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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她不是東西,你們也不是

熊貓書庫    醉金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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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夫人在西街上,眾目睽睽之下,該說的不該說的、全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當年為何要害于嫻性命,又是如何害的,周沅的第二任未婚妻是怎樣死的…

  應家的兄弟姐妹在其中還扮演了什么角色…

  說透了,便是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哪怕今日鬧著要和離歸家的兒媳婦們,那年也已經嫁入伯府了。

  用伯夫人的話說,她們當真不知情嗎?

  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伯夫人的這番絮絮叨叨,被趕到西街的世子直接捂住了嘴。

  “您病著就好好養病,怎么胡亂跑呢?”

  文壽伯府要把伯夫人帶回去,被于家人和敬文伯府的人手團團圍住。

  阿薇看著這番動靜,二話不說替他們報了順天府。

  事關兩個伯府,楊府尹帶著人滿頭大汗來了,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既然不可能大事化小,好歹回衙門里再大做文章。

  等真進了衙門,苦主堅持討要說法,請邱仵作根據伯夫人的供詞和開棺驗尸的狀況做比對,要把事情按實了。

  文壽伯府上下則一遍遍說著“瘋子的話不可信”、“她病著是胡說八道”。

  講到最后,應家大姐痛哭著倒打一耙。

  “是你們于家把我母親逼瘋了!”

  “那么久之前的事,突然開棺驗尸,不就是想尋我們文壽伯府麻煩嗎?”

  “沒有驗出你們想要的結果,你們一不做、二不休地綁走了我二妹!”

  “鬧我母親,還鬧去我五妹那兒,話里話外就是當年是我們害死了于嫻,對,我說的就是陸念那兩母女!”

  “我母親本就擔心二妹狀況,又接連受刺激,腦子里就混沌了。”

  “陸念自己不是瘋子嗎?她不是口口聲聲最懂瘋子嗎?”

  “我聽說她的病叫做癔癥,就是分不清真假,事情都混淆在一起了。”

  “這不就是我母親現在的癥狀嗎?”

  “她真是久病成良醫,靠著自己那癔癥經驗,讓我母親也誤以為于嫻的死是她親手犯下的錯了!”

  “明明全是無中生有,都是腦子生癔癥了!”

  應家幾個兄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全亮了起來。

  是啊!

  就是這么一回事!

  還是大姐腦子活絡,這么一說就全能說通了。

  “昨日陸念到過我們家,不知道和母親說了什么,那之后母親的狀況就不對了。”

  “就是她給母親灌輸了錯誤的記憶。”

  “于家夫人,我知道您關心令愛的死因,但您仔細想想,您為何會想到開棺?”

  “周三公子和定西侯世子是好友吧?和陸念是不是也熟悉?”

  “說到底,從開棺到現在,全是陸念在背后指手畫腳。”

  “于家夫人,定是她利用您的母愛,把您當刀!”

  “她…”

  這廂嘰嘰喳喳的勸說聲中,突然橫傳出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我什么?”陸念抬著下顎,昂首挺胸,“我把伯夫人弄瘋了?我圖什么?”

  話音一落,所有人扭頭看去,面色各有各的怪。

  陸念走到應家大姐跟前,又問了一遍:“我聽到你說我久病成良醫了,那你告訴我,我圖什么?”

  應家大姐的抿緊了唇,不由去看自家人。

  應家三姐、四姐交換了個眼神,又默不作聲搖了搖頭。

  她們不是沒有答案。

  掰扯陸念是眼下的無奈之舉,但把陸念背后的成昭郡王抬到明面上,那只會砸自己的腳。

  說什么皇親國戚之間的矛盾與傾軋、兄弟鬩墻…

  順天府大手一揮不管了,一層層往上走,文壽伯府能討到什么好?

  說起來,失策也是失策在,陸念好死不死居然踩著點一樣地出現了。

  陸念等了許久也沒等到答案,嗤笑了聲。

  “你們不說,那我可就說了。”

  “我到貴府、和伯夫人說話之后,伯夫人的狀況就不對了?你們是不是忘了,在那之前伯夫人就已經瘋了?”

  “怎么的,她當時沒瘋?你們文壽伯府欺君?”

  文壽伯世子臉色一變:“她確實瘋了…”

  “不!”陸念打斷了他,直截了當,“她當時確實沒有瘋,我看得清楚,想來太醫們也心知肚明。

  她沒瘋的時候,你們逼她裝瘋,捆起她的手腳、堵住她的嘴。

  她現在真瘋了,你們又說瘋子的話不可信…”

  “瘋子的話怎么信!”文壽伯世子厲聲喊道,“她是癔癥,被你灌輸了錯誤的想法,我們不反駁,難道由著她胡言亂語、讓全家背上殺人之罪?”

  陸念白了文壽伯世子一眼,轉身走向了呆呆坐在一旁的文壽伯夫人。

  “你找你的二女兒啊?”陸念蹲下身子來,以便直直看著伯夫人的眼睛。

  “你知道阿蕊在哪里嗎?”伯夫人反問。

  “一個人找起來多困難,”陸念指了指其他人,“你們家人多,怎么不叫他們幫忙?”

  “一群白眼狼!”伯夫人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他們不想我好,他們都害我,我只有阿蕊了…阿蕊去哪里了…”

  陸念沖楊府尹攤了攤手:“我可沒有本事,幾句話的工夫就把七個孝順子女變不孝。”

  應家四姐沉著臉要來拉陸念。

  手還沒有碰到陸念,就被阿薇擋住了。

  “以一己私欲謀害兩條性命,這事一旦查出來,文壽伯府被奪爵都是理所應當的。”

  “死到臨頭時,為了一條生路極力掙扎,哪怕姿態難看又丑陋,也可說是情理之中。”

  “但踩著親娘往上爬,還能爬得這般心安理得,也真是毫無廉恥可言!”

  “還是你們覺得,懷你們生你們養你們,為了你們付出一切、甚至是作惡殺人的母親,被你們當做墊腳石也是理所應當的?”

  “當年殺人的計,你們都參與了,當年殺人的利,你們也都得了,那就別都推給伯夫人。”

  “她不是東西,你們也不是。”

  “張口閉口就是癔癥,你們知道癔癥的病人是什么樣子的嗎?”

  “再是思路受損,再是記憶不清,她嘴上說出來的都是她認定了的真話!沒有一個字摻了假!”

  “不似你們,看著健全無比,實則滿口謊話。”

  “哦,還說得理直氣壯,真是恬不知恥!”

  “況且,瘋病也分很多種,伯夫人并非癔癥,你們要是還不罷休,那就繼續請太醫。”

  文壽伯世子的臉色陰沉至極。

  不止他,應家其他人也是,他們幾次都想出聲打斷,但阿薇就是一句接一句,讓人根本尋不到插話的余地。

  如此局面下,應家三姐只能再去“勸說”于家夫人。

  “她們本就不懷好意…”

  “那又如何?”于家夫人質問道,“那又如何呢?!

  就算借了別人的力,就算給別人作刀,也是我替阿嫻尋到了真相。

  只要能讓阿嫻沉冤昭雪,我什么都能做!

  你們一個個心懷鬼胎,母不慈、子不孝的玩意兒,豈會懂我們這樣的母女感情?

  你們和陸家母女有什么內情,與我不相干!

  我只要一個公道,我女兒是你們害死的,這就夠了!”

  而公道的尺,捏在楊府尹手中,燙手極了。

  到最后,也只能是各家勸幾句,先把局面穩下來。

  邱仵作要推進驗尸結果,發瘋的伯夫人的證詞該如何取信、需得探討,除了于嫻之外、還有另一位女子也是被害的,那就要取證…

  總之,需要時間。

  辦案子,不可能辦得稀里糊涂。

  于家夫人被于、周兩家人勸說著,先回去了。

  文壽伯鐵青著臉來接人,看到發瘋了的伯夫人時,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想沖陸念和阿薇教訓幾句,就見定西侯匆匆趕來了。

  當著這老匹夫的面,罵他女兒、外孫女,文壽伯沒有這個膽量和能耐。

  氣又實在氣不過,只能去罵自家兒女。

  “一天天的不消停,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明知你們母親瘋了,這么多人看還不住一個人,還敢自詡孝順!”

  “還不趕緊回府去!”

  文壽伯不尋陸念麻煩,陸念卻不會這么放過這一家子。

  “瘋病而已,就算沒有孝子賢孫十二時辰看著,還有那么多嬤嬤丫鬟,養一養、出不了人命。”

  “所以啊,幾日之后,衙門上門問話時,千萬不要說什么失足落水了、跌一跤磕到頭了,假得要命!”

  “你們不覺得心虛,我還嫌貽笑大方呢!”

  “話說本來,案子一斷,也確實會‘要命’的。”

  文壽伯被她激得胸口幾個起伏,眼冒金星,好在有兒子攙扶才沒有趔趄。

  定西侯的額頭青筋也抽了兩下。

  阿念這張嘴哦,比刀子都兇。

  但今日不是懟向他的,定西侯清了清嗓子,心說,暢快啊。

  于是,臨走之前,定西侯拍了拍楊府尹的肩膀:“這案子就勞煩楊大人多費些心了,兩個才剛定親的姑娘,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哎…”

  楊府尹苦哈哈的,把定西侯請到一旁:“侯爺,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您跟郡王爺熟,我就問問王爺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文壽伯府怎么說也是五殿下的岳家,我把應家以命案懲處了,五殿下那兒…

  我就一順天府尹,我配和五殿下唱反調嗎?”

  定西侯摸著胡子問:“那楊大人能和王爺唱反調嗎?”

  “自然、也是不配的!”楊府尹十分有自知之明,“所以啊,王爺到底什么意思?要不然就和前回馮正彬那案子一樣,我整整案卷送去鎮撫司?”

  “那,”定西侯又問,“王爺能和五殿下唱反調嗎?”

  楊府尹被他這打哈哈的態度氣笑了。

  王爺近來和五殿下唱的反調少了?

  文壽伯府走到這一步,明顯是王爺…

  楊府尹稍稍悟了那么一點點,于是又試探著問:“神仙打架,侯爺,我是個小神仙,還是凡人?”

  “是神仙還是凡人,還不是看你案子辦得如何嗎?”定西侯答道。

  楊府尹若有所思。

  定西侯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楊府尹吃痛齜牙咧嘴,但好歹把話都記下了。

  文壽伯夫人當街尋女的“瘋”自是傳開了。

  御史們連上了幾天折子,從“成何體統”罵到了“事情真假”。

  順天府呈上了仵作的查驗文書。

  “于嫻的尸骨確有中毒癥狀,且也文壽伯夫人自述的毒相吻合。”

  “另一女已于昨日開棺,亦能證實伯夫人所言不假。”

  “昨日傍晚,一封文書送至順天府,附上了失蹤多日的應蕊的隨身玉佩,文書也已經辨認過了,是應蕊親筆所寫。”

  “書信上寫明了應蕊所知的文壽伯府眾人犯下的包括了‘謀害二女’的不法之事。”

  文壽伯在金鑾殿上顫顫巍巍跪下、不敢起身。

  永慶帝握著龍椅扶手,評價為“荒唐至極”。

  下朝之后,五皇子李崇到御書房,結結實實又挨了一頓罵。

  梁嬪在宮中哭得梨花帶雨,把文壽伯府咒罵一通。

  “我就說這些年大富大貴命都富貴去了哪里,原來都是假的!”

  “要不是他們編造,我豈會讓阿崇娶她!”

  “不止幫不上阿崇的忙,還一個勁兒拖后腿,我兒這幾年替他們文壽伯府兜了多少麻煩!”

  “文壽伯府苦心積慮,我和阿崇是被騙的,圣上若因此怪罪阿崇,那…”

  李崇從御前退出來,先去寬慰了母妃一番,出宮時又遇著八皇子李巍。

  李巍拍了拍他的肩膀:“五哥辛苦了,早前確實沒想到會這樣。”

  李崇嘆了一聲。

  “原想著,哪怕文壽伯府當真不干凈,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尋不到證據,”李巍壓著聲音道,“誰知道那兩母女生生把文壽伯夫人逼瘋了…這就給臨毓抓到機會了。”

  李崇苦笑道:“臨毓也長大了。”

  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手里又有緹騎,已經是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了。

  “前回跟你說借宅子,”李崇道,“就今晚上吧,我叫臨毓吃酒。這么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我和他好好談一談。”

  李巍應下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李崇。

  李崇似乎并未察覺,一邊走、一邊道:“離鎮撫司不遠,我親自去請他,省得他又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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