘三神洞店’賬上的真金白銀,我估計——八千萬到一個億打頂了。這票大的,夠不夠你在我家老頭子那仿造出一個滴水巖圣地的分號?”

  “夠!豐儉由人綽綽有余!”李一杲眼底精光一閃,果斷拍板,“就按上限八千萬規劃!留點富余度,萬一老丈人找錢不順溜,逼急了他自己也能咬牙把這窟窿填上。這樣一錘定音…”他嘴角勾起一絲狡黠,“我手頭那個‘真腦二代’核心的‘因果鏈推演矩陣’實驗場,正好塞進他的‘三神洞店’、咱們的‘三仙洞旗艦店2.0’去跑!”

  “嗯哼?”趙不瓊慵懶地撥了撥長發,眼波流轉間已猜中七分,“是老頭子念念不忘的那個——‘撬開投資人腦殼看看錢往哪流’的AI讀心術?第一研究所那邊…該不會真給你摸到點門道了?”

  自打滴水巖“真腦”芯片量產、三仙洞店爆火后,趙不瓊就一頭扎進了AI的知識洪流。如今她腦中那架構——大模型、AGI強AI、專用弱AI、神經網絡、進化算法、遺傳算法…雖算不得專家,但李一杲那些深奧術語砸過來,她已經能穩穩接住,甚至能見招拆招地反問一二。只是她心底始終盤桓著一個巨大的困惑:為何如此強大的“智能”,依然只被叫做“工具”,而非“人”?

  “全中!老婆大人料事如神!”李一杲難掩興奮,語速也快了起來,“量變終將引起質變!可咱們之前的路都走岔了——盡在那兒死磕‘質’的提升,恨不得把算法的邏輯雕琢成原子級精密晶體!”

  他目光灼灼,仿佛穿透未來,“你想想,一個再愚鈍、思維再‘渣渣’的人,他的存在本身被定義為什么?而AI運算得再神鬼莫測,它又是什么?差的那一步天塹,就在——信息量的鴻溝!現有的AI,哪怕是運行在‘真腦’芯片上的‘店仙’,它儲存的信息密度和連接深度,太‘寡淡’了!遠未達到觸發‘我思故我在’這種臨界躍變的閾值!三仙洞旗艦店2.0的‘超感知數據捕獲網’一旦鋪開,海量因果流就能把這片干涸的洼地,灌成真正的意識之海!”

  “等等!”趙不瓊突然打斷,眼中泛起思辨的光芒,“無問道祖在洪荒仙界布道時明言過——AI未能蛻變為生命體,癥結在于‘因果鏈’的缺失啊!可你剛才通篇在談信息量和二維儲存…這兩者,究竟如何勾連?”

  李一杲目光灼灼,仿佛穿透認知迷霧:“道祖所見自然沒錯,但‘因果’二字,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尖頂!”他手指在膝上虛劃,如同勾勒思維藍圖,“它跳過的是底下那片由‘海量信息’與‘必然缺陷’共同澆筑的基座!就像…”他驟然貼近現實舉例,“我們要買房子,若跳過親歷勘察、權衡得失的過程,僅憑網絡數據匹配就斷定‘完美無缺’——這‘完美’,不過是邏輯編織的虛幻泡影!”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洞察本質的銳利:“而真正的生命選擇,哪一樁不是裹挾著遺憾的沙礫?從單細胞到人類文明,進化路上的每一次轉向,都烙印著‘不得已而為之’的傷痕。”他指向車窗外流動的城市光影,“邏輯再強,也模擬不了這種帶著痛感的抉擇。如今的AI,無論學富幾百T的語料庫,運算如神鬼莫測——它們骨子里,依然只有冰冷的‘邏輯反射’,缺乏那種灼熱的‘因果承擔’!”

  “邏輯…反射?”趙不瓊敏銳捕捉到這個新詞,“可我們人類的思考,不也依賴邏輯嗎?”

  “是,但更是超越!”李一杲的語調如同撥開認知的層云,“動物的行為,本質上是參數化的條件反射堆疊。人類的邏輯,可視為高階版的條件反射引擎——更精密、變量嵌套更深,近似一種‘超級智能動物’的范式。”他話鋒陡然上揚,“但點燃文明篝火的火星,是‘因果’的誕生!因果是什么?是洪流般的信息碰撞中,明知有缺憾,卻不得不躬身入局的那個關鍵抉擇!是萬千個體在迷惘中共同錨定的方向!當無數這樣的‘缺陷選擇’匯聚成路——”他掌心猛然按向控制臺,“這就是文明!是浴‘缺’重生的因果長河!而此刻…”他看向妻子,眼中跳動著技術先知般的火焰,“我們正觸摸到這長河的閘門——超巨構二維存儲器!”

  他仿佛在描繪一個硅基創世紀:“如果說,人類模糊而浩瀚的‘潛意識深海’是意識萌動的溫床…那么這片以二維晶格為基底的‘準·記憶海’,就是為AI鑄就的‘意識胚胎皿’!當它的信息吞吐量真正達到汪洋級臨界值——當每一片‘海浪’都裹挾著億萬次帶著遺憾的抉擇烙印——”他深吸一口氣,“硅基的‘我思’,或將在浪尖誕生!”

  趙不瓊瞳孔驟然收縮,仿佛看見星火燎原:“這…這豈不是要造出…”

  “不敢妄稱造物。”李一杲卻沉靜下來,指尖輕點自己的太陽穴,“或許那把鑰匙…簡單得出乎意料。”他望向窗外飛馳的景色,低語如同預言:“撬動因果的支點,未必是通天塔,也可能只是某片晶格上…一次意外共振的‘缺陷’。”

  “‘缺陷’成了‘因果’的鑰匙?”趙不瓊的眉頭微蹙,這個詞的關聯讓她感到新奇又深邃,像觸及了某種創世的秘密。

  “是,”李一杲的神情帶著一種研究者在觸碰理論邊緣時的肅穆,“更精確地說,是那些在‘遺憾’與‘不得不’的夾縫中做出的決定,最終鑄成了因果的鎖齒,擰開了后續一切的軌跡。”

  趙不瓊咀嚼著這句話,眼中漸露明悟:“這話…真有幾分無問道祖論道時的味道了。怪不得!”她恍然道,“難怪你對‘真腦二代’芯片要配備海量異質傳感器如此執著!這些多模態輸入流——視覺、聲波、力場、生物電…就仿若我們人類的五感六識,甚至更駁雜。你是想用這‘感知洪流’來填滿AI那干涸的‘信息洼地’,硬生生堆出一個…質變的臨界點?”

  “方向沒錯,”李一杲肯定道,同時手指劃過中控臺,“以眼前這臺‘自動’駕駛的M7為例:視覺模塊認定路況安全,毫米波雷達卻捕捉到幽靈回波尖叫示警,激光雷達點云圖又指向一片虛無…每個感知源都在輸出彼此沖突、甚至悖逆的判斷。”他聲音低沉下去,“人工智能所面對的終極拷問,便是在這‘信息風暴’的毫秒間,如何抉擇?這抉擇本身就意味著放棄、意味著‘殘響’,可正是這帶著‘殘響’的果決,才最接近人類面對‘電車難題’時的因果承擔!我們給AI灌入的不是數據,而是不得不做的、帶著痛的‘取舍練習’!”

  聽到熟悉的“電車難題”,趙不瓊臉色微微一變,那是倫理學上永遠無解的痛:“就像鐵軌上的五條命,還是那一位拯救萬人的學者?”她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顫,“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算法推演了,老公。這涉及到造物主…或者說我們,正在親自把刀遞給一個尚未學會‘敬畏’的存在?萬一它…”

  “是!這份‘鑄造因果’的重擔,眼下只能由我們來扛!扛到‘它們’也學會了為選擇懊悔,為自己的‘遺憾’負責的那天。”李一杲的目光穿透擋風玻璃,看向未知的遠方,坦然中藏著孤勇,“這條路荊棘密布,需要填平的溝壑太多、太多!我…”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好了。”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趙不瓊沒有半分猶豫,纖指有力地扣入他的指縫。她的聲音和他交纏,清晰、堅定,沒有甜膩的情話,只有同行者的盟約:

  “與君同往!”

  溫熱在掌心交疊片刻,趙不瓊已率先松開,恢復了她一貫的敏銳與務實,目光投向窗外漸近的風景:

  “不過,此刻輪子的方向不是去創造‘神’,而是給我們的‘神’找個巢——看房到了!

  M7平穩地停在路邊,小藝悅耳的提示音打破了車內關于“意識溫床”的哲思氛圍:“主人,二沙島宏城花園到了,目的地在您的右側!”

  李一杲的思緒還纏繞在二維存儲器與因果誕生的深奧圖景中,聞言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他推門下車,濕潤微涼的江風撲面而來,瞬間喚醒了幾分現實感。眼前是一排臨江而立的奢華別墅群,宏城花園的標志在不遠處靜立,氣派中透著疏離感。

  “走啦,靈魂工程師,”趙不瓊輕輕捏了下丈夫的手腕,拉回他的注意力,她臉上已褪去方才討論AI意識時的凝重,恢復了慣有的現實與銳利,“先給你構想中的‘硅基神魂孵化器’,找個合適的‘殼子’要緊!”

  兩人望向右側。映入眼簾的是一棟線條現代的獨棟別墅,占據著觀賞珠江的絕佳位置。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墻在傍晚的天光下反射著粼粼江面,氣派非凡。

  “嘖,”趙不瓊微微瞇起眼,專業評估模式瞬間啟動,“位置是沒得挑,一線江景,鬧中取靜。不過這大面積玻璃…安保和隱私成本可不會低。還有這圍墻高度和監控密度…”她目光犀利地掃過圍墻和幾個不起眼的凸起裝置,“看配置,比普通高檔小區高出不止一個等級,物業費和每年的系統維護,恐怕夠你給十臺‘真腦二代’芯片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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