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讓人忍不住,想要更過分的欺負她。
歐陽戎不禁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紅透如血玉的耳珠。
小師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做埋頭鴕鳥,一言不發,沒有打破二人貼在一起的僵局。
直到歐陽戎的嗓音打破了沉默:
“額,瞧我這記性,帶了裙刀,還以為沒帶呢,哈哈哈。”
灶臺前僧衣小女郎的嬌軀微微松垮了下。
這是他此刻心間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揉面團的絕色小女郎趴伏灶臺,低埋腦袋,像溫順的雪白羔羊,被欺負了,還溫順聽話。
謝令姜像是碰到了滾燙烙鐵,嬌軀一顫的縮手。
像一只小白兔,被大尾巴狼嚇的絲毫不敢再動彈,她傻傻的兩手撐桌,保持微微前傾的動作,趴在灶臺。
謝令姜背對歐陽戎。
緊貼著的歐陽戎感受到懷中佳人的柔軟嬌軀漸漸燙了起來,不禁看了眼她的粉頸與側顏。
這件小號僧衣確實太單薄緊致了。
歐陽戎已經走出了門,去往外面。
謝令姜患得患失、又喜又惱的喃出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回來呀,木頭。”
她低頭看了看面團,再看了看被他揉的通紅的手背,頓時沒了再揉下去的興致。
此刻謝令姜隱約聽見他好像是去了寮房那邊。
少頃,歐陽戎“洗手”返回,大步走進廚房。
“洗完了。”他泰然自若道。
謝令姜身子略微輕松了些,轉頭看了看,返回的大師兄,腰間挎有一柄裙刀。
她抿了抿朱唇。
剛才歐陽戎飛速脫離并出門,謝令姜回頭時并沒有看清他是不是挎帶裙刀走的。
或者說…那個滾燙如烙鐵的裙刀是不是眼下這同一把。
但他手上面粉倒是洗的挺干凈,速度還挺快。
謝令姜瞥了眼,悄悄收回目光。
“揉好了就下面條吧。”歐陽戎不動聲色道。
“好。”
有活計干,二人頓時拋去雜念,在這間寺廟內的寒磣廚房里,忙碌起來。
約莫半個時辰后。
一大碗熱騰騰的長壽面,被歐陽戎端上了寮房的木桌。
擺在謝令姜的面前。
“好了,聽你的,沒加香菜。”
“香菜?”謝令姜歪頭。
歐陽戎換了個她能聽懂的稱呼:“胡荽。”
“謝謝大師兄。”
謝令姜喜滋滋的抽出一雙筷子,在手中搓了搓,準備開吃。
旋即卻有一只大手遮住了面碗。
謝令姜一愣,抬頭,歐陽戎瞇眼笑道 “還叫大師兄呢?”
“那…那該叫什么呢?”她皺了皺小鼻子。
歐陽戎點頭:“想不出來?那就叫歐陽公子吧。”
“想得美!”
謝令姜頓時直起腰,可愛翻眼白了一下他。
歐陽戎笑著不語,收回手掌。
肚子早已偷偷咕咕叫的謝令姜混過了話題,立馬開動,低頭扒面。
吃辣小能手的歐陽戎,放了一點茱萸進去,辣味融入到了豬油之中。
謝令姜跟著歐陽戎這么久,倒也漸漸喜歡上了吃辣,雖然吃不了太多,但是眼下這碗長壽面,倒是辣的剛剛好,算是一步到胃。
也屬實是被某人拿捏到胃了。
燭光下,桌邊端碗的僧衣小女郎嗦完了半碗面條,被雨水洗去紅胭脂的粉唇,變得紅嘟嘟的,嬌嫩腫起。
“嘶”
油漬、蔥花黏在她的紅唇邊角,也忘記去擦,辣的倒吸涼氣,卻放不下碗。
謝令姜越吃越起勁。
看來今夜是餓了許久了。
坐在桌對面的歐陽戎,手撐下巴,笑看著她,安靜不語。
低頭扒面的謝令姜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瞄了眼他:
“你怎么不吃?”
歐陽戎搖搖頭:“不餓。”
“真的?”
“保真。”
謝令姜看了看他,忽然伸手,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背,似是感受到暖烘烘的溫度,她才吐氣,松開了手。
“那好,餓的話,立馬說,不準瞞我。”謝令姜板臉:“風寒入體也是,不準悄悄扛著。”
歐陽戎一臉無奈:“我身子骨沒這么弱。”
謝令姜柳眉微豎,語氣佯兇:“這可說不準,某人可是有前例的,當時差點嚇死人哩。”
“好好好。”
歐陽戎看著嘴角黏著蔥花油漬、嘮嘮叨叨的小師妹,失笑答應。
他抬起下巴示意:
“快點吃,要涼了,怎么面都堵不住伱的嘴。”
“哼哼。”
謝令姜瞇眼示威了下,重新端起比她俏臉還大的面碗,繼續嗦面。
歐陽戎似是頗為享受這種安靜時刻,臉色安詳,不時轉頭看門外漸小的雨,不時回頭看被投喂的小師妹。
少頃,大半碗面吃下去,謝令姜只覺胃腹緩緩暖起,一同暖和起來的,還有單薄僧衣下的嬌軀。
她下意識的抬手解開一粒領口扣子,頓時露出了削瘦的鎖骨,宛若一件精致的藝術品。
歐陽戎瞧了眼,走去火爐邊,返回時,帶回一條狐白裘披肩,親手披在她的兩肩上。
“別解開,吃飽飯自然熱,但等會兒就著涼了,若衣領緊,就披這個先。”
謝令姜先是垂首安靜了會兒,旋即嗔了他一眼,吐氣如蘭:“你也知道緊呀,誰把大的一件穿走的。”
“啊,什么意思?”歐陽戎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什么大的小的?”
謝令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繼續低頭吃面,不理這壞人。
歐陽戎眨巴眼睛,重新坐回座位,手撐下巴,安靜注視她。
一人吃面,一人出神。
桌上橘黃色的燭火將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長。
門外的細雨斜落在門檻邊,滴滴答答,像是某種安眠曲,讓屋中人心里踏實下來。
還有面條的香味緩緩彌漫屋內。
“檀,檀郎…”
謝令姜忽放下碗,頭不抬的喚他。
“郎”的音拖得很長,軟糯糯的,令人心癢。
歐陽戎想了想,亦改稱呼:“十七娘。”
“不要十七娘,像長輩一樣,還是生疏了點,你…你喊我小名。”
“婠婠?”
謝令姜低眸:“嗯,以前,只有娘親與阿父能喊我小名的,我沒準別人喊過。”
歐陽戎苦惱:“怎么感覺用疊聲太肉麻了。”
“檀郎你…好好好,那你別喊了,歐陽公子喊妾身謝小娘子吧,記得客氣點嗷。”
謝令姜重新抓起筷子,瞇眼與碗里剩余的幾根面條較勁起來,一下一下的戳斷。
歐陽戎微笑:“好的,婠婠。”
謝令姜提醒:“君子慎獨,歐陽公子慎言。”
歐陽戎點頭:“明白了,婠婠。”
謝令姜兩手端起碗,仰躺抿了一小口面湯,站起身,端碗出門,看不清表情:
“不理你了,洗碗去了。”
歐陽戎眨眼,立馬起身跟上。
謝令姜走出門,夜風一吹,她緊了緊溫暖的狐白裘披肩,感受到身后厚臉皮跟來的某人,
謝令姜紅嘟嘟的唇角努力往下彎,沿著長廊,走進廚房,干凈利落的清洗碗筷。
歐陽戎也溜入廚房,瞧見前方她站在灶臺的水槽前、賢惠洗碗的俏模樣。
歐陽戎低頭檢查一番,裙刀系在腰上,走上前去。
他直接從后面貼近謝氏貴女的嬌軀,伸出兩手,擒住柔荑,與她一同洗碗搓筷。
果然,歐陽戎發現懷中佳人絲毫未有掙扎跡象,只是腦袋更低了些。
剛剛換完僧衣后,被大淋濕雨發鬢的她,從裙擺割下了一根長條布料充當束發緞帶,綰起了如鍛烏發,扎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
柔順青絲像西湖的柳條一般,拂過歐陽戎的右側臉與下巴,有點兒癢。
歐陽戎嗅了嗅發香,歪頭躲開一點,頓時余光瞧見了謝令姜嘴角的蔥花油漬。
他手伸入懷中,頓了頓,欲掏手帕的手默默收了回來。
何不用另一樣東西給她擦呢?
某人點頭。
謝令姜哪知身后檀郎的小心思。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灶臺前,二人貼身站立的姿勢,默契了不少。
臀兒微挪,身位小小的調動了下,她配合起歐陽戎的貼近。
謝令姜不再去多問他帶沒帶裙刀,或說,是不是多攜帶了一柄裙刀。
只是某一刻,不知為何,她臉更紅了些,喘氣如蘭,香頸宛若天鵝般彎曲,低頭洗碗的動作別扭了一些。
二人貼身無言,享受了一會兒悠哉洗碗的時光。
直至謝令姜怯怯開口:
“檀郎,我以前曾做過一件大傻事。”
歐陽戎閉目:“嗯哼?何事。”
謝令姜低聲難以啟齒:
“當初在東林寺,甄姨曾有過訂婚意向,主動與我阿父商量,當夜,阿父便問過我的意愿…”
“所以呢。”
謝令姜鼓起勇氣道出:“所以…拒婚其實不是阿父他的意愿,相反,他還很鼓勵。原因是,是我…”
她忽然旋身回轉,兩臂緊緊攬住他的腰:“檀郎,我真傻,真的,我怎么這么傻…”
歐陽戎搖頭打斷:“初次見面,不熟悉很正常,我從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慢熱才是長久之道。”
謝令姜仰頭凝視他的平靜臉龐,喃喃:
“可我最近一直在回想,甚至時常做夢,要是當初沒有那么多矯情想法,采納阿父的建議該多好,說不定咱們現在都…”
“都什么?”
她憧憬:“都在烏衣巷那邊一起過元正了…”
歐陽戎沉吟了會兒,搖搖頭:“我倒是覺得,現在也挺好。”
謝令姜小心翼翼問:“被拒絕否定,你不生氣嗎?”
他指沾清水,點了點她翹起的鼻尖:
“不生氣,反而有些開心,因為這才是我的小師妹啊,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傲嬌正經…
“不過現在好像變了點。”
歐陽戎語氣有些困惑:“難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沒什么刺激…”她微微偏開眼神。
歐陽戎搖搖頭,認真說道:
“只是現在,可能需要再等一會兒了,婠婠,潯陽城的局勢有些奇詭,眼下暫時無事,但很多人在等,若是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可不可以等咱們離開潯陽,去到洛陽…”
“好了,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擔憂解釋。”
謝令姜兩根蔥指按住他的嘴巴,趕忙表露心聲:
“我明白的,我會很乖,先不提訂婚什么的耽誤你正事。”
歐陽戎緘默了會兒,突然指了指她紅嘟嘟的唇兒:
“嘴沒擦。”
謝令姜羞臉,抬起手背,欲擦試嘴角,歐陽戎按下她手,二人大眼瞪小眼了會兒,他身子驀地前傾,謝令姜瞪大美眸,小臉短暫慌亂,眼睛努力閉上,睫毛一顫一顫的。
“小姐在哪?”
“請這邊走。”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晚晴等謝氏丫鬟們的呼喊聲,還有僧人的指路聲。
歐陽戎與謝令姜應激分開。
“小姐,你沒事把,夫人到處找您,擔憂你被淋雨…”
謝令姜在僧衣上擦了擦濕手,走去一邊,低頭整理衣衫。
歐陽戎長吐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已經雨停天空,無奈一嘆。
謝令姜轉臉,憐聲祈求:“你別難過好不好,你難過我也難過,心若刀割。”
歐陽戎立馬點頭,控制情緒:“好,明日再見。”
謝令姜瞄了一眼門外,趁著丫鬟還未進院,她突然撲進歐陽戎懷里,奮不顧身的抱緊他。
歐陽戎被她撞得有點懵逼,不過反應過來,立馬兩臂抱緊她的削背。
昏暗廚房內,二人面對面,緊緊抱在一起。
哪怕明日就能見面,但熱戀情侶間分離之抱,如膠似漆,格外難分。
謝令姜不管不顧、恨不得將嬌軀全部揉進他的胸膛里。
只可惜,與世上其他小娘相比,她與檀郎的兩顆炙熱跳動的心臟,永遠都要遠上幾寸距離。
玉人滿懷,歐陽戎瞬間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飽滿幸福感。
以前是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現在是自家兒子的食堂…
她忽然踮腳,湊到他耳邊,小聲交代一句:
“檀郎乖,我先走了,但…但還有兩件濕透的衣兒在房里,你…你幫我烘干下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回答,謝令姜的唇角在歐陽戎肩膀的布料上用力擦抹了下,紅著臉,飛一般逃走。
歐陽戎愣住,手指摸了下肩膀油漬,看了看僧衣小女郎披著烘干禮裙與狐白裘披肩離去的倩影,他不禁皺眉疑惑。
話說,禮服與貼身紗衣她不是帶走了嗎,還有什么衣服沒穿,留下勞煩他來烘干?襪子嗎?等等…
霎那間,某位正人君子臉色微變。
這樣的小師妹,他有點難頂啊。
(本章完)
除了那烙鐵般的炙熱硌人感消失外,謝令姜心中不禁升起一些失落感。
像是填滿的充實突然被人抽去,只留下冰涼的空氣乘虛而入,鉆入衣中,涼颼颼的,空蕩蕩的,不斷提醒著前一刻的充盈擁有。
“面團揉的差不多了,我去廚房洗個手。”他頭不回跑掉,背影微微彎腰。
“嗯”似嚶嚀般的鼻音應了一下。
旋即,她便感受到身后瞬間一空,后方那個宛若巨大火爐的修長身子與她臀背脫離開來。
但是,從懷中佳人伴隨著他不小心的輕微幅度動作,自嘴縫中不時漏出的、微小難聞的輕“嗯”之聲,可以大致猜出,她也在全神貫注的關注著身后他的動靜。
今夜才表白牽手的二人,周遭氣氛,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廚房內。
本來聊天聊一半,還是溫馨脈脈的氣氛,
結果卻突然冷場。
“你回…”
謝令姜不禁回首,嘴里情難自禁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廚房內已經無人,與她此時的芳心一樣空蕩蕩的。
閱讀不是吧君子也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