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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幼軍初立

熊貓書庫    我的爺爺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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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殿內。

  朱元璋今天罕見的沒有批奏章,而是久違地穿上了一身甲胄。

  這是一幅很破的甲胄了,宋代樣式的扎甲,裙甲是紅色的,甲葉上有著刀劍劃過的痕跡,甚至還有不少甲葉已經有了孔洞,顯然被弓弩的箭矢所射穿過。

  不過,這副扎甲串聯甲葉的線都是新的,而且并沒有因為時間流逝而生銹,顯然得到了很好的保養。

  見到朱標和朱雄英進來,朱元璋摘下了兜鍪,露出那張飽經滄桑卻依舊威嚴的臉龐。

  朱標一眼望去,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父皇。

  這副甲胄他是知道的,一直被掛在華蓋殿里,但這么多年過去了,朱元璋沒有哪次在換衣服參加各種儀式的時候,選擇去穿上它。

  實際上,對于皇帝來講,如果不是到了御駕親征,或者是檢閱獻俘儀式的時候,是不會穿甲胄的。

  可這兩種情況,都太過罕見了。

  要讓朱元璋御駕親征,那得是什么敵人?三體人降臨了?

  開玩笑,當年北伐元朝的時候朱元璋都沒御駕親征,現在太平天子當了這么多年了,更不可能有這種舉動了,除非是被敵人打到了京城。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大明或許有無法完全征服的敵人,但絕對不存在有能夠征服大明的敵人。

  朱元璋不再親自上陣,最大的原因其實就是“如無必要,不起兵戈”。

  很多人不了解老朱,老朱從表面上看是一個相當復雜的人,他既可以殺伐決斷,問人九族多否,也可以表現得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和平主義者。

  比如在當年鄭夢周來朝的時候,朱元璋就明確說過“昔日好謊的君王如隋煬帝者,欲廣土地,枉興兵革,教后世笑壞他。曩者中國歷代,數曾統馭,然興彼當時之人,皆有始有終,得失載于方冊,朕所見焉。所以前者命絕往來,使自為聲教,以妥三韓”。

  大概意思就是以前廣神想要開疆擴土被后世笑了好幾百年,以前華夏想要統治你們這片土地的也有,但最后都沒能成,這事情咱在史書上都看見過,所以你們自己管好你們三韓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暗示大明沒有如同大隋一般入侵他們的意圖。

  但拋開種種表象,其實朱元璋所有行為都有一個根本目的,那就是維持大明這個以農業為基礎的社會的穩定,不讓內外部的勢力對其破壞,繼而平穩有序地將皇位傳給子孫后代。

  從這個根本目的來看,就能完全理解朱元璋為什么要興起大案,為什么要屠戮功臣,為什么要設立不征之國了。

  只不過,現在這些情況跟朱雄英所知的歷史線相比都有了一些變化。

  譬如對于這些外國的態度,如果戰爭有利于維持大明社會的穩定,那么朱元璋是不會拒絕的。

  而獻俘儀式,可能跟很多人印象中不同,洪武朝還真沒搞過,“唯二”的兩次機會,就是洪武三年和洪武四年的兩次戰爭,洪武三年那次是李文忠被授為征虜左副將軍,與大將軍徐達分道北征,李文忠率兵奇襲元朝都城安昌,俘虜了元昭宗的皇子買的里八刺等八萬余人,元昭宗帶著數十騎倉皇北逃,幸免于難。

  安昌大捷后,李文忠班師回朝,朱元璋親臨奉天門迎接,按照大明的禮儀制度是要搞一次獻俘儀式的,但禮部把一切都準備好了,老朱卻突然改變了主意,不僅拒絕了獻俘,而且還把買的里八刺封為崇禮侯,嗯,跟什么安樂公、歸命侯差不多的意思。

  而洪武四年就是征蜀之戰了,朱元璋命湯和為東路軍主帥,廖永忠等率領京衛、荊襄水師由瞿塘峽直趨重慶進攻巴地,傅友德為北路軍主帥統率河南、陜西步騎兵,由關中進入漢中攻打蜀地.征蜀之戰非常順利,明軍兩路勢如破竹,明升反綁雙手用馬車載著棺材去投降,湯和與廖永忠秉承朱元璋旨意對其加以撫慰并將其押往京城。

  當時禮部的建議是“皇帝御臨奉天殿,明升等俯伏待罪于午門外,有關官員宣讀赦免詔令,如孟昶降宋故事”,而朱元璋則是批復“明升年幼弱小,凡事聽由臣下,與孟昶不同,所以應當免去他伏地上奏待罪之儀”,直接封明升為歸義侯,洪武五年隨著大明與高麗關系的改善,明升、陳理一行二十七人被朱元璋扔到了高麗,讓高麗的恭愍王監管了。

  總之,朱標從記事起,就沒見到過父皇穿甲胄的模樣,更別提這副甲胄如此古舊,卻明顯異常的“珍貴”。

  “父皇,這…”朱標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驚訝。

  朱元璋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撫過甲胄上的痕跡,仿佛在回憶著久遠的往事。

  他緩緩開口道:“這副甲胄,是咱在年輕時征戰四方時所穿,你看到的這些刀劍痕跡、箭孔,都是當年戰場上的印記,你們可知這副甲胄是怎么來的?”

  朱標、朱雄英皆是搖頭,他們哪知道怎么來的,這件事情朱元璋不說,估計沒幾個人知道。

  “當年天下大亂,義軍蜂起,元朝丞相脫脫親率大軍數十萬南征,脫脫用也速的計策,以‘回回炮’圍了徐州晝夜不息地砸城,徐州城破后直接屠了徐州改名武安州,以白起人屠之名震懾人心,當時徐州義軍領袖彭大、趙均用率殘部逃來濠州,這兩位兵多,濠州城內的幾位元帥被迫依附于他們,咱的義父郭子興元帥與彭大親厚,被趙均用擄去押在地窖里生死不知,整個郭家亂成一團,部曲都要樹倒猢猻散了,當時咱去求彭大出頭,彭大見咱仗義,給了咱這副繳獲來的甲胄,咱就是穿著這副甲胄,提著長矛去救郭元帥。”

  這段歷史,還在朱元璋返鄉募兵之前,淮西二十四將里的很多人甚至都沒有追隨朱元璋,所以這副甲胄的由來,可謂是鮮為人知。

  朱元璋頓了頓,繼續說道:“每一次生死較量,它都與咱一道,擋了不少知道多少明槍暗箭,如今咱老了,這甲胄就給你了。”

  說著,朱元璋讓宦官幫他把扎甲的系帶給解開,把朱標按在了小凳上,給他穿上。

  朱標穿著有些不太合身,撐著甲胄顯得略有臃腫,朱標其實不胖,就是長期坐著導致肚子有些大,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等以后,就由你傳給英兒了。”

  朱標心中一顫,連忙道:“是,父皇。”

  說到這里,朱元璋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慨,他看向朱標和朱雄英,語氣變得堅定:“咱希望你們能夠記住,這副甲胄代表的東西創業艱難,守成也不易。”

  朱標和朱雄英聽著他的話,心中充滿了敬意,大明能有今天,是離不開朱元璋從一介小卒披堅執銳,一路浴血拼殺的。

  這副甲胄不僅僅是一件防具,更是一段歷史的見證。

  他們默默地點頭,都希望將這份榮耀傳承下去。

  朱元璋走到朱雄英面前,說道:“英兒,咱已經在府軍前衛籌備好了設立幼軍的事宜,伱和在京的十歲以上的皇孫們,都將去那里接受軍事訓練。”

  這件事情不是突然通知,而是之前已經有了風聲,所以朱雄英并沒有對此太過驚訝,他驚訝的是竟然所有十歲以上的皇孫都要去,而太子和年紀較長的藩王,其實長子和次子的年齡基本都是十歲以上了,普遍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正是活潑好動的少年時期,讓這些皇孫去接受軍事訓練,可以說是要遭老罪了。

  朱標聞言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其實朱元璋是不希望自己的孫輩都成為武夫的,所以之前強迫他們入大本堂讀書居多,但沒有強迫進行軍事教育,也有避免以后培養出的藩王軍事能力太強導致強枝弱干的事情發生,所以朱標是真的沒想到有朝一日,父皇會如此認真地讓皇孫們接受軍事訓練。

  “在幼軍中,你們都將被視為普通士卒。”朱元璋繼續說道,“不要有任何優待的幻想,也不是讓你們去作威作福指揮人的,每個人都要從最基礎的訓練開始,學會如何成為一個真正能上戰場的戰士。”

  朱雄英聽后,心頭涌起一股熱血,他很清楚這是皇爺爺對他的期望,也是對他的考驗,朱雄英深吸一口氣,堅定地點了點頭。

  “孫兒明白,定不負皇爺爺所望。”朱雄英說道,聲音充滿了決心。

  朱元璋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些皇孫們將會是未來大明的中流砥柱,他們的成長歷練,對于大明來講還是很重要的。

  朱雄英告退出去,接著,朱標又向朱元璋單獨匯報了高麗的事情。

  等朱標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呂氏在東宮的小廚房給他弄了點吃的作為加餐,一般來講民間的普通百姓是沒有這個條件的,到了晚上餓了最多灌一肚子水睡覺,不過隨著承平日久,經濟條件逐漸改善,很多稍有家資的家庭都有了晚上加餐的習慣。

  朱標與呂氏對面而坐,桌上的佳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朱標看著呂氏輕聲說道:“有件事情要告訴你,父皇決定在府軍前衛設立幼軍,要求十二歲以上的在京皇孫都去參加軍事訓練,允炆也包括在內。”

  呂氏聞言一愣,隨即秀眉緊蹙:“允炆身體單薄,怎能經得起這般折騰?能不能跟陛下說說,讓允炆免了?”

  她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憂慮,朱標握住呂氏的手,安慰道:“別擔心,幼軍里都是孩子,訓練強度不會太高的。允炆去鍛煉一下身體,也未嘗不是好事。”

  呂氏輕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但心中的擔憂卻始終難以消散。

  夜幕降臨,呂氏獨自回到房中,她的心中充滿了不安。

  她坐在床邊,一想到朱允炆那單薄的身子,滿腦子就都是胡思亂想,他在嚴酷的軍事訓練中會不會受傷?會不會被人欺負?甚至要是有更壞的事情發生怎么辦?

  想著想著,竟是無聲地掉了幾滴淚下來。

  就在這時,朱允炆從大本堂回來,看到母親在哭泣,他慌忙上前詢問:“娘,你怎么了?”

  呂氏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朱允炆的頭,淚水打濕了他的頭發,朱允炆心中一慌,急切地問:“娘,到底怎么了?你告訴我呀!”

  呂氏抽泣著將事情告訴了朱允炆,聽完母親的話,朱允炆挺直了胸膛,說道:“娘,你放心吧,我會好好表現的,不會讓你失望的。”

  然而,呂氏卻只是默默地抹淚。

  過了半晌,她才壓低聲音說道:“允炆,你不知道,軍隊都是那些勛貴武臣們的地盤,我怕你去了會受欺負,會有人害你。”

  朱允炆聽了以后打了個寒噤,但還是撐著膽子道:“娘,我是皇孫,不會的。”

  不過,嘴上不害怕,心里卻非是如此,次日一早,朱允炆是頂著一雙熊貓眼起來的。

  東華門外。

  清晨的陽光透過云層,柔和地灑在東華門城樓的金頂上,閃爍著暖光。

  朱雄英離得近,到的也早,盯著“東華門”的牌匾出神。

  “大哥。”朱允熥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也不知東華門外狀元唱名是個什么場景。”

  這時候,身后有人說道:“好教大哥知道,韓琦此言乃是野史。”

  所謂“東華門外狀元唱名”,最出名的倒不是字面意思,而是當年北宋時韓琦整頓軍務拿狄青手下焦用開刀,狄青向韓琦求情,說焦用有軍功是好男兒,韓琦反唇相譏“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方是好男兒”,隨后就殺了焦用。

  宋代跟明代,東華門都是皇城的東門,只不過在宋代,東華門外是整個開封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每次殿試結束后,朝廷會在東華門報出新科狀元、榜眼、探花的名字,即“臨軒唱名”,在韓琦看來,只有通過科舉考試制度出來的讀書人才是國家的棟梁,言外之意就是你們這些賊配軍算什么人才?

  朱雄英回頭一看,是燕王家的朱高熾和朱高煦兩兄弟,朱高熾能來他是沒想到的,因為朱高熾有先天跛足,身材又從小肥胖,其實不太適合軍事訓練,而朱高煦就是另一個極端了,朱雄英不太清楚這小子是吃什么長大的,但是十歲長得跟他差不多高這事就真離譜。

  朱雄英的身高放到現代世界都算挺高的了,在大明世界因為營養的原因,百姓的平均身高比現代世界是要更矮的,雖然皇室成員基本上可以保證充足的營養攝入,可憑啥一個十歲小孩能長到一米八啊?而且朱高煦還不是竹竿身材,而是一身極其夸張的肌肉。

  朱雄英思考了剎那,也只能歸結為天賦異稟,實際上,他能很明顯的看出來,軍事訓練這件事今天到場的就屬朱高煦最興奮。

  “確實是野史,所以非是東華門外出來的,也不能說就不是好男兒。”

  朱允炆這時候在幾個宦官的跟隨下走了過來,似是也想搭話,但仰望了一下比他高了快兩頭的朱雄英和朱高煦,最后啥都沒說。

  很快,皇孫們便集合整齊了。

  老大太子家的朱雄英、朱允炆、朱允熥,老二秦王家的朱尚炳,老三晉王家的朱濟熺,老四燕王家的朱高熾、朱高煦,老五周王家的朱有燉,一共是八名皇孫,今日就要前往府軍前衛報到,開始他們的軍事訓練。

  當他們坐著馬車抵達城外府軍前衛的駐地時,只見廣闊的校場上已經聚集了許多少年,這些人要么是勛貴家的孩子,要么是直隸良家子出身,他們或站或坐,有的在整理裝備,有的在互相交流。

  幾名皇孫的到來,立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他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想要看看這些出身皇室的少年們會有怎樣的表現。

  朱雄英并未因眾人的目光而感到緊張,而是帶頭走到了迎接他們的軍官面前。

  來迎接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李景隆。

  但李景隆年紀大了,肯定不可能跟他們這些少年一起訓練,而是來當教官的。

  李景隆沖朱雄英擠了擠眼睛,然后帶他去見府軍前衛的將領。

  為了幼軍的事情,府軍前衛已經經過了一輪大換血,很快他們就見到了現在府軍前衛的指揮官們。

  府軍前衛的指揮使是駙馬都尉梅殷,此人長著張國字臉,身材高大神情嚴肅,按照輩分來講,是眾人的大姑父,他娶了朱元璋嫡長女寧國公主為妻,是個文武雙全的人物,處事老成謹慎,不僅是明初的一代儒宗,而且還精于騎射通曉兵事,可以說是老朱最喜歡的女婿了,基本上是拿他當半個親兒子看的,有什么露臉的事情,比如當學政主持考試、檢閱軍隊,都會優先考慮讓梅殷去露臉。

  而府軍前衛的指揮同知則是平安,平安是朱元璋的義子,也算是半個親兒子,其人滿臉絡腮胡,身材高大,據說力大無窮臨陣喜歡揮舞數十斤的渾鐵槍廝殺,銳不可當,小名保兒。

  嗯,老朱一共收養過二十余人為義子,他將這些義子扶養成人后,便命偕諸將分守諸路,而起的小名也基本都是一言難盡的水平,比如平安叫保兒,沐英叫周舍,徐司馬叫馬兒聽起來很奇怪是不是?

  其實這些名字跟元末華夏的胡風流俗有著很大關系,譬如“保兒”就跟王保保的“保保”是類似的意思,田藝蘅在《留青日札》就有記載“今人呼其子曰保保,或曰阿保,保兒,有保抱護恤之意”,屬于是對少年的愛稱。

  而“舍”是元代男性用來恭維對方的常用的兩個稱呼,“舍”是“舍人”的省稱,除了作官職名稱外,還是宋代民間對官員子弟的稱呼,類似于現代世界的“少”,譬如很多男性的同學朋友之間會開玩笑,戲稱對方為“某少”,實際上與家境很多時候沒什么關系,在元代不僅官員親屬,即使平民子弟也可以被恭維作“舍”,這類風氣在元末極盛,朱元璋收養的孤兒中,就有不少以“舍”為名。

  而派梅殷和平安這兩個都屬于半個親兒子的人來府軍前衛,其實朱元璋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兩人的性格、能力,也正好能形成搭配,梅殷負責抓總,平安負責具體訓練。

  梅殷和平安站在校場的高臺上,目光如炬地掃視著下方的皇孫們。

  梅殷的臉上帶著一絲和藹的微笑,但眼中流露出的嚴肅神情卻不容小覷,他開口道:“今日你們來到府軍前衛,意味著你們將開始一段不同的歷練。這里,沒有皇室的尊榮,沒有身份的貴賤,只有士兵與軍官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梅殷得到了稀稀拉拉、聲音高低不一的回應,不過他并不生氣,而是對著平安稍稍抬首。

  壞人有平安來當,相信皇孫們會有一段難忘的時光了。

  平安走上前一步,他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震撼人心:“很好!記住,在戰場上,敵人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手下留情。所以,你們必須自己變得足夠強!現在,跟幼軍的其他士兵一起去做基本檢驗!”

  基本檢驗,其實就是武舉的那些內容,武舉制度創始于唐代武則天時期,歷經唐宋,元朝時期沒有實施武舉,到了明初才恢復,而不同朝代對武舉的考核內容有所不同,唐朝武舉考核內容有馬射、步射、馬槊、負重、摔跤,宋代武舉考核內容還加了兵法,而明代武舉則是先考兵法后考體能武藝。

  不過考慮到幼軍都是少年,所以沒給他們整太難的項目,基本檢驗一共就三項,分別是掇石、跑步、拉弓。

  掇石就是舉石鎖,石鎖武舉里分為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共三個等級,要求是“掇石必去地一尺”,也就是把石鎖提起來一尺,看起來不難,但事實上對腿力、腰力、臂力、指力的要求極高,因為你完全可以把這個場景想象為用手指摳著裝滿了重物的小冰箱外側,然后給它舉起來.不過少年們肯定不會去弄這么難的,而是分為了五十斤、七十斤、一百斤三個類型的石鎖,畢竟太沉重的石鎖,以這些十幾歲少年的臂力,絕大多數人是舉不起來的。

  “第一項就是舉石鎖”朱允炆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他的眼神在五十斤和七十斤的石鎖之間徘徊,顯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把五十斤的舉起來。

  朱雄英站在一旁,看著那些石鎖并沒有說話,但身上散發出的自信讓周圍的人都不禁多看了幾眼。

  朱允熥湊到他身邊,低聲問道:“大哥,你覺得你能舉多重?”

  朱雄英微微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說:“盡力而為吧。”

  周圍的少年們開始討論起來,有的人擔心自己舉不起來會被嘲笑,有的人則躍躍欲試想要展現自己的力量。

  朱高煦站在人群中,一臉不屑地看著那些石鎖,仿佛在他眼里這些重量根本不值一提。

  梅殷和平安站在高臺上也悄聲討論了幾句。

  “準備!”不需要擴音喇叭,平安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響起,鎮住了場中的議論聲。

  少年們立刻安靜下來,整齊地站好隊伍,等待著測試的開始。

  平安一聲令下,少年們紛紛走向擺放在場邊的石鎖,朱雄英第一個走上前去,他選擇了七十斤的石鎖,深吸一口氣,穩穩地舉過了一尺,他的動作流暢而有力,顯然還留有余力,贏得了在場眾人的喝彩。

  別說七十斤,就是一百七十斤他都能舉起來,不過朱雄英很清楚,讓他們先當普通士兵肯定是第一步,個人的體能和武藝絕對不是最重要的表現因素,這些東西拉滿了也只是一員猛將而已,組織能力、領導能力、指揮能力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朱允炆看到朱雄英輕松的表現,心中不禁有些緊張,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選擇了五十斤的石鎖,朱允炆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終于將石鎖舉了起來,雖然手一直在抖,動作有些僵硬,但還是舉了起來。

  其他少年們也紛紛嘗試舉起石鎖,有的成功有的失敗,朱高煦是最夸張的,三個手指單手把石鎖給摳了起來嗯,動作不規范,成績不合格。

  舉石鎖測試結束后,緊接著是跑步測試,以檢驗體能和耐力,在校場上劃定了一條長一千步的跑道,要求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往返跑。

  隨著一聲令下,少年們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朱雄英一如既往地穩健,他保持著均勻的速度帶著弟弟們跑,而朱高煦則是全力沖刺,他的速度之快讓人驚嘆不已,很快就遙遙領先,第一個沖過了終點,而朱高熾則是只能無奈地落在最后面,慢騰騰地挪動著,他實在是不良于行,朱雄英向梅殷說明了,但是朱高熾自己反而要堅持完成測試,也只能由著他了。

  至于最后一項拉弓射箭,雖然只是最輕的步弓,而且靶子距離只有二十五步遠,但沒用過弓箭的朱高熾、朱允炆等人,拉開都費勁,更別說射到靶子上了。

  朱雄英這次稍稍露了一手,十發全中靶心,比朱高煦射的還要準。

  其實一開始梅殷是打算稍稍變革讓他們用火銃的,后來怕炸膛出人命,他也擔待不起,所以就沿用弓箭了。

  測試完這些基礎項目,沒給他們太多的休息時間。

  “——列隊!”

  隨著平安一聲令下,被編到一起的皇孫們拖拖拉拉地按照來自府軍前衛的總旗、小旗的指揮,排成一個勉強還算整齊的方陣。

  軍陣在戰場上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冷兵器戰爭的會戰動輒十數萬人、數十萬人,在通訊條件極為落后的情況下,士兵們維持士氣和行動,靠的就是緊密的軍陣,或許大明世界的士兵們沒有現代世界的士兵們陣型那么賞心悅目,但軍陣依舊是一個士兵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訓練。

  換句話說,哪怕是一個什么都不會的農人,只要他手里拿著槍站好軍陣,按照要求克服自己的膽怯和恐懼跟隨軍陣一起行動,那他就是一個初步合格的士兵了。

  戰爭就是這樣,由無數個微小的個體構成了一個巨大的整體,真正決定一支軍隊下限的,就是士兵的戰術素質,因為無論指揮官有多么精妙的戰術布置,沒有士兵的執行,都會淪為紙上談兵。

  作為排頭兵,朱雄英站在第一排,他的眼神堅定,身姿挺拔,進入狀態很快。

  雖然是幼軍,但是訓練都嚴格按照府軍前衛的士兵的標準進行,從小旗開始,到總旗、百戶、千戶,都是府軍前衛的精銳,梅殷和平安這兩位指揮官也不時地穿梭在方陣之間,糾正著少年們的動作。

  時間在訓練中悄然流逝,隨著日頭漸漸升高,皇孫們的臉上也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每當有人動作不規范時,平安便會大聲呵斥,甚至親自動手,他的嚴厲讓皇孫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畢竟他們的父輩可以瞧不起平安這個老朱的干兒子,認為他比不上親兒子,但對于皇孫們來說,平安其實就是他們的叔叔,再加上平安身材高壯有怪力,看著都讓人畏懼,就連幼年體的朱高煦也不敢反抗。

  不過有人唱黑臉自然就有人唱紅臉,梅殷卻時常在訓練間隙給予皇孫們鼓勵和支持,他會在短暫的休息時間內與皇孫們聊天,了解他們的感受,用溫和的話語激勵他們堅持下去。

  操練了上午,朱允炆只覺得中午吃飯的時候,平時覺得油膩到根本咽不下口的豬肉,此時竟然也香甜了許多。

  不過,皇孫們雖然跟幼軍的士兵一視同仁,但畢竟不是純粹的士兵,文化知識也不能落下,倒也不是要每天從早到晚都待在這里訓練,到了下午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回大本堂上課了。

  但其他人需要上課,朱雄英卻不需要,一方面是他跟不上這些人的進度所以需要單獨授課,另一方面是他的老師還沒配齊呢.磨磨蹭蹭辦完交接的解才子尚在路上。

  而就在吃飯完后,皇孫們乘坐馬車離開府軍前衛的駐地返回皇宮,梅殷卻派人把正在跟幼軍士兵們聊天詢問籍貫姓名的朱雄英叫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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