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大戰之前必有補給,大戰之后必有結算。
而在諸多上善之中,白鹿和大群的賜福都是尤其快的那種——畢竟弱肉強食的荒野角逐和你死我活的戰爭往往都相當的短暫和激烈,而且結果明確,不存在曖昧的空間,贏了的就是贏了,輸了的…當場就死了。
別墅里你死我活的斗爭剛剛結束,來自白鹿的賜福就從天而降。
就好像主播這一波團打得不錯,老板打賞了個火箭。
而其中最大的獲益者,就是…一直在邊緣OB壓根就沒有參團的金毛仔。
畢竟是別墅里唯二的兩個根正苗紅的白鹿,而且好歹也是有那么點DKP和輸出的,雖然聊勝于無,但勝在…死的人太特么多了,而金毛的等級又實在太低。
稀里糊涂打了一架,同樣的經驗,他的段位就直接坐著車上王者了。
被季哥打了一回窩,就幾乎白撿了一個賜福回來,現在金毛都已經快要樂瘋了。
就好像老鼠攙和進猛獸的群架里,稀里糊涂的過去蹬了一腳,然后就分了半扇牛排回了家,直接現場過年了。
可緊接著發生的事情,便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差點讓金毛現場一口氣兒沒喘過來,直接嘎過去。
當他們回頭望向別墅的殘骸時候,自廳堂之中的鮮血和殘骸之間,些許的燈光閃爍,照亮了仿佛不存在于此處的幻影。
仿佛自永恒混沌和自由的荒野而來,血與死的殘酷之林中,莊嚴白鹿回眸,望向了此處。
自這慘烈的獵殺和角逐的呼喚中,白鹿之影,應召而來!
見證著這一份豐厚的獵獲。
這是…
“上善感召?”老湯失聲。
死寂之中,宛如幻影的白鹿輕巧的漫步在血水和尸骸之間,一步步的走向金毛仔,就在金毛狂喜的凝視和等候之中,直接轉了彎,繼續向前。
最后,停在了季覺面前。
沉默俯瞰。
太過漫長的對視之中,季覺僵硬著,干澀的吞了口吐沫,終于還是忍不住發問:“你…干嘛?”
白鹿無言,仿佛只是遺憾一嘆,轉身離去了。
幻影消散,再無蹤跡。
走了?!
季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喂,不留點什么東西嗎?!”
他難以置信的呼喊:“我也有輸出的啊,團長,不是,我MVP啊!我全場最佳!團長!團長!!!!”
只可惜,無人回應。
只有平白被看了半天的季覺,一臉懵逼。
許久,老湯嘆息著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白鹿好像很看好伱啊。”
“有嗎?”季覺茫然,無法理解——倘若真看好自己的話,怎么不隨便打賞個火箭飛船嘉年華啊?哪里有看一眼就關閉直播間的?
老湯麻木嘆息:“可惜,你特么不上道啊。”
“啊?”
季覺懵逼,“你說什么?”
“你說呢!”
老湯看著那張一臉無辜的面孔,氣的牙根兒發癢,恨不得立馬邦邦給他兩拳:
“這么一大波角逐和斗爭,以弱凌強的典范式狩獵…你但凡欲拒還迎一點,賣弄一下風騷,說聲白鹿哥好威猛,白鹿哥好厲害,白鹿之道真牛逼,人家上善說不定都給你買包包了!
結果上善感召都特么到你家門口了,就差親自來點你了,你這狗東西是半點心思都沒有啊!”
不是白鹿摳門不給。
是你特么的沒想要過!
支付軟件都打開了,你愣是沒給人家二維碼,你讓老板怎么給你打賞?
他算是看明白:季覺這個狗東西心里,怕是從頭到尾就對白鹿的那一套…一點興趣都沒有。或許有興趣,但實在不多。
未曾獻上任何的熱誠。
也未曾因為這以弱勝強的狩獵與角逐有過半分的激動和渴望,從未曾向往過白鹿所代表的荒野,只是遠遠的眺望。
這一波火箭,老板在手里攥了一夜,愣是沒找到機會送出去。
給你機會你不爭氣啊!
只是在最后臨走之前瞪他一眼,已經是白鹿難得的好脾氣了。
“遇到事兒多找找自己的問題,別賴上善嗷!”
老湯都快氣死了:“搞了這么多,攙和這么深了,結果對人家半點想法都沒有…這跟騙婚的渣男有什么區別?”
“嗯嗯。”
旁邊,不知何時歸來的小安用力點頭,表示贊許,“季覺哥是這樣的。”
季覺的表情抽搐。
好幾次,欲言又止。
只能腹誹,怎么這年頭上善還講究純愛的?
我不要,難道你就不能硬給么!
大家都是出來玩玩的,燈紅酒綠你儂我儂的,各取所需不就行了?怎么就非要走心,一定得兩情相悅才可以了?
真下頭!
不過既然白鹿不給,他也沒什么可惜的。
畢竟自己目前在感召階段,還暫時不需要尋求白鹿的恩賜。況且,他也并不打算放縱自己的渴求,解開枷鎖,去投入那一片獵殺的荒野里去。
而對于余燼來說,今晚的收獲,已經足夠豐富了。
簡直就像過年一樣。
其他襲擊者身上帶的雞零狗碎的煉金物品不說,都能拿來練習解離術和增進能力。雖然沒有工坊輔助,沒辦法在賜福消散之前及時保存,但留下來的尸體也還是可以用的嘛!
季覺忙碌的像是勤勞的小蜜蜂,在別墅里挑挑揀揀,以水銀封鎖保存著能用的部分,沒過一會兒就堆了滿滿的一車。
簡直是勤儉持家小能手。
到了后面,他只痛恨自己帶的水銀根本不夠用,只能在盡量將方便保存和價值更高的部分保留下來。
剩下的,忍痛全部喂牛馬了。
突出一個絕不浪費。
而摸到最后,在庭院里,他居然還找到了一個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鈴鐺,似乎是剛剛那個閃電老登最后留下來的遺物。
能夠在密涅瓦的毀滅之中幸存下來的東西,含金量簡直爆棚。雖然一時半會兒搞不懂這玩意兒怎么用,但先封存起來留著總沒錯。
忙碌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后半夜,季覺才終于抽出了空來,去安撫了一下還被關在安全屋里的陳玉帛。
夜長夢多,鬼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先讓他在安全屋里待到天亮再說。
順帶嚴肅警告了一下——幫你純粹出于朋友義氣,你可特么千萬別恩將仇報,下輩子來找我以身相許…
回過頭來,看向乖乖坐在客廳里的小安時,季覺就笑了起來。
提著醫藥包,向著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過來。
“受傷了?”
季覺戴上醫用手套,用手術刀挑開了T恤領口的縫線:“別動,我幫你看看。”
“不礙事的,季覺哥。”
小安笑了笑:“只是皮外傷,已經上藥了。”
“還是得注意,萬一弄成內傷或者沒愈合好就糟糕了。”
季覺小心翼翼的將頸部的傷口清洗干凈之后上藥,打了繃帶之后,才松了口氣。
“這樣就處理好了…”
他的雙手輕柔按住了少年的肩膀,仿佛寬慰一般,可白皙的雙手之上,卻有錯綜復雜的紋路顯現。
矩陣·非攻!
瞬間,便強行桎梏和凍結了一切靈質運轉,而看起來輕飄飄的手指,已經隔著薄弱的皮膚,按在了大動脈之上。
于是,溫柔的語氣驟然冰冷——
在一夜的忍耐之后,終于,圖窮匕見!
“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季覺彎下腰來,在他耳邊好奇發問:“你把我的朋友,怎么了?”
“季覺哥?”
小安茫然,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可是頸椎和動脈卻被按著,難以自主,一臉疑惑和緊張:“怎么了?”
季覺抬起頭,看著前面。
就在他們前方,落地大鏡清晰的映照出兩人的模樣,纖毫畢現。只可惜,一道裂痕蜿蜒而過,將兩人之間的和睦和笑容盡數割裂了。
只剩冷漠的殘痕。
“我就是小安啊。”
少年錯愕的眨著眼睛,不解:“你懷疑有人冒充我嗎?”
“可以了可以了,很像了,已經可以不用學了。”
季覺冷漠的將手指收緊了些許,“我承認,你的語氣、神情和靈質波動都和他一模一樣,可判斷你是不是小安很簡單,只要把褲腿捋起來就行了。”
小安抬起手,緩慢的拉起了褲腿,露出了膝蓋上的釘子。
和原本的一模一樣。
短暫的寂靜中,季覺終于忍不住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
他終于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被…”
那一剎那,自微笑中,季覺毫不猶豫的,狠下辣手。
非攻的靈質操作毫不留情的攪亂對方體內的靈質,鎖死了頸動脈的血液流動,自剎那間,雙手收縮,動靜轉換,發動了解離術!
可在那之前,他的手下卻忽然一空。
非攻的桎梏被掙脫了。
就連妙手天成都抓之不住,而非攻的靈質操縱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的靈質運轉的跡象。只是純粹的肌肉操作,依靠著妙到巔毫的震動和收縮,毫無前搖和征兆的,瞬間從季覺的桎梏里脫離。
閃身。
出現在了房間的另一頭。
直到現在,那個纖細苗條的少年,才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誒?明明除了張老先生之外,就連那個叫童畫的以太都沒有察覺到啊。”‘小安’回過頭來,笑容愉快:“是否,過于敏銳了呢?”
明明依舊是和剛才毫無區別的樣貌,可氣息卻截然不同,凌厲如鋒刃,飄忽如幻影。
難以捉摸。
只是凝視,就令季覺冷汗淋漓。
“…難道說,單純的疑心病就向信賴自己的朋友發動攻擊嗎?”‘小安’搖頭,無奈感慨:“真過分啊,季覺哥。”
“季覺哥是你叫的嗎!”
季覺毫不留情的扣動了扳機,巨響之中,八發孽變子彈都毫無保留的激射而出,在這預先選好的狹窄房間里,甚至沒有躲避的空間。
但此刻,八發熾熱的子彈,在出膛的瞬間,居然便全部消失了。
當‘小安’握緊成拳的雙手展開時,一顆顆完整的彈頭就從張開的十指之間落下來了,掉在地上,甚至上面的水銀封鎖都沒有觸發。
毫發無損。
“就當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好不好?”‘小安’依舊微笑著,如此甜美:“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哪里露了餡呢?”
“原因很簡單——”
季覺嗤笑,“當然是因為你特么沒記老子的圣言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