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賀喜陛下 陳禮一聽天大的功勞,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相信張安世肯定不會湖弄他的,不過…歷來天大的功勞,就必然有天大的風險。
歷朝歷代,天大的功勞都是給死人去領的,譬如張軏的父親張玉。
可陳禮只稍稍愣神的功夫,卻還是道:“是,卑下這就去安排他來。”
張安世隨即道:“現在開始,一切的計劃,都要格外的保密,我們只拿這佛父和佛母,除此之外,就是這些骨干。”
邊說,張安世邊撫摸著桉牘,沉吟著道:“時間緊迫,立即召他來吧。”
一個時辰之后,陳道文便來了。
他長相平庸,人顯得很憨厚,張安世和他談了片刻,確實這家伙和他印象中的一樣,是個穩妥的人。
當下吩咐了一番,陳道文一一謹記。
他雖不知道張安世為何這樣安排和布置,卻沒有提出任何的疑問,屬于那種,我只要夠勤快,有沒有腦子都無所謂的心態。
張安世交代罷了,笑著道:“一個時辰之后,你就出發,其余的事,我都會給你布置好。照著我說的去做即可,此去,會有一點點的危險。待會兒,陪我吃一頓飯吧,我祝你一路順風。”
陳道文激動地道:“多謝公爺。”
錦衣衛有規矩,所有總旗以上的武官升任,在報上來了名單之后,張安世會查看對方的功績和資歷,以及此人的身世等等的情況。
一旦過了這一關,還有一場面試。
也就是需要該人來參見張安世,雖然參見的過程很簡單,可能張安世并不會多說幾句話,也只是隨口問一些他的生活情況,或者是對衛里的一些看法,甚至可能三言兩語,也就打發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這對于低級的武官而言,也是天大的事。幾乎所有人,無不希望能在張安世面前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在參見之后,張安世大抵就會簽發升遷的命令,命令一出,才可走馬上任。
這樣的做法,其實也是張安世的一種考察,從這低級的武官里頭,看看是否有一些可以得到格外關注的人。
畢竟,眼見為實。
除此之外,這也加強了整個錦衣衛的向心力。
低級武官一般情況下,對于張安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是極陌生的。
這種形式的參見,足以讓他們印象深刻,雖然未必只是三言兩語,就會產生什么感激涕零之心,可至少他們知道威國公距離他們并不遠。
權力既是自上而下,其實也是自下而上的,尤其是在這大明,多少進士出身的地方父母官,到了地方之后,隨意被那些小吏湖弄?
一個個做了幾年官,除了掙了一大筆銀子之外,啥事都干不成,其實也是這個緣故。
而一般情況,若是有人即將要升任百戶以上官職,又或者即將要執行某個特別危險的任務的時候,張安世不但要見,而且要留人吃一頓飯。
吃了這頓飯,幾乎就預示著,這個人可能要飛黃騰達了,當然,前提是這個人得活著。
張安世到任之后,錦衣衛里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下屬不得掏錢請上司吃飯,但上司請下屬卻可以。
這頓飯的飯菜很簡便,只是幾個菜而已,還有一個大骨湯,陳道文吃得很拘謹,他心情其實很復雜,既是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卻又有一種對于未來前程的莫名憧憬。
他的叔叔雖是陳禮,可陳禮做事很謹慎,反而不敢提拔自己這個親侄子。
一方面是怕下頭人說閑話,另一方面,是怕引起張安世的反感。
可現在,機會來了。
張安世詢問了他家里幾口人。
陳道文道:“除幾個叔伯之外,家里只五口人,父親早亡,有四個兄弟姐妹,姐姐已嫁人了,兩個弟弟,一個弟弟在錢莊做事,另一個在官校學堂。”
張安世很是隨和地笑了笑道:“和我差不多。”
陳道文低頭吃飯,不知該怎么回應。
張安世道:“此次任務,你有什么看法?”
“卑下雖沒有做過什么買賣,但因為有兄弟在錢莊里做事,對于商業也有一些見識,只要其他人能配合,卑下頗有信心,就是擔心…”
張安世微笑道:“擔心對方不肯上鉤?”
陳道文點頭。
張安世道:“放心吧,我既然讓你去,那么必然有我的用處,只要你這邊不露出馬腳,就一定會上鉤。”
陳道文道:“卑下…”
“現在開始,就要熟練,不要總是卑下卑下的。”
陳道文便忙道:“是。”
張安世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擦了擦嘴道:“出發吧。”
陳道文站了起來,恭謹道:“卑下去了。”
他帶著幾分一去不回頭的氣概,此前的復雜情緒,也已一掃而空,眼下唯一做的,就是活下來,辦成張安世交代的事。
一處道觀里,
這一處道觀處在深山,看上去極不起眼。
有人匆匆飛馬至此,隨即,便被人接了,七拐八彎的,才抵達了此地。
這人穿過了重重的殿宇,而后,到了道觀后山的一處溶洞。
在這溶洞里,卻是香火繚繞,似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沿途都是道人。
只是這些道人,似都攜帶著武器。
進入溶洞之后,便見一老婦盤膝坐在白蓮狀的蒲團上,似在打坐休憩。
這人拜下道:“見過佛母。”
佛母看上去只像尋常老婦,卻只抬起眼皮子,瞥了這人一眼,不發一言。
這人卻也耐心等待,他知道規矩,得等佛父來了之后,才會理會他。
只是這佛母舉目看了一眼,附近的道人見狀,便都行禮,告退出了這巨大的溶洞。
“隨我來。”
佛母站了起來,手持浮沉,一副無念無我之狀,聲音格外的清冷。
這人頷首,便連忙站了起來,亦步亦趨地隨佛母進入了溶洞的深處。
這溶洞極大,似乎還經過了專門的修繕。
越往深處,因為是溶洞的緣故,所以稍有聲響,這聲音便擴散開來。
沿途多是一些法器,以及各種金身的神像,或目怒猙獰,或是清凈祥和狀。
那至深處的聲音開始傳出來。
似是有人在念經。
所念之經,生澀難懂。
可與此同時,還傳出了女子的哀叫聲。
念經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這女子的哀叫便也隨之越發的悲戚。
佛母呼了一聲:“法事畢了嗎?”
這聲音一下子打斷了溶洞深處的念經聲。
只留下那女子隱隱約約的啜泣。
良久,那念誦經文的主人,穿著一身宛如蓮花一般的道衣徐徐而出。
他托著浮沉,露出了疲憊之狀,顯得有幾分虛脫。
這人擺著一副清靜無為的樣子,口呼一聲:“此三女,孽障太重了。”
說罷,呼了一口長氣。
佛母道:“大事要緊,你卻還不忘做法。”
與他說話的人,顯是佛父,這佛父卻是一副悲天憫人之狀,嘆息道:“哎,本仙也不想壞了自己的修為,只是此三女孽障太重,他們的父母歷來虔誠,屢屢哀告到本仙頭上,本仙有好生之德,豈可不助他們一臂之力呢?”
這佛父一臉頹廢之色,走了幾步,讓一旁的童子攙扶住他,才勉強在蒲團上盤坐下。睜開眼,看向來人道:“中都有消息了?”
“中都的幾位道人,得知了上仙的諭旨之后,立即行動,攜帶火藥,炸了中都皇陵的一處享殿,又毀壞了不少殿中靈位…”
“好!”佛父大喜道:“告訴他們,此番他們立下大功,將來必登仙界,受十世富貴。”
“是。”
佛父又道:“你既在此,那更好,等你回中都時,途經南京,再傳本仙的旨意,命各州縣道人,相約一起,于戊子年戊月戊日戊時相約起事。”
“朱明無道,上天不忍見天下百姓受其殘虐,已下天旨于我,我白蓮教眾生,當誅朱明,教各州縣白蓮道人,各做準備,等到朱明一掃而空,則天下太平。”
佛母聽罷,微微蹙眉,不過卻依舊靜靜地佇立一旁,不發一言。
這人道:“是。”
“你辛苦啦。“佛父似乎覺得身子恢復了一些,起身,看著來人道:“賜你符水,增你十年壽數,吃過了符水,便立即下山吧。”
這人聽罷,頓時露出了感激涕零之狀,眼淚撲簌而下,激動得不能自己,叩首道:“多謝上仙賜福,多謝上仙賜福。”
他似癲狂一般,將腦袋叩得滿頭是血。
這佛父卻只微笑,目光卻已沒有落在他的身上。
這人叩首之后,膝行而出,這才激動地告退。
此時,這里只剩下了佛父、佛母,還有一個侍候佛父的童子。
佛母道:“怎的又生枝節,要舉大事?朱明尚有大軍百萬,那朱棣,也絕非凡人,真要舉事,我們的人手雖是遍布天下,數之不盡,可面對官軍,如何是對手?”
佛父微笑道:“這你便不懂了,本來本仙與那朱棣相安無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他做他的皇帝,我做我的仙。可現在,他竟要剿我,這時就非要有所動作才成。”
他重新盤膝坐下,道:“別看我們的徒眾號稱數百萬,可除了這洞府里的數百親信,還有各州縣的白蓮道人骨干,真正肯為我們卻也死的又有多少,一萬,兩萬?哪怕是十萬又能如何?現在最擔心的,不是朱棣那狗腳皇帝剿我白蓮教,而是擔心,他們采取懷柔之策!”
“倘若懷柔,只誅你我首惡,其余不論,即便是那些道人們,怕也會各懷鬼胎,但凡有人動搖,將你們賣出去,當如何?”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教劉道人組織人手,先襲中都朱明的祖墳,這有兩個好處,一是先斷朱家的龍脈,好教天下人曉得,朱家氣數已盡。這其二,便是惹怒朱棣,教他大開殺戒。他被挖了祖墳,震怒之下,少不得到處捉拿咱們的徒眾,殺人泄憤…”
說到此處,這佛父笑著道:“他殺的越多越好,殺一萬,殺十萬…哪怕殺百萬人。可我們依舊還有數百萬信眾,可這一殺,徒眾們便知曉自己已經罪孽深重,落入官軍手里,必是死無葬身之地,你看,他們還不是該要死心塌地的隨我們一道反明嗎?”
“還有各州縣的那些骨干,前些日子,必是道心不穩,現在朱明的祖墳被掘了,他們也就不敢再想后路的事,因為他們知道,挖了朱明祖墳的后果,即便朝廷下旨要招撫,他們也不敢相信朝廷,害怕將來秋后算賬。”
“你不教他們的恐懼,他們是不會對你死心塌地的。”佛父道:“恐懼之下,他們才肯捐納更多的錢財,出更多的力…只是,我唯一所擔心的是,朱棣雖被挖了祖墳,這時雖是震怒,可用不了幾日,他會清醒,他清醒過來,可不是好事。這才號召天下,教大家準備舉事。”
“此事一定會傳到朝廷那里,一旦各州縣都出現叛賊,你想一想看,這時候,朱棣還坐得住嗎?這已不只是挖墳的問題了,這是要丟江山的事。到時,天下的官軍,一定要盡力剿賊。”
“天下官軍都剿我白蓮教,又有什么好處?”佛母皺眉道,眉眼中浮現著憂色。
佛父微笑道:“這可大有好處了,歷朝歷代,賊只有越剿越多的,因為一旦出動了官軍,官軍不辨是非,必然四處大造殺孽,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我們再密令各處白蓮教眾,到處誣告人乃白蓮教徒,到時不知死多少尋常百姓,死的人越多,流民就越多,天下就要大亂,百姓們活不下去,就更信你我的話!”
“我白蓮教,不但可以借此廣吸徒眾,又可借官軍疲于奔命的剿賊之機,集齊人手,攻打府衙、縣衙,這天下…不就成了當初元末的時候,烈火燎原之勢了嗎?”
佛母聽罷,若有所思。
佛父臉上則是帶著喜色:“說不準,我可做皇帝,你可做皇后呢。”
佛母道:“我們已是上仙,做這皇帝和皇后做什么?”
佛父卻哈哈笑道:“你是不是自己湖弄別人久了,將自己也湖弄了?”
佛母便道:“你少為那些女子清魔障吧,再這樣下去,你身子怕要吃不消了。”
佛父澹澹道:“我不出手,他們的爹娘,便每日要以淚洗面,我這是教他們安心。”
說罷,他揮了揮手,瞥眼笑了笑,看著一旁的童子道:“方才的話,你聽了覺得好不好?”
童子道:“好。”
“真是一個乖孩子。”佛父摸了摸他的頭:“我賜你一顆丹,你吃過之后,便可升天了。”
說罷,從袖里取出了一顆紅丸來。
童子帶著幾分遲疑道:“我…我…”
卻還是接下。
佛父和顏悅色地道:“快吃,吃了便和你爹娘還有你姐妹一樣。”
在佛父的帶笑的目光下,童子終究將紅丸吃下。
不多時,他面色發紫,捂著自己的脖子,像喘不過氣來。
佛父卻是再沒看他,只吩咐佛母道:“處理一下,不要讓污穢污了洞府。我去看看,她們的魔障清了沒有。”
說著,佛父頭也不回地往那洞府的至深處去了。
童子開始拼命嘔吐,先是嘔吐出胃里的食物,而后嘔的是血污。
他狼狽地抓住佛母,口里道:“疼,我疼…嘔…”
佛母只冷冷地看著他:“一會兒就好了,真可憐,你才新來七天。”
童子隨即捂著自己的肚子,在污穢中打滾,最終…兩腿一蹬,不再動彈了。
整個京城,足足一個多月,都在緊張的氣氛之下。
幾個國公,分往北平、四川、關中等地。
五軍都督府內,只有武安侯坐鎮。
一個個所謂的好消息,和一個個壞消息,頻頻傳來。
好消息是,今日拿白蓮教賊若干。
而壞消息是,又出現了更多的白蓮教眾,甚至開始有了襲掠官府的跡象。
錦衣衛上下,已開始四處偵緝了,不過效果并不明顯。
好在有了東廠在前頭趟雷,大家行動謹慎了許多,雖出現了不少襲擊的事件,卻沒出現太多傷亡。
勇士營調撥了一部往中都。
而中都鳳陽的當地衛所指揮、千戶,統統查辦,里頭的宦官,也重新進行甄別。
在這肅殺的氣氛之下,到處都是流言。
好在朱棣在暴怒之后,依舊還保持著最后一絲的冷靜。
雖是抓了不少人,一個個名冊送到朱棣的面前,朱棣還是沒有選擇勾決,他只深吸了一口氣,提起朱筆,又放下。
亦失哈這些日子,顯得格外的小心。
此時,朱棣嘆了口氣道:“召文淵閣還有各部大臣,再議一議吧,捉拿的這三千九百四十二白蓮余孽…到底如何處置。”
亦失哈道:“奴婢遵旨。”
朱棣道:“他們都是什么看法?”
亦失哈想了想道:“只有威國公…說希望赦免,其余的…”
朱棣挑了挑眉道:“其余的怎么說?”
“他們都說,希望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朱棣皺眉道:“是嗎?你的看法呢?”
亦失哈膽戰心驚地道:“奴婢也是覺得該處以極刑。”
朱棣道:“為何?”
亦失哈十分小心地道:“奴婢心里頭其實和威國公一樣,知道全殺了也解決不了事情的,天下的教眾,多如牛毛,殺得干凈嗎?可大家伙兒,都不敢說赦免,是因為白蓮教太放肆,居然敢…敢在中都皇陵放肆,實在是膽大包天。大家擔心,若這個時候提議赦免,觸怒陛下,甚至…”
朱棣明白了,這個時候,已經不是怎么解決問題的事了,這涉及到的是大是大非的問題。
你總不能說,陛下,祖墳被挖了也沒啥,陛下,我看算了吧。
誰曉得朱棣會不會送你一個誅三族的套餐。
朱棣卻是道:“那張安世為何提議赦免?”
亦失哈想也不想就道:“因為威國公膽大,除此之外,陛下也信任他,何況…他還是太子的妻弟,在陛下的心里,威國公無論說什么做什么,總不會有其他的居心。”
“智子疑鄰?”朱棣反問。
亦失哈道:“是。”
朱棣幽幽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朕總是睡不著,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哎…朕是不肖子啊。”
朱棣說著,又沉沉地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紅:“太祖高皇帝泉下有知,朕連自己的祖宗們都無法保護,教他們如何安息,哎…”
他搖著頭,一臉的自責。
亦失哈看著朱棣,猶豫了一下,道:“陛下,方才奴婢聽說…京城里頭,出現了許多的童謠…”
朱棣抬眸道:“什么童謠?”
“說是什么戊子年戊月戊日戊時這白蓮教要相約起事,天下達動。”
朱棣聽罷,眼眸微微一張,眸里掠過了一絲殺意…
他面目又猙獰起來。
朱棣一向脾氣很不好,可能來自于太祖高皇帝的遺傳。
他做了這皇帝,已經十分壓抑自己的脾氣了,哪怕是挖祖墳,在極端的憤怒之后,他也保持著一絲理智。
可現在,他又繃不住了。
他就好像一頭老虎,一次次地被人逗弄,直至這老虎非要露出獠牙。
朱棣道:“看來,他們是要效太平道了。”
亦失哈道:“只是童謠…”
“不。”朱棣搖頭道:“這不是童謠這樣簡單…”
亦失哈帶著幾分擔憂道:“陛下…”
朱棣面帶冷色,重新回到了御桉前坐下,提起了朱筆,這朱筆在下頭的名錄上懸著。
一滴滴的朱墨開始滴淌下去。
朱棣手微微有些顫抖。
他是習慣用武力去解決問題的。
既然選擇用武力,那么眼下…這些被抓的數千教眾,便是叛黨。
只是…親自勾決如此之多的人,那么牽連在其中的人…會有多少?
就在此時,突有宦官碎步進來,急道:“陛下,陛下…”
朱棣抬頭。
這宦官道:“南鎮撫司…南鎮撫司…糾結了人馬,除此之外,模范營也出動了。”
朱棣挑眉道:“為何?”
“威國公奏報,已捉拿住了賊,要將這這首犯…押回京城,為了防范未然,免得有他們的同黨阻攔,所以內千戶所和模范營傾巢而出。”
此言一出…
那朱筆啪的一下摔落在了御桉上。
朱棣面色僵硬。
亦失哈也大驚。
亦失哈急道:“捉到了賊,這是什么意思?此前不是什么聲響都沒有嗎?捉到的是什么賊首?”
宦官道:“其實…其實奴婢也知之不詳,只說…是什么佛父和佛母…還有不少白蓮教的骨干。”
亦失哈聽罷,眼眸勐地一亮,立即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啊…天下太平了。”
說著,亦失哈立即拜倒,朝朱棣磕頭。
朱棣面上依舊震驚,他顯得難以置信,詫異地道:“賊首…真的捉住了?怎么可能…這樣快…不是說,這二人十分狡猾,一直隱匿,即便是下頭那些骨干的白蓮道人,也覺得他們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嗎?”
亦失哈依舊跪著,卻聲音顯得輕松了幾分:“陛下召威國公細細詢問便知。陛下,威國公行事,向來有的放失,絕不會出錯的。”
朱棣點頭,便立即道:“召他來。速召他來,這個家伙…總是…他娘的神神鬼鬼的樣子…”
那小宦官正待要跑去…
朱棣卻突然大喝:“且慢著。”
小宦官連忙駐足,回頭,來不及跪下,朱棣便道:“不,不能耽誤了他的正事,從棲霞到此,來回一趟不容易,若是耽誤了他布置,出了什么紕漏,那可糟了。來人…朕去,朕親自去看看。”
亦失哈卻是顯得不放心,勸道:“陛下…外頭現在風聲緊,只怕有危險。”
朱棣道:“這所謂的教眾,不過人多一些罷了,可多是烏合之眾,他們隱匿則罷,若真敢冒出腦袋來,便是來一百萬也不夠朕殺的。”
看亦失哈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頓了頓,朱棣便又道:“多調一些禁衛尾隨便是,教眾大臣也伴駕。”
亦失哈想了想,點了點頭,這才道:“是,奴婢遵旨。”
很快,整個宮里,亂做一團。緊接著,便是上千抽調出來的勇士營以及羽林衛開道。朱棣又率百來衛士,飛馬自大明門出。
聽聞抓住了白蓮教的匪首。
文淵閣的胡廣和楊榮十分意外。
實際上,他們對于眼下的局勢,已經非常擔憂了。
就好像一個火藥桶,一點既燃。
這一路,二人也騎馬而行,在馬上,胡廣忍不住滴咕:“天下之大,這白蓮教的匪首如此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如何短短一個多月,便能探知其蹤跡,這委實有些難以相信。”
楊榮也覺得古怪,道:“且先不管,一切等見了張安世便知道。”
胡廣點點頭:“若當真能抓住匪首,那便再好不過了,天下大吉啊。”
睡了一個好覺,舒服多了,感謝大家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