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隆審視著莫斯薩克，自己的學徒之前在信件里面已經說明訴求，他希望自己能夠共享獵魔人二次突變的資料給眼前的這個德魯伊，幫助研究出提高獵魔人突變成功率的方法，以及讓現有的獵魔人變得更強的配方。
這些倒是沒有問題，提高突變成功率本身就是各個獵魔人學派曠日持久的研究課題，只要有機會他們就不會放過，能多一份力量一起攻堅難題總是好的。
而眼前的這名德魯伊據說是蘭恩的老師和長輩，勉強也算是自己人，身份上也合適，如果能夠拉攏過來的話，獅鷲學派也就重新擁有駐派法師了。
只是，杰隆的心里總是覺得有些吃味。
明明是自己預定的學徒——哪怕是對方先來的——但是明明已經說好了要來凱爾塞壬進行訓練的了！
現在不但行程改了，還找了個老長輩過來學獵魔人的技術，這是要干什么，啊？
凱爾達這段時間是一直看著杰隆的情緒變化的，他此刻不用想就知道杰隆腦子里面都是什么，主動站出來將莫斯薩克支走。
“初次見面，我是凱爾達。是以前獅鷲學派負責傳授怪物知識的老師，也是現今獅鷲學派所有魔法知識的繼承人，關于魔法和突變實驗的東西，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莫斯薩克看了蘭恩和杰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他沒有聽蘭恩說過凱爾達這個人，但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魔法波動和那股學者的氣息做不了假，這種時候還是正事更加重要。
目送著莫斯薩克和凱爾達到一旁，雖然蘭恩前世是知道有凱爾達這么個獵魔人存在，但是這位老獵魔人基本上都只活在背景故事里面，他對這個人完全不了解。
可能是看出了蘭恩的疑惑，還是杰隆主動解釋道：“凱爾達是那場毀滅學派的大雪崩中唯一的幸存者，之后他便再不離開，只在城堡周圍的城鎮游蕩，守護凱爾塞壬的遺跡不再被冒險者和盜墓賊侵犯。上次我回來的時候他正好在外面，所以我不知道他還活著。”
蘭恩聽得暗暗咋舌。
乖乖，又是一個和維瑟米爾差不多的宗師級別獵魔人？而且按照獅鷲學派重法印的特性，這個凱爾達又是獵魔人中少有的魔法學者，這怕不是一個百歲術士級別的存在。
一個覺醒了魔源體質的二次突變獵魔人；一個皓首窮經了數百年魔法知識的宗師獵魔人；再加上一個有著上古之血的獵魔人領主。
這種突然的膨脹感是怎么回事？
看著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意外之子，杰隆眼神復雜地率先開口道：“蘭恩，我聽說了關于你國家的事情，我很遺憾，你還好嗎？”
蘭恩從思緒里面拔出來，搖了搖頭：“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國與國的戰爭，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能夠影響的。我現在能夠做的就只有保護好我僅有的家人，不讓犧牲之人的心血白費，所以才有了我給您寫的那封信。
關于我在信中的提議，我想知道您的看法。”
在信件中，蘭恩不單單提出了和莫斯薩克一起共享改進獵魔人配方的話，還把和杰洛特所說的重建獵魔人教團的想法做了闡述。
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他對杰洛特說辛特拉得到了獅鷲，對杰隆又說辛特拉已經獲得了狼。
但是哪怕如此，杰隆還是拒絕了：“我沒想到一個國家的僅有的兩名繼承人會分別成為兩個學派的意外之子…命運真是奇妙。但是獅鷲學派是不會介入政治的，而且凱爾塞壬還需要我來重建，你的國家只能靠伱自己了。”
有一個國家的支持或許對于狼、貓、蛇這些學派會是珍貴的支持，但是獅鷲學派鼎盛時期可是有絡繹不絕的國王和政治家曾來邀請過的，黃金時代的杰隆是真正見識過市面的。
而且他這個認知還停留在百年前沒有完全扭轉過來的獵魔人，現在也尚未經受過足夠的社會毒打，如果換了凱爾達說不定就答應了。
杰隆雖然看重蘭恩這個唯一的徒弟，卻不會過分溺愛，游歷大陸本身就是每一位獵魔人的必修之課，蘭恩只不過是游歷的內容和其他人區別大了億點。
除非蘭恩遇到了真正的生命危險需要救急，不然杰隆已經不打算出山了。
清理、重建凱爾塞壬才是他心中的第一要務，錯過了凱爾塞壬保衛戰而失去了全部戰友的杰隆早就下決心將自己的余生全部奉獻在凱爾塞壬了。
“不過，你的課程確實是個問題，我不能放任一個沒有經受過任何訓練的獵魔人在山下游蕩。”
杰隆看著蘭恩，說道：“那本聯絡用的魔法筆記也先放你那里，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任何問題都可以隨時寫下來找我解答，還有…”
杰隆微微側身，露出了身后的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炸彈和魔藥。
“那場大雪崩摧毀了學派的圖書館，讓術士們敗興而歸，他們似乎過于重視自己的體面而沒有去刨雪底下的東西。雖然大部分的魔法道具和裝備的成品都已經被摧毀了，但是材料還有很多…”
蘭恩上前，哪怕是他也一時間被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東西晃了眼——
成捆的各類炸彈，除了熟悉的蜂巢、舞動之星、龍之夢、月之塵、阻魔金炸彈之外，還有能夠凍結敵人的北風以及能夠釋放有毒氣體的惡魔之塵。這些炸彈不但數量眾多，而且看造型也都是改造升級過的高等貨色，和杰洛特會的那些不能同日而語。
除此之外還有一扎一扎的各色魔藥，杰隆正在那里介紹：
“還有這些能夠快速補充魔力和體力的黃褐色貓頭鷹，增強肌肉力量的雷霆，加快腎上腺素產生的馬波里森林，增強法印強度的派翠靈藥…”
說道這里，杰隆有點懊惱：“生物相關的材料哪怕埋在雪里也變質得厲害，所以我沒有突變物去制作煎藥；在接到你的信之后我又一直和凱爾達在煉制這些東西，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獵殺魔物獲取突變物。關于具體煎藥的制作流程我會寫給你的，等你獲得了材料之后可以告訴我，我開傳送門把你接回來再叫你熬制…”
“對了，還有劍油。但是劍油的制作材料也都變質了，我給你把配方都寫好了。我聽你說過你和狼派走得很近，他們在這方面更擅長，你可以和他們交流一下制作方法…”
杰隆絮絮叨叨地說著，又囑咐蘭恩那些藥劑的毒性是多少，一次該怎么去搭配劑量去飲用。
“我的二次突變覺醒了我的魔法天賦，這一點在你身上似乎也有體現。我最近正在跟凱達爾學習魔法的知識。他的知識儲備很豐富，等我們一起整理完后，會編纂成書給你，你也要記得學習…”
蘭恩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突然開口道：“杰隆，老師…等我忙完了辛特拉的事情，我會組織人手過來幫您重建凱爾塞壬的，您和凱爾達兩個人忙不過來的。我也是獅鷲學派的人，您放心，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杰隆倒是不在意地笑笑：“你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國與國之間沒有小事。不用擔心我和凱爾達，畢竟我們兩個也都沒有其他事情做了，用上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關系，獵魔人的壽命悠久，你以后會知道的。”
“至于你的那個獵魔人教團…”杰隆沉吟一會后，嘆了口氣，“獅鷲學派不參與政治，但是可以幫助自己的戰友。我也才剛知道凱爾達也有一個弟子在外面游歷，如果你碰到了可以去救助他，他叫做…”
科德溫最邊緣的邊緣，藍山之中、葛溫里屈河之上，這里是文明世界的角落，和凱爾塞壬一樣，都是在地圖和書籍中的“被遺忘之地”。
狼派獵魔人的大本營凱爾莫罕坐落于此。
由于葉奈法從未到過這里，所以沒能精準定位到獵魔人古堡，他們只傳送到了葉奈法認知中的科德溫最東方，剩下的路程就要通過馬匹來翻山越嶺。
直到現在，他們才真正到達了目的地。
馬蹄鐵踩到庭院的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城堡大門被推開，吸引了里面正在喝酒聊天的獵魔人的目光。
看著杰洛特一行人，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程度不同和意義不同的笑容。
希里在心中默數：一、二、三、四，都有著琥珀貓瞳，都是獵魔人，這是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獵魔人。
如果他們都有杰洛特的水平，聚集起來怕不是可以一天內屠殺一個小鎮乃至小型的城池。
他們坐得散亂無章，但是隱隱都以一名須發皆白的老獵魔人為中心。老獵魔人的樣子希里很難評價。這種外表暮氣沉沉但是氣質精神昂揚的強烈反差感，希里只在莫斯薩克身上見到過。
此刻，這名老獵魔人起身朝著剛到凱爾莫罕的眾人走來，張開雙臂用力抱了抱杰洛特，然后對著希里露出了微笑。
他的臉上有一道和杰洛特位置一模一樣的疤，貫穿了左眼，但是此刻笑起來卻讓希里感覺到了親切。
“你好啊，我叫維瑟米爾。你就是希里吧，杰洛特的意外之子？
我沒想到他會真的把你帶回來，里面肯定有很多故事——杰洛特，你還傻站著干嘛，沒看到孩子和女士都已經累壞了嗎？難道你還要我像爸爸照顧孩子一樣去給你盛湯嗎！”
在外面一直都是面無表情的杰洛特此時非常夸張地撇了撇嘴。
在離開去準備餐具之前，他手指了指在場獵魔人的其中兩位，給希里簡單介紹了一下：
一個留著寸頭短發，右臉眼角到臉頰橫貫了一條傷疤，此刻疤痕上面還跳著不讓人喜歡的笑。杰洛特說道：“他是蘭伯特，是個混蛋。”
蘭伯特毫不客氣地回擊：“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又活著回來了，白狼。我更高興看到你終于決定當爸爸了，還一口氣有了兩個女兒。”
杰洛特理都沒理他，又向希里介紹另一個穿著紅底灰紋的鉚釘皮甲的獵魔人，他臉上的疤痕最夸張，左半邊臉上的三四條疤幾乎將他的嘴角和眼角徹底撕裂：
“這是艾斯卡爾，你以后或許會喜歡他。”
艾斯卡爾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這邊點了點頭。
還有一個人呢？希里看向餐桌邊的第四名獵魔人，也是在場唯一一個臉上沒有疤痕的獵魔人。
杰洛特似乎不認識他，而這個獵魔人的氣質也與其他在場的獵魔人格格不入。
他半長的頭發在腦后利落地扎成了個丸子形狀的圓髻，頭臉收拾得干干凈凈，衣著也十分整潔。雖然不如城里人那么講究，但是也遠遠超過大廳里其他雇傭兵做派的人，讓希里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宮廷侍衛。
希里也注意到，他也是在場唯一一名真正意義“坐”在椅子上，用上了餐桌來吃飯的人。
注意到希里的目光，這名獵魔人站起身來，微微行了個禮。
“沒想到第一次在凱爾莫罕做客過冬就能見證這種事情，實在榮幸。”他微笑著說道，“兩位女士好，我是波維斯的柯恩。”
他脖子上掛著的獵魔人徽章也與其他人不同，但是希里認得，那是獅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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