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提原本在樂師造詣上的巨大差距。
不夸張的說,光是這一手在焚燒中依舊章法不亂、招招奪命的劍術,葉清玄現在就完全打不過!
失算了,失算了…
葉清玄千算萬算,沒算到教授真正的底牌藏在這里。這一份天賦哪怕在月靈之中也算出類拔萃的了吧?否則那群月靈早就稱霸世界了,哪里還有人類什么事兒…
幸好,幸好,還有波萊羅的念線。
就在教授的猛攻中,葉清玄宛如未卜先知一般,‘閑庭信步’地閃避著教授的雙劍。兩柄劍刃緊貼著他的喉嚨、心口、下陰,招招奪命。每次在毫厘之間閃過劍鋒,葉清玄總有一種渾身發涼的感覺。
要不是有念線,他今天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他一心兩用,不忘還擊,控制著遍地的銀塵向著教授席卷而去。銀塵落在教授的身體上,便嗤嗤作響,嵌入身體中,引燃了血肉,令教授宛如墮入熔巖。
在焚燒到最后,就連雙臂的骨骼都從焦炭之后裸露出來了,慘烈如斯。
尋常人遭遇到這種痛苦,早就發狂了,可教授連吭氣都不吭一聲,劍術卻依舊兇狠,越發狂暴,渾然不顧葉清玄的反擊和銀塵對他的天然克制,
拼盡了從青齒那里掠奪來的生命力,他儼然是一副徹底要將葉清玄葬送在此處的樣子!
你至于么!
葉清玄的面色陰沉,凝視著教授在火焰中化作焦炭的面孔,眼神就滿是殺機:
“——可惜了,教授。你原本是個好對手的!”
就在他的身上,以太的波動驟然狂亂起來。
他不再留手了,滿是殺機。
就在手杖之上,因陀羅之眼猛然亮起!仿佛感應到了召喚,教堂外暫時停歇的暴雨驟然重新從天空中落下,遮天蔽日。
雷霆之聲震蕩在世界之間。
“吼——!”
在赤紅繚繞中,教授吞吐著火焰。猛然一聲怒喝。
緊接著,他身體一震,燃燒的銀塵都被憑空抖落,兩把雙劍嗡嗡震動這。如月一般的劍刃上流出了一線血色。
上面附著的旋律被環形,其中附著的‘龍擊’、‘血結’和、‘腐毒’的效果被激活了。
肉眼可見的,隨著劍刃的掃過,進風呼嘯,竟然隔空催裂了地下的石磚。宛如遭到了巨龍的蹂躪。
其中更隱藏了一旦見血便絕不愈合,留下跗骨猛毒的詛咒。
預感到了福爾摩斯接下來的那呼喚雷電的一擊,教授醞釀著自己的氣勢,兇威驟然暴漲。
這個時候,他反而不像是一個樂師了,而是一個劍術凌厲、殺意刻骨的武士,雙劍在袖中隱藏,劍刃震動,宛如龍吟。
這一擊如果殺不死他,那么死的就是葉清玄!
就在劍刃鳴嘯攀升到頂峰的瞬間。以太的狂亂波動也從葉清玄的身體中爆發而出。
就在無數銀塵亂舞之中,葉清玄驟然伸手,向前憑空一點,烈光照亮了教授的眼瞳,他怔住了!
仿佛烈日從天而降,灑落無盡輝光。
那不是因陀羅的憤怒雷霆,而是極效增強到極限的音符.光!
就在九霄環佩的操控之上,數十個瞬發的音符.光重疊在一起,威力暴增了數十倍。足以令人眼球暴盲,甚至照穿人體、顯露出骨骼陰影的烈光從葉清玄的指尖醞釀而出。吞沒了一切。
教授本能的抬手,捂住眼睛。可虛空中銀塵亂舞,竟然自發的增殖起來,彼此結合。化作了真實不虛的鏡面。
數十張龐大的鏡面拔地而起,結為矩陣,將教授吞沒,慷慨地將那無盡的輝光送給他一人獨享。
在矩陣之中,輝光如十日在天,無數銀塵的光亮中帶來了瞬間將骨肉撕裂成粉碎的劇痛。
那是光。月靈一族天生的克星,宛如銀白之月的光!
教授發出了一聲慘叫,怒吼。
劍刃呼嘯,切裂矩陣,破封而出!
可空空蕩蕩的教堂中…那里還有敵人的影子?
“跑了?!”
就在原地,教授血肉模糊的身體迅速的恢復著,銀器帶來的致命創傷正在緩慢的恢復。
慘白的骨骼、凄厲的血肉,蒼白的皮膚漸漸地回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他的眼神卻如此的狂怒、錯愕和…郁悶!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福爾摩斯那愉悅的大笑聲。
裝完逼就跑,真特么刺激!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跑路的小行家,刮風下雨都不怕…嘟嚕嗒嗒滴哩嗒嗒小行家”
傾盆而下的暴雨中,街道上,有個人推著一輛小推車,在暴雨中的街道上小跑,活像是個愛干活兒的工人。
仿佛聽到不遠處教堂里憤怒的嘶吼,他就回頭,獵鹿帽下的表情露出了愉悅的神情。
跑了?
“廢話,當然要跑了。”他撇了撇嘴,“你都拼著命想要殺人了,我不跑難道還要送菜給你吃?”
低聲嘟噥著,他的腳步再次加快。
幸好因為面見教授太過危險,他提前將白汐打發回去了,否則這時候跑都不好跑的。
就在暴雨的潑灑中,他低頭看著手推車里的‘戰利品’,恩,原本是屬于教授的戰利品。
一把沉重到他幾乎扛起來的巨型重劍——‘嘆息’,以及在鏈鋸修士被青齒消化了之后,留下來的一副‘鋼鐵骨架’。
那一副植入了身體內部,緊貼著骨骼的機械結構通體青色,竟然在鑄造的時候就摻入了大量的青金,就連面部都有一層被扭曲了的細網。
這是鏈鋸修士會特有的技術,在從教團中分離出來之后,這個修士會轉手就成了整個世界上最大的軍火商人。最擅長的就是人體改造,在人體中植入這種鋼鐵機械裝置,將脆弱的人體改造成無堅不摧的狂戰士。
再配合專門破防的嘆息之劍,簡直就是樂師殺手。雖然從位階上來說,遠不如福音裝甲那么強力,但也是非常優秀的技術了!
恐怕議會聘用這一名鏈鋸修士來給自己干臟活兒也畫了不少的錢。賤貨師兄的那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
雖然這一具骨架比起福音裝甲的技術來還差得遠,但改一改,修一修,再去掉一些組件之后,裝進‘地牢紳士’也毫無問題吧?!
想象到鏈鋸修士那拆墻如拆紙的破壞力,葉清玄就忍不住笑起來。
“雖然沒料到教授那么拼,但這波不虧,這波不虧呀…”
葉清玄低聲嘟噥著,安慰自己——強行不虧!
就在暴雨中,他推著手推車慢跑著,一點一點的遠離教堂區域。可就在雨水中,卻隱約有人影迎了上來。
是一個棲息在垃圾堆中的流浪漢,他本來應該明哲保身,面對自己招惹不起的人物躲得越遠越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鼓起勇氣,攔在了葉清玄的身邊。
“福爾摩斯先生?”
他小心翼翼地問。
“是我。”葉清玄皺起眉頭。
“有人要見你。”
流浪漢被他的眼神刺痛了,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說出了那個給予他勇氣的名字:
“——薩滿。”
葉清玄皺起了眉頭。
就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很快,一輛漆黑的馬車就破雨而來,停在了葉清玄身旁。
在馬車上,頭發斑白的老人推開了車門,摘下了嘴角的煙斗。
“福爾摩斯先生?”鬼量著他。
“你們知道我在這里?”葉清玄打量著他們準備周詳的樣子。
鬼手笑了,抬手指了指天上:“聲勢太大了,說實話,我們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薩滿說你在這里,我們就來找了。”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整個城區的小巷中都源源不斷的有人撤走。
那群家伙,幾乎把這附近所有出入的渠道都盯住了,不知道究竟出動了多少人,竟然近乎不講任何策略的地將每一個出入的地方都置于視線之下。
這只能說唯有人多才玩得轉的方法吧?
“薩滿的命令,如果找到教授的話,就將他留下來。”鬼手說,“如果找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話,就將他請回去。”
“請?”
葉清玄聽到這個字,微妙的挑起眉頭:“聽起來我還有選擇的余地?”
“是‘請’。”
鬼手重復了一次,微笑著指了指他背后:“如果不方便的話,請自便,我們絕不會強求。”
“哦,那我就不去了。”
葉清玄就笑起來了,拉著小推車后退了兩步,揮手道別:“大家收工吧,不用送了,我就先閃了。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后會有…”
“——他說,老鬼會在那里等著你。”
鬼斷了他的話,正色以待。
葉清玄沉默。
許久之后,他輕聲嘆息:“你們能幫我看著這個小推車么?想要湊這么一套東西還挺不容易的,別讓撿破爛兒的給我偷跑了。”
鬼手揮了揮手,兩個壯漢走過來,扛起了手推車和上面的東西,放進了車廂中。
“請吧。”
鬼手下車,為葉清玄拉開車門。
葉清玄回頭看了他一眼,摘下了自己的獵鹿帽,彎腰走進了車廂中:“薩滿在哪兒?”
“一個你很熟悉的地方。”
鬼手關上車門,“貝克街221號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