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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豎子焉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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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他猖狂,而是他們兄弟兩個承擔不起孫士岡落在天庭人馬手中的后果。

  雖然孫士岡未必會暴露魔道的身份,未必會暴露他師春也是魔道中人。

  雖然天庭人馬未必會過問這是怎么回事,未必會帶走孫士岡救治。

  可這種事他哪敢冒險,眼下讓孫士岡開口說出半句話都是危險,鬼知道孫士岡為了活命、為了求救會喊出什么來,他只要有機會就不會給孫士岡開口的機會。

  也不可能讓孫士岡有脫身療愈的機會,這魔修壓根就不是上成境界的修為,而是大成境界,一旦跑了,之后面臨危險的就該是他們。

  故而那天庭甲士所謂不介入的口子一開,他立馬就下了殺手,不給對方再說出“但是”的機會。

  這一刀,斬的吳斤兩心弦一緊,斬的他悄悄打量幾位天庭甲士的反應。

  他知道這事是他不夠小心謹慎搞出了漏子,發現不對就應該先滅口的,而大當家還是他熟知的那個大當家,關鍵時刻積極出手補漏,也敢于出手。

  一刀之后的師春也在看著那些甲士。

  五名天庭甲士也寂靜在那,不言不語不動,靜靜怔怔看著他…

  校場最好看位的那座山頭上,也是其他山頭上的看客會不時會悄悄打量的那座山頭,連苗定一和南公子他們都沒有進入權限的那座山頭,今晚其實已經有一些人來了,只不過這些人不讓點燈,也許是不喜歡外人過多注意。

  不多,就來了七個,一個個氣勢非凡,坐在黑漆漆的亭臺樓閣中,偶爾會閑聊笑談幾句,其中就有勝神洲第一大派宿元宗所在地的頭號人物玄洲域主,也有無亢山所在地的頭號人物生洲域主。

  鏡像中的那一刀,令亭臺樓閣中的談笑聲止,七位域主的目光皆靜靜盯在了鏡像畫面上,重新審視的目光。

  對這些域主來說,雖身在各洲,但真要想來王庭的話,是很方便的事,巽門就在他們身邊,也就走幾步路的事,只看愿不愿來而已。

  整個校場內亂七八糟的聲音漸漸平息,最后一片寂靜,只有山風吹過的動靜,皆怔怔盯著鏡像,他們想看的是那幾位天庭甲士接下來的反應。

  之前的畫面中不是沒看到過打打殺殺的場景,這當著天庭人馬的面動手,而且很像是故意砍給天庭人馬看的行為,怎么看都透著一股挑釁意味,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么狂妄的。

  其實大家很想知道,畫面中的人和天庭甲士說了些什么,可惜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落月谷的那位冷面婦人,也是落月谷的帶隊長老,名叫簡靈貞,盯往鏡像中的目光深沉而憤怒,兩眼似要冒出火來,垂放的雙手用力握了又握,不過考慮到座次區域所在,都是生洲各大派的人,她要注意門派風度,深吸了口氣后,強壓怒火,又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

  這場大會的一些不成文規則,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打打殺殺搶奪是必然會出現的,沒理由別的門派能死人,你的門派就不能死。

  她左右的弟子面面相覷后,也跟著坐了下來。

  同在生洲坐席區域的柯以總柯長老,也因為鏡像中的那一刀給驚的差點蹦起,嘴里有話,反復張開幾次后又愣是沒發出聲來。

  他左右的弟子同樣吃驚不小,驚雖驚,驚過之后卻也不是很意外。

  兩人打量柯長老的反應,倒是想告訴他,臨亢城內敢殺魏弁,抓上山還敢逃,受罰期間還敢屢次痛打宗主親傳弟子,這倆牢里出來的,好像一直都這么干的,讓這倆來參會,出事應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您老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

  他們兩個無所謂,是不用面對立場問題,天塌了反正有個子高的頂著。

  也不想想,老柯就是無亢山個高的人之一,而且還是此行帶隊的,畫面中那倆還是他徒弟。

  蒙在黑斗篷里的鳳池眼睜睜看著鏡像畫面,也懵了,她的第一反應是圣女知道嗎?孫士岡可是競奪場內負責協調的聯系中樞啊,這聯系中樞被破壞了,圣女怎么跟其他人聯系,沒有相應人馬的協助,圣女怎么拿到好成績返回無亢山,去完成那個融入計劃?

  看臺上,吊兒郎當靠坐在椅子上的南公子,差點把舌頭禿嚕了出來,緊盯鏡像畫面的他,猶如被定身符定住了般。

  邊上的一家三口也驚呆了,蘭巧顏嘆了聲后,苦笑道:“這廝流放之地的作風又出來了。”

  苗亦蘭則是愣愣怔怔回不過神來的樣子,那位東九原大當家的事情她以前只是聽母親說的多,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了,哪還有一丁點在自己面前展現的斯文模樣,整個就一殺人不眨眼的彪悍。

  令所有人震驚的還在后面。

  峽谷中,為首甲士皺眉良久,最終挪開了與師春對視的目光,偏頭道:“檢查一下抬走。”

  一名甲士當即在孫士岡的尸體上摸索,摸出了子母符交給旁人。

  師春也轉了身,示意了下地上躺著的另四名落月谷弟子,問吳斤兩,“招沒招?”

  吳斤兩:“知道的有限。”下巴又朝孫士岡抬了抬,“那個嘴硬。”

  師春扭身便揮出了刀光,一陣左劈右砍的刀光如砍草似的,三兩下收刀結束,四濺的鮮血才完全落地。

  “我是…”一名落月谷弟子口中的話還沒咕嚕完,便挺著汩汩血流的脖子瞪大了雙眼。

  四人脖子皆被挑斷了,又被制住了無法動彈,皆只有微微抽搐。

  吳斤兩的表情很精彩,慢慢扭頭看向那幾位天庭人員。

  孫士岡尸體前,或蹲或站的幾名甲士已經全部靜在了那,齊刷刷盯著眼前的一幕。

  抖掉刀上血跡的師春轉身對他們道:“我回頭還是要殺他們的,沒必要再讓你們跑第二趟。”

  排除滅口的因素,說的也是實話,他還要閉關煉化體內的魔焰,不想人家跑第二趟來打擾他。

  校場最佳觀看位置的亭臺樓閣中,居中端坐的,一身黑衣,面色紅潤,三縷如墨長須,滿身清淡威儀的男人,盯著鏡像畫面的目光一轉,忽偏頭問道:“哪個洲哪個門派的?”

  他正是玄洲域主蚩讓。

  一邊柱子旁束手靜候的男子立刻畢恭畢敬靠近了些,在不擋住其他域主觀賞視線的情況下,略躬身道:“栗殼色衣裳的是生洲無亢山弟子,著黃杉的是生洲落月谷弟子。”

  他是此地的主事人,那么多參會門派,能一眼從服飾上分辨出相關門派,可見是下了苦功的。

  “哦,都是生洲的啊,那沒事了。”玄洲域主蚩讓淡淡一笑,揮手讓其退下后,靠在椅背的上半身掀了掀,看向在座的隔了兩人的一位身穿姜黃色紗衣的男人道:“自相殘殺還挺有意思的,承讓呵。”

  姜黃色紗衣的男人正是生洲域主衛摩,方正臉,也有三縷胡須,頭上紗帽端正,面無表情。

  緊跟著有人樂呵調侃道:“憑什么這個畫面持續這么久,這是知道我們來了,故意讓我們看戲嗎?”

  “哈哈。”一陣樂呵呵的笑聲跟著響起。

  生洲域主衛摩左右扭了扭腦袋,依然是面無表情,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似的,只是看向鏡像畫面的目光變得越發深沉。

  校場內的安靜也打破了,取而代之的是驚嘩議論聲。

  眼睜睜又見四個弟子殞命,落月谷長老簡靈貞倏地站起,轉過了身,冷目掃視生洲座位片區的各派,已是目露兇光。

  無亢山的柯長老已是氣的哆嗦喃喃,“豎子焉敢,豎子焉敢…”

  看臺上南公子的眼珠子有往外蹦的趨勢,目光落到苗定一身上,吱嗚道:“苗哥,你家這個…有點,有點…”

  他想說,你家這個女婿仗著有你這個靠山,有點狂啊。

  不過終究是沒說出口。

  苗定一卻好像聽懂了,驟然回頭盯向他,淡漠道:“南公子,你還想讓這畫面持續到什么時候,是不是差不多了,一直這樣逮著看不合適吧?”

  “啊?”南公子猛然醒悟過來,自己這不是把那個師春給架在火上烤嗎?忙回頭招了主事人過來,指著鏡像畫面怪叫,“快去,快讓打住,快讓換別人。”

  “哦哦哦。”主事人趕緊跑了。

  再看苗定一的臉色,南公子暗道晦氣,知道給人惹出事來了,知道以后可不能再做主切那個無亢山四號的畫面了,可嘆自己花了錢還不落好,頗感委屈。

  蒙在黑斗篷里的鳳池也已經驚麻了,己方派出的一組人馬,就這樣被師春給一窩端了,作為一個有理想的魔道中人來說,她不但不生氣,臉上反而涌現出了亢奮之情。

  她好久沒見過這種了,敢當著天庭人馬的面挑釁行兇,這霸氣的魔道氣概,世所罕見,心中雀躍,魔道后繼有人了!

  正這時,她邊上空缺位置的那人回來了,在她耳邊低聲道:“上面說,雖是南公子花錢點的鏡像畫面,邊上卻有蘭巧顏一家三口,博望樓的苗定一在。上面說您會知道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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