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難辦。”
這種讓洛斯里克城住民們死傷慘重的片狀灰燼,在這庭院里堆積的太厚了。
本來這處升降梯是有一個電梯間的,好歹算是室內,應該不太受這些片狀灰燼影響才對。
可是因為堆積的太多、太厚,以至于那些灰燼堆都從外面滿溢進來了。
藍恩稍微試著往上面踩了踩,白色灰燼的厚度輕松就沒過了他的腳掌。
而且踏上去沒一會兒,藍恩的脖子上、臉上就開始出現黑色的血管紋路。
并且有朝著眼眶聚集的趨勢。
這是獵魔人的身體遭受毒素侵襲后的反應。
藍恩趕緊把腳收回來,看著這些白色灰燼直咋舌。
似乎是因為片狀灰燼堆積過多而導致了特別的變化,只要踩上去,這些灰燼堆就會逸散出來一種毒素進入接觸者的身體里。
藍恩粗略的估計一下,這種毒素的毒性還十分猛。
尋常人估計一口就要命了。
可事到如今,藍恩也沒有退縮的打算。
“到我肩上來,屏住呼吸。”
獵魔人對著三花小貓說著。
絨布球當即扒著藍恩宗師級熊學派甲胄的裙甲就竄上了他的肩膀,在上面蹲坐著。
“要是有解毒藥或者漢方藥就好了喵。”
絨布球低聲說著。
這兩樣東西都是新大陸奇特的生態環境中的植物制成的藥物。
得益于那里的自然力量之旺盛,這兩種藥品在能夠解毒的同時,自身也完全沒毒性,可以給普通人或者艾露貓使用。
藍恩準備下次去新大陸的時候儲備一點。
深吸一口氣后,獵魔人快步走出電梯間,正式進入了國王庭院。
情況比他在電梯間里預想的要好不少。
庭院里地勢有些微高低起伏,所以高些的地方還算是沒有被灰燼堆給覆蓋,仍舊是土壤的黑色,而不是那種毫無生機的灰白。
藍恩趕緊朝著那些黑土地壓低聲音跑過去。
等站在了沒有灰燼堆的黑土地上時,藍恩才小小的喘了一下。
總共不過五十米的距離,可是在藍恩的臉上,已經跟喝了好幾瓶獵魔人魔藥差不多了。
毒素通過血管匯集到眼眶周圍,讓眼眶中的眼白都變成了烏黑。
如果不是基因種子和圣頌腺體調節了藍恩的內分泌系統,那么這一堆毒素甚至都超過了尋常獵魔人的承受能力。
該開始對肌體進行侵蝕了。
絨布球在肩膀上擔心的看著藍恩,獵魔人卻無所謂的擺擺手,接著從煉金皮袋里掏出一瓶高等白蜂蜜。
抿了一口之后,臉上的黑色紋路一眨眼就消失無蹤了。
對于不差錢,煉金天賦也從始至終都拉滿的藍恩來說,他早在從凱爾莫罕得到了各種魔藥的進階配方后,就著手給自己的藥劑儲備升級換代了。
高等魔藥的效力比起低級魔藥可是很夠勁的。
如果用以前的白蜂蜜配方,估計要灌下去一整瓶才能清空到達獵魔人身體上限的毒素劑量。
“落腳點不少,比我想的好多了。”
藍恩對絨布球輕聲說著,同時眼睛掃視著整片庭院。
雖然如今的國王庭院里,已經到處都鋪上了厚厚一層灰燼堆。
但仍舊能依稀看出曾經的典雅精致。
庭院里有枯萎的植被殘骸,還有水流干涸后的水道痕跡,殘余的建筑也是氣派規整的樣子。
可是如今的環境下,這些東西都顯得陰沉而森然。
黑土地和灰白的灰燼交織,植被枯萎發黃,而在那些水道的痕跡下,依稀還有黏膩的‘吧唧’聲響起,不知道底下活動著什么生物。
原本氣派的石質哥特建筑在這種情況下,只會讓人覺得森冷。
而在這陰森的庭院里,則晃悠著幾個讓藍恩眼熟的身影——那些黑泥蛇團。
或者按艾瑪主祭調查過后的說法定名,人之膿。
主祭說,那是‘人性的膿包膨脹’的樣子。
小小一個庭院里,足足有三四頭人之膿在徘徊著。
它們枯瘦的人類雙腿撐著上半身一大團瀝青似的扭動、糾纏的大蛇,時不時發出讓人心底發冷的嘶叫。
這讓藍恩更加堅定了心里的某個猜測。
人之膿的密度在這里太大了。
在洛斯里克高墻上,雖然民眾們都被這些片狀灰燼給弄得像植物一樣,但是人之膿這種東西基本上幾百個人里才能出一個。
所以當時他們一群人沖回教堂時,一路上也只遇見了三頭人之膿而已。沒太大阻力。
可是這里 藍恩皺著眉頭。
“曼妥思,規劃路線。盡量從黑土地上走,我們也沒必要跟這些怪物糾纏,這不是我們的目的。”
生物智腦受理了任務要求。
并且很快,就在藍恩的視網膜上投射出了路標指示。
“別出聲,絨布球。我們快速通過。”
“明白了喵!”
艾露貓一邊壓低聲音答應著,一邊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些人之膿的感知范圍并不大,曼妥思在上次跟它們交戰時就順帶收集了這些數據。
此時,正好將這些數據提供給主體參考。
藍恩的潛行能力也挺不錯,畢竟當初是跟著葦名忍者進修過的。
雖然因為自重太大的原因,還達不到他們那種身輕如燕的移動效率。但是光論‘安靜移動’這一項,他其實已經跟忍者們沒什么差距了。
以《孤影眾忍者技法書》上的靜音步伐運動,藍恩快速的穿行在三頭人之膿的感知之外。
時不時踩上黑土地,時不時踩上灰燼白地。
在路過水道痕跡的時候,他也看見了那些發出黏膩‘啪嘰’聲的東西是什么。
那是一群足有常人大小的黑色蛞蝓,一群蛞蝓聚集在一起,似乎正在啃食著幾具人類的尸體。
在水道邊上,藍恩還順手拿了點東西。
那是一塊還算不小的石塊,一個巴掌握不住。
他現在手上有一塊祝福寶石,克林姆忒說那是楔形石受到質變而產生的東西。
這石塊看著就有點像是楔形石的質地。
考慮到楔形石的塊越大,蘊藏的力量也越大,藍恩也就順手拿走了。
庭院的縱深并不大,從電梯間出來兩百多米的距離,就到了深處的主體建筑面前。
這應該就是國王在庭院里的居所。
走上石質的建筑地面之后,藍恩又抿了一口高等白蜂蜜,將身上的毒素清除掉。
絨布球也終于能從他的肩膀上跳下來,自己行走。
前面是一幢大門,由兩個手持大劍的教堂騎士守衛著。
教堂騎士是被賜予歐斯洛艾斯王的私人紋章,‘仰天巨鳥紋’使用權的騎士。
這毫無疑問是深受信任的表現。
考慮到國王神族的身份和威望,在這個政教權力統合于一人之手的時代里,歐斯洛艾斯王對教堂騎士的信任,也許真比對洛斯里克騎士還要強。
至少在這庭院中,他就沒有安排洛斯里克騎士團的人來摻和守衛工作。
藍恩和絨布球一走過來,一名教堂騎士就發現了他們。
并且從自己的警戒位置上走了下來,扛著劍上的大劍,朝著一人一貓走來。
板甲靴子在地上踏出‘咚咚咚’的悶響,沉重而氣勢洶洶。
而另一個教堂騎士,則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現一樣,繼續站崗。
這種表現讓藍恩覺得可能不用開打。
“我是艾瑪主祭和洛斯里克騎士團長派來的信使,現在外面發生了很多變故需要對陛下匯報,能通傳一下嗎?”
說著,藍恩還從懷里拽出來一張小旗子。
那是艾瑪主祭在臨走時給他的憑證。
說是足以在歐斯洛艾斯王面前證明他的‘立場’。
但是藍恩很快就明白,他想錯了。
也許這個徑直沖他們走過來的教堂騎士,那鐵桶似的頭盔之下早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思維、邏輯。
也許是這位教堂騎士覺得解決一人一貓根本用不上同伴幫忙。
總之他不叫人的動作并不代表能與藍恩進行理智的溝通。
“呼!”
肩膀上的大劍,借著邁步向前的沖勁干脆利落的一下橫斬!
那沉重寬大的劍刃在空氣里留下了沉重的呼吼。
而藍恩則像是恰到好處一樣,向后撤回一步。那撕扯著空氣的寬大劍刃只掀起了他額前的幾縷發絲,除此之外再無效果。
藍恩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眼前的教堂騎士。
敵意在此刻已經明了。
“想著在這片灰燼堆里找到個正常人,是我太樂觀了。不過既然你先動手.”
“噌!”
左手臂甲上的投射器帶著鉤鎖啟動,后撤一步的藍恩,幾乎是在腳步挪動的同時,就朝著自己的斜后方發射了勾爪。
“那咱們打起來也就沒什么心理壓力了。”
勾爪咔嚓一下,抓到了在這建筑的上一層樓梯邊緣站著的一個圣職。
那圣職原本像是瀕死一般匍匐蜷縮在地上,而當教堂騎士要跟藍恩動手時,卻又站了起來。
并且搖晃著手上的圣鈴觸媒,像是要施展某種奇跡。
隱約的金光從那圣職和教堂騎士的身上發出來。
但還沒等那金光徹底成型,藍恩的左手一扯。
“刺啦”一聲!
硬生生被從建筑上一層扯下來的圣職,就徑直擋在了藍恩面前!
教堂騎士的大劍,將眼前這瘦弱的人體,和那一身薄薄的圣職長袍給干脆利落的撕成了兩截。
血液本該向后朝著藍恩噴濺,但是在降低出力的阿爾德法印之下,肉糜、碎骨、血液,全都朝著教堂騎士的臉上糊過去。
“喵!”
絨布球也同一時間飛撲上去,兩只爪子扒住了那鐵桶頭盔,稍微往上一掰。頭盔的觀察孔就被拽到了騎士的額頭上,對不準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