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是吞下去了嗎?”
相國府,偏殿之中。
霞光蒸騰,熟悉的青銅大鼎之中,姜瀾盤膝而坐。
此刻,他似感應到了什么,微微闔上的眼眸睜開,顯露一抹異色來。
那枚還真龜息丹,可不是那么好吞的,現在謝蒹葭越是欣喜,到后面便有她哭的。
他心神沉寂,沒有再多管此事,事情已經完全如他意料中發展下去。
現在他只需要耐心等著,收獲獵物便可。
大鼎之中,一片沸騰的聲音,若是有人現在靠近姜瀾的身體,完全能聽到他體內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奔騰聲音。
每一條經脈都宛如通天仙路,江河汪洋洶涌而過,被氤氳仙霧所覆蓋,光芒燦燦,很是神圣。
汩汩藥力彌漫,將他如玉般白皙透徹的肌膚完全覆蓋,墨發飄散,半浸沒于其中。
大殿之中,一片氤氳迷離,當中可見一枚又一枚的符文碎片在虛空之中閃過。
每一片符文碎片都蘊含著極深的神通烙印,像是有古老的兇獸神形,在其中發出猙獰的怒吼,神輝熠熠,熾盛且刺目,不斷地沒入到姜瀾的身體之中。
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盡情地吞噬這些充沛的藥力,像是復蘇了過來一樣。
回到相國府后的每天晚上,父母都會為他準備這一鼎藥浴,其中盡是諸多珍貴的天材地寶。
有古老遺種的真血,也有世所難尋的天地奇珍,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不是姜瀾吹噓,這一鼎藥液,光是一滴在外界便能引得無數修士的瘋搶。
在清楚地知道他如今仙胎的無窮潛力后,他父母也徹底放下心來,完全不擔心將他經脈撐爆。
姜瀾因為修行血河無量的緣故,原本他的法力源泉是命之道果。
在血色高原將其中的無窮血色霧靄吞噬殆盡后,連他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命之道果所蘊含的生命力,到底有多的澎湃浩瀚。
他只明白,若是自己的肉身強度和修為能跟得上的話,光是憑借命之道果作為法力源泉,一掌拍死六境強者,那絕對是輕而易舉的。
因為他的生命力幾乎不會枯竭,呈現一種浩瀚汪洋、無邊無際的狀態。
如今逆反先天,塑造無暇仙胎后,他通過修行凰虛混元經,體內則誕生出了第二條路出來。
原本枯竭干涸的靈海之中,隨著這段時間的修行,瘋狂地涌向諸多天地靈氣,不斷將之浸潤。
這也是世所公認的修行途徑,先肉身,后養氣,然后再開辟靈海。
只是因為之前修行血河無量的緣故,讓姜瀾直接跳過了這一步,所以不論是誰探查他的身體,都會發現他身上毫無修為波動氣息。
但其實之前他修行白骨觀想法,早已在泥丸宮識海之中,凝練了神魂,并且成功映照幽泉,使得泥丸宮和丹田溝通承接,成功邁入了照幽境界。
因為白骨觀想法的特殊性,在他邁入照幽境的那一刻,泥丸宮內其實便已經鑄造起了一座魂宮,神魂小人端坐其中,淡漠俯瞰一切。
不同的是,別人的魂宮都是一片宮殿,而他的魂宮,則是一方白骨道觀。
若是忽略修為氣息的波動,姜瀾如今的修為境界,其實應該是魂宮境,而非照幽境。
這也是他近幾日修行的時候,才注意到的,因為一般人在這個階段,都是先映照幽泉,凝聚神魂,然后才鑄造魂宮的,他卻是反著來的…
而今,他想要邁入下一個境界,就必須凝練神通印記,學習或是感悟屬于自身的本命神通。
在神通境這個階段,最重要的就是神魂小人,調動天地周虛之氣,并且勾動靈海中的法力,于體內和體外,形成周天循環之勢,也就是所謂的領域雛形。
有了領域雛形之后,方可踏入法相境,形成真正的領域,領域一展,幾乎尋常外物不可沾身,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法相境以下的修士,想要近身,更是不可能。
所以七境修士,在這方世界,絕對是稱得上分水嶺一般的存在。
姜瀾現在的實力,殺六境的修士,輕而易舉,但若是對付七境存在,就會很困難,幾乎不可能得手…
像是蕭盈月那樣的情況,可以說少之又少,她但凡有一點修為在身,當時的姜瀾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要了她身子。
“眼下修行的這條路,其實就是最正統的路數,血仙教的血河無量,從某種意義上,算是我走的捷徑,目前并不適合我光明正大施展出來…”
“換而言之,這其實也就是第二底牌,第一底牌還是命之道果,這世間的手段再多,哪有直接操縱生命線來的簡單。”
“只可惜這段時間,氣運進賬太少了,楚嬋在搞些什么玩意,莫非回瑤池宗后,還遇到了麻煩?不過凌竹韻應該會看在我的面子上,幫襯她一下。”
姜瀾目前深感困擾,回到京陽城后,他許多手段也不好施展,這里可以說是目前中天州最中心的地方,高手如云,魚龍混雜。
原劇情中后面便出現了好幾位八境修為的隱世人物。
也正是因此,他無法像是在安陽城那樣,隨意布置謀劃,很多事情都得更慎重縝密一點。
眼下修為提升雖然重要,但氣運才是重中之重…
“除了蕭騰之外,差點忘了還有一個家伙,正好也可以借此來牽制夏皇,按照目前的劇情走向來看,她應該也知道了先皇所留的那個秘密。”
姜瀾陷入了思索之中。
對于京陽城許多人而言,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翌日清晨。
鎮仙司所在的鍘仙殿,謝家眾人皆被押送至此。
恢弘肅穆的大殿當中,銅燈映照,有霞霧彌漫,像是來到了古時候的天庭。
鎮仙司的一位副司主,端坐于大殿之中,面目被霧氣所遮掩,看不真切,唯露出一對淡漠至極的眸子。
而在鍘仙殿兩側,身著金色戰甲的士卒,一一將謝家眾人押上前去。
“勾結魔人,此罪無赦,廢除修為,貶為庶民。”
“行刑。”
副司主聲音淡漠,卻若洪鐘大呂,震得所有人心神激蕩,氣血翻滾。
鍘仙殿外,許多人看著這一幕,皆是面色復雜。
作為京陽城赫赫有名的名門望族,謝家落到今日這般境遇,令不少人心里生出一種兔死狐悲之意來。
謝家所有人臉上愁云慘淡,神色蒼白。
很多年輕人更是滿臉憤怒不甘,可惜修為被封,在此地連話語也都說不出來,只能拳頭緊握,在心中發出憤怒的咆哮。
倒是謝蒹葭,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清冷。
青絲雖然有些散亂地垂落下來,但那白皙如玉的臉蛋上,依舊透發出來一種淡淡的雍容和華貴清冷。
“蒹葭…”蕭騰在殿外遠遠地看著她,衣袖下拳頭緊握。
穿過眼前一方禁制交織、符文氣息彌漫的方青石臺。
有負責廢除修為的監長上前,自方青石臺上,拿起一柄又一柄沾染著血跡的銹蝕青銅短刀,短刀不傷皮肉,氤氳著仙光,一一劃破每人的丹田腹部。
所有的靈氣波動,瞬間逸散,包括丹田靈海在內,也是直接被廢除。
輪到謝蒹葭時,她暗自深吸口氣,屏息凝神,站在方青石臺上。
隨著那柄銹蝕的青銅短刀,隔著衣裙自她腹部劃過。
一片宛如霞光般的仙氣,化作刀狀,似噗嗤一聲般切割而去。
岑寂無波的丹田之中,那頭匍匐的古老神龜,似察覺到什么,張開大口,昂首接住。
那片氤氳般的仙光落下,頓時被其一口吞下,接著丹田之中,又恢復了岑寂,毫無異樣。
謝蒹葭心頭暗自舒了口氣,緊繃許久的神經,也終于放松了。
還真龜息丹,不愧是傳說中能瞞天過海的神奇丹藥,在鎮仙司的那片鍘仙臺前,也能輕易瞞天過海過去。
皇宮深處,夏皇懷抱白貓,高居首位,面前一方晶瑩古樸的圓鏡,映照著鎮仙司內所發生的景象。
“相國府不會讓謝蒹葭的修為被廢,接下來就看這場博弈,誰能取勝。”她面色古井無波。
她已吩咐下去,讓司徒英調集御林軍暗中護送謝蒹葭至滄瀾劍宗。
同時,她還讓暗花閣的人,暗中留意,若遇到相國府的人出手爭奪,便進行阻撓。
鎮北王府的三子蕭騰,對謝蒹葭情根深種,兩人之間又有著婚約在身,他肯定不會容許謝蒹葭被相國府所劫走,會在暗中保護相送。
若無意外,相國府這次的陽謀,將要落空了。
夏皇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玉手一揮,面前的古鏡頓時消失不見。
巳時。
鎮仙司內的謝家眾人,便被盡數廢除修為。
一輛輛囚車在殿外等候許久,其中鎖鏈纏繞,宛如一條又一條的蟒蛇,將囚車收緊,有符文氣息彌漫,這些鎖鏈材質特殊,尋常兵器很難切開。
一名名女眷男丁,被分開押送,關押往一輛輛囚車之中。
等人數滿了以后,外面便鋪蓋上一張黑色的囚布。
京陽城離城的大街上,監天司的人開路,后面跟隨押送著一輛又一輛的囚車,往城外駛離而去。
等到了外面的官道,又分成數個方向,分別押送往不同的地方。
謝蒹葭和謝家一眾女眷,都被關押在同一輛囚車之中。
她雖然聽蕭騰提及過,此行可能會被送往滄瀾劍宗,但具體是不是,連蕭騰自己也不太清楚。
現在她只能在心底希望,蕭騰的猜測不會出錯。
只是這途中,可能會不太安生,會遇到些麻煩…
她閉上眼睛,默默感受了下丹田靈海中傳來的絲絲靈氣波動,絕麗白皙的臉蛋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外面林間,薄霧彌漫,山道崎嶇,囚車顛簸,咯吱作響。
謝蒹葭心頭輕松,倒也感覺不到疲倦,只等著到了劍宗之后,便尋計脫身,眼下不太方便展露修為,畢竟監天司的人還在外面。
等安然脫身以后,她再尋個地方,恢復修為實力,慢慢重回巔峰。
至于謝家,她本身便對這個家族無多少感情,一直以來扮演謝家小姐這個角色,她也已經快吐了,更別說還要應付蕭騰那個傻子。
活了那么多年,她自問上輩子沒造什么孽。
身為魔族之人,她也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可這輩子奪舍重生后,卻因為原主身上的婚約一事,讓她不斷扮演一個和未婚夫感情極深的角色。
偏偏蕭騰那個家伙,還喜歡做些自我感動的事情來試圖感動她,這令她心底膈應得不行。
她心里百般惡心,卻也不得不淺露笑容回應。
好在這傻子,關鍵時候也是有些用的,以后或許還是能再利用一下…
謝蒹葭心情輕松,自昨日在監天司內一直緊繃著的心弦,此時也松懈了下來,不由感到陣陣倦意涌來。
在監天司的囚車內睡一覺,想必也不會有人打擾。
青山隱霧,林間官道通暢。
監天司的人在前開路,旌旗飄搖,所過的修士和商隊,無不退讓。
“這是前往滄瀾劍宗的路,我的感應沒有錯,蒹葭應該就在這批囚車之中。”
“目前來看,倒也沒什么危險,但也不可松懈。”
一株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上,蕭騰望著這一幕。
他穿著一身黑色勁衣,頭上戴著紗帽和蒙面烏巾,兩者皆是特殊煉制,可遮掩氣息真容。
在他的身后,同樣隱匿著不少強大的氣息。
這一路跟來,蕭騰已經發現不少人的蹤跡了,他以破妄神瞳暗中查看,還察覺到了幾股有些強橫的氣息,橫掃而過。
說明暗中在盯著這批囚車的人,還不在少數。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相國府盯上謝蒹葭,那是必然的,可在他的感知中,暗中還有其余的勢力在隱藏。
可除了相國府之外,還有哪些勢力想要劫走謝蒹葭呢?
莫非是皇室那邊?
蕭騰目光緊緊盯著前方,心中各種思慮閃過。
而在另一邊,以輕紗掩面,易容成另一幅模樣的宋幼薇,同樣帶著人隱藏于暗中,在等候時機出手。
她已經自姜瀾那里得知,相國府的人會出手,到時候監天司的人會退走,但別的勢力也會趁機出手。
大戰爆發,一片混亂之際。
她只需要靜待時機,黃雀在后便行。
很快,夜幕降臨,監天司的人并沒有繼續趕路,而是在附近挑選了一塊較為平緩的地勢,打算在此地休憩一晚,翌日天明再繼續趕路。
一團團篝火在昏暗的夜色下點燃,一輛輛囚車上的囚布也被揭去,讓其中的一眾女眷,得以稍微呼吸下新鮮空氣。
砰!!!
不過也就在這時,一道沉悶的聲響,突然就自繁茂的叢林深處傳來。
接著一道絢爛的光芒,在這塊平地上炸開,化作漫天的霧團擴散而開。
“有人劫囚。”
見此景象,監天司的人突然大喝出聲。
其余監天司的諸多騎士,聞言也都紛紛抽出了兵器來,看向那塊霧團襲來的方向。
這聲音也令睡了一路的謝蒹葭,睜開了眼睛看去,那里似有人影在閃動,正要往此地殺來。
“如此光明正大地劫囚嗎?”
她心里暗忖,覺得這相國府也實在是囂張。
這才剛離開帝都京陽城沒多遠,就已經按耐不住了,這已經是在明擺著告訴眾人,她這個人相國府要了。
她本以為相國府會再等待一段時間,等她快要到滄瀾劍宗的時候再動手。
霧靄沉沉,一下子就將這片空地和山脈給遮掩住了,連月光也透露灑落不下來。
那個地方一道又一道的人影沖了過來,當中有人族,也有異族,神輝燦燦,目光似火燭般,透著熠熠霞光。
高空之上,更是云霧涌動,有一道道強橫的氣息似屹立于其中,在俯瞰著下方的景象。
謝蒹葭面色微沉,光是她隨意一掃,便注意到其中四境、五境實力的修士數量不少,暗中似還隱藏著六境的強者。
為了爭奪她,相國府到底派遣了多少強者?
“該死…”
“這監天司,竟然早已和相國府串通,沆瀣一氣。”
而下一刻,謝蒹葭的面色再度一變,素白的玉手,不自禁地攥緊了。
在看到那些人影沖來之后,監天司的人,竟然什么也不顧,直接換了個方向,就此選擇遠遁,壓根就沒有保護她的心思。
所以謝蒹葭只能看著那些自霧靄中沖出的身影,全部朝著她所在的囚車趕來。
“小姐…”
“怎么辦啊?”
看著這一幕,囚車中的諸多女眷,被嚇得不行,面色蒼白,花容失色。
“果然關鍵時刻,還得靠我自己。”
謝蒹葭清冷的眸子一凜,腦海中諸多念頭閃過。
她自然是不想落到相國府的手中。
那二世祖姜瀾明顯是將她當做修行的工具,想要她體內的仙凰真血,如果落到他手中,她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謝蒹葭眸子深處,有詭異的紫色光芒一閃而過。
她并不想坐以待斃,打算沖開囚車,自此遠遁逃走,然而下一刻,當她想調動體內的法力時,整個人卻是呆滯住了,那素凈白皙的臉蛋上,滿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我的法力,為何不受我的控制,無法被我動用?”
謝蒹葭簡直不敢相信,整個人因為這難以置信的一幕,嬌軀而輕輕顫抖著。
那片岑寂無波的靈海之中,那頭神龜虛影似萬古不動的磐石一般,匍匐在那里,一動不動。
不論她如何催動,那被其吞入腹中的法力都沒有絲毫任她御使的跡象,那頭神龜虛影,完全不理會她,壓根不將她的法力吞出,歸還給她。
明明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法力…
“怎么可能…”
謝蒹葭的臉色,瞬間蒼白了下來,心里浮現難以言喻的恐慌和難以置信情緒。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哪里出現了紕漏?
她明明已經如此謹慎,將所有的可能,都盡數考慮在內,保證沒有遺漏之處,為何還會這樣?
“丹藥…”
“絕對是那枚還真龜息丹的問題…”
謝蒹葭心里難以遏制地浮現憤怒來。
她本以為自己算無紕漏,可到來竟然還是被人算計了。
她確定絕對是吞服了那枚還真龜息丹的問題,她的修為被某人給封印了。
而封印她修為的正是那枚還真龜息丹,其中被人動了某種連她、連當今大夏國師葛七星等人都無法察覺的手腳…
謝蒹葭玉手冰涼,直接呆愣在了囚車之中。
沒有了修為在身,她現在的實力,壓根無法掙脫囚車脫困逃離,她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強大的神魂,可這現在有什么用?
“蒹葭,你不必害怕,有我在保護你。”
而就在謝蒹葭心中冰涼,感到慌亂之際。
不遠處的高空中,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一名身著勁衣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那里,擋住了殺過來的諸多身影。
他黑發飄散,雖蒙著烏黑紗巾,但目光卻無比堅毅。
在他的身邊,似有星辰光芒蒸騰,神光滔天,若一尊星辰神主屹立,渾身似乎都在流淌著光芒,在夜色下格外的熾盛。
拳風橫掃而過,天地間盡是罡風裂縫,他猶如一尊神人,強橫無比,一人擋住了殺來的許多強者。
同時在他的身邊,很多身影出現,阻攔向眾人。
一時間,一場混亂大戰,在此地爆發。
“蕭騰,對,還有蕭騰在…”
“我倒不必如此慌亂。”
謝蒹葭見此一幕,稍微斂了斂心神,但依舊面沉如水。
她在試圖以各種秘法,煉化靈海丹田內的那頭神龜虛影。
只可惜她如今所有修為,都被其吞下,很多手段施展不出來。
只能以神魂秘法,看能否將其擊碎,令其歸還自身的修為。
只是,不知是不是謝蒹葭的錯覺,她感覺那頭神龜虛影,原本只是匍匐在那里的,但隨著她諸多神魂秘法攻去,竟然有了絲靈動活過來的跡象。
它張開大口,不斷將她的諸多神魂秘法給吞下,似乎在其肚子之中,是一方浩瀚無垠的天地,可吞萬物。
“這到底是什么什么古怪的東西,憑我的見識,竟然也無從判斷…”
謝蒹葭的一顆心,不斷地沉了下去。
她還誤以為得了姜瀾的便宜,但現在看來,她才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傻子,是她自己將丹藥給吞下去的…
謝蒹葭心頭雖然后悔,但也明白,如今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蕭騰的身上了。
她一旦落到姜瀾的手上,連修為也被他所掌控,她會有什么下場,她簡直不敢想象,沒準自身的秘密,也會隨之暴露。
“蕭騰哥哥,加油。”
謝蒹葭開口,看向正和數人交手在一起的蕭騰,粉拳緊握,不斷為他鼓舞。
“蒹葭,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伱的…”
聽聞這話,蕭騰渾身一震,回應道,宛如打了雞血一般,整個人越發振奮。
他施展圣光術,天上的星輝似乎都穿過濃濃的霧靄,貫穿于他身上。
這一刻,他萬法不侵,如山似岳,巍然不動,又如明日,燦燦生輝,照耀出的光芒,讓人無法正視。
混亂大戰越發激烈,這里的景象,越發的混亂模糊。
轟隆!!!
滔天炸響中,塵煙四起,一座山岳當即轟然倒塌,亂世橫空墜落。
除了蕭騰率領的人現身外,暗中也有別的人手加入了。
蕭騰一開始還有些著急,但看清那些人是來協助幫他之后,他才放下心來。
那些人的衣袍服飾雖然不一致,但蕭騰隱隱能看到在他們的衣袖間,袖著一朵金絲黑線的花。
“這又是哪一方勢力插手,竟然也在相助我,莫非是相國府的仇敵?”
蕭騰渾身大振,有外人協助,他對于這場混戰的勝算把握更大。
在囚車中的謝蒹葭,見此景象,也稍微放下心來。
相國府的人雖然來勢洶洶,但蕭騰早有準備,人手也不少,更別說這暗中還有其余勢力在相助。
相國府得罪了太多人,很多人看不慣也正常,也可能這是皇室的安排,或是其余派系所為…
總之現在看來,她是暫且安全了。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容易不少…”
“劫走那謝蒹葭,壓根不需要什么多余的人手,我一個人足矣了。”
一方破碎的青石后面。
宋幼薇靜靜站立,望著眼前混亂的戰場,她明媚清麗的眸子掃過不遠處謝蒹葭所在的囚車,嘴角微微掀起一抹弧度。
她身上披著一件薄如蟬翼的云紗,其表面流淌著一層朦朧的光輝,似有仙曦在氤氳,讓她和周圍的環境徹底融為一體。
這是一件很特殊的異寶,乃她在一處秘境中所得,用以遮掩身形,連七境存在不仔細注意,也察覺不到。
她并沒有急于出手,而是在觀察了眼前的局勢,確定十足把握后,才緩緩地往囚車方向而去。
姜瀾有些低估了她的實力,所賜予給她的血傀寶珠,根本就不需要用在這種場合。
宋幼薇嘴角帶起一抹輕笑。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混亂的戰場之中,一道形如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現,其身畔迷霧遮掩,根本看不清真容。
謝蒹葭雖然修為被封,但強大的神魂,卻足以讓她察覺到眼前有莫名的強大氣息在靠近。
她略微一怔,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玉容一變,就要出聲喊去,卻看到眼前有一片霧蒙蒙的氣息,朝著她迎面潑灑而來。
“你…”
謝蒹葭心頭憤怒,壓根就沒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樣。
只能隱隱看到一個人影的輪廓,便眼前一昏,雙眼一闔,昏迷了過去。
關押在其中的其余女眷,也同樣如此,沒有任何的反應機會,便雙眼一閉,昏倒過去。
“這可是一千年份的扶香蟲王的毒提取而出的扶香三息倒,用在你身上,你應該知足了。”
宋幼薇輕語,雖然有點小心疼,但為了姜瀾的吩咐,還是沒有任何猶豫。
她的動作很快。
在將謝蒹葭迷倒之后,素白的玉手中,便有強橫至極的氣息彌漫,直接朝著面前的特質鎖鏈拍去。
難以想象,如此白皙纖細的手掌,此刻竟似蘊含山海傾覆般的恐怖力量。
咔嚓一聲,難以摧毀的特質鎖鏈,在她這一掌之下,瞬間斷裂。
宋幼薇沒有任何猶豫,打開囚車,動作行云流水。
她一手托住謝蒹葭,身影以秘寶覆蓋,在月色的遮掩下,瞬間遠去不見,只留身后還在混亂的戰場。
“啪!”
戰場之中,蕭騰正和一名強大的敵手戰至酣狂,他揮拳砸去,對手以掌印相擊。
下一刻,這里相撞起來,聲音無比可怕,如一道驚雷炸出,傳遍四周。
拳掌交擊,震出一道道的漣漪,黃燦燦的光暈如薄紗飄動,將那里淹沒。
轟!!!
山脈劇震,周圍的一座山岳驟然坍塌崩潰,這里變得更加的混亂。
“三公子,不好了…”
“謝小姐的囚車被毀了,其中的人也不見了…”
這時,一道略帶恐慌、震動的聲音,忽然傳到蕭騰的耳邊。
“什么?”
聽到這話,蕭騰面色一變。
反應過來,他急忙朝著關押謝蒹葭的那方囚車看去。
只見那里的鎖鏈全部斷裂,囚車大開,其中全是謝家昏迷的女眷,哪里還有謝蒹葭的身影?
“蒹葭…”
蕭騰已經沒有心思和對手交戰了,化作一道神光沖向囚車,心里慌亂得不行。
在其中探查了一遍,確實沒有謝蒹葭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何時被人劫走的,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傳出。
“這些女眷,都是被迷暈過去的…”
“謝小姐恐怕也中招了。”
蕭騰的身邊,一名中年男子探查一番后,面色沉重道。
蕭騰呆愣在原地,臉色難看至極,整個人拳頭緊握,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他完全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謝蒹葭還能被人在他的眼皮底子被人劫走。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一步不離,守在蒹葭的身邊的。”
蕭騰心里后悔不已。
“三公子,這不能怪你,監天司的鎖鏈如此牢固,竟然也被人一掌給拍斷,那人的實力絕對很可怕,如果您在這里的話,估計也攔不住他。”一旁的中年男子,看著斷面光滑如鏡的鎖鏈,面色很是凝重。
“姜瀾…”
“肯定是相國府的人,表面上和我交手,吸引我們的注意,實則暗度陳倉,暗中劫走蒹葭…”
“不行,蒹葭不能落到相國府的手中,姜瀾那惡賊,惦記她許久,落他手上,蒹葭又豈會有好下場?”
蕭騰臉色依舊難看,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心里的不安、焦急情緒,從未像是現在這樣濃烈。
中年男子看著不遠處依舊混亂大戰的場景,低語道,“看樣子,相國府的人,也應該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既然得手了,相國府的人,怎么還不撤離?”
蕭騰看了過去,發現的確如此,但也難以打消他心頭的焦急不安。
他咬牙道,“那賊相如此奸詐狡猾,哪怕是得手了,也會故意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來…”
中年男子一愣,而后一思索,也的確是這樣的道理。
他心里一嘆,這可如何是好?
“竟然失手了?”
“是怎么回事?”
相國府,身著便服的相國姜臨天,正在書房內,研讀著手中的古卷經文。
聽聞身旁管家的稟報,他眉頭微皺,原本儒雅的臉龐上,頓時顯露出不怒自威的威嚴來。
“回稟老爺,那謝蒹葭突然被不知名的人給截胡劫走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那鎮北王府的三少爺,現在正懷疑是我們的人得手了。”
“本以為他會去往道蒼劍派那條路的,沒想到他一直跟在滄瀾劍宗那邊,在我們動手的時候,他帶著人突然殺出,暗中還有一些不明勢力的人參與…”
“其中有夏皇暗中建立的暗花閣的人。”
管家恭敬地回稟道。
姜臨天放下了手中的古卷經文,他微微冷哼一聲,道,“這次倒也低估了那蕭騰,不知是如何讓他得知了那謝蒹葭所在的囚車,還早有準備。”
“不過他懷疑是我相國府得手,那便讓他帶人來尋,若有膽量過來,那本相倒要他鎮北王府知道,謝家的下場是怎么來的…”
他面上浮現慍怒之意。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還讓姜瀾只需靜候三天,那謝蒹葭便會送至府上。
可結果卻出現了這種意外。
這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
原本在他看來,不論是蕭騰,還是鎮北王府,都不值得在意,哪怕夏皇從中作梗,也不會有任何紕漏。
“那暗中插手的勢力,可曾查明?”姜臨天問道。
“尚未查明,但可能和皇室有關,我猜測,那謝蒹葭估計是被皇室給暗中劫走,保護了起來,畢竟皇室花費了諸多資源和心血在她身上。”管家回稟并猜測道。
姜臨天點了點頭,他也猜測會是如此。
“我本以為皇室不會因為一個謝蒹葭而如此開罪我,可現在看來,估計是瀾兒那邊,讓他們有所警惕了,這才不顧一切地劫走謝蒹葭。”
姜臨天目露思忖道。
“老爺,公子那邊如何交代?”管家問道。
“如實告訴瀾兒吧,此事是為父考慮不周了。”姜臨天道。
謝家大小姐在被護送往滄瀾劍宗的路上被劫一事,第二天很快就在帝都京陽城內傳開了,引得軒然大波,各處茶樓酒肆都在議論。
各王公貴族雖然早有猜測,但在真正得知這個消息時,依舊是吃驚震動不已。
這已經是擺在明面上的陽謀了,謝家之所以得罪相國府,便是因為謝蒹葭…
而今謝蒹葭被劫,很多人下意識地便懷疑起相國府來。
只是這種話,也只能敢在私下懷疑,明面上誰都不敢多談論猜測。
鎮北王府。
蕭騰滿臉頹色和焦急地站在父親鎮北王蕭河面前,將昨夜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盡數詳細告知,沒有錯漏任何細節。
“父親,我們該怎么辦啊?”
“您知道姜瀾那惡賊的性格,帝都多少千金小姐,都遭他迫害過,蒹葭落在他手中,清…清白估計保不住啊。”
蕭騰滿是急切地道。
他感覺多拖延一息時間,謝蒹葭遭受欺凌的可能便會多一分。
現在他恨不得只身強闖相國府,去將謝蒹葭給救出。
“為父現在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也沒有十足證據,去證明就是相國府劫走了謝蒹葭,如此魯莽地強闖相國府要人,后果怎么樣,騰兒你應該很清楚…”
鎮北王蕭河也滿臉無奈,不知道該怎么做。
蕭騰面色頹然,拳頭緊握,而后又松開,心中陣陣無力。
“唉…”
“為父再給你想想辦法,不管如何,都不能魯莽行事,不然不僅會害了你,更會害了鎮北王府。”
“騰兒,你如今也長大成熟了,應該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如今這個時候,兒女情長這些,也只能暫時緩緩了。”
蕭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勸道。
此次為了護送謝蒹葭,他已經派了不少人幫助蕭騰,其余幾個子嗣,哪有這樣的待遇。
相國府,楓葉絢爛的別院之中。
姜瀾坐在石凳上,隨量著手中的青銅面具。
結合記憶中所熟悉的劇情描述,比對上面的細節,然后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效率不錯,只是一天的功夫,就給打造出來了,不僅僅是樣式一樣,連材質這些,也足以以假亂真。”
“我再將神魂秘法煉入其中,到時候就算是夏皇站在面前,一時半會也分辨不出來,到底是她手中的青銅面具是真的,還是我這個是真的…”
姜瀾將青銅面具給收下。
有了這份準備之后,他接下來的計劃,也將萬無一失。
納仙盟乃是夏皇手底下最為重要的一張牌,遠比她所建立的那些暗花閣、聚賢莊都要重要。
但是納仙盟之中卻無一人見過夏皇的真面目,只知道她一直穿著青色絲衣、戴著青銅面具。
姜瀾熟知劇情,更清楚知道,納仙盟中有哪些重要的成員。
他覺得自己可以試一下,鳩占鵲巢,以夏皇的名義身份,去做不少事情。
到時候哪怕暴露,這些黑鍋,也會被扣在夏皇的頭上,她甩都甩不掉。
不過眼下,他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父親的計劃雖然失敗了,沒能將謝蒹葭給劫回相國府,但那并不重要,姜瀾他的計劃成功了,那就行。
宋幼薇沒有讓他失望。
所以對于他父親的那番自責話語,姜瀾很是大度地寬慰表示,只是一名女子而已,父親不必如此。
“那蕭騰對我更恨了,但越恨我,對你可沒半點好處…”
姜瀾感受到泥丸宮內翻騰的氣運,臉上笑意燦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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