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廣成宮內一片歡聲笑語。
多年前羊獻容經營的翠苑規模是越來越大了,不過核心區域仍是靠近各個溫泉的部分。
無他,大冬天能吃一些綠色蔬菜,正所謂「內園分得溫湯水,二月中旬已進瓜」。
這是古代的頂級奢侈品,一般只有帝王將相才能享用。
吃罷午飯后,邵勛在院子中與孩兒們聚了一會。
兩只手、兩條腿以及脖子上的專屬貴賓座都坐滿了人后,還有一大群孩子喊「阿爺」,樂得邵賊哈哈大笑,雖然他已經有點分不清哪個孩子是哪個女人生的了。
不過說到女人,現在承受他主要火力的是皇后庾文君及九嬪中的淑妃殷氏、淑媛母丘氏、淑儀庾氏、修華荀氏、充華劉氏五人。
此五人年紀相仿,都在三十六七歲左右。
諸美人之中,荊氏年紀大了,不堪驅使,宋氏可勉強一用,但年紀也不小了。崔氏,
鄭氏、靳氏姐妹倒是正值成熟多汁的年月。
諸才人中樊氏、宣氏、劉氏、王氏同樣正值當打之年。攻取平陽、長安之時,她們普遍未滿二十,有的甚至只有十五六歲,年齡結構相當合理。
攻滅李成后,得了一批后妃、宗室女、勛貴妻女,大部分都被邵勛賞賜出去了。留下的二十幾個人里面,大部分又在掖庭紡紗織布,最終只有兩女在側,即任調之妻李氏、李壽之妻閻氏。
這兩個女人是邵賊最近一段時間的新玩具。
而玩具之所以是玩具,在于玩的過程,而非結果。
申時,邵勛泡完溫泉后,舒服地躺在搖椅上,如同三十年前的曹大爺一般,自得其樂。
「也不知小紅怎樣了,現在還活著嗎?」邵勛將毛茸茸的小腿伸出擱在李氏光潔的大腿上。
李氏神色委屈,緊咬著嘴唇。
這個女人內心其實已經屈服了,但邵勛存著惡作劇般的心思,還沒享用她。
閻氏跪坐在一旁。
因湯池溫熱,她穿著薄紗禮裙,還有些偏小,身材緊繃無比,非常惹眼。
感慨完后,邵勛伸出一只手,拂向閻氏潔白的大臀。
閻氏一直注意著他的動作,下意識伸出手,想阻擋邵勛對她的侮辱。
「李壽應當已經到洛陽了。」邵勛恍若未見,手堅定地撫向大臀。
閻氏伸出的手完全失去了力道,被邵勛輕輕撥開,堅定地罩上了大臀,輕輕揉捏起來。
「你看,沒人知道你在宮中做了什么。外人只知道你在少府為織工,紡織蜀錦,取悅皇后。哪天皇后一高興,放你出宮,與夫君團聚也不無可能。」邵勛輕聲說道:「此間之事沒幾個人知道,誰會多嘴?」
閻氏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李氏為邵勛捶著腿,時或悄悄偷瞄一眼嫂子,帶著點異樣的神色。
閻氏抵受不住叔妹(或小姑,都是丈夫姐妹之意)的目光,微微側過頭去,難堪不已。但臀上傳來的感覺卻一點一點侵蝕著內心,竭力忍受的同時,又羞愧得想哭出聲來。
邵勛察言觀色,見好就收,手輕輕抽了回來,閉眼假寐。
女官、女史們侍立一旁,輕手輕腳準備著茶水,以便他醒來后享用。
這才是生活啊!邵勛暗嘆一聲。
其實當個昏君蠻爽的,有點責任感才叫痛苦,特別是當你想干點事又阻力極大的時候,完全就是反人性啊。
外間不知不覺又冷了下來,寒風呼嘯,雪花漫天。
湯池之中,水汽氮氬,溫暖如夏。
披著熊皮帽及假鐘的親軍遍布四周,一絲不茍。
宮人、女官們穿著綿服、裘衣,如穿花蝴蝶般走來走去。
郭氏帶著四名女史,不疾不徐地來到了湯池隔間。
她脫下了皮裘,換上了一身涼衫,端著木盒,赤腳走進了湯池。
「陛下。」郭氏輕聲呼喚道。
邵勛睜開眼睛,嗯了一聲。
「淮南張督稟報——.」在邵勛的示意下,郭氏念起了張碩的奏疏。
邵勛一把將李氏抱入懷中。
李氏驚呼一聲,臉紅得無以復加,又嚇得不敢動。
還好邵勛沒下一步動作,只是抱著她柔軟嬌小的身軀,像擼貓一樣輕輕撫摸著,目光盯著空中的水汽,好似在思考。
李氏完全不敢動。
頭枕在邵勛胸口,心撲通撲通跳著,側著的臉正對嫂子閻氏。
閻氏略有些驚訝地看著小姑子。
李氏又羞又急,直接閉上了眼晴。
閻氏又用眼角余光向郭氏。
郭氏靜靜等待著,目不斜視,絲毫不關心這里發生了什么。
「仆固忠臣如此大膽,委實難以想象。」邵勛輕嘆一聲,哭笑不得。
讓你火力偵察,你給我整哪去了?
「唉,給朕出了難題。」邵勛將「寵物貓」輕輕放下,站起身,對郭氏道:「擬一道旨意。」
郭氏扭頭示意了一下,女史搬來案幾和筆墨紙硯。郭氏跪坐到案幾后,提筆蘸墨。
「張碩應盡全力謀取廬江、淮南郡縣,最次攻取淮陽丘,兵壓歷陽城下。若能奪取合肥、歷陽二鎮任意一個,則有大功。」
「發汝南氏羌之眾萬人,并陳、梁、南頓、新蔡、濟陰五郡之眾二萬人,增援淮南。
「銀槍左營蔣恪部自汴梁南下、質子軍自洛陽南下,以為后援。」
「此四萬之眾,悉歸張碩節制。」
說完,邵勛頓了一頓,讓郭氏有時間記下。
見她寫得差不多了,繼續說道:「徐州北宮純盡快征集諸郡丁壯,伺機南下,壓迫賊軍。泰山羊氏的兵已從幽州回來了吧?征集一萬人至徐州聽令。枋頭符家,亦集兵五千,
歸北宮純調遣。」
「張、北宮二將須知,機不再來,時不再有,若能盡取江北之地,朕又何吝爵賞?」
「另,魯王即刻前往譙郡坐鎮,統籌降人事宜。」
「就這樣吧。」邵勛揮了揮手,道:「分三份旨意吧,潤色一番后用印,發往臺閣、
三院,盡快施行。」
「遵命。」郭氏很快寫完,然后呈遞給邵勛,檢查無誤之后,用印發出。
邵勛又躺了下來,抱起「寵物貓」,輕輕擼著,嘴里狀似無意地說道:「你們說,建鄴后宮妃子,比之成都如何?」
閻氏扭過頭去。
李氏有些委屈地看著邵勛。
邵勛輕輕拍了拍她的臉,然后又輕輕撫摸著她的腰臀,似乎在安慰。
李氏見嫂子沒注意,悄悄把臉埋在邵勛懷里。手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敢放在邵勛腰側。
邵勛又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他才記起已經渡江的那批人,按照奏報上來說,大概只有一二百騎,有點冒失,若不能找到路子及時撤回,全軍覆沒難以避免。
仆固忠臣是真的莽撞,也幸好他沒搜尋到足夠的船只,若一口氣渡兩千騎過江,或許能造成更大的亂子,但沒有人配合的話,還是會全軍覆沒。
那老子豈不是成李克用了?
那廝為了對付朱溫,不停地給朱溫的對手派遣沙陀騎兵助陣,最多一次數千騎,以至于歸途被斷后,這幾千沙陀騎兵跟著朱瑾南下投靠楊行密。
晦氣!回來后得好好教育一番這幫人,打仗不要太莽撞,
郭氏離開湯池后,乘車將旨意送到了宿羽宮碧霄殿,隨駕的三省六部及禁軍三院官員多在彼處,見狀不敢怠慢,以最快速度走完流程,連續派出多批信使,前往各處。
茫茫大雪之中,馬蹄聲陣陣。
這一去,不知多少人又被卷入了戰爭之中。
不過,對建郵小朝廷來說可能是不得了的規模,可對大梁朝而言,僅僅只是動員了兩個地方的兵員罷了,主力并無幾人,
就目前收到的消息來看,敵軍十分虛弱,江北各部被分割在一座座孤立的城池內,這就給攻城略地創造了條件。
至于南渡之人,太少了,或許能造成一定的混亂,但僅此而已。
能趁著人心動蕩、江北敵軍被分割的有利時機,多多奪占地盤,為下一階段作戰提供有利的條件,便是邵勛的戰略目標一一因為建郵朝廷拉垮而臨時追加的目標。
同樣是正月十七,晉左衛將軍趙帶著大軍抵達金城以南,扎下營壘。
區區幾十里,走了好幾天才過來,可謂「步步為營」。
地方上的大族非常配合,經常派人告知梁軍騎兵動向,雖然多是過時的消息,但讓禁軍有了準備。
慢就慢點吧,安全要緊。
十六日,建鄴那邊送來了初九夜潰散后陸續歸隊的士卒千五百人,并建鄴、江乘丁壯二千五百,因此十七日時趙已經手握上萬兵馬、車二千乘。
不過這萬余兵里只有百余騎卒,完全不成比例。
大軍壓境之下,錢鳳部千余兵終于退入了金城。
孫松、石稹也帶著新募之兵回來了,其實只有百余人,聊勝于無。
如此,步騎共一千九百人,且多為烏合之眾,人心惶惶。
好在對面的戰斗力也不咋地,可謂菜雞互啄。
十七日當天,丘孝忠率二百騎出城,冒著敵人的箭矢,不顧傷亡,反復沖殺,大破一股冒失的普兵,斬首三百余級,最終將敵人盡數驅趕到了河南岸一一此河其實原為長江一部分,只不過多年淤塞下來,已經變得非常狹窄,金城所在的沙洲也快與陸地連成一片了。
當丘孝忠率部返回金城后,眾人都用看天神的目光看著他們,士氣也有所上升。
有些時候,身邊有一群勇猛無匹的袍澤,確實可以提振信心。
趙則臉色難看。
朝廷催逼甚急,若不盡快拿下金城,則人心易變,后果沒人承擔得起。但沒辦法,部隊就這個實力,能怎樣?
他暗暗嘆了口氣,指揮軍士們沿河布陣,同時盡快打造攻城器械。
河對岸的敵軍戶體被金城方面收走了,甚至連死傷的馬匹都拖走了。
趙之前數了數,梁軍騎兵大概死了五十人上下,大部分是沖陣時被弓弩殺傷,破入陣中后死傷反倒不大了。
趙微微有些后悔。他不該保存實力的,應該一開始就上禁軍。
建鄴豪族僮仆根本打不了硬仗。遠遠射箭、發弩是可以的,一近戰就完蛋。整整兩千人,被兩百騎沖垮,戰死三百,簡直無臉見人。
「將軍。」瑯琊相諸葛頤從后方走了過來。
「葛公何事?」趙沒好氣地說道。
就是這廝任命石為郎中令,統帶王府侍衛,現在好了,人家直接投敵,你若還要臉就該抹脖子,而不是在這里上蹄下跳。
「老夫擔來了一萬斛稻谷,以供軍需。」諸葛頤說道。
「你該看好瑯琊國的人。」趙陰陽怪氣道。
「將軍所言甚是。」諸葛頤面不改色道:「其實,賊軍突至,又有人叛變,瑯琊軍民猝不及防,以至于金城淪陷。然城中之人并非盡是喪心病狂之輩,將軍只要急攻城池,盡可能殺傷賊兵,待其疲,力不能支之時,城中忠勇之輩起兵響應,復城不難也。」
趙一聽,臉色稍緩。
道理是沒錯的。
瑯琊國吃虧在處于過年狀態,王國軍沒來得及征發,郎中令又是賊人內應,故致丟失金城。但城中好幾百戶人家呢,難道個個都降邵了?顯然不可能。
「是得急攻。」趙點頭道:「南邊義興周氏可能叛亂了,丹陽陶、許、葛、戴諸族已大肆征兵,或許贏面較大,但不能拖延太久。金城這邊就要靠我等了。若還有———”」
諸葛頤明白他的意思。
就目前的局面而言,朝廷似乎還是壓得住的,但要是再有誰跳出來,可就難說了。
拖得越久,一叛、二叛、三叛乃至四叛、五叛都會接鐘而至。
這是南渡士人與江東土人之間,以及江東士族與新貴土豪之間長期矛盾的積累。其實近些年已慢慢化解一些了,朝中江東土人已占到半數,雖說整體官還不夠高,但比起十年前已有所改善,比起二十年前則大為改善。
可惜他們似乎沒有更多的時間融合了,邵賊已然打上門。
諸葛頤又看了看金城周圍的地勢,問道:「趙將軍,能否派水師自江中登陸蒲洲津?
趙想了想,道:「水師在巡視江面,阻遏敵自瓜步南渡,恐抽不出人手。或許要等到賀、陸、朱等族水陸兵馬抵達才行。」
「還要多久?」諸葛頤問道「我亦不知。」趙苦笑道。
諸葛頤亦無語。
關鍵時刻,還是江東士族幫了大忙。若無他們,局勢不知道已糜爛到何等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