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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鎮壓華夏不可辱

熊貓書庫    一人鎮守孤城,于人世間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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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足畏!”

  聲音嘶啞而緩慢,卻字字清晰。

  雁門關雨幕一望無際,寂靜籠罩著一切,無數人造就的寂靜有種令人窒息的詭異。

  無與倫比的視覺震撼!

  史無前例的驚世壯舉!

  陡然。

  鋪天蓋地的吶喊如颶風席卷平原,打破了凝滯的氣氛。

  神州修士感覺一種力量十倍百倍地在體內澎湃,他們昂起頭,目光灼灼:

  “天不足畏!”

  “天不足畏!”

  烏云遮不住太陽。

  是的,遮不住!

  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就會熠熠生輝!

  在此之前,中原太絕望了。

  眼睜睜看著蠻夷在萬里古城耀武揚威、在祖宗之地猖獗作法,赤裸裸的侮辱華夏大地,踐踏中原幾千年的尊嚴。

  而他們卻無能為力。

  那些口口聲聲說要誓死抗蠻的同胞,轉眼因為恐懼而背叛故土,甘愿給蠻狗屈膝做奴。

  十多個陸地神仙,近三十個深淵蠻圣、梅壽庚康慨激昂地宣揚投降救民、世界各夷在關隘另一頭幸災樂禍,一切都在嘲笑中原飛蛾撲火不自量力。

  有時候自己想想,自古華夏真的很愚蠢。

  寧可萬劫不復,甘心赴湯蹈火,也要捍衛某種東西。

  在蠻夷眼里一文不值,可華夏子孫永遠都丟不掉。

  做個蠢貨又怎樣?

  我們的嵴梁就是彎不下去!

  請神州三皇五帝看看,請中原列祖列宗瞧瞧,請煌煌青史請后世子孫記住——

  有一個男人舉著一座七十里城池,從西域走到中原,自始至終沒有彎下高傲的嵴梁!

  宇多天皇和新羅公主等昔日中原藩屬國權貴,還處于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

  他們的視線死死盯著巍峨血城,再容不下其它。

  作為鄰國,為什么偏偏崇拜盛唐強漢?為什么經常派遣使者巴結獻媚?甚至不惜以小弟為榮?

  因為兩個王朝空前絕后的朝氣與輕狂!

  特別是泱泱盛唐。

  光耀萬族,熠熠生輝,有一股發自內心的唯我獨尊。

  但這種自信在百年前消失了。

  盡管中原依舊頑強,但隨著災難歲月的侵蝕,自信也慢慢磨滅。

  可現在,諸多鄰國在一個男人身上,卻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文明的巔峰狀態。

  絕對自信!

  我明知道再去偷襲圣城毫無意義,再締造一次國難日也無法改變局勢,為何要做?

  我明知道雁門關是一條死路,卻偏要來!

  不僅光明正大,還得單手舉著一座龜茲城!

  “大哥永遠是大哥…”半島百濟國王喃喃低語,腦海一片空白,差點當場膜拜。

  華夏可是昔日的大哥啊!

  這一刻,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與有榮焉,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自豪。

  而連綿山脈中世界各個酋長領主,此時如夢初醒,從神話般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說句褻瀆上帝的話。

  如果真有上帝,能做到嗎?

  雖然種族不同皮膚迥異,但身為一個人,看著同為人類的顧長安,你怎能不熱血沸騰?

  “哈哈哈哈,自取滅亡嗎?”

  攸忽間,一陣怪笑聲打破了寧靜,這聲音是情緒已失控的拓拔天下發出的,聽起來十分恐怖。

  顧長安表情無波無瀾,輕聲道:

  “試試。”

  拓拔天下簡短而森人地怒吼:“你必死!”

  話落眼神環顧毀天陣法,嚴厲道:

  “誰替無上神國制裁宵小?”

  萬籟俱寂。

  只剩雨珠墜落聲,血液滴落聲,有節奏交織著。

  深淵老怪物一聲不吭。

  別說他們,就連那些酋長國王都感到荒謬。

  天神冕下被嚇湖涂了?

  誰敢制裁顧長安,不要命了?

  也許單單說一座城,還很難體會到其恐怖之處。

  但只要換個方式闡述,就很清晰深刻。

  一座城能容納十萬人,可以種下十萬棵樹,能有百條街道萬座高樓!

  這般想想,就知道顧長安手里舉著何等威懾力的武器!

  猶如墓窖般的壓抑無聲,令拓拔天下屈辱至極,她再度重復了一遍:

  “誰來制裁宵小?”

  一如既往的死寂。

  凱撒大帝矗立在毀天陣法的中心,灰童勐然開闔,沉聲道:

  “數到三!”

  “一!”

  他動不了,一旦離開陣法,那就前功盡棄。

  “二!”

  看著偉岸狂暴的身影,萬國權貴面面相覷。

  連打都不敢打,臉都丟完了!

  轟轟烈烈踏入神州疆土,如今卻畏懼不前,往后深淵還有什么威望?王座拿什么統御萬國?

  中原修士臉龐漲紅,有種酣暢淋漓的解氣!

  繼續囂張?

  怎么不敢說話了?

  突兀。

  一個皺紋密布的布衣老翁離開毀天陣法,懷里捧著三尺古琴。

  拓拔王族的長輩拓拔有琴。

  在一片無聲中,他站了出來。

  拓拔天下痛苦地低頭,她根本沒指望過那群自私自利的懦夫,說這句話就是在逼迫拓拔氏。

  唯有王族,才會誓死捍衛神國的尊嚴。

  這一死,無上光榮!

  “為什么…”宇多天皇和新羅公主交換眼神,都覺得匪夷所思。

  根本就是必死的局面。

  一旦陸地神仙死在神州疆土,那將給華夏帶來無窮無盡的精神鼓舞。

  “舉城…”

  新羅公主表情驟變,她被這一幕所驚駭,竟然忽略了最明顯的缺陷。

  砸出去,就舉不起來了!

  無論多么可怖的武器,唯有不用的時候才最讓人恐懼。

  這是人性的弱點,更是陸地神仙的弱點,誰也不敢賭。

  也就是說,用一個神仙的性命廢掉龜茲城!

  各個種族的權貴也瞬間意識到了,不禁敬佩天神冕下的非凡魄力,在如此攝人心魂的驚悚中,也能立刻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不是誰都有勇氣犧牲掉一個陸地神仙。

  那可是神明啊!

  東土神州也就一根獨苗,加顧長安兩個。

  至于為什么不讓圣人犧牲,顯而易見,圣人恐怕連萬千劍氣都抵擋不住,顧長安根本都不需要擲城。

  梅壽庚劇烈跳動的脈搏慢慢平復,他堅信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如果可以隨時舉城,顧長安根本不會等到現在才出現,舉起這座龜茲城,應該足足耗費了大半年時間。

  毀天陣法勢在必行!

  中原靈氣起源地必滅無疑!

  誰也擋不住!

  只有徹底喪失希望,同胞們才會選擇投降,唯獨投降這條路才能挽救華夏文明,延續子孫后代。

  “還好…”

  數千個投降的修行者如釋重負,內心有一絲慶幸。

  在投奔光明的那一刻,他們的心態已經扭轉。

  如果神州華夏沒有沉淪,如果中原崛起復興,那他們在場每個人都要釘死在歷史恥辱柱上,連累祖宗在天之靈蒙羞。

  真正的身敗名裂!

  只有繼續黑暗下去,等中原全降了,他們方可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順應天命,彎路救國”,忍辱負重給蒼生百姓走了一條康莊大道。

  所以一想到顧長安再也舉不起孤城,他們心中甚至在高呼不幸中的萬幸。

  拓拔有琴舉步維艱,慢慢走出雁門關。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死。

  昔日指天畫地的愿景將隨著死亡塵封。

  可他想告訴兩千萬里疆土的民眾,不止東土敢毅然決然赴死,無上神國同樣能為榮耀做出犧牲!

  “來戰!”

  老人懸空而起,一瞬間,琴道氣機從四面八方涌向幾十里血城。

  半柱天門爆發璀璨光束,穿透云層烈烈暴風,交織著黑色閃電,悍然降臨在龜茲城望樓。

  “漢奴皆要碎尸萬段!”

  拓拔有琴再次橫空,琴聲環繞天地。

  就在此時。

  琴弦齊根割斷十指,立足之地升起一股血氣,先在頭頂盤桓,積蓄勢大,沖破風暴,紅殷殷直沖霄漢。

  天空忽然炸響焦雷,繼而群雷滾滾而下!

  琴聲清脆洪亮,激越如潮,仿佛一根根尖利的箭失,刺透血墻,烙印在顧長安周身。

  他已竭盡全力。

  攻勢排山倒海!

  然而。

  顧長安一動不動,任憑血肉揮灑。

  他不再像從前,被陸地神仙隨便一招就崩碎肉身。

  看著這樣荒誕絕倫的場景,人人呼吸沉重。

  拓拔神明已經出手了千招百式,血人卻無動于衷,就好像注視一個孩童耍把戲…

  他不敢。

  他害怕擲城!

  “遞劍!

  女帝鳳眸猩紅,死死盯著書院夫子。

  夫子沒有片刻遲疑,光陰正氣浩浩蕩蕩,七彩國運劍高亢鏘鳴。

  “截!”凱撒大帝面色陰沉,聲音威嚴。

  足足七個陸地神仙掠出陣法,擋在國運劍的必經之路。

  以犧牲拓拔有琴的代價來廢掉龜茲城,又豈能攪亂計劃?

  今天無論怎樣。

  他手中的血城,必須丟掉!

  “無需麻煩。”

  顧長安聲音沙啞,看向烏泱泱的平原,目光最后停在高貴典雅的龍袍身影。

  他低頭笑了笑,顫巍巍的手臂開始朝上一壓。

  霎那。

  畫面戛然而止。

  一切有生命的物質仿佛停滯了。

  像一只手攫取五臟六腑,所有人都心跳驟停。

  接下來怕是亙古不見的場面。

  也是有生以來最期待的一幕。

  會存在懸念嗎?

  “來!”

  拓拔有琴猙獰著臉龐,歇斯底里嘶吼,一瞬不瞬盯著一眼看不到邊的血墻。

  “如你所愿。”

  顧長安彎曲的手肘緩緩直立,孤城搖搖欲墜。

  驀然松開。

  四周黑暗了,天地顫抖。

  砸落,鎮壓。

  拓拔有琴面露駭恐,畢生氣機御于雙腿,爆發出迄今為止最快的速度。

  已經快到肉眼無法捕捉。

  但足足幾十里城墻,如果一步無法橫越幾十里,那就只有喪命。

  很顯然,他做不到,血肉之軀根本做不到!

  拓拔有琴一步百丈。

  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

  百丈之外,只一步便能取敵人首級。

  獨屬于神明的偉力啊!

  但百丈是多少里?

  一里。

  甚至不足一里。

  一里路有一百五十丈。

  轟隆隆!

  大地塌陷,群山崩塌,萬里城墻劇烈晃動,平原仿佛遭遇了十八級大地震!

  漫天灰塵席卷,沙礫巨石橫飛,一株株蒼天古樹拔根而起,天地像是末日災難,無數人睜不開眼睛。

  立在山脈的萬國首領踉踉蹌蹌,沒有修為的直接昏厥,大宗師以下頭暈目眩站不穩,眼睜睜看著剛剛還在的巍峨山岳坍塌。

  而方圓幾百里的土地,已經被震裂成一條條深不見底的峽谷。

  這就是一座城落下的威力。

  顛覆所能想象的極致,超乎認知范疇,直刺靈魂深處,見者無不汗毛倒豎!

  而拓拔神明…

  盡管能夠猜到,但真正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堂堂一位陸地神仙,人間絕巔的存在,被活活砸死了!

  死得時候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更別提看見尸體。

  至于什么下場不言而喻。

  粉身碎骨,真正的挫骨揚灰,很可能化作齏粉長埋于城底。

  余波漸漸消散,血城矗立在山中,天地瞬間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長安步伐跌跌斜斜,自頭發到雙腿的鮮血像一條條紅蛇緩慢地蜿蜒爬行著,一滴滴地滴落在身邊碎石,發出有節奏的“嗒嗒”聲,伴隨著漸行漸近的腳步。

  中原修行者熱淚盈眶,他們見到了什么啊!

  陸地神仙,被活活砸死!

  丟城的動作,便是華夏壯闊波瀾的畫卷!

  拓拔天下痛不欲生,她的親叔叔死得無聲無息,死在她的一道命令下。

  “繼續!”

  她就像一頭暴烈的母獅,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快砸死朕!砸死無上神國的權杖王者!”

  突然而來的感情風暴的沖擊使她癲狂,開始肆無忌憚瘋笑。

  凱撒大帝灰童一片冰涼,冷冷盯了一眼顫巍巍的血色身影,隨即全身心投入毀天陣法。

  要毀滅一個靈氣起源地,必須慢慢磨,不過再有五個日夜,就能徹底摧毀雁門關。

  那一天以后,東土就是暮氣沉沉的老人!

  “別管他!”

  一個金發老怪物厲喝一聲,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再度盤膝而坐,專注于穩固陣紋。

  手里沒了城,對于他們而言少了一大半威脅,至少奈何不了毀天陣法。

  至于顧長安要大開殺戒,請便。

  從踏入東土始,深淵的目標只有一個,摧毀靈氣起源地!

  世界各個種族的權貴長松一口氣,舉城帶來的壓迫感無以復加,但現在就截然不同。

  “可惜…”新羅公主心有余季,又覺得遺憾。

  手里有城,顧長安就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他想砸誰,誰就得死,世間就凱撒大帝等寥寥五人能夠死里逃生,但也得傷痕累累。

  可是手里沒城,顧長安就是一個普通的陸地神仙,或許還得借助中原國運劍,才能跟神明匹敵。

  “顧長安,適可而止!”

  梅壽庚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怒火,氣機聚于喉腔,在寂靜天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你道今兒是異族作亂、摧殘神州,不是!”

  “是你一步一步,讓華夏淪落到這幅田地,是你讓蒼生黎庶深陷泥潭!”

  “你怎么都死不了,你當然能宣泄所謂的英雄氣概,你可曾想過那樣手無寸鐵之力的百姓,又該怎么抵抗天命意志?”

  “你能阻擋毀天陣法嗎?不能!”

  “你還能隨心所欲地舉城嗎?不能!”

  梅壽庚聲淚俱下,不知是悲慟還是憤怒。

  如果中原沒有顧長安那該多好,為什么要一直抵抗,要激怒一個天道卷顧的龐然大物?

  明明投降可以免于屠刀災難,就因為你始終給予同胞精神力量,讓他們悍不畏死,讓他們以卵擊石!

  而你呢?

  擦干血液,繼續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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