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格齊哈什哈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懵逼了,說好的優待俘虜,說好的投降不殺呢?“這位將軍,明軍不是說優待俘虜的嗎?”常升聞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是啊!”“我們向來優待俘虜!”烏格齊哈什哈再次質問道。“那你咋如此對待我!”常升聞言尷尬地撓撓頭。“我不是怕你跑了么…”“呃呃…”烏格齊哈什哈聽到這個理由差點氣得吐血,他要是想跑早特么跑了,還不至于被眼前這個不知名將軍給俘虜!不過,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誹一下,生怕得罪眼前這個脾氣暴躁的不知名年輕小將。畢竟現在只是將他綁起來關在囚車里,還沒把他腦袋砍嘍掛在旗桿上…雖說北元可汗已經被俘虜,但汗庭內的反抗依然在繼續。本來常升想著命人帶著烏格齊哈什哈前往各處反抗營地游說,讓汗庭內的反抗組織快速投降。然而,烏格齊哈什哈的出現,非但沒使得那些人投降,他本人還差點被自己人給射死。常升聽聞后趕忙命人將烏格齊哈什哈給看管起來,然后派出軍中精銳挨個啃骨頭,終于在天亮后將整個汗庭內的反抗之人盡數消滅。在常升攻略北元汗庭之時,距離北元汗庭幾十里的馬哈木,正瞪著通紅的眼睛看著汗庭方向閃爍的火光。“明軍總共有多少人?”“回太尉大人,小的實在是不知,只知道四面八方都是明軍!”馬哈木聞言當場抬起馬鞭抽過去,一邊抽一邊罵道。“不可能!”“冬季行軍本就異常艱難,明軍能有十萬人都是極限了,怎么可能四面八方都是人!”“太偉大人,小人沒有說謊,真的是四面八方都是人,到處都是明人特有的火銃聲,還有火炮聲。”“小人跑出來的時候,明人都開始攻打可汗金帳了,營地內亂成一鍋粥,所有人都疲于奔命!”雖說眼前這個小兵說得有鼻子有眼,但馬哈木依然不愿意相信。因為按照小兵的說法,明人至少三十萬人才能達到四面八方都是人的效果。否則,明軍連將汗庭包圍都做不到!然而,正當他心生疑惑之時,一個眼熟的軍官帶著十幾個人跑了回來。馬哈木一見到此人眼睛霎時亮了,趕忙迎了上去。“哈丹巴特爾,你可是草原上出了名的英雄,你來跟我說句實話,明軍到底有多少人!”哈丹巴特爾氣喘吁吁的道。“馬…馬哈木,你就別想著回去救援了,還是趕緊帶人跑路吧…”“胡說!”“我馬哈木從來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是…是可汗,可汗命我跑來告訴你,趕緊帶著人跑,千萬不要回去救援!”“啊?”雖說馬哈木早就和烏格齊哈什哈有過約定,可當他真的聽到這話,心里還是一凜。他怎么也沒想到,可汗竟然如此深明大義,竟然真不需要他營救。但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大明到底派來多少人,能毫不費力的就將汗庭徹底拿下。“哈丹巴特爾,你跟我說句實話,大明軍隊到底有多少!”哈丹巴特爾聞言搖搖頭。“不知道!”“只知道四面八方都是人,那些明軍突然從汗庭周圍冒出來,從山上沖下來,從雪地里鉆出來,從天上掉下來…”“總之,到處都是明軍,實在是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這…”馬哈木聽到這話,心里最后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本來他還想趁著明軍立足未穩,人數不多的優勢,率軍回援汗庭,里應外合殺明軍個措手不及。但按照跑出來的人這般說法,明軍豈不是至少三十萬?只是大明咋把三十萬人悄無聲息的送到汗庭附近,又突然一起沖出來殺進汗庭的?難道說大明掌握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夠瞬息間運送三十萬人的兵力?這簡直太可怕了,可怕得讓人絕望!馬哈木再三糾結一番,終于不甘心的下達命令。“傳令!”“全軍向欽察汗國進發!”馬哈木營地內的北元騎兵聽到這話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邁著艱難的步伐,朝著欽察汗國的方向前進。只是他們每走幾步,就總是忍不住回頭張望,看著幾十里外那跳動的火海。那里有他們的族人、親人、家人,但他們卻不能回去,只能狼狽的向著未知的遠方逃竄。終于,有幾個人忍不住了,調轉馬頭就向著汗庭的方向跑去。馬哈木見狀也不派人阻攔,只是勒住韁繩,雙目含淚地注視著其他人。“諸位,不是我不想回去救援,是明軍勢大,回去無異于送死!”“可汗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所以才將咱們從汗庭內遷出來,保留北元最后一絲火種!”“從現在起,咱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而是為了北元,為了族人,為了草原血脈的延續而活!”在馬哈木康慨激昂的演說之下,躁動的隊伍漸漸安靜下來。只是悲傷的氣氛怎么也化不去,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濃郁的悲戚之色。馬哈木見狀當即扯下一塊白布條綁在頭上,騎著快馬在人群中一邊穿梭一邊吶喊。在他的呼喊下,所有北元勇士都扯下不挑綁在頭上,跟著他一起吶喊。“北元不滅,草原不絕!”馬哈木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再次對著人群大喊。“咱們今天的撤離,不是怯懦,也不是逃跑,而是為了明天的復仇!”“復仇!”“復仇!”正當馬哈木沉浸在復仇的憧憬中時,哈丹巴特爾湊上來悄悄說道。“大人,快跑吧,若是明軍追上來,咱們想跑都跑不掉了!”馬哈木聽到這話,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冷冷地瞪了眼哈丹巴特爾,隨即帶著人默默的向西方逃竄。馬哈木在逃竄的時候,還派出一波波使者,將北元汗庭發生的劇變告知其他汗國,以及遠在帖木兒帝國的父親。察合臺汗國渾然不知盟友已經投降,并且是不戰而祥。當察合臺汗國可汗得知馬哈木帶著北元精銳逃跑,北元汗庭已經落入大明人之手時,氣得當場砍了送信的使者。因為他非但按照約定出兵,并且已經跟藍玉的大軍交鋒了。現在他的汗庭正四處逃竄躲避明軍的追殺呢,派出去的援軍更是生死未卜,杳無音信。“浩海達欲誤我!”“烏格齊哈什哈誤我!”察合臺汗國可汗在仰天怒號聲中,將可汗之位傳給兒子,命兒子帶著察合臺僅存的精銳逃向帖木兒帝國。至于他本人,則命人派出使者,向大明遞上了投降的國書。這倒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他跑不動了。他今年都年過六十了,根本受不住逃跑路上的顛簸。明軍此時正殺得性起,突然接到察合臺投降的國書,一眾軍官霎時愣住。“咋辦,要不咱們裝沒看見?”藍玉軍中是有抗旨的傳統的,哪怕藍玉本人不在,中層軍官也敢陽奉陰違。“你小子不要命了!”“現在軍中可不僅有通信兵,還有皇太孫的執法隊,你要是敢裝沒看見,他們就敢把你腦袋砍下來當球踢!”說話之人聞言登時愣住,隨即滿臉無奈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察合臺人。“難道咱們就眼看著到手的軍功飛了?”“應該不至于吧?”“我昨天聽執法隊的人說,活的比死的值錢,只要是年輕力壯能干活的,咱大明都缺!”“哦哦!”“那就命執法隊的人過來清點一下,可別少了咱們的軍功!”“好嘞!”執法隊的人很快就跑了過來,事實上他們在得知察合臺人投降后就趕忙給皇太孫發去電報,詢問皇太孫的意見。皇太孫的回復也非常快,全面接受,不許亂殺俘虜!“都住手!”“誰再敢亂殺,老子砍了他!”執法隊都是錦衣衛改革后淘汰下來的老人,這些人本來就憋著氣,可謂是看誰都不順眼。但他們對皇太孫是服氣的,因為皇太孫并不是隨隨便便將他們淘汰,而是給了他們兩條路選擇。一條是讓他們放棄錦衣衛中的職務,讓家中子弟接班。一條是讓他們接受改造,直至能夠勝任改革后的錦衣衛制度。幾乎所有老人都選擇了前者,只有相對年輕,家中子弟還未成年的選擇了后者。因為他們都明白,以他們這歲數,再讓他們去讀書識字已經沒意義了,還不如全力栽培家中年輕子弟。但皇太孫也不是將他們全然放棄,而是將他們派往各個軍營擔任執法隊,監管軍隊高層,外加監管各個軍隊的紀律問題。雖說錦衣衛退下來的老人,其本身素質也不高,在京城的時候吃拿卡要者比比皆是,抄家之時,還不忘往自己兜里揣點。但他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兒,也知道自己的權力來源。只有緊抱皇家大腿,他們錦衣衛才有存在的意義!因此,他們小毛病不斷,但大是大非上還拎得清。就算偶爾有一兩個拎不清,也會被其他人勸阻住,不至于干出太出格的事情。“只要這些人投降,那就是皇太孫的私產,誰敢動皇太孫私產,那就是跟皇太孫過不去,跟皇爺過不去,跟我們錦衣衛過不去!”“百戶大人,咱們已經不是錦衣衛了…”“哦哦,對對對,咱們現在是什么執法隊…”“但不管咱們是啥,咱們都只聽皇太孫的命令,誰敢跟皇太孫對著干,就是跟咱們對著干!”“對!”“清點人數,登記造冊,千萬不能讓藍玉軍中這些土匪敗類,禍害皇太孫的財產!”在執法隊的嚴格監視下,不僅察合臺投降的軍隊和牧民得到了生存保障,就連察合臺的牛羊都避免了被殺戮的命運。這可把藍玉軍中的將士給氣壞了,因為按照以往慣例,這些牛羊可都是歸他們的!“百戶大人,這些牛羊多少分給弟兄們點,讓弟兄們打打牙祭啊!”“滾!”“你沒看羊屁股上都蓋著皇家的戳呢?”“你敢動一只羊,你就是謀逆大罪!”軍官看著羊身上通紅的大印,臉上寫滿了委屈和無奈,只能含恨的端起大碗,郁悶的吃著米飯和咸菜。其實能吃上白米飯,對于他們來說已經算是好生活了,早些年跟著藍大將軍打仗別說吃白米飯了,有時候連粥都喝不上,只能挖草根吃。在藍玉手下的將士接收察合臺財產之時,藍玉正不緊不慢的跟著察合臺派出去的五萬精銳。察合臺支援北元的這支軍隊主帥歪思,乃是察合臺汗國可汗黑的兒火者之孫,此時他還不知北元已經投降,并且精銳主力全都逃竄至欽察汗國。不過,他心中依然對馳援北元心生怨念。因為他們察合臺跟大元可是打了上百年,直至元朝末年才跟大元修好。但好景不長,大元很快又被明朝給滅了,然后逃竄到草原的北元再次跟他們死掐起來。因此,在他看來,他們就不該去幫北元那幫人,就算要幫也得讓對方承認祖父乃是成吉思汗正統,將被忽必烈竊奪的可汗之位還回來!“大人,后邊的明軍一直跟著咱們,始終保持一天的距離…”“不用理會他們!”“留在天山附近的都是大明從各處調集來的老弱病殘,他們沒膽子向咱們發起進攻!”“大人,咱們出發之時,老可汗可是說了,讓咱們不能掉以輕心!”“雖說這支軍隊實力不咋地,但他們領軍大將可不是一般人,乃是在捕魚兒海大敗大元的勐將!”“藍玉啊!”歪思略微沉吟下,隨即頗為不屑的道。“我從小就聽聞藍玉乃當世名將,只恨無緣一戰。”“現在我親率汗國精銳而出,不妨跟藍玉較量一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英雄!”“傳令下去,原地扎營休整,等著跟藍玉決一死戰!”“大人,此事萬萬不可,老可汗是不會答應的!”“少廢話!”“現在軍中我說了算,你再敢啰嗦,信不信我擰斷你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