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聽著,也就心里有數了。
這是和嬪預定妃位,等到什么時候“生育有功”,就會名正言順晉妃。
眼下雖說住在后殿,可是正殿不住人,那也是一宮主位。
九阿哥應了,目光落在康熙手中的第三個折子上。
康熙打開折子,果然皺眉。
原來上面提及的是榮嬪名下內管領人口之事。
鐘粹宮封宮,太監跟宮女還好說,入宮執役的內管領人口婦人卻暫停了差事。
是不是要收了腰牌清退出去,還要定奪。
九阿哥也不想提及此事,可是內管領處報上來,就要解決。
還有就是這些包衣人口,沒了鐘粹宮的差事,是否酌情給與其他差事,否則的話,這錢糧是個問題。
不能讓她們白領了錢糧,可是也不能徹底不領錢糧,影響家中生計。
康熙看著折子,比方才沉默的更久了。
提及內管領人口,還有一個問題。
那就是按照規矩,妃位名下是整個內管領,嬪位是半個內管領人口。
內管領處之所以將這個遞上來,也是因這個,要不要削減內管領人口。
是從妃位的一個內管領人口削減到半個,還是直接清退。
御前的安排,關乎榮嬪日后。
要是她還領一個內管領,那就是諸嬪之首。
要是她連半個都沒留住,那實際上跟貴人無異,就要淪為眾嬪之末。
康熙望向九阿哥道:“你怎么看?”
九阿哥備著康熙問,之前已經叫十二阿哥查了之前宮里內管領的人口處置。
就像已故三位皇后與貴妃名下的內管領人口,都是直接退宮了,沒有轉到旁人名下。
嬪以下的內管領人口轉過。
九阿哥曉得自己不該多開口,這是皇父的后宮,可想到了榮憲公主跟三阿哥,還是說道:“阿哥所那邊,多了幾個皇孫阿哥與郡王,身邊人手沒有增加,人事也不富裕,缺少做活計人口…”
所以還是別清退了,依舊掛在榮嬪名下,就是在阿哥所干活罷了。
康熙看著九阿哥,想著他之前跟三阿哥勾肩搭背的情形。
看來這兄弟倆真沒有嫌隙,倒是自己這個之前管閑事的老阿瑪,里外不是人了。
這就是教訓了,往后皇子們之間事端,不用也無須插手。
所以八阿哥與十阿哥之間,就隨他們兄弟去吧。
眼見著皇父還不吭聲,九阿哥心里也沒底了。
他小聲道:“汗阿瑪,后宮諸位娘娘之中,嬪母春秋最長,還有榮憲姐姐跟三哥在,真要削減內管領人口,這外頭又要議論紛紛。”
康熙眼皮耷拉著,再次落到手中的折子上,道:“外頭是怎么說的…”
九阿哥想了想,道:“有說嬪母受了馬家連累的…有說汗阿瑪‘殺雞駭猴’為毓慶宮立威的…有說嬪母色衰愛弛的…”
還有一種說法,說是被三阿哥連累了,九阿哥隱下沒說。
他覺得不像。
可是這一條比“喜新厭舊”好聽,他怕皇父認領了。
康熙的臉,越發陰沉了。
他想到了詢問馬家人口時,聽到的消息。
赫舍里家早在二十多年前,曾與馬家私下有往來。
此事,榮嬪知曉的不多。
時間過的太過久遠,許多當年的人口都已經過世了。
沒有查到實證,赫舍里家陰害榮嬪所出皇子,可是各種鬼祟行跡,也不能查出他們沒有害。
如此一來,更讓人心里不自在。
康熙看著九阿哥,點點頭道:“就按照你說的安排吧!”
九阿哥聽了,松了一口氣。
康熙見狀沒好氣,道:“好好當差,整日里盡操那沒用的閑心!”
九阿哥賠笑道:“兒子這不是貼心么,也是擔心汗阿瑪的緣故啊!”
真要露出“喜新厭舊”的姿態來,現下平靜的內廷,就要不安生了。
康熙冷哼道:“朕有什么用你擔心?但凡你平日里穩重些,讓人放心,昨晚的大戲都唱不起來!”
九阿哥卡殼,先是怔忪,而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兒子都十八了,都是當阿瑪的人,往后汗阿瑪也好,其他的哥哥、弟弟也好,也不該老拿舊眼光看人。”
康熙道:“別只說嘴,要不然二十八也是混賬東西!”
九阿哥不回嘴了,很想要說“對對對”。
可是那樣又顯得敷衍,他就想了想,道:“那不會,兒子瞧著,大家的歲數也不是白長的,除了五哥,其他哥哥都很有哥哥的樣子了。”
康熙好奇道:“五阿哥怎么了?”
九阿哥道:“聽說威脅十四阿哥來著,叫他往后少說人,要不然的話,就要上拳頭。”
康熙:“…”
正想著怎么教訓十四阿哥一回,讓他長個記性,往后不要口無遮攔。
說的好聽是有口無心,說的難聽就是沒有口德。
偏偏十四阿哥的年歲,半大不大的,輕不得重不得。
康熙決定,還是叫四阿哥教訓吧。
當哥哥的,本來就有教導弟弟的責任。
九阿哥從御前退了下來。
和嬪眼下人在暢春園,還真是挪宮的好時候。
不過不著急,現下還沒入伏,圣駕在園子還要住陣子。
九阿哥想著,就往內務府值房去了…
回春墅,堂屋。
屋子本就是臨水而建,南北窗戶都敞開,屋子里就是過堂風。
沒有加冰盆,都很是愜意。
舒舒打了兩圈牌,也將三位貴人的脾氣摸得七七八八。
高貴人出牌最慢,感覺在認真琢磨牌,可是也不是給旁人添麻煩的性子,見大家等著,就胡亂出了。
陳貴人打的最好,明顯看著技術比那兩位高一籌,不過也沒有太認真,還是有輸有贏的。
王貴人這里…
擺牌的姿勢有模有樣的,這水平卻可以與十福晉媲美。
抓了好牌,立時笑瞇瞇;盼著什么牌,目光就大喇喇地落在打出的牌面上。
只要瞧著她的反應,都能猜出她要什么牌。
這是個草包美人了…
舒舒覺得,自己有些明白康熙為什么寵愛王貴人十幾年了。
省心啊,心思淺白,都在臉上。
舒舒勝負心不強,本就是湊數陪貴人們開心的,就隔三差五地給王貴人喂牌。
王貴人笑得燦爛,艷若春花,望向舒舒的目光都滿是歡喜。
舒舒也回報以笑,這個實誠勁兒,還真是與小十五一脈相傳了。
她竟生出詭異的念頭,要是十年、八年后,自己后院多幾個嬌嫩的美人,每日陪著自己解悶說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到這里,她看了眼宜妃跟惠妃。
估計這兩位心中就是差不多的想法,所以對年輕的小嬪妃沒有嫉妒之心,很是寬和包容。
打牌時,這時間過的飛快。
等到惠妃嚷著坐累了,宜妃就吩咐人收牌桌。
大家重新坐了。
宜妃跟惠妃坐在南炕上。
其他人都隨意坐了。
和嬪得了機會,挨著舒舒坐著,小聲道:“一直想找你來著,也是沒碰上。”
舒舒看著和嬪,這是另一種美人了,不過倒與王貴人有相似之處,那就是皮膚極白皙。
兩人差了輩分,可卻是同一期秀女,同庚同月,真要比起大小來,舒舒還要早生三天。
舒舒將“嬪母”兩個字咽了下去,也小聲道:“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么?”
和嬪握著她的手,輕輕頷首,道:“我家不在京城,有堂親在京,可是之前也不熟,我阿瑪、額涅叫人送了些莊票給我,可是這宮里宮外的開銷也不方便,我尋思著能不能托了你,幫我換成金銀項圈跟金銀錁子這些,宮里用著也方便。”
就比如今日小十八抓周,宮里的嬪御都要送禮的。
翊坤宮之外的,貴人以上要送。
像翊坤宮的嬪御,就要一個不落,都要預備了。
和嬪是嬪,這個位份走禮的時候更多。
要是每次都現預備,是夠費事的。
有戚屬人口在外的還好,每月可以請安,可以幫著采買。
像和嬪這樣駐防八旗出身的秀女,就很麻煩。
舒舒爽快道:“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回頭您將莊票給我,再將所需的物件寫個大概,我按照數額兌換就是。”
和嬪笑著點頭,道:“那可說好了,按照外頭的行情來,要算的分明,我可不占你便宜,叫人笑話。”
她是大姓瓜爾佳氏出身,只是不是太子妃家所在那一支,不過父親是三品協領,也是勛貴高官之女,不差錢。
舒舒道:“人情送匹馬,買賣不饒針,我外頭的鋪子,都是這個規矩,您別笑我小氣就好。”
和嬪搖頭道:“這樣就頂好了,要不然的話,下回我都不好跟你開口,我還羨慕宜妃娘娘的護膚膏子呢…等到過了中秋,說不得還要央求你一回…”
秋冬干燥,就算是年輕人,臉上也要涂一層層的面脂,省得皮膚粗糙了。
舒舒就笑,道:“那回頭我那胭脂鋪子就要火了,到時候給您做禮盒答謝…”
和嬪來了興致,道:“什么禮盒?”
舒舒想了想,道:“十二個花香味道的手霜?或是彩虹色的唇膏?”
和嬪聽了,忍不住莞爾,道:“紅嘴唇還罷了,青嘴唇、藍嘴唇是什么樣的?”
舒舒想了想后世的妝容與顏色齊全的口紅色號與眼影盤,還真是有了啟發。
什么樣的?
妖精樣唄!
叫人愛不釋手的女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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