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信藍恩真的有接近七成的把握,能夠在一系列行動后,終結這個漫長的獵殺之夜。
艾琳那原本冷淡飄忽的聲音都變得熱切、有干勁起來。
畢竟,以人類的精神承受力來講,現在亞楠里的每一個清醒的獵人,他們的精神都早已經崩潰過后又勉強支撐起來,一次一次不知道來了多少輪了。
這確實鍛煉出了他們超乎尋常的技藝與經驗,但是他們都太累了。
而身為‘獵殺發狂獵人的獵人’,烏鴉獵人就更是壓力巨大。
可是‘希望’,就是如此擁有誘人魔力的東西。
再怎么崩潰疲倦的人只要看見這東西的曙光,都會再憑空多出一份干勁來。
艾琳在談話之后,抖了抖已經被粘稠的野獸血液糾結成一大片的鴉羽斗篷,隨即就不做停留的離開了歐頓小教堂。
她要去西蒙經常逗留的那幾個位置,去確認從崩潰的夢境里死出來的西蒙,到底現在是什么狀態,作為他們這群人的參考。
“對了。”
不過在艾琳很有干勁的臨走之前,藍恩伸手叫了她一下。
“我之前得到了一沓火紙,感覺很好用。”獵魔人從包里掏出來一張磨砂紙,給艾琳看了看。“現在亞楠還有什么地方有這種小道具嗎?”
火紙這種東西,在當初剛來過亞楠的藍恩眼里,屬于很有用的戰斗小道具。
能在武器上直接附上火焰,增加殺傷力。
雖然時至今日,他本人已經可以用法印疊加自己的劍術,輕松用出流火刃這門劍術。
但是他看絨布球對于這種能直接在緊張的戰斗之中,為自己的武器增加殺傷力和火焰狀態的道具很喜歡。
這次雖然絨布球沒有跟來,但是他還是想帶回去點作為禮物。
“火紙?”艾琳有些不耐煩的搖了搖頭。
眼看著都要干大事了,誰還有心思關注這些小道具什么的?
但是她仍舊在自己的鴉羽斗篷下掏出了一小疊磨砂紙遞給了藍恩。
不過跟暗紅色的火紙不同,這一小疊磨砂紙上,不時有藍色的電弧‘噼啪’的炸出來。
“火紙我身上的用完了,這是雷紙,用法一樣,不過纏繞在武器上的不再是火焰,而是電流。”
一邊將手上的一疊磨砂紙塞到藍恩手里,艾琳一邊簡明扼要的講解了一下。
“這是獵人工坊里的怪人阿奇巴德的研究成果,跟火紙一樣,都不是什么很深奧的技術。你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在工坊里給你做一些出來。”
藍恩一挑眉頭,有些意外的捏起一張‘噼啪’作響的磨砂紙,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
他沒想到亞楠這里也有給武器附上雷霆的技術。
不過這種雷霆從顏色看,更接近于自然雷霆,跟麒麟放出來的很像。
與火焰世界那些用來獵龍的金黃色雷霆比起來,就有很大不同了。
可是也不能光從表面判斷,畢竟放在別的世界,藍恩也就不多想了,可是在詭譎陰森的亞楠這種雷霆大概率也只是顏色與自然雷電相似而已。
本質應該還是超自然手段產生的雷電。
如果是在之前,那么雷紙這種小道具不僅能讓絨布球高興起來,對藍恩來說也能算是很有用了。
可是在斬殺了霧巢主恐暴龍之后,他已經明確自己擁有了某種施展火焰世界獨特法術體系,奇跡的權限。
雖然不太確定這權限是從哪來的,但是反正奇跡·雷電劍能被他用出來,直接往自己的武器上附著獵龍的黃金雷霆。
所以雷紙對藍恩本身的實用性就大大降低了。
“你說,你會制造這種小道具?”藍恩將雷紙收到后腰的煉金皮袋里,對烏鴉獵人饒有興致的問了一聲。
“本來不會。”艾琳簡短地回答著,在看到希望之后,她實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行動起來了。
“但是經歷回溯這么多次,就算是歪打正著也該有點長進。”
“這種技術并不算太深奧,雖然被教會工坊控制著,但還是那句話.我都經歷回溯這么多次了。”
“如果你對這些小道具感興趣,那么等我們都忙完之后,我會教教你。”
藍恩很有興趣的點點頭。
但是還沒等獵魔人說什么,烏鴉獵人那鳥嘴面具就先愣了一下,隨后從里面發出悶聲悶氣的感慨。
“‘等我們忙完之后’.我都不敢想象,我竟然還有機會說出來這句話。在這漫長無盡的獵殺之夜里。”
“對我有點信心。”藍恩用開玩笑的語氣,眼神卻分外認真的鼓勵著她,“我對這手藝還挺有興趣的。我肯定要學到手玩玩。”
“那就祝我好運。”鳥嘴面具上下點了點,“也祝你好運,好心的獵人。”
“你又要去拜倫維斯?”亨利克一邊清理著卡在他鋸肉刀機關里的野獸碎肉,還有粗糙的黑毛,一邊對藍恩的舉動報以不解的詢問。
“咱們不是剛剛去過嗎?”
可是他自己錯亂、被蒙蔽混淆的時間感,不自覺的就讓他自己的語氣帶上了點自我懷疑。
在他的思維里,自己在這個夜晚已經跟藍恩去過拜倫維斯一次又回來了,這就是一個來回的路程。
而一個晚上從教會鎮到拜倫維斯,又要再走一個來回?這不是有病嗎?
可是在事實上,那已經是接近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看著亨利克在思維和事實感覺的差異中有點自我混亂的樣子,藍恩并不意外。
因為不清醒的獵人,總是無法看清真實的。
果然,亨利克這些微的自我懷疑,很快又被那無聲無息、毫無痕跡的力量所影響了。
時間的混淆感再次蒙蔽了他。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而已,”獵魔人無所謂的對著老獵人聳聳肩。“上次走的時候,我有事忘了問威廉大師,這事比較急,得趕緊再去一趟。”
“咱們倆之前路上不是把那些發狂的野獸都殺光了嗎?我就是再走一趟路而已,沒什么麻煩的。”
老獵人用一種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藍恩。
他又轉頭看看加斯科因一家。
曾經是神父的獵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轉過頭來上下點了點。
“.我還是跟你一起吧。”老獵人按了按頭上那土黃色的帽子,低聲說。“你帶過來的食物不少,省著點吃能撐很久了。加斯科因也回來了,這里不用我操心。”
“而且在血月升起之后,那些骯臟的野獸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把它們當以前那么好對付,肯定要壞事。”
藍恩倒是顯得很無所謂的笑了笑。
一來,他跟自己之前初到亞楠時的戰斗力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很有自信。
二來,那條通往拜倫維斯的小路他也記得很清楚,當時跟亨利克基本是殺了個對穿,那還能有什么危險?
甚至都不說是‘危險’,就說難道這條路上,還有什么是能‘嚇唬’他一下的?根本不可能 “我艸!這他媽什么東西?!”
在血月之下,亞楠空寂而陰森的街道上,獵魔人突然驚得后跳一小步,嘴里下意識竟然久違的爆出粗口來!
藍恩那雙琥珀色的貓眼瞪大,而身體則在本能的抗拒情緒下微微后仰,像是要竭力遠離自己面前的東西似的。
在他面前這個突然從墻角蹦出來的怪物,這個‘蹦出來’的動作本身并沒有嚇到他,因為他出色而超凡的聽力早在對方動手之前就已經察覺到了怪物的存在。
讓藍恩嚇了一小跳的是,對方的形態。
亞楠的野獸本就怪誕而恐怖,但是藍恩也是現在才知道,這些東西在血月之下究竟會展現出怎樣的形態。
那是一個獸化病發展到深層階段,形態基本已經是狼人的怪物。
這種怪物,藍恩在亞楠見了沒有幾十頭也有十幾頭。
本來應該是心里毫無波瀾才對。
但是眼前的這一頭.
“呼”
它趴在地上,吐出的熱氣在靠近地面的時候變成了一股白霧。
那些肢體亂糟糟的拍打在濕潤的石磚地面上。
是的,亂糟糟的肢體。
這頭‘狼人’的身體不是常規的,長滿黑毛的枯瘦狼人形象。而像是由許多的狼、狗、人的肢體互相融合、糾纏在一起,構成了它的腰、胸腹、雙腿等等肢體!
而且像是沒融合好一樣,要不就是有沒被收進身體里的一只剝了皮似的狗腿從后腰朝天伸出來,或者一只人手從肚子上耷拉下來!
它在地上爬行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好幾只血淋淋的手在地上拍動一樣讓人驚悚。
但是,藍恩并不是那種在緊迫焦灼的戰斗中,因為敵人長得怪異而丑惡就會影響戰斗力的人。
之所以他現在這么‘不小心’的樣子,是因為他壓根就不覺得,這個場面會有危險。
“嘭!”
獵人火槍從獵魔人的身后爆出火光,水銀子彈在一個關鍵且微妙的時機打中了怪物的胸口,讓它不受控制的一個趔趄。
緊接著,一身土黃色的老獵人如同鬼魅一樣輕盈迅捷的閃身,就來到了怪物的身前。
“噗嗤”一聲,血液爆濺!
內臟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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