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sir,人找到了。”
大館。
重案組。
督察辦公室。
高永盛拿著電話,抽著雪茄,滿臉凝重,電話里,何定賢笑道:“多謝了,盛哥。”
“人給我送到灣仔就好。”
“呼。”
高永盛吐出口煙霧,沉聲道:“唔好意思,人是找到了,不過命沒保住。”
“高sir。”
何定賢瞬間變了,語氣不悅的道:“你沒同我開玩笑吧?”
“抱歉。”
一住m.quanzhifash
高永盛道:“昨天時間太晚,電話打出去,兄弟們還要去挖,可能是動靜太大,走漏風聲,找到人的時候已經在坑里了。”
“那幾個辦事的旗兵被我抓了,死了三個,剩下兩個,要不要給你送過去?”
何定賢一時沉默,用開抽屜,取出香煙,點上一支,吸了幾口方道:“我只要李超華!”
“好。”
高永盛當即承諾:“我給你送過去。”
“啪嗒。”
何定賢掛斷電話,手指捏著香煙,放在眼前,一縷縷煙霧升起,眉頭緊蹙,壓抑著心里的怒火!
王八蛋!
我要人給我送個死人?
本以為簡簡單單打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情,沒想到,事情只做一半 “當我好糊弄嗎?”
“靠!”
他完全可以理解,電話打完,消息走漏,造成證人被殺,但是理解,不代表體諒,辦事情只看結果。
高永盛好像不太會辦事了。
“把我的車打開灣仔交給何sir。”重案組內,高永盛身穿西裝,系著領帶,在口袋里掏出一把車鑰匙,交給顏雄說道:“后備箱里有何sir要的東西。”
“yes,sir!”副組長顏雄立正敬禮,出聲喊道。
高永盛望著顏雄離開的背影,眼神帶著審視,心里正掂量著什么。
其實,這起案子一點都不重要,打輸打贏,無非就是影響到當事人,并不會影響到羅大狀的地位,畢竟羅文錦家族實力之強,早已是潮汕商會的大老板,更是四大混血家族之一。
但自立法會空缺一個席位以來,羅文錦家族開始對立法會席位展開沖擊,試圖扶持出第二個華人議員,形成不亞于周駿年家族的影響力。
一門雙議員!
這是華人家族最頂級的榮耀,實現者僅有周駿年家族,要是羅文錦家族能夠抓住機會,對于整個潮汕幫勢力都是一次重大利好。
因此,羅文錦家族發起了全力,不僅受到潮汕幫上下一致支持,而且受到周駿年爵士的首肯。
新議員人選即是羅文惠大律師。
要知道,競爭議員是要投入大量政界資源的,人選十分重要,不是推誰誰就能上,想要上位首選要有足夠把握。一要有法律界資深背景,二要有足夠名譽,三要與港府關系融洽。
否則一旦競選失敗,即是浪費機遇,平白把多一席位的可能給浪費。
別小覷一個席位。
華人地位就是靠一把把交椅,一步步打拼出來的,立法會、議事局,每一個席位都是重中之重 羅文浩大法官其實也有競爭的資格,但任職法官期間,不能擔任議員,而簡、冼兩位家族也有合適人選,但競爭力又不比羅文惠強,綜合下來還是羅文惠大律師更合適上位。
這年頭打輸一起案子,影響是巨大的,關乎到個人前途,家族前景,也關乎到華議員發展。
華人大佬的運命,早已與全港華人所綁定,不然又怎稱作華人代表?
顏雄獨自將車開到灣仔停好,下車后,來到大佬面前立正敬禮,肅聲喊道:“大佬。”
“人呢?”
“讓我看看。”
何定賢站在車頭,等候已久,身邊站著幾名警員。
顏雄應聲走到車尾,雙手拉開后備箱,望著一個沾血的麻袋,瞇起眼睛,似有些詫異,但動作很穩,雙手拽住袋口,用力一拉就把麻袋拖到地上。
“在這里。”他表情不變,鎮定的道。
“打開。”
何定賢揮揮手,兩名鬼佬警員戴上白手套,上前解開袋口,剝出一具鮮血淋漓的尸體。
“何sir。”
“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可以確定不超過十二個小時,具體時間要解刨看看。”鬼佬警員訓練有素,檢查著尸體,口中下著專業判斷:“死前遭受過拷打,致死傷是頭部棒擊。”
“尸體被簡單清洗過,但皮膚表層,頭發里都有土。”
“看來是被掩埋過,但時間不久,或者在泥地里滾過也有可能。”
何定賢點點頭:“辛苦了。”
“我先上去,死者拉到鑒證科,記得出一份詳細尸檢報告給我。”
一位鑒證科督察站起身,自信的道:“放心。”
“阿雄。”
“上樓飲杯茶?”何定賢覺得尸臭味刺鼻,用手在鼻前扇扇,顏雄知道大佬有話問,自無不可:“好。”
反貪室。
商業罪案調查組,高級督察辦公室,一張茶座旁,顏雄正襟危坐,雙手接過大佬遞來的茶杯,不禁問道:“大佬,剛剛送來的人是誰?”
“小癟三一個。”
“不值一提。”
何定賢好似完全沒把死者放眼里,轉而問道:“最近重案組怎么樣?”
“我聽說阿鬼被調去柴灣做探長了?”
顏雄點頭:“是。”
“阿鬼的位置誰來做?”
顏雄出聲道:“一個叫做吹雞的新人,是高sir從刑事組調來的干將,以前是大館刑事組的便衣隊長,據說是高sir的表親,一直在大館做事,本來是要升探長的位置,但隨著高sir一起調來大館了。”
“這件事情伱不知道嗎?”顏雄低下頭,問的小心翼翼。
何定賢暢笑一聲,擺擺手道:“哈哈!”
“你不要多想,高sir向我報告過,要調一個自己人做事。”
“這是我同意的。”
顏雄點點頭:“明白,長官。”
“阿超、阿耀、雷蒙、天賜怎么樣?”何定賢又問道。
顏雄道:“干的都還不錯。”
“嗯,你去忙吧,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何定賢端茶杯茶,飲了一口,顏雄立即將茶杯里的湯飲下,站起身道:“我先回去復命了,何sir。”
他立正敬禮,面無表情,心頭卻波濤洶涌,嗅到一股火藥味。
何定賢揮了揮手,在顏雄離去之后,將手中的杯茶狠狠砸在地上:“砰!”
茶杯四分五裂。
“干你娘,老骨頭一個,不識時務。”何定賢五官猙獰,帶著殺氣,昨夜的打電話,昨夜就死!
他是電話要人,不是打電話催命!
這件手到擒來的事情沒辦妥,代表什么?
代表重案組開始失控!
高永盛可能有新的計劃 事實上,他已經離開重案組快一年時間,絕對的掌控力開始消退,重案組警員習慣新的阿頭,社團習慣新的老板,影響力消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高永盛要干活,要安插自己人的,拉攏下邊的人,他不可能去阻攔,強硬阻攔的話,本身就是在與高永盛唱對臺戲,激化雙方之間的矛盾。
何定賢一直很低調的等待機會,便是希望安安穩穩,順順利利的把權力拿回來。
可惜,世界上,沒有按部就班的生活,沒有不變的人心,隨著環境變化,人是一定會變的!他當初之所以選高永盛上位,并非是對高永盛的絕對信任。
而是高永盛合適,什么叫合適?
不是他有能力,而是他上位之后,拉下他最簡單!
這不代表高永盛是一個傻仔,相反,他十分精明,非常睿智,正因為如此,他才不可能跳出來打擂臺。因為,他的年齡、仕途、背景都不允許,除非有什么特殊情況。
“對方的底氣還沒摸清之前,還不能夠翻臉。”何定賢站在原地,調整呼吸,壓抑下心頭的怒火,方將電話拿起,撥通至羅文錦律師樓:“我是何定賢,找羅文惠大律師。”
羅文惠接到轉線后,接起電話,出聲道:“何生,什么事?”
“昨天灣仔刑事組接到報警,有人發現一具不明死尸,經過調查是你失蹤的證明李超華。”何定賢只拿到一具死尸,也不敢邀功,簡單的說明一下情況。
羅文惠當即鄭重答道:“我馬上到灣仔。”
“好。”
何定賢掛斷電話。
十幾分鐘后,羅文惠便匆匆趕到灣仔警署,在解刨室見到發臭的尸體,皺起眉頭,扭頭問道:“知道是誰干的嗎?”
何定賢道:“幾個旗兵。”
“那只是打工的。”羅文惠拍拍他肩膀:“幫我干掉背后的老板,請你吃飯。”
何定賢點頭笑道:“好。”
“就為了惠叔這頓飯。”
羅文惠走出解刨室,語氣冷冽的道:“連我羅文惠的證人都敢綁。”
“不要他的命,就是砸律師樓的牌子。”
何定賢請他來到辦公室里,讓下屬端上茶,待辦公室無人時,問道:“惠叔,這起案子很重要嗎?”
“以前怎么不見有人敢綁你的證人。”
羅文惠飲了口茶,望向何定賢,打量片刻,才道:“以前的人不敢,現在有人敢了。”
“喔?”短短一句話,立即讓何定賢浮想聯翩,大有所悟:“惠叔是要爭立法會的席位?”
敢動羅文惠的證人,必然是與羅文惠同一個階級的人,否則其它社團、商會,見到是羅文錦律師樓接的案子,根本碰都不敢碰。
而他們那個層級的人,又會因為什么發生矛盾?
利益沖突!
很重要的利益!
目前只有立法會的席位可能引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