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一百九十、無柄劍,洛陽信

熊貓書庫    不是吧君子也防
🔊點這里聽書

  已經徹底酒醒的歐陽戎,老老實實把謝令姜送回了靜宜庭。

  分別前,攤手去抱她,還被推了下。

  不過他剛要失落離開,又被小師妹拉了回來,啃在一起。

  只不過某人的嘴唇又多了一道破皮小口子。

  裊裊佳人走后,馬車頓時空蕩下來,只剩下一人與一只劍匣。

  劍匣與里面的匠作紋絲不動,似是死物。

  歐陽戎進馬車后,就笑容逐漸收斂。

  他正襟危坐,低頭注視劍匣。

  有些板臉。

  氣氛有些死寂。

  某個小家伙從未像現在這樣希望主人無視了它,最好摔一跤,失憶全忘掉。

  這死亡凝視,怪嚇人的。

  也不知道是跟隨馬車的顛簸,還是什么原因,“吱呀”一聲,劍匣往座位下面黑暗里挪了挪,把匣身藏起大半…

  歐陽戎輕哼一聲,閉目養神起來。

  待回到槐葉巷宅邸,打發走了甄淑媛與葉薇睞。

  飲冰齋書房內,勞累一天的歐陽戎走入其中,把劍匣和幾枚香囊隨手丟在桌上。

  “啪——!”

  主要是劍匣發出的聲響。

  動靜引起了旁邊衣柜最高層,某個小家伙的注意力。

  妙思探出小腦袋,好奇眨眼,打量屋內的歸客。

  她瞧見,歐陽良翰躺在座椅上,眼瞼低垂,平靜看著面前的長條狀琴盒。

  長條狀琴盒,靜靜躺在桌上,紋絲不動。

  活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回家后在大人的沉默中,也是閉嘴不語,低頭默不作聲。

  “自己出來。”歐陽戎沒好氣道。

  桌上的墨家劍匣一動不動。

  “裝死沒用。”

  歐陽戎板臉:

  “給你一次重新解釋的機會。”

  還是一動不動。

  整的外人視角里,歐陽戎像是在對一件死物自言自語一樣。

  “剛剛通風報信不是挺有能耐的嗎?現在怎么不吱聲了。知道你親近小師妹,可是能被自己鼎劍賣了,古往今來,我也算頭一遭吧,還挺榮幸。”

  墨家劍匣輕微搖擺了下,似是辯解些什么。

  “什么,你說你只是悶的慌,透透氣?”

  歐陽戎冷笑:

  “什么時候透氣不好,小師妹進馬車時你透氣,你就這么閑不住?以前你偷藏別人肚兜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透氣振動,通知小師妹打開?伱也知道丟臉啊。

  “這會兒就放個不占位置的小香囊,你就開始造反抗議了?它是攻擊你了,還是礙著你了?”

  歐陽戎越說臉色越不爽,身子前傾,打開墨家劍匣。

  剛開啟一條縫,匠作“嗖”的一聲,溜了出來,逃之夭夭。

  歐陽戎轉頭看去,發現它已經躲在了某個偷瞄的儒服小女冠背后,懸空顫抖。

  歐陽戎皺眉走過去。

  “你藏著也沒用,下來,今日必須好好教訓教訓你。”

  妙思回首,看了眼身后可憐、弱小又無助的一口鼎劍,兩手張開,俏生生的護住了這口新鼎劍,她點頭十分嚴肅道:

  “歐陽良翰,看在本仙姑面子上,這次就算了,饒它一次吧。

  “這小家伙是不是剛出生?不懂事倒也正常,小丫頭嘛,別苛責太多,況且這么足的靈性,也是少見,該珍惜才對。

  “有什么事,本仙姑幫你傳達教育,你別嚇她了。”

  弧微微振動,發出輕鳴聲,似是表達強烈贊同。

  可惜歐陽戎誰的面子都不給,兩指捻起妙思的后領,在她張牙舞爪的掙扎下,把其放在了一旁。

  “你算哪塊小餅干?”

  歐陽戎兩手夾住這一條澄藍的弧,回到桌邊,重新坐下。

  把它塞進了劍匣最里面的一層。

  手掌穩穩按住。

  “先面壁思過。”他一板一眼說。

  劍匣“嗡嗡”振鳴起來,旋即掙扎聲落了下來,似是焉了的茄子,無精打采。

  妙思扶了扶道冠,跳上書桌,坐在劍匣上,兩只小短腿擺呀擺:

  “刀子嘴豆腐心。”

  說著,腳后跟“咚咚咚”的敲了敲下方的木制匣身,哄道:

  “你主人就嘴里說說,假生氣呢,別怕。”

  劍匣頓時安靜下來,老實巴交。

  不理皺眉瞅她的歐陽戎。

  妙思兩手捧著下巴,打量著桌上他帶回來的香囊,好奇問:

  “歐陽良翰,你倒是桃花運不淺。這么多香囊,你戴的過來嗎?”

  “走開,你個小丫頭懂個屁的桃花運。”

  今日心情不好的某人擺擺手,沒好氣說。

  “本仙姑懂的很哩!”

  妙思兩手抱胸,繃起小臉蛋:

  “本仙姑看過的書,比你吃的鹽還多。”

  歐陽戎搖頭:“這可不一定,我以前吃細鹽的。”

  “你不信?”

  “信行了吧,你能不能下來,我現在沒空和你聊。”

  “不行。”

  妙思搖頭,斜了眼他,語氣埋怨:

  “你每次回家,要不埋首書桌,要不倒頭就睡,都好久沒來找我了,快說,是不是對我膩味了?”

  歐陽戎十分無語:

  “你這怨婦語氣跟誰學的?以后別在外面講,讓別人誤會了。”

  “誤會怎么了…嘿嘿,本仙姑就說很懂吧。”

  “你懂,但你下來行不行。”

  “不行,本仙姑就是喜歡在上面。”

  妙思趁機要價,伸手討要:

  “給個香囊,本仙姑要當床。”

  “不給。”

  “怎么,舍不得?”

  妙思跳下劍匣,背手繞著桌上鵝黃、橘紅、荷白三色香囊繞了幾圈,嘴里嘖嘖稱奇:

  “這樣吧,你就說哪個你最喜歡,哪個相對無感,無感的那個送給本仙姑就好了,本仙姑不挑。”

  “你教我做事啊?”

  妙思剛要點頭,就被一根手指彈開,“哎喲”一聲,摔在了桌邊一迭宣紙上。

  儒服小女冠不滿道:“你真粗魯。”

  “能不能換句詞。”

  “那你能不能不粗魯?”

  “不行。”

  “那本仙姑也不行。”

  “好吧,只是覺得這樣顯得你肚子沒墨水。”

  “本來就沒墨水,被你榨干了都,別說墨錠了,給個香囊都扣扣搜搜,明天本仙姑就回謝丫頭那里去。”

  “去吧,支持。”

  “歐陽良翰!”妙思瞪大眼:“你真不要本仙姑了?”

  “這是你自己說的。”

  “那行,你得給點補償,本仙姑不能白走,把位置白白讓給其它女妖怪。”

  歐陽戎懶得理她,妙思在書桌上擺手轉悠了一會兒,回頭瞧了眼紋絲不動的老實劍匣:

  “歐陽良翰,這新鼎劍,真名是何?”

  “匠作。”

  “匠作…匠作道脈…巧合還是故意的。”妙思咀嚼了會兒:“有意思。”

  她又問:

  “它剛出爐沒多久吧。豈不是說,你是首任劍主?”

  歐陽戎不置可否,反問:

  “首任劍主又怎樣。”

  妙思若有所思:

  “一般首任劍主都是冤大頭,沒有前人努力,難以找到鼎劍神通…”

  “呵。”他搖頭。

  妙思立馬小心翼翼問:

  “咦,這語氣,所以這口鼎劍匠作的神通,歐陽良翰你摸索出來了?”

  “你問這么多干嘛。”

  “好奇。”

  “那你先說說,你不是說曾見過其它大劍仙跟班?都是哪些,你可知道一些劍訣下落,還有,其它鼎劍是什么樣子的?”

  “小氣鬼。”妙思眼珠子轉悠了下,借口道:“不說拉倒,本仙姑也不說,憋死你。”

  “隨你。”

  眼見歐陽戎真的不理她話題了,妙思歪頭主動道:

  “這口匠作看起來不像是劍。”

  歐陽戎忽然說:“劍非劍,鼎非鼎。”

  妙思摸摸下巴:

  “果然啊,從那口鼎劍出爐后,這些匠作道脈的鑄劍師就開始愈發離譜了,所鑄之劍,一口口都脫離了標準劍型。”

  “什么意思?”

  歐陽戎皺眉,旋即反應過來問:

  “是哪一口鼎劍之后?

  “而且你的意思是說,在它之前的鼎劍,都是標準劍型?”

  妙思不點頭也不搖頭,小聲嘀咕道:

  “那是一柄無劍柄的劍,除了沒有劍柄,其實都一樣…

  “從它之后,越到后面,鑄劍師造的鼎劍就愈發失其形了。

  “現在倒好,你這口匠作,不僅沒有劍柄,劍體也只剩一道…一道弧面?

  “嘖嘖,殺人真是利落,前幾口鼎劍的外形太正經,好看歸好看,但還是有些影響殺力的…”

  歐陽戎若有所思,還準備再問。

  妙思已經溜之大吉。

  是趁他不注意,吃力抱起一枚香囊,扭頭就跑。

  定睛一瞧,被她順手的是鵝黃色香囊。

  “這個一看就是壞女人的味道,我幫你處理了,你還得謝謝我捏。”

  嘀咕間,小墨精抱著“新床榻”,跑回衣柜,關門睡覺,進入了新被窩。

  歐陽戎撇嘴,也沒有了再教訓某個小家伙匠作的興致了。

  他把剩下的香囊,一股腦全塞進了劍匣中。

  “看撐不死你。”

  歐陽戎大手拍了下劍匣。

  緊接著,把劍匣放置妥當,轉頭前去睡覺。

  不過入眠之前,歐陽戎閉目進入了功德塔,看了眼小木魚。

功德:三千八百二十一  “終于漲上來了…多虧容真那邊,還有阿力,都貢獻了一些功德。之前只剩兩千多來著。”

  其實這段日漲的功德,也不只是這兩項,還有其它零零散散的進項。

  眼下他手握折翼渠、雙峰尖開鑿運河這兩項大營造,還有未來即將建成的東林大佛。

  雖然建成之后,它們一般不再出現一次性暴漲太多的情況。

  但卻是細水長流,持續進賬。

  日積月累,自然不少。

  歐陽戎現在已經把這兩項營造貢獻的細水長流般的功德值,做為小木魚的自動回血了。

  總而言之,手握這兩個賺功德的保底,再時不時短平快的刷點功德,確實挺爽,功德恢復的不慢。

  歐陽戎長吐了口氣,退出功德塔,埋頭睡覺…

  對于那一日秦纓的解圍相助,歐陽戎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一聲。

  只可惜,往后幾日都沒有時間碰頭。

  很快,一件重要事情的傳回,吸引了歐陽戎的全部注意力。

  這日傍晚,謝令姜來到槐葉巷宅邸,與歐陽戎、甄淑媛一起共進晚膳。

  剛入席,她突然取出一份信封,遞到歐陽戎手上。

  “檀郎,阿父的加急信件。”

  “給我的?”

  “嗯。”

  歐陽戎接過信,蠟封完好,他打開信封,瀏覽信紙。

  謝令姜、甄淑媛,還有葉薇睞、半細等細心丫鬟們,頓時瞧見看信的檀郎眉頭先是皺了皺,緊接著很快撫平,平靜自若的折起信紙,遞到了謝令姜手上。

  后者當即垂目,仔細讀信。

  少頃。

  “又是一位中使?衛女帝派來的。”她皺眉道。

  “嗯,按老師說法,延期之事情,夫子他們已經幫忙說話了,而且還有陛下心腹彩裳女官容真的信…這已經是盡力而為下,最好的結果之一了。”

  歐陽戎平靜端起飯碗,低頭扒飯,含糊不清說:

  “按照夫子說法,陛下得到消息后,起初有些不高興,后來可能是說話的人多,陛下沒有多言,特派了一位中使過來察看。”

  謝令姜皺眉:

  “中使何人,咱們認識否?”

  歐陽戎搖頭:“尚且不知。”

  “好吧。”

  二人之間,陷入無言。

  直到謝令姜放下飯碗,忍不住蹙眉道:

  “按往日經驗,中使一般都是太監宦官擔任,也不知道這回來的,還是不是胡夫…”

  “若是胡中使,倒還好說。”歐陽戎自語了聲。

  二人默默對視了一眼…

  果然,沒過兩日,江州大堂相續收到了洛陽傳回的正式公文,還有朝廷的具體態度。

  東林大佛延期三月之事,陛下與政事堂諸公們原則上同意,不過會派出一位天子私使,前來了解情況,并且協助大佛建造。

  眼下正在趕來的路上。

  “明府,陛下這是何意,不是都已經同意了嗎?怎么還派人過來。”

  正堂內,燕六郎有些皺眉問道。

  “所以說,是原則上同意。”歐陽戎嘆氣。

  “這中途空降,難道是不相信咱們這邊?”

  燕六郎不禁問道。

  歐陽戎垂目不語,手指敲桌,思索了會兒,站起身,準備出門。

  “明府去哪?”燕六郎問。

  “走吧,去容女史那里問問,她可能也收到消息了,知道的可能多些。”

  歐陽戎頭不回道。

  (本章完)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