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月漸圓,月朗星稀。
月光和著宮燈,內廷亮晶晶的如同白晝。
晚風吹送,花香撲鼻。
在魏忠賢吩咐田爾耕出去之后,朱由校饒有興趣的又問石天雨入川平叛的后面幾步棋,只想一口氣聽下去。眾人皆是凝神而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石天雨看。
平叛是一件扣人心弦之大事,石天雨又說的如此精采,一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的樣子,自然十分吸引人。
石天雨側頭看看魏雪妍也入迷了,便悄然伸手,在餐桌底下握住魏雪妍的手,這才回答朱由校的話。石天雨說微臣再率輕騎襲擊圍困荊州的叛軍,并與勇冠三軍的李振海里應外合,定能殺散叛軍。至于長香公主嘛,肯定是要駐軍督戰的,故此領寇延明、慕容勝率部入荊州找潘汝湞要糧要兵。而荊兵則由李振海統領,殺向成都的叛軍。
此戰,荊兵必報此前受圍困之仇,士氣高漲。
張皇后插嘴問若是荊兵調往川中,那么,湖廣一帶怎么辦?
朱俊凱朝風天柱招招手,讓風天柱去拿地圖來看看。
小小年紀,對軍事問題表現出非常濃厚的興趣。
魏雪妍這才反應過來,另一只手悄然撥開了石天雨的手,輕輕的踢了石天雨一腳。
石天雨一笑,又瞟了朱俊凱一眼,胸有成竹,含笑的對張皇后說,因為叛軍兵敗荊州之后,必定調兵增援圍困荊州之叛軍,其劍閣關之叛軍兵馬大部分將移防荊州,我部則是可以途中伏擊由成都、涪城或其他地方調往荊州的叛軍。
因為大乘教深知倘若荊州一帶若是不能控制,川中也必定不能守。
荊州自古以來,就是戰略要堡。
天下兵馬,自古以來,打仗都是搶著去占據戰略要塞的。
所以,我們打仗,既要打沙場上的仗,也要打心理仗。
心理戰術尤其重要,所有的策略謀略,其實都是心理戰術。
而且,大乘教兵馬看到李振海領兵殺來,必料定荊州兵馬空虛,調兵反襲湖廣一帶。
如此這般,剛好落入長香公主的大部隊之伏擊圈中。
隨后,公主、寇大人、慕容大人也可以送糧去南安城,既解南安之困,又可以與呂大人里應外合,全殲圍困南安之敵,予敵以重創。
也可以讓呂大人和張家軒等人吃頓飽飯。
“好!”
“好啊!”
“真是太好了!”
“來,石愛卿,朕敬你一杯,祝你旗開得勝。”
張皇后、魏忠賢、寇延明、李振海、慕容勝、魏雪妍等人聞言,皆拍手稱贊,也都被逗的大笑起來。朱由校驀然起身,舉杯向石天雨敬酒。
石天雨端杯而起,躬身說道:“謝主隆恩!”
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心里也是很感動。
同時也明白,朱由校這會肯定回憶了《天雨日記》的一些記載。
不然,不會如此認真的對待這次叛亂的。
當然,魏雪妍在此其中,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石天雨放下酒杯,坐下來,看到魏忠賢也在怔怔的望著自己出神,朱俊愷在認真的查看地圖,便又含笑的分析說,大乘教料定微臣下一步肯定會快騎赴滇,效仿解荊州之圍的辦法,必定調兵增援圍攻昆明的兵馬,防止微臣襲擊。
但是,微臣卻給大乘教一個意料之外,領所部錦衣衛夜襲涪城。微臣在涪城頗有威望,城中百姓必然相迎,這又是一次里應外合。
可以說,微臣率部一到涪城城下,涪城便唾手可得。
朱由校聽得眉飛色舞,頓時拍案叫絕,又舉杯禮敬石天雨,激動的說道:“好!朕再敬石愛卿一杯,祝你馬到功成,重奪川中,固我大明江山。”
張皇后、魏忠賢、魏雪妍、寇延明、李振海、慕容勝等人紛紛端杯而起,向石天雨敬酒。
即便是朱俊凱,也端起一碗湯,敬石天雨,感謝石天雨固我大明江山。
其小小年紀,稚稚童音,卻讓石天雨看到了大明朝廷的未來前景。
只要朱俊凱將來能夠登基為帝,大明朝廷必定會一統天下。
石天雨心想至此,又是一陣熱淚盈眶。
如今,所想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朱俊凱啊!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至于石天雨,還在乎什么呢?
其已經進可攻,退可守,大不了就在飛魚島上逍遙自在,天天娶新媳婦,享受人生而已。
朱由校精神大振,興味盎然,急欲知道石天雨對于平叛全盤棋的走勢,放下酒杯,遂又急不可耐的說道:“石愛卿快說說下一步計劃!”
眾人又是凝神的望著石天雨。
石天雨舉起衣袖,要抹抹感動的淚水。
魏雪妍卻掏出錦帕,側身遞與石天雨。
石天雨淚眼朦朦之中,看到了魏雪妍含情的目光,接過錦帕,抹拭淚水,又神情激昂的分析說微臣攻下涪城之后,請萬歲爺下旨。哦,此旨可以先擬定,由黃公公隨公主一起。
哦,請萬歲爺下旨皆由公主統領平叛兵馬,并統一調度所有平叛兵馬,此時,我軍糧草已經不成問題,可以派兵駐守劍閣關,防止叛軍沿此咽喉通道往北逃往西北。
朱由校、張皇后、朱俊凱、魏忠賢等人皆聽入神,皆不再發問,皆是凝神望著石天雨。
石天雨又說我軍在川中不足之兵馬,可以由微臣募招,然后反攻川中叛軍。
叛軍在川中吃緊,必然調回困滇之兵馬,而沐王爺也必報昆明被困之仇,肯定隨后領兵殺來,此時叛軍便如籠鳥之困,任由萬歲爺之神兵宰割了。
如此說罷,朱由校等人仍然是沒有回過神來,仿佛已經看到了石天雨已經在平叛戰場上之英姿,正在指揮千軍萬馬,砍殺叛軍無數,甚至于,朱由校等人耳邊都響起了喊殺聲和平叛過后的震天響的萬眾歡騰之聲。
張皇后首先反應過來,登時笑逐顏開,舉杯對石天雨說道:“石愛卿之忠勇,昔日守護坤寧宮,押糧前往山海關,沖撞金兵千軍萬馬,再次威震遼西,再次兼任廣寧知府,愛民如子之譽,連金兵都被震憾了,本宮也已經見證過。
愛卿任地方官職,愛民如子,慕容愛卿、李愛卿也已經有詳報,萬歲爺和九千歲皆有微服私訪,親眼見證。
愛卿兩次出塞作戰,均揚我大明天威,世人矚目。
愛卿今之言語,堪稱整個平叛方略,本宮為大明朝廷有此棟梁之材,不勝歡喜。
這一杯,是本宮代后宮敬你的。祝石愛卿平叛順利!”
說罷,先干為敬,仰頭一飲而盡。
一代賢后,放下身份,籠絡忠勇之臣,只因心系大明天下。
石天雨端杯而起,心頭激動萬分,感動的淚水嘩嘩而流,連忙磕頭謝恩。
張皇后此言評價,概括了石天雨為官以來之所有政績。
此時,石天雨所有的委屈都已經煙消云散,心里只剩下雄心壯志,振興大明江山之滿腹經略。
“愛卿請起。”朱由校親手扶起石天雨,又為他拭淚。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張皇后忽然想起石天雨還要為朱由校運功輸氣的,便也舉起衣袖,抹抹激動的淚水,哽咽的說道:“眾愛卿,先回府吧,萬歲爺還有要事要交辦石愛卿的。”
朱由校心情大好,隨即舉杯而起,說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諸位愛卿,來,一起飲了這杯酒,一起為石愛卿出征壯行。”
張皇后、魏忠賢、魏雪妍等人隨即端杯而起,一起舉杯相碰,各自一飲而盡,均是心情激動,均是心潮澎湃。
石天雨說道:“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萬歲爺,請等著微臣的凱歌奏報吧。”舉杯仰頭一飲而盡,很是自信。眾人放下酒杯,遂躬身退了出去。
石天雨隨即讓朱由校盤腿坐好,自己也盤腿坐好,為朱由校運功輸氣。
張皇后和朱俊凱侍候一旁,甚是擔心朱由校之安危,又甚是好奇武林之中怎么會有運功輸氣這種醫療絕技呢?
朱俊凱看了一會,也讓張皇后盤腿坐下,讓他來給張皇后運功輸氣,甚是調皮,甚是淘氣。
張皇后也感覺好玩,遂依言照辦。
母子倆哈哈大笑起來。
半柱香功夫之后,石天雨和朱由校兩人頭頂上,皆泛起陣陣霧氣。
張皇后遂轉手摟過朱俊凱,母子倆一起望著石天雨和朱由校,好奇也擔心。
又過了半柱香功夫。
石天雨收掌收功,躬身告退。
朱由校精神煥發,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張皇后和朱俊凱這才放心。
朱由校隨即吩咐宮女和太監、侍衛陪同朱俊凱回房去歇息,便摟著張皇后回歸寢宮,滾進被窩里快樂起來。
其動作之猛,動靜之大,持續之久,真讓在寢宮里侍候的宮女和太監十分震驚。
翌日,張皇后容光煥發,又是扶墻而出,艱難行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引發滿朝熱議。
當夜,月亮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飄舞在空,妙目散發出皎潔的柔光。石語嫣領著謝海庭、戚娟、楊櫻、戚美珍等人,在魯得出、蔣伙添的陪同下,首次來到京都銘靜大客棧。
但是,銘靜大客棧里,靜悄悄的,烏燈瞎火的。
這讓石語嫣等人把心都提到了嗓門上。
太懸了!
蔣伙添驚駭的說道:“咦!人呢?怎么會沒有人呢?石天雨那小子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劉安兒背一個兒子,抱一個兒子,聞言急忙抬腳踹門,心急如焚,心憂如焚。
真的很擔心石天雨會不會有什么牢獄之災。
砰!銘靜大客棧厚重的大門卻沒有被踹開。
不過,蔣孝聞聲出來相迎。
里面幾十號人紛紛起床掌燈。
頓時,銘靜大客棧又明亮如同白晝。
劉安兒迎面劈頭就問:“我家相公呢?快說!”
語氣急促,滿臉焦慮。
蔣孝躬身說道:“夫人,請放心!石將軍現在已經高升,已經是天下兵馬總籌糧官,龍庭大將軍,川滇陜三省巡撫了。夫人,您來遲了一步,石將軍已經率部出京,南下川中平叛去了。
不過,這間客棧現在是石將軍買下來的,里面浩大,房間很多,還有前庭后院。
夫人和公子,以及諸位好漢,可以在此住下,明天去品品咱們天下兵馬總籌糧官衙門開辦的烤全羊店。”說罷,打個手勢,恭請諸人入內。
客棧里,原涪城的捕快兄弟們,連忙熱情的倒茶端水。
世事變化如此之快,石語嫣等人真的一時反應不過來。
雖然均是松了一口氣,但是,仍然呆頭呆腦的。
此時,公孫仁進來,抱拳拱手,躬身對石語嫣說道:“總舵主,不用驚嘆了,石賢侄確實已經領人離京了,秦正方、羅寶忠等人也已經隨他南下平叛,他們輕騎離京,速度極快,這也是石賢侄之風格,說干就干,雷厲風行。”
如此,眾人才回過神來。
劉安兒急忙對石語嫣說道:“石姑姑,走吧,咱們也到川中去,相助我家相公一臂之力。”
石語嫣笑道:“安兒,你還能打嗎?你抱一個,背一個的,不怕傷著孩子呀?有秦大俠、羅少俠等人去助你家相公一臂之力,可以了,你就享清福吧,好好的培養兩個兒子,讓他們長大之后,也都成為石大將軍吧。”
楊櫻急忙伸手拽住劉安兒,說道:“安兒,你家相公可是戰神,世人皆知,擔心什么呢?老身平生首次來到京都,你明兒得陪老身出去逛逛,你們家錢多,得拿些錢出來,請大家吃好喝好逛好玩好。”眾人大笑起來。
劉安兒這才松了口氣,將懷中的嬰兒往楊櫻懷中一塞,說道:“行,你幫我帶孩子吧。煩死了,年年都生孩子。”
眾人又大笑起來。
蔣孝估計群雄要住下來,便吩咐眾兄弟趕緊去收拾房間。
石語嫣遂領著眾人四處走走。
戚美珍羨慕地贊道:“安兒,這宅子真大!”
戚娟趁機也逗劉安兒:“師姐,你家相公好闊氣啊!不僅宅子這么大,而且經常掏銀子支持咱們江南武林中人。往后,小妹可得討好你了,師姐得經常施舍小妹一些銀子哦!”
劉安兒氣道:“不用施舍,我介紹你給做小的。”
眾人聞聲而來,仰天大笑,都笑出眼淚來了。
師姐妹倆都很辣,戚娟也不生氣,反而調侃的說道:“真的嗎?行啊!小的更值錢。”
眾人笑的前俯后仰起來,都伸手直揉肚子。
楊櫻懷抱小嬰孩,在銘靜大客棧來回走了一圈,連聲贊嘆的說道:“看來還是當官好啊!吃好、住好、穿好,什么都不用愁,這么大的宅子,夠得上好幾個洪興鏢局了。而我們家的房子還是租來的。”石語嫣走到庭院,在銀光下輕撫著那棵古槐,又眼望四周的綠竹,若有所思。
川境,幾乎插滿了大乘興勝的旗號。
這天,午后的浮云悠閑飄逸。
徐關領著王彪,策馬趕到成都,來到原呂府,求見大乘教的傀儡皇帝王好賢。
此時,徐關在原呂府大門前駐足而觀,灑脫高遠的感覺漫溢心胸。
王彪出去一會,又到回來,躬身向徐關稟報進兵順利的消息:“由于是突然襲擊,鄒鐵英、雷勝海等諸將率部攻進了荊州,雖然遇到荊兵的頑強抵抗,我大乘兵馬退出了荊州,但水尚義等諸將領兵增援,及時趕到,又成里應外合之勢,殺散了荊州外圍馳援的明廷兵馬,還是困住了荊州。徐大人,還是只有您才能妙計安天下啊!”
白云飄飄,天空像是湖面一樣恬靜。
王彪又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說道:“北宮博、龔寒玉等等諸將領兵忽襲昆明,也湊效了,竟然一舉攻下昆明。沐激流率領殘部愴惶逃出,聚合滇兵,反攻昆明,而游雁飛等等諸將又隨后領兵殺到,又成里應外合之勢,沐激流再度兵敗,只好退卻,無力支援川中的明軍。”
徐關豪情滿懷的揮了揮手,甚是激動的說道:“好,很好啊!不過,當務之急,須讓剛剛聯絡到的鐘萬強、趙劍清等人,領著他們的幫中人馬,增援圍攻南安的明廷孤軍。拿下南安城,整個川中,便落入咱們手中,有天府之國作為后盾,我大乘天兵便可以揮師北上了。幸好,石天雨那狗雜碎被狗皇帝派去出塞作戰了。老子怕的就是此賊啊!”
話到后來,還是有些擔心。
王彪一怔,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但略一思忖,又躬身的討好說:“徐大人勿憂!石天雨那狗雜碎雖然用兵如神,但是,他不是大明朝廷的掌權者,狗皇帝讓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讓石天雨出塞作戰,如此更顯得狗皇帝更加昏庸無能,在此緊要關頭,他竟然讓石天雨出塞作戰,可見朱由校是在給他自己掘墳挖墓啊!”
徐關搖了搖頭,說道:“朱由校這個木匠皇帝,這次讓石天雨出塞作戰,沒有直接來川進行所謂的平叛,乃是極其高招的一步棋,你想想,若是石天雨出塞作戰打贏了,憑借其兩次威震遼西的名頭,兩次出塞作戰都打贏的威望,再率部來川平叛,我軍還不聞風喪膽?打仗嘛,打的是錢糧,打的是策略,打的是威望。這次,朱由校背后有人支高招啊!”
王彪又要勸導徐關,此時,王好賢的侍衛過來,躬身對徐關說道:“徐大人,萬歲爺宣二位大人入宮覲見。”徐關與王彪相視一笑,隨即走進呂府內堂。
王好賢看到徐關和王彪進來,便急不可耐的說道:“二位愛卿,來的正好,眼下川中已經成為我大乘興勝王朝的屬地,朕剛剛與丞相商議,決定選妃和挑選太監,二位愛卿,意下如何?”
徐關聞言,心里甚是惱火,但是,也只能委婉反對,說道:“萬歲爺,南安城張家軒之守軍頑固不化,川中尚不平靜,明廷也將調兵馳援南安兵馬,擬將反攻我大乘兵馬。
微臣感覺萬歲爺此時選妃,川中百姓創傷未好,恐有想法。不過,太監可以提前挑選,提前訓練,為萬歲爺下一步進兵京都打下基礎。”
王好賢頓時臉顯尷尬之情,雖然是大乘興勝王朝的皇帝,但無徐關聲威,又不會統兵用兵,只能作為傀儡皇帝。兵權也掌握在和音大師的手里。王好賢與所謂的丞相李致用議定的都是一些小事,小到微不足道,小到連和音大師都不想理的那種繁瑣小事。
而徐關、王彪所接管的涪城,儼然是大乘教中的大乘教,相當獨立,其他任何人皆插手不了其勢力范圍。徐關和王彪每次到成都來,都似乎是來教訓王好賢的。
這讓王好賢甚是頭疼,恨不得即刻出手,就一刀劈了徐關,剝徐關的皮,飲徐關的血。
王彪可能已經被徐關收服了,遂躬身建議,隨聲附和的說道:“萬歲爺,姚家之富,世人矚目,微臣建議著力予以緝捕。萬歲爺如能納唐美玲為妃,則我大乘兵馬揮師北上,糧銀就不成問題了。否則,錢糧問題仍然是制約我大乘王朝之主要因素,不利于我大乘兵馬下一步的往北推進。”
王好賢想選幾個妃子也選不了,甚是無趣,無精打采,有氣無力的說道:“嗯!二位愛卿言之有理。二位愛卿看看太監一事如何處理好?”
徐關遂笑道:“萬歲爺,降官方世中、花天地等人曾經是大明進士,見識過皇城氣派,微臣提議將王朝、方世中、花天地、荀金翅四人先凈身作為太監,由他們四人來訓導新挑選的太監,為萬歲爺以后治理后宮奠基。”想想方世中等人奸滑無比,投向李致用,必定會成為自己下一步的絆腳石,故提議作弄他們四人。
王好賢不知是計,反而感覺徐關言之有理,便點了點頭,說道:“嗯!徐愛卿之言有理。好,就依徐愛卿之計策。來人,宣禁軍立即將王朝、方世中、花天地、荀金翅四人凈身,責成此四人為朕挑選太監,并提供治理后宮之方案。”
徐關遂得意的笑了,又領著王彪躬身告辭而去。
這么勤快的跑到成都來,就是要來看看王好賢的情況,打探和音大師的情況,不時的給王好賢提供一些餿主意。
晚霞的坨紅,將天空裝點的格外醉人。
晚風清涼,彩蝶紛飛。
徐關與王彪二人穿過呂府庭院,并非馬上趕回涪城,而是回到兵部尚書府邸。
這里即是昔日的成都府衙。
徐關是大乘王朝的兵部尚書,有權也有自由的留在成都署理其兵部公務。
雖然其所謂的兵部只是一個空架子,沒有什么公務可以署理。
但是,這也成為他經常往成都跑并且可以留在成都的極好的借口。
王彪揮手讓左右退下。
又低聲提醒徐關,說道:“大人,您剛才之提議,可能不合王好賢心意啊!”
徐關冷笑一聲,不當一回事,說道:“不怕,畢竟那是提議,決定權在王好賢手中。他選妃與不選妃,這是他的事情。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法籠絡將士,尤其是要籠絡那些六年來追殺圍殺暗殺石天雨未遂、反而弄得傷痕累累的西北武林人士,將兵權牢牢掌控在咱們之手中。
至于王好賢和李致用嘛,不過是和音老賊禿的籠中鳥而已。咱們相勸王好賢別選妃,要親民,這些話反而會傳到和音老賊禿的耳朵里。
估計,此時,和音老賊禿已經接到報訊了。如此,和音老賊禿反而會感覺到咱們才是大乘教的棟梁之才。你想想,和音老賊禿真是拿咱們大乘教玩一玩嗎?
不是!絕對不是!他也想當皇帝的,也想咱們大乘教永遠興勝下去,也想得到天下,也想永久的坐天下的。”
王彪點了點頭,心領神會,遂躬身告辭,去看看方世中等人怎么當上太監的。
做切割手術的地方叫廠子。
該廠就位于呂府附近的一間比較破舊的小屋里。
負責動手術的幾名刀子匠,是李致用早就請好了的。
在大乘教里,李致用以前也是副教主,與王好賢是平起平坐的。但是,令他甚是意外的是,和音大師卻捧王好賢當皇帝。沒辦法,現在,李致用只能討好王好賢。
只盼王好賢終日飲酒作樂,多納些妃子,然后被和音大師廢掉,再捧他來當皇帝。
故此,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但是,選妃一事卻遭到了徐關的否決。
于是,李致用眼珠一轉,又瞄上方世中、王朝、花天地等人的妻妾。
這些可是俘虜,送給自己和王好賢享受,總該可以了吧?
戰亂中,城里的百姓早早關門閉戶。
此時,城里甚是寂靜。
“丞相大人,不要啊!小人還年輕啊!”
王朝、方世中、花天地與荀金翅四人,被李致用領人押著來到廠子里,個個哭喪著臉求情,個個淚流滿臉,皆知接下來意味著什么。
李致用嘲諷的笑道:“諸位大人,當太監其實也挺好的,你們看看那個魏忠賢,不是挺有權威的嗎?如果將來你們都成為九千歲了,那可得多多關照本官啊!”
說罷,又朝幾名大乘王朝的禁軍軍官使使眼色。
一名軍官隨即點了王朝、方世中等等四人的穴道。
眾兵丁隨即將王朝、方世中四人抬上了手術臺。
刀子匠用白布把王朝四人的腹部和大腿,緊緊的綁牢,然后用辣椒水洗滌將要動手術的部位,便舉起了明晃晃的手術刀。那些刀子匠相視一笑,然后各自一手捏緊王朝、方世中等等四人的東西,另一只手用刀猛然一揮。
王朝、方世中四人凄愴慘叫,疼醒過來,淚如雨下。
眨眼之間,王朝、方世中等等四人即成了不男不女之人。
四名刀子匠各用一根白蠟針插入王朝、方世中、荀金翅、花天地等等四人的尿尿的出口,又用繩子拴緊,在他們的傷口處用一種浸過冷水的紙覆蓋。
然后,小心翼翼的包扎好他們四人的傷口。
一名老成的刀子匠走上前來,抱拳拱手,躬身對王朝等人說道:“四位公公,你們不能馬上臥床,必須由人攙扶著在屋子里走上兩三個時辰才能臥床。手術后三天,必須滴水不進。三天過后,拔掉白蠟針尿尿,才能表明手術成功。”
王朝、方世中等等四人又疼又難過又難受,哭天抹淚。
又一名刀子匠上前,抱拳拱手對方世中說道:“四位公公,身體發膚乃是受之于父母,不可以毀傷。所以,你們放心,你們的寶貝,小民們不會扔了,會想方設法加以妥善保管。諸位公公傷好后,可以拿六兩銀子來換領。”
方世中哭哭啼啼,疼的臉色發青,冷汗直冒。
王朝腦袋空蕩蕩的,仿佛已經沒有了思維。
花天地哭嚎著,悲淚流淌。
荀金翅臉如死灰,心也干枯,對人生感覺甚是迷茫。
他們四個人現在哪有錢呀?
想要贖回他們的寶貝,可不知何年何月才有六兩銀子啊!
所以,他們四人皆不會答話。
那東西還要不要?他們也很迷茫。
李致用輕輕的伸手,拍拍方世中的肩膀,低聲說道:“方公公,你放心,你的夫人和小妾就交給本官來照顧吧!待會,本官和萬歲爺會好好的照顧你的家眷的。男的全部為奴,女的嘛,無論老幼,一律侍候本官和萬歲爺。哈哈!”
說罷,又隨即吩咐一幫士兵扶著方世中他們起身,扶著方世中他們幾個來來回回地走,然后得意的仰天大笑而去,摟著方世中的小妾,押著花天地和王朝的小妾,前往呂府,會同王好賢,飲酒作樂去了。
不一會,呂府里,方世中、王朝、花天地的兒子都認李致用為義父。
方世中、王朝、花天地的女兒全部被禁軍士兵抬到了王好賢的龍榻上。
荀金翅痛不欲生,在禁軍士兵的攙扶下,艱難的走著,失聲大哭,淚如雨下。
刀子匠們沒再吭聲,將荀金翅、方世中、王朝、花天地他們的東西裝在石灰粉盒里,藉以吸收血液的水分,保持干燥,接著用濕布抹干凈,再浸泡于香油之中。
待油滲透了,裝在小木匣里,再密封包裹,等候方世中他們幾個拿錢來換領。
湛藍的天空,在片片白云的襯托下,顯得高遠,遙不可及。
南安城下,尸疊如山,被暴曬的臭氣熏天。
呂源、高迎強、張家軒等人巡視城頭一圈,愁眉不展。
城中已經斷糧多天,早就已經開始宰馬為生。
城中的房屋的門板,也已經拆空,制作成為滾木弓箭了。
有些房子,拆下石頭搬到地城頭,遇到大乘兵馬攻城,便拋石磚而下。
明軍將士站立在城頭守城的人已經不多,大都被箭雨射殺,墜城而亡。
現在城頭上站著的多是百姓與捕快。
呂初生、田路風、袁偉清三人出城外出搬兵,卻多時杳無音信。
而圍攻南安城的大乘兵馬,卻在不斷的增加。
普覺領兵攻打北門,普寧領兵攻打南門,鐘萬強領著丐幫弟子攻打東門,趙劍清領著六合幫的弟子攻打西門。城外的難民不時加入叛軍,混口飯吃。
這次,大乘教興風作浪,不僅讓叛軍人馬越來越多,也讓丐幫弟子越來越多,借助于大乘教的這次叛亂,鐘萬強使勁的派人吸收難民成為丐幫弟子。
丐幫又從低谷升往巔峰,實力明顯增強。
而鐘萬強等等這些武林中人仗著武功好,還不時的潛城墻而上,城頭上,幸有呂源、高迎強、宋子青、馬德輝、戴坤、向來香等人輪流在城頭上巡視。
否則,南安城早已破城。
萬里晴空,陽光灑下陣陣滾燙焦灼。
城下的尸臭味熏上城頭。
城頭上的百姓和捕快均是一陣陣惡心,不時有人嘔吐。
叛軍趁機放箭,南安城頭上,不時有人在慘叫聲中墜落城池下,濺起血紅的濁水陣陣。
戴坤坐在城門樓下,面前圍著兩只盾牌,心里甚是牽掛女兒,甚是牽掛小外孫戴凌云,甚是擔憂石天雨的命運,真怕石天雨到京都之后會被皇帝砍首示眾。
如此,戴如意和戴凌云便永遠走不出仙界,永遠無法回到戴坤身邊來了。
想起小外孫的可愛,戴坤哈哈一笑。
想想小外孫可能永遠無法回到自己身邊,戴坤又悲淚凄流,傷心難過。
這陣子,也沒有什么吃的,又要守城,很辛苦。
戴坤此時已經衣衫襤褸,須發皆白,瘦成了皮包骨。
向來香也是如此,但是,緊跟著戴坤,不時的還安慰戴坤,說石天雨武功高強,即便狗皇帝對石天雨定罪,以石天雨之武力,逃出京都,也不成問題。
而且,向來香還說石天雨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也有優點,就是重情重義,對舊部甚好。
相信石天雨只要能夠脫身,就肯定會來救咱們的。
“殺!”
“不好了,有人沖擊咱們陣營了!”
忽然,城外的叛軍一陣慌亂大喊。
此時,呂源握刀站在城頭,也正是愁腸百結之時,忽聽得北門外叛軍一陣慌亂大叫,便精神一振,抬頭望去,但見二人揮刀舞劍,策馬直撞叛軍之軍營。
高迎強頓時激動大喊:“呂大人,太好了,是路風、偉清回來了,這下可好了,援兵到了。”
呂源愁云立散,當即下令,側身說道:“宋子青、仇揚、劉健,你們三人殺出北門,迎接田大人、袁大人進城。”呂源又側目而視,吩咐高迎強和戴坤兩人:“高迎強、戴坤,你們二人到北門去守住,以防萬一。”
“諾!”眾人躬身應令,各握兵器而去。
“殺!”宋子青、仇揚、劉健三人,策馬奔出北門,殺入叛軍敵陣,與田路風、袁偉清二人首尾相應。叛軍陣營當即大亂。
普覺大怒,揮鏟上馬,尾追田路風,揮鏟狠擊。
呂源張弓搭箭,一弓三箭,徑朝普覺當胸射去。
普覺無奈,只好舞鏟擋箭。
錚錚!
普覺揮鏟擋飛了三箭。
田路風、袁偉清二人從普覺身旁策馬飛掠而過。
袁偉清還趁機一劍劈在普覺的馬臀上。
“咴咴!”
普覺之戰馬撕痛,亂蹦亂跳,反而駝著他在陣營中亂竄。
田路風等人順利進城,向呂源稟報荊州被困、昆明被占,川滇陜荊四地均派不出援兵來救。
而西北而來的楊廷所率領的五萬援兵因劍閣關在叛軍手中,不僅不能入川,還被叛軍伏擊,被殺的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又因為沒有錢糧,所以,大多數士兵當乞丐去了。
呂源聞言,暴跳如雷,拍案跺腳,憤怒質問:“楊廷之兵馬不會繞道陜荊交界入川嗎?”
田路風趕緊躬身解釋說:“回呂大人,陜荊界已被荊中武林中人金子光、張居然、梁洪等人堵住,他們削竹簽、設陷阱,所以,楊廷所率兵馬也曾經派一部分人繞道陜荊交界,但死傷慘重。現駐留在川陜交界的兵馬,不時遭遇早早潛伏的西北斧頭幫陸青山的匪徒襲擾,且因糧草不濟,所以,楊廷軍心不穩。”
“唉!”呂源、高迎強、戴坤等人聞言,連聲慨嘆。
許禮猶如驚弓之鳥,急忙向呂源提議放棄孤城,顫聲說道:“呂大人,咱們現在突圍還是有希望的。”呂源勃然大怒,憤然怒斥許禮:“許大人,本撫及川中三司皆在南安城中,你卻想著棄城而逃,你還有顏面去見萬歲爺嗎?若不是你在川中胡作非為,川中至于如此兵敗嗎?哼!”
高迎強此時自然是緊跟著呂源,而且,呂源堅守南安城之決心,也讓高迎強對呂源非常佩服,遂大聲說道:“下官決計與呂大人、與南安城共存亡。”
雖然沒有怒斥許禮,但是,實際上又怒斥了許禮。
戴坤、向來香、張家軒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下官決計與呂大人、與南安城共存亡。”
如此狠狠打臉許禮、馮振庭、傅星等人。
馮振庭作聲不得。
傅星早已經顏面丟盡,不敢吭聲。
許禮鬧了一個滿臉通紅,尷尬的說道:“下官提議僅供呂大人參考,僅供參考。”
田路風此時大聲說道:“諸位大人,不要驚慌,據敝派師兄弟探報以及飛鴿傳書,萬歲爺高度關注南安城,除調陜西兵馬五萬入川救援我等外,已經封石天雨為太子少保、龍庭大將軍、天下兵馬總籌糧官、川滇陜三省巡撫,石將軍已經陪同長香公主魏雪妍統領三萬名錦衣衛南下赴川,平叛有望,相信咱們的南安城會有救的。”
呂源、高迎強等人異口同聲反問:“什么?什么什么?”
瞬間無不瞠目結舌。
“嗚!”戴坤激動的伸手掩臉而泣,太激動了。
哈哈!向來香頓時手舞足蹈起來。
白優龍卻嚇得瞬間尿褲子了,坐倒在地上,感覺后脖子冷嗖嗖的。
心里悲哀的想:怎么石天雨每次進京,都要高升一次?
天啊!老子到底作了什么孽,怎么會遇上如此對手呀?
怎么石天雨還不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