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科維希克天天睡到日曬三竿,然而他想夢到的人卻是一次也沒有再來過。他悶悶不樂地去貴族院散心,卻意外發現這里的人都在討論那一晚橫空出世的AHgAs監察官。
科維希克來了興致,可聽了一會兒,旁人的話語卻令他感到一陣刺痛。這些人不知為什么,聊著聊著便要提那位監察官竟然是個女人——且眾人回溯的時候才發現AHgAs任命的監察官幾乎都是女人,只不過從前存在感不強大家沒有留意罷了。
科維希克隱忍多時,終于在某一次的談話中爆發,忍無可忍地指出不斷強調性別是一種對強者的侮辱。
“真正的英雄,都是雌雄同體的!”科維希克大聲抗辯。
這番擲地有聲的話語正巧落進了另一位也在現場的記者耳中,于是,當次日斯黛拉作客赫斯塔的公寓,幾人一起圍坐著吃早餐的時候,她看著手機上“簡·赫斯塔:一位雌雄同體的強硬派英雄”的標題,半口咖啡直接噴了出來。
“這什么狗屎玩意!”斯黛拉尖叫,等回過神,又連忙對著一桌子的人解釋道,“啊我不是說你們的咖啡!”
維克多利婭默默抽了幾張餐巾紙推過去,斯黛拉一把抓過,胡亂地擦拭著身前的桌面,眼睛卻始終盯著屏幕,一目十行地把整篇報道看完了。
“天哪,天哪,”她止不住地說,“我才離開了多久…我都錯過了什么呀!”
“我們明天搬家,你想來看看嗎?”赫斯塔問。
“好啊,搬去哪里?”斯黛拉目光熱烈地看向赫斯塔,“剛好我也要找一間能容納一個七人團隊的工作室。”
“如果你不嫌遠,可以直接搬到我們那里去。”赫斯塔道,“我們要搬去一個種植園,里面有大片的土地和空屋,如果你需要,現搭幾間也可以。”
“種植園?”維克多利婭表情有些微妙,“你在這兒買的嗎?”
“沒有,朋友的。”赫斯塔道,“她們允許我去住。”
“你在這兒這么快就有擁有種植園的朋友了,”維克多利婭望著赫斯塔,“你讓你的道德審查官核驗整個過程了嗎?”
“就是搬個住處,哪里需要核驗?”赫斯塔有些莫名地看了維克多利婭一眼,“種植園的整個經營都跟我無關,我不拿半點分紅也不出半點投資,這都要審查,那我的道德審查官就要累死了。”
“…哦,”維克多利婭點點頭,“如果完全不參與經營,那確實不需要…”
“哪位朋友呀,也介紹我認識一下吧!”斯黛拉笑著道。
“你已經認識了,”赫斯塔回答,“就是萊凜與埃麗姐妹。”
“…是她們!”斯黛拉十分驚訝,她確實見過這對姐妹,但也正因為見過,所以實在不覺得這兩姐妹有吞下一座種植園的實力。
斯黛拉剛想細問緣由,又想起方才維克多利婭的反應,她忽然意識到,恐怕這會兒再怎么問,赫斯塔也不會說實話,于是她點點頭:“明天幾點?我把我們團隊所有人都喊過來給你幫忙。”
“不用,我們東西不多,不過你們如果有車,確實可以跟過來看看,”赫斯塔道,“我們早上七點開始搬東西,你七點半之前到都行。”
“好,”斯黛拉認真點頭,“我這次能回第三區全靠她們姐妹幫我跑的證明,我也必須當面答謝才行…維克多利婭?”
“嗯?”維克多利婭轉過頭。
斯黛拉望著她的眼睛:“你明天來嗎?”
“我就不來了吧,”維克多利婭興致缺缺道,“反正你們也不缺人手,等你們都安定下來辦聚會的時候記得喊我。”
“好。”斯黛拉非常滿意,“那就這么說定了。”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萊凜已經帶著種植園的農人將一棟已經打掃干凈的空屋再次微調了一遍。她認真地挪動屋子里的每一處家具,力求所有該居中的東西都完全居中,該對稱的東西也完全對稱。
她是如此仔細,仿佛每一件家具的擺設都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埃麗面色蒼白地站在姐姐身后,一言不發地看著姐姐嚴肅而認真地做著這一切。
萊凜感覺身后似乎有人,一回頭就看見埃麗不安的眼睛。
“你怎么起來了?”萊凜問,“我說了今早我一個人過來就行。”
埃麗快步跑近,抱住了姐姐。
“…怎么了?”
“我們離開這里吧!”埃麗低聲道,“我們回第三區,或者第四區第五區都可以,反正都是開館子,在哪里不能開?現在這樣過日子,你不覺得提心吊膽嗎?”
“但靠開館子我們一輩子都攢不出一個莊園啊。”萊凜道,“這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所以才可怕啊!”埃麗的聲音浸著痛苦,“這些東西…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不是暗中標好了價格——”
“聽著,埃麗。”萊凜抓住了妹妹的肩膀,“一個人的一生,只會有幾個被命運垂青的瞬間——”
“這種貪婪會害死你的!”
“這無關貪婪的事,”萊凜松開了妹妹的肩膀,“對,克制是美德,謙虛是美德…但在這個瞬間,這些美德都沒有意義。那個瞬間,你要么錯過,要么抓住,它不會再來。”
埃麗完全說不出話,只是含著淚搖頭。
“如果你害怕,就先回第三區吧。”萊凜道,“回去休息幾個月,然后做做申請,你不是一直想去學畫畫嗎——”
“我不回去,”埃麗堅決地搖頭,“我怎么可能放你一個人在這兒?不管怎么樣,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能一個人——”
有仆從快步進屋,兩姐妹同時回頭。
“薩利瑪,”一個深棕色面孔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她的聲音帶著一些靦腆和干澀,“我媽媽說,她們來了,車已經開到了門口…你要過去嗎。”
“好的。”萊凜將挽起的袖子放了下來,“我現在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