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灑在寂靜小鎮上,雙向奔赴的兩道影子,在屋脊上撞在了一起。
折云璃已經很久沒見過胖鳥鳥,剛到小鎮便聽到招呼,心情頓時化為迫不及待的驚喜,落在房頂上,接住撞過來的鳥鳥,抬手便是一頓揉:
“喲這怕是胖了兩斤,怎么吃的呀”
鳥鳥瞧見了死黨荷包蛋,同樣興奮異常,在懷里瘋狂甩頭,灑了折云璃一臉水。
“誒誒誒…”
折云璃連忙把瘋鳥鳥按住,前后左右打量看胖了多少,發現師父已經先行進入了房間,又凌空一個利落的鷂子翻身,從屋檐下躍入了屋里:
“驚堂…哥?”
折云璃落地瞬間,便想呼喚思念多日的驚堂哥,結果抬眼卻發現,師父紋絲不動站在窗口,望著不遠處的床鋪。
而床鋪上,驚堂哥表情頗為尷尬,懷里還抱著個嫻靜舒雅的書香小姐。
書香小姐臉色漲紅,卻又帶著幾分羞怒,還瞪著她師父…
這不華小姐嗎?
她怎么在驚堂哥床上?
折云璃抱著鳥鳥,明顯也呆住了,一瞬之間,不知腦補出了多少細節。
不過折云璃反應挺快,把鳥鳥眼睛捂住,略微偏頭望向窗外:
“驚堂哥哥在忙呀?早知如此,我便不進來的,一時不慎,倒是擾了驚堂哥哥清閑…”
“呃…”
夜驚堂瞧見云璃幽幽怨怨的模樣,也回過神來,故作鎮定松開青芷,不緊不慢起身:
“別誤會,青芷在練鳴龍圖,我是幫她引導氣脈走向,冰坨…咳…薛教主你清楚。是吧,薛教主?”
薛白錦是真沒想到,夜驚堂搞出這么大動靜,還有心思玩姑娘,被她和云璃當場抓包,還敢讓她來幫忙解釋!
不過薛白錦也不是夜驚堂什么人,以前還親身體驗過這種練功方式,眼見氣氛不對勁,還是做出了自然而然的模樣:
“確實有這種練法,你天資聰慧,夜驚堂沒教過你罷了。”
折云璃可不覺得這模樣是在練功,但兩人都穿著衣裳,無非姿勢不太對,師父也是這么說,想想還是半信半疑點頭:
“是嗎?這練功的法子倒是別致…”
“呵呵。”
夜驚堂打了個哈哈,來到跟前,岔口話題道:
“伱們怎么忽然過來了?怎么找到我的?”
“在北邊聽說了青龍會的消息,過來看看情況。夜驚堂,你現在方不方便?有些事情要和你聊聊…”
“我…”
夜驚堂本想跟著冰坨坨出去,但又先轉頭望向了背后的青芷。
華青芷再度看到薛白錦,雖說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但被對方在床上逮住,氣勢實在很難撐起來。
但薛白錦以一己之力,把她弄的直接嫁了出去,甚至考慮去明年抱孩子回家了,這口氣也沒法忍。
華青芷沉默片刻后,還是壓住了萬千雜緒,在床邊端坐:
“夜公子,我想先和白錦聊幾句。”
華青芷按理說是晚輩,直接稱呼‘白錦’,著實把夜驚堂和折云璃給搞蒙了。
夜驚堂感覺不對,想當和事佬,但冰坨坨是什么人物?
發現這小丫頭有找茬的意思,薛白錦便抬手道:
“云璃,你先和你驚堂哥出去敘敘舊,我和華小姐聊兩句。”
“好嘞!”
折云璃當即拉著夜驚堂胳膊,硬拽了出去:
“走啦走啦…”
“誒?那什么…”
吱呀~
嘭——
華青芷見男朋友跑了,心底自然緊張起來,還沒來得及把夜驚堂叫住,兩人一鳥便出去了,云璃還貼心把門帶上,或許是不想夜驚堂看見她挨打難受…
華青芷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香小姐,男人不在,能有多大膽氣,看著前面又高又大的薛女俠,眼神戒備起來。
薛白錦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茍言笑,在茶桌旁坐下,給自己倒水:
“華小姐想聊什么?”
華青芷雖然有點慫,但腦子并不糊涂。
薛白錦這明顯是下馬威,她要是柔聲細語陪笑,以后也別提受委屈的事兒了,老實當妹妹即可。
常言人活一口氣,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頓,反正事后夜公子也會幫她訓薛白錦…
華青芷如此想著,膽識又漸漸立了起來,沉聲道:
“和你講講道理罷了。你可知你一意孤行不聽解釋,把我害的有多慘?”
薛白錦端起茶杯:“我辦事講究‘眼見為實’,當時問你走不走,你說不,但晚上回去,卻對著夜驚堂的畫像發瘋,說那些…”
華青芷臉色漲紅,腳指頭尬的都弓起來了,但還是認真解釋:
“我解釋過,我是不小心吃錯了藥,言行不受控制…”
“如夢似幻散可不是秘藥,而是如同喝酒一般,勾起人內心想法。世間常說‘酒后亂性’,不過是無恥之徒為自己開脫找的借口,只要‘心不淫’,喝再多酒也是正人君子,豈會做出亂性之舉?”
華青芷本就理虧,哪里說得過理直氣壯的薛白錦,但打不過薛白錦也罷,要是連動嘴皮子都說不過,她還不如直接上吊算了。
華青芷咬了咬牙,繼續解釋道:
“如夢似幻散不是酒,是藥,你又沒吃過,豈會知道和酒一樣?而且我買的藥,必是上品,藥勁兒比尋常的要大…”
“呼…”
薛白搖頭吹了吹茶杯,只當沒聽見這蹩腳解釋。
華青芷瞧見這模樣,心底又氣又惱,想想從荷包里摸了摸,取出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瓶瓶,遞給薛白錦:
“這就是我用的如夢似幻散,你若是不信,可以試試。你要是能心如止水,不作出非情所愿之舉,我便承認是我自作自受,以后見你以姐姐相稱,擄走我的事不會再提半句。”
薛白錦可是巔峰武圣,對自己的心智何其自信?
見華青芷還看不清內心想法,把鍋往她身上推,薛白錦也沒啰嗦,微微勾手,讓華青芷把瓶子丟過來,而后打開塞子聞了聞。
華青芷瞧見此景,倒是緊張起來:
“你不許靠武功作弊。就算我看不出異樣,你心里什么想法你自己清楚,你身為巔峰武人,行事要講究‘問心無愧’。”
異香傳入鼻尖,薛白錦沒察覺有什么特別,還專門多吸了兩口,而后便把藥瓶放下,安靜等待。
沙沙沙 時間一點點過去。
華青芷仔細盯著薛白錦,卻發現對方眼神澄澈,沒有絲毫變化,如同無情無義的不動老僧。
華青芷見此,神色不免尷尬起來,暗暗疑惑嘀咕:
怎么會沒反應呢?不應該呀?
要真如薛白錦說的那般,心淫才會出現幻覺,那豈不是說明,她在被拐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對夜公子有想法,到今天完全是自作自受…
以后還得叫薛白錦姐姐?
薛白錦端著茶杯靜坐,因為心無雜念,自然看不到什么光怪陸離的東西,無非覺得窗外的雨聲大了點,有點像是在天門峽,她推演鳴龍圖跑出去,被女帝夜驚堂找到的那一夜…
察覺思緒有點跑偏,薛白錦迅速收回了心念,把茶杯放下:
“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胡攪蠻纏,別怪我以大欺小,夜驚堂都護不住你。”
華青芷心里好氣,但啞口無言之下,只能攥著小拳頭,看著薛白錦不緊不慢走了出去。
咚咚咚…
等房門關上后,華青芷如同泄了氣的皮球,閉上眸子暗暗咬牙,又抬手錘了下膝蓋,而后便往后倒去,用薄被蒙住腦袋,看樣子確實憋屈的不輕…
夜色已深。
客棧后方的廚房里,夜驚堂在灶臺前后忙活,給冰坨坨和云璃做著晚飯,耳朵則豎了起來,小心傾聽著樓上的動靜。
折云璃做江湖俠女打扮,懷里抱著大鳥鳥,在跟前轉悠幫忙搭手,靈氣十足的臉頰上帶著三分幽怨,輕聲說著:
“我本以為驚堂哥哥對我毫無保留,沒想到驚堂哥哥也會藏私,大半夜冒著雨跑來,倒顯得我一廂情愿了…”
夜驚堂早都習慣云璃的調調了,手持菜刀麻利切著蔥蒜,對此道:
“這怎么能叫藏私。六張鳴龍圖,你一看就會,我想教都無處著手。而華小姐不一樣,她沒習武底子,我怕她練出岔子,才用手幫忙引導…”
折云璃摸著鳥鳥腦袋,眼神似憂非憂、似喜非喜:
“驚堂哥哥的意思,還是怪我太聰明咯?會鬧的娃兒有糖吃,果真不是句玩笑話…”
“好啦好啦,別開玩笑,咱們聊正事。”
夜驚堂夾起一塊酸蘿卜,喂到云璃嘴里:
“我這次過來,身份是青龍會的龍王,來時已經說好了,讓青龍會搜集情報,等到了朔風城,咱們去辦事兒,專門讓你練手…”
折云璃嚼了口酸蘿卜,酸的是一激靈,不過聽見這話,還是眼前一亮,湊到跟前:
“還是三十兩銀子一個?我現在都快步入中游宗師,這出手價碼得提提吧?”
夜驚堂這次不用攢錢買消息,自然不會在克扣小云璃工錢,對此豪氣道:
“這次給你翻個倍,能掙多少看你本事。”
“嚯!”
折云璃眸子頓時亮了起來,用手在夜驚堂懷里摸:
“懸賞令呢?我閑著也沒事,現在就和鳥鳥出去掙銀子…”
“嘰?”
夜驚堂正在切菜,被云璃從背后摸來摸去,后背在云璃胸口摩擦,忽然發現這小妮子長得是有點快。
上次從旌節城分別的時候,云璃還和水兒差不多,這才沒幾個月,似乎大了一個維度,真快追上凝兒的小西瓜了…
夜驚堂察覺到不太對的觸感,迅速往旁邊挪了些:
“青龍會還得搜集有那些客戶在朔風城,我們都沒過去哪兒來的懸賞令?先吃飯休息,明天到了朔風城再說…”
“哦”
折云璃這才作罷,把貪吃鳥鳥放在灶臺上,跑到了灶臺后幫忙燒火,同時說起了這幾個月來的經歷:
“不往外跑,就不知道這江湖有多大,我和師父跑了這么久,才去了一個海角港。話說驚堂哥沒去過那兒吧?”
“‘江湖四極’我一個都沒去過,只是聽說過,那里如何?是不是和說書先生講的一樣,浪高萬丈,有龍蟒盤踞?”
“沒有,就是個小漁村,不過那里人挺多,海邊還有個‘陽官廟’,驚堂哥猜猜里面供的啥?”
“陽官…”
夜驚堂顧名思義,琢磨道:
“日出東方…供的莫不是三足金烏?”
折云璃眼神有點古怪,本想解釋,但小姑娘說那些顯然不合適:
“反正就是和至剛至陽有關的東西,驚堂哥要是好奇,可以去問師父。”
夜驚堂見向來爽朗的小云璃扭捏起來了,就明白那玩意應該和‘生殖崇拜’有關,搖頭道:
“你師父揍我怎么辦。”
“驚堂哥皮糙肉厚,還怕挨揍?對了,我在外面,聽說你被狗咬了一口…”
“嘰?”
鳥鳥聽到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跳到云璃跟前,就開始手舞足蹈比劃,最后還對著云璃小腿叨了一口。
折云璃連忙把腿縮回去,難以置信道:
“驚堂哥,你還真被狗咬過?誰家狗這么霸道?”
夜驚堂估摸這事能被云璃嘮一輩子,哪里會直說,只是岔開話題,聊起了和神塵和尚的血戰。
但折云璃好奇心重,不肯罷休,還專門跑到了夜驚堂跟前,想看看腿上有沒有牙印。
但可惜的是,折云璃剛在夜驚堂身邊蹲下,撩起袍子,還沒來得及拉褲腿,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
“云璃?”
折云璃連忙把袍子下擺松開,站起身來,回頭望向外面:
“師父?你出來了,我和驚堂哥鬧著玩呢…”
薛白錦向來正派,只是覺得云璃蹲在男人面前撩袍子的動作比較奇怪,倒也沒想歪,走進廚房道:
“一個女兒家,你驚堂哥做飯也不知道搭手,還在旁邊搗亂,你師娘怎么教你的?”
“嘻”
折云璃有點尷尬,可能是害怕師父訓她,當即抱起鳥鳥往外走去:
“師父你先忙,我帶它出門打探消息。”
“嘰?!”
鳥鳥望向外面的大雨,抬起翅膀就煽發神經的荷包蛋。
只可惜抗議無效,還是被抱了出去。
薛白錦目送云璃出門,倒也沒阻攔,等一人一鳥跑出客棧大堂后,才轉眼望向了夜驚堂。
夜驚堂見冰坨坨過來,自然滿眼笑意,本想詢問上面的情況,但轉眼卻發現,冰坨坨直勾勾望著他,眼神還有點特別,亮晶晶的…
夜驚堂切菜的動作一頓左右看了看:
“薛教主?”
“哦…”
薛白錦盯著夜驚堂臉看,只是意外發現夜驚堂的臉好像在發光,俊的有點奪目。
聽見聲音,她才回過神來,擼起袖子,從夜驚堂手里接過菜刀:
“幾個月不見,你倒是白了點。”
“是嗎?”
夜驚堂完全沒想到冰坨坨還會夸男人,有點臭美的摸了摸臉:
“可能是練鳴龍圖的緣故,對皮膚好…”
“你此行是為北云邊而來?”
“沒錯。”
夜驚堂讓開位置,打量冰坨坨切菜的動作:
“你…你確定會做飯?”
薛白錦作為江湖女子,豈有不會廚藝的說法,只是大開大合沒那么精細罷了,她并沒有回應著無聊問題,而是道:
“我這段時間,都在打探北云邊的消息。北云邊應該確實和海外仙島有淵源。”
“哦?有確切證據?”
“證據倒是沒有,不過按照打探,北云邊每年秋天,都會失蹤個把月,外界江湖也沒有其傳聞,我估摸就是去了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夜驚堂抱著胳膊站在跟前琢磨:
“光是這個的話,說和仙島有關太牽強了,指不定北云邊和蔣札虎一樣,為防禍及家小,還藏著個紅顏知己,每年固定時間回去探親…”
“北云邊出山時才二十歲,走到這個位置,若是有家小早該接過來了…”
沙沙沙 廚房外除開寂寂雨聲,再無其他雜音,只剩下男女的輕柔話語。
薛白錦在案板前切著菜,本來在討論各種消息,但說著說著,漸漸的就發現有點不對勁——總感覺背后有人在盯著她的腰臀打量…
薛白錦切菜的動作慢了幾分,不動聲色瞄向放在旁邊的醬油碟,可見漆黑如墨醬油碟,在燭光之下,倒影著一個男子的身形。
男子面容極為俊朗,但眼神卻有些…有些下流,帶著幾分輕浮笑容,望著斜下方,也就是她后腰的位置,似乎還在抬手比劃大小…
而更過分的是,這無恥小賊,竟然悄悄把衣服脫了,露出了線條完美的胸肌、腹肌…
下面則處于倒影之外看不見,不過應該也沒穿…
颯——
寂靜廚房內,猝然響起一聲凄厲刀鳴!
“誒誒?!女俠且慢…”
夜驚堂正抱著胳膊說話,忽然發現正在切菜的冰坨坨,提刀轉過了身,冷若冰霜的臉頰帶著三分羞憤,閉著眼睛摁在他胸口,把他摁的直接撞上了后方碗柜。
夜驚堂措不及防,駭的是語無倫次,連忙抬手捏住架在脖子上的菜刀。
薛白錦閉著雙眸,把夜驚堂摁住,架勢和準備殺過年豬似得:
“你這無恥小賊,你想做什么?!”
“我?”
夜驚堂都愣了,瞧見冰坨坨殺氣騰騰的神情,滿眼無措:
“我能做什么?我沒做什么呀…”
“你還敢狡辯?你以為我沒看到你在背后的行徑?”
“啊?”
夜驚堂滿眼茫然,仔細回想了下——難不成蹙眉深思的時候,不小心看了冰坨坨屁股…
夜驚堂剛才很專注,也不確定有沒有看,但冰坨坨從不開玩笑,他也不敢說沒有,只能果斷認錯:
“這是無心之失,我剛才在想事情…”
薛白錦閉著眼睛,都被這話氣笑了:
“無心之失?你無心之下把衣服脫光還對著…對著女子那種地方比劃?”
“啊?!”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低頭看了下自己整整齊齊的黑袍,可能是被冰坨坨弄得自己都產生了懷疑,還用手摸了下…
這穿著衣服呀?
夜驚堂張了張嘴,眼底全是迷茫,想抬手摸摸冰坨坨是不是發燒了,但又不太敢。
沙沙沙 廚房里安靜下來,兩個人幾乎同時陷入了沉默。
薛白錦心頭羞憤難言,還頗為失望,見夜驚堂不狡辯了,本想再質問兩句,結果很快發現不太對…
她手摁著夜驚堂的領口,掌心觸感明顯是衣領,但夜驚堂應該沒穿呀…
薛白錦冷若冰霜的神色微微一僵,可能是不相信自己的手感,還小心翼翼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打量。
結果這一看,就發現夜驚堂抬起雙手被摁在碗柜上,滿眼驚恐茫然,身上黑袍整整齊齊的,和剛才進入廚房時沒區別…
夜驚堂發現冰坨坨神色微僵,沒那么兇了,輕聲呼喊:
“薛姑娘?”
薛白錦并不笨,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心底感受,就如同吵架吵到一半,發現自己錯了一般,人都懵了。
夜驚堂見冰坨坨不說話,又抬手晃了晃:
“你是不是練功又出岔子了?”
薛白錦尷尬的臉都少有的紅了,想把刀收回去,又覺得不好解釋方才行為,憋了半天,底氣不足的道:
“你剛才是不是心術不正?”
夜驚堂眼神很是無辜,攤開手道:
“我就算心術不正,也是心里想想,沒脫衣服呀?你就站在面前,我脫衣服你能發現不了?你是不是就想揍我一頓出氣?我也沒招惹你…不對,是不是青芷對你說什么了?”
夜驚堂念及此處,認真看向冰坨坨。
薛白錦直來直去,本就是不會撒謊的人,面對這種理虧的情況,顯然不好掩飾狡辯,但她總不能如實解釋——我吃了如夢似幻散,剛才出現幻覺,看到你脫光光,還準備摸我屁股…
這說出來,不就成她對夜驚堂心存邪念了?
薛白錦在沉默片刻后,把刀收起來:
“沒有,我和華小姐聊的挺和氣。”
“那你為什么忽然兇我?”
“你別問了。”
“這我怎么能不問?白錦,你是不是來月事…”
咚——
薛白錦把菜刀釘在切菜板上,瞥向夜驚堂,冷冰冰的不說話了。
“咳…”
夜驚堂瞧見這模樣,滿心茫然也不好再追問,抬起手來:
“好好好,是我的錯,肯定是我剛才哪里冒犯到了,我自己反省。”
薛白錦見夜驚堂不追根問底了,暗暗松了口氣,轉身往外走去,走出幾步又頓住,欲言又止。
看模樣是覺得對不起夜驚堂,想解釋兩句,但又不好開口,最后還是悶頭走了。
夜驚堂知道冰坨坨的性格,從來不會做有愧之事,瞧見這模樣,就知道方才肯定是冰坨坨自己出了問題。
但冰坨坨都被逼成這樣了,再問怕是得回南霄山,當下他還是強忍好奇,做出無事發生過的模樣:
“你先去休息下,待會準備吃飯了。”
“嗯…”
而于此同時,客棧二樓。
二樓廂房的后窗,就對著后院,雖然距離廚房不算近但客棧里鴉雀無聲,薛白錦走神之下也沒壓著嗓音,想聽不到著實有點難。
華青芷本來把頭埋在薄被里,正無地自容氣的想哭,忽然聽到后院出現亂七八糟的響動,便坐了起來打量,而后兩人焦急羞憤的對話,就傳入了耳中:
“你想干什么?”
“無心之失…”
“把衣服脫光,對我…”
“啊?!”
華青芷聽到這些內容微微一愣,繼而心頭的委屈窩火便蕩然無存,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畢竟作為過來人,她自然明白薛白錦看到了什么惱羞成怒——肯定是發現夜公子脫光衣裳,準備欺辱她…
她以前也看到過這場面!
雖說她和薛白錦反應不一樣,但那是因為她對夜公子沒辦法,不得不忍著委屈,讓夜公子親親;夜公子要親不親逗她,她才主動親…
而薛白錦武藝這么高,反應自然是揍夜公子,而不是逆來順受。
彼此看到的情況一樣,那這說明她沒問題,確實是藥的問題。
薛白錦為此把她綁過來,自然是薛白錦不占理!
華青芷想清楚原委后,腰桿都直起來了,等到急匆匆的腳步聲從房間外走過,便開口道:
“薛姑娘,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房間外臉色時紅時白的薛白錦,聞聲腳步一頓,偏頭道:
“此藥確實致幻,但人可以控制自身言行,你當時是主動索吻,求夜驚堂不要走,和我能一樣?”
華青芷確實沒法否認這點,畢竟忍辱負重和主動索吻是兩回事。
但瞧見薛白錦還這么硬氣,華青芷同樣不服,反問道:
“你覺得我那樣,就是愿意嫁給夜公子,那你呢?
“你若是沒想法,怎么會看到夜公子脫衣裳摸你?你怎么沒看到我脫衣裳摸你?
“你說也想嫁給夜公子,我就認了。你說沒有,那我也沒有…”
“哼…”
外面傳來一聲冷哼,而后就是腳步漸遠。
華青芷見對方說不過就不搭理她了,也是來了脾氣,想要去找薛白錦理論,但無奈腿腳不便,只能作罷。
雖然此次辯論,沒證明她當時的清清白白,但倒是證明了薛白錦和她一樣不清白。
華青芷暗暗琢磨了下,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陸姐姐還有女帝,曾說讓她做大、薛白錦做小…
她起初以為這是戲言,但如今她都準備給家里抱外孫回去了,薛白錦也并非對夜公子沒意思…
那這事兒顯然得爭取一下!
她被薛白錦弄得嫁到南朝有家回不去了,總不能以后還叫薛白錦姐姐吧?
薛白錦連女皇帝都敢揍,容貌身段兒也過人,她無論硬實力還是軟實力,似乎都壓不住薛白錦…
那就只能按照江湖規矩,誰先進門誰大了…
念及此處,華青芷糾結多日的心,倒是定了下來。
畢竟事已至此,她明年必須抱孩子回去,和夜公子的事兒必須得辦,如果不是薛白錦忽然闖進來,她指不定今晚就…
人活一口氣,她本就該辦的事兒,若是因為猶猶豫豫,被薛白錦打斷先下手為強,那怕是活該委屈一輩子!
念及此處,華青芷攥了攥小手,眼底逐漸露出了幾分決然…
而不遠處的房間里。
薛白錦站在窗口吹著冷風,用手輕柔額頭,壓住亂七八糟想思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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