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驚堂的離去,玉潭山莊內的球場忽然冷清了幾分。
原本斗志昂揚的東方離人,因為沒了心怡公子的觀戰,對于這種小孩子過家家般的游戲頓時失去了興趣。
而靈巧如蝶的太后娘娘,也不再和方才那樣賣力,開始懶洋洋的在球場上散步摸魚,要不就是單刀的時候思考人生,看得紅玉干著急。
璇璣真人唯一愛好就是喝大酒,對于這種運動興趣不大,回到山莊后,就來到了洗龍池。
偌大溫泉池內沒有外人,浴池邊緣放著小案,里面是點心酒水和幾本書。
一絲不掛的女帝,在池中半泡著,手里拿著本書籍認真閱讀,儀態雍容貴氣,看起來就好似生病時任不忘操心國事的勤奮天子。
不過在璇璣真人進入后,女帝就自然而然把書收起來,壓在了正經書籍的下面,開口詢問:
“師尊怎么來了?”
璇璣真人在浴池邊緣側坐,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剛才出去閑逛,遇到了一個熟人,西海諸部冬冥部現在的大王,你應該知道吧?”
冬冥部是西海四大部之一,雖然距離相當遙遠,但女帝身為天子,不可能連那邊的主要勢力都不清楚。
西海諸部傳承都相當久遠,其中的冬冥部和玄昊部,相傳是上古時期負責祭祀天地的‘祝宗’流傳下來的后人,名字取自‘玄者,深遠之名;冥者,幽寂之稱’,到現在族長都被族人稱作祝宗;而其他部族,族長也有‘司馬、司空’等亂七八糟的稱呼。
雖然來歷都很有淵源,但西海諸部終究部族太多,外人根本沒法區分,又因為西海諸部的人很彪悍惹不起,于是商客統稱各部首腦為‘大王’,算是一種戲稱、尊稱,而非實際諸侯王爵。
女帝聽見言語,稍微回想了下:
“冬冥部的梵氏?她好像幾年前才接管了冬冥部,怎么忽然跑來了云安?”
璇璣真人端起酒杯抿了口:“西海諸部滿身反骨,各部都想分疆自立重建西北王庭,但因為互相不服氣沒個能當領頭羊的梟雄,北梁又從中作梗,一直成不了氣候。
“梵氏對北梁還積怨深重,一直在尋找天瑯王一族忽然起家的緣由,看起來是想效仿。上次在鄔州,意外撞見了夜驚堂,然后就動了心思,估計是想把夜驚堂拐去西海諸部當王妃…”
女帝聽到這里,搖頭道:
“西海諸部造北梁的反,對大魏來說是好事,不過夜驚堂給不了,讓她別打歪主意。冬冥部在西海諸部中威望頗高,以后可能有用,既然來了,師尊還是好好招待一下,別冷落了人家。”
璇璣真人眨了眨眼睛,笑道:
“這我自有分寸,她除開不能亂走動,其他要什么有什么…”
師徒兩人閑談良久后,洗龍池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
踏踏…
璇璣真人見此停下話語,起身來到了溫泉池外的花園里,卻見還穿著獵裝的東方離人,行色匆匆走了過來。
璇璣真人看東方離人臉色,就知道情況不對,來到跟前詢問:
“離人,出事了?”
東方離人臉色頗為嚴肅,先帶著璇璣真人來到附近的茶亭里,才低聲道:
“剛才一名總捕跑過來,說在三河鎮的暗樁,發現一隊人在鎮上落腳,其中確認有洪山幫的二當家‘花頭佛’,帶頭的則是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人,疑似是蔣札虎…”
“蔣札虎…”
璇璣真人聽到這些,臉色微微一沉,知道情況不妙——夜驚堂前些天才殺了蔣札虎的結義兄弟,洪山幫這時候傾巢而出火速趕來京城,肯定是找夜驚堂算賬的。
現如今她和夜驚堂輪班護衛女帝,如果這時候蔣札虎跑進來攪局,可能要出大亂子。
璇璣真人稍加思量:“洪山幫只是尋私仇,沒膽子造反,我帶人去警告他們一聲。”
東方離人想了想:“蔣札虎為人狡詐,常年不露頭。如今現了身,要不師尊和夜驚堂過去,直接把他滅了…”
璇璣真人搖了搖頭:
“我這兩天在京城巡查,發現了點異樣,燕王世子可能暗中有所謀劃,我和夜驚堂正在追查,但還沒摸清確切意圖。夜驚堂現在和蔣札虎碰上,肯定打起來,打完無論輸贏都會有損傷,對圣上安危不利。我過去把蔣札虎驅離即可,有什么賬以后再和他算。”
東方離人眉頭微蹙,想了想道:
“蔣札虎鮮有交手傳聞,如今實力深不可測,師尊帶著孟姣他們過去。我先叫夜驚堂回來,讓禁軍加緊防備…”
叮鈴鈴 黃昏時分,關頭鎮的老街上響起清脆駝鈴聲。
一間面館的窗口,鳥鳥抬起腦袋,從窗戶拐角打量門前走過的大駱駝,還回過頭來晃動翅膀:“嘰嘰嘰”給夜驚堂示意,看模樣是在京城待的太久,有點想念西北大漠了。
夜驚堂在窗口就坐,頭戴斗笠,面前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蔥花面,看著門外慢條斯理走過的大駱駝,眼底也有幾分懷念。
往年入秋的時候,正是鏢局生意的旺季,他這個時間應該正押著各種貨物往沙洲跑,到了地方都會帶著鏢局伙計吃一次烤駝峰。
因為在紅河鎮的伙食并不怎么好,那幾天對鳥鳥來說基本上等于過年,天天都在盼著。
眼見鳥鳥飯都不吃了,直勾勾盯著人家的大駱駝,夜驚堂把鳥鳥抱回來放在了長凳上,安慰道:
“那是人家運貨的駱駝,吃不得,等忙完了我帶你去吃烤乳豬,味道不比烤駱駝差。”
“嘰…”
折云璃坐在對面,夾了筷荷包蛋喂到鳥鳥嘴里,而后打量著外面的商隊,小聲道:
“驚堂哥,我感覺這駝隊不對勁,一下午都在街上轉來轉去,好像在找什么人。”
夜驚堂也發現幾個沙洲打扮的行商不太正常,不過其行蹤并沒有鬼鬼祟祟之處,對此回應道:
“看起來不著急,估計是同伴在哪兒喝大了,失去了聯系。我以前走鏢的時候,老楊也喜歡喝酒,有次喝大了直接睡在馬廄里,我們七八個人差點把鎮子翻過來才找到…”
“是嗎…”
下午和璇璣真人交接班后,兩人一鳥便在這里盯著車馬行里的貨物,等著幕后潛伏的大魚過來取貨。
但一天一夜下來,車馬行里沒有任何異常,直到黃昏時分,才瞧見一輛馬車從京城方向而來,停在車馬行外,下來了個管事打扮的中年人。
夜驚堂打起了精神,和折云璃一起暗中觀察,發現此人看起來相當正常,交談間還掀開油布,從木桶里取出了一個醬塊仔細檢驗,而后就從車馬行雇傭了幾個人,開始套馬裝車。
兩人瞧見此景,本著順藤摸瓜的心思,想暗中跟隨車隊回京城,追蹤這批貨的去向。
但馬車上的貨物還沒搬完,夜驚堂就發現有一匹快馬從上游跑來,馬上坐著個身著便裝的暗衛,到鎮上后就開始左右尋找。
夜驚堂怕打草驚蛇,迅速起身離開面館,來到了街邊一條巷道口,遙遙勾了勾手。
蹄噠蹄噠…
馬匹上的暗衛可能是被叮囑過,發現夜驚堂蹤跡后,并未大張旗鼓跑到跟前,只是遙遙做了個手勢,讓夜驚堂速速歸隊,而后便調轉馬首離去。
夜驚堂瞧見此景,就知道玉潭山莊有要事找他,見此只得回到云璃跟前,囑咐道:
“我要回玉潭山莊一趟,你和鳥鳥暗中跟著,切記不要冒然行動,有事直接跑。我忙完就過來。”
折云璃點了點頭,和麻利的帶著鳥鳥,悄然隱入了集市人群。
夜驚堂目送云璃離去后,沒有半分耽擱,沿著江道便往上游飛馳而去。
關頭鎮距離玉潭山莊將近三十里,但以夜驚堂的腳力,全速飛馳也沒用多久便回到了玉潭山莊。
為防女帝出岔子,夜驚堂和璇璣真人基本上是無縫交接。
夜驚堂剛剛來到山莊外的白石大道上,就看到四人站在山莊門口等待,為首是頭戴帷帽的璇璣真人,而背后則是孟姣、佘龍、傷漸離,看起來是要出門。
夜驚堂來到跟前,略顯疑惑:
“出什么事了?”
璇璣真人把夜驚堂拉到一邊,湊到耳邊輕聲低語,把剛才收到的情報說了一遍,而后道:
“石彥峰已經死了,蔣札虎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先去把人打發走。伱就待在玉潭山莊,切記不要露頭被洪山幫找到機會,當前必須保存實力,一切以圣上安危為重。”
夜驚堂沒想到蔣札虎這么快就殺過來了,蔣札虎這種級別的武人,一門心思想跑的話,一個武魁過去根本沒辦法,而兩個人過去玉潭山莊沒人坐鎮了,他出馬免不了打一架,當前只能是璇璣真人帶人過去,把蔣札虎逼走等以后再說。
念及此處,夜驚堂叮囑道:
“你快去快回,路上別喝酒,不管遇上什么情況都別動手直接走,我就不信蔣札虎敢追著你打。”
“這我自然知道。”
璇璣真人交代完后,沒有耽擱,帶著三人離開了山莊,朝著清江上游飛馳而去。
而夜驚堂進入山莊大門,剛剛走出幾步,又覺得他和璇璣真人這樣兩班倒辦事,著實有點分身乏術,時間長了可能出紕漏。
略微琢磨后,夜驚堂又轉身來到門口,叫過來一個黑衙捕快:
“老王,你過來一下。”
“夜大人有吩咐?”
“也沒啥吩咐,嗯…你帶人去白獅橋一趟,從橋上路過的時候,聊兩句‘玉泉河口是個好窩子,里面全是一尺多長的刀魚,最近朝廷封山沒人去,泥巴打窩都能上桿’。”
“啊?”
黑衙捕快眨了眨眼睛,有點莫名其妙:
“泥巴打窩?一尺出頭的刀魚?”
“這都不重要。去吧,切記要自然點,說的別太刻意。”
“明白,屬下這就去。”
夜驚堂目送黑衙捕快跑出門后,才心滿意足進了門…
另一邊,清江之上。
江風徐徐,一艘滿載貨物的小貨船風帆鼓脹,在夕陽下緩緩駛向上游。
貨船掛著京城商戶的旗號,只有兩個看似船夫的人,在甲板上行走。
而貨船下方的狹小艙室里,頭發花白仲孫彥,手里提著布袋,將褐黃色粉末,灑在了諸多木桶之間,說著:
“晚風往東北吹,只要幾處火點燃起來,薄煙順風直撲玉潭山,等山莊附近駐扎兩千禁軍察覺不妙,已經出現混亂了…”
艙室里,留著山羊胡的方世杰,拿著望遠鏡打量著遠處半山莊園,眉宇間帶著三分疑慮:
“昨晚才發現點異樣今天就直接動手,會不會太草率?”
仲孫彥搖頭嘆道:“兵貴神速,連這道理都不懂,你還想扶持世子殿下奪皇統?
“凡事往最壞的方面想,如果昨晚摸到船上的江賊,是朝廷的人,且已經發現了烏羽草的蹤跡,那多耽擱一天就是多給朝廷一天準備的機會。
“我等人已經到齊了,天氣也合適,現在不動手,你還想等什么?”
方世杰想了想,皺眉道:“玉潭山莊專門有避難的密室,斷龍石落下根本進不去,足以拖到衛戍軍趕來救駕;世子殿下本來的意思是,先安排暗樁破壞斷龍石再動手,現在還沒找到機會,直接動手的話,就只能合力破門,要是沒打開…”
“只要能攔住女帝身邊的高手,我等這么多人,還能被一塊石頭堵死?”
仲孫彥把引線布置好后,站起身來:
“老夫是陰人的行家,看得清形勢,現在動手風險很大,但以后肯定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辦事最忌諱瞻前顧后,你要是沒這膽子,咱們就直接收手,只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世子殿下還是世子,我也可以拿錢走人,不用再冒這趟風險。”
方世杰輕輕摩挲手指,稍作沉默后,輕嘆道:
“已經箭在弦上,哪有臨陣退縮之理。”
仲孫彥微微頷首,繼而就取出火折子,點燃了一根香,放在了引線盡頭,而后轉身離去…
另一邊,清江沿岸的一片莊園里。
莊園是燕王世子的私人產業,數年前就已經買下,可以遙遙瞧見極遠處的玉潭山和芙蓉池,風景極為秀美。
此時莊園后方的觀景樓里,氣質儒雅的東方朔月,在窗口攤開雙臂,讓手下隨從穿戴著暗金色的鎧甲,目光則透過珠簾,看著遠方的巍峨山莊,那是天下權力的制高點,也是他寄人籬下十年,夜夜渴望坐上的位置。
如今成敗盡在今日一役,東方朔月饒是早已經胸有成竹,眼底還是有幾分不安,開口詢問道:
“你放的消息,確定能把璇璣真人引開?”
房間頗為寬大,門外是三十余名身著黑衣的武人,皆是經由綠匪招募而來的高手和麾下高人。
身為綠匪接頭人的滕天佑,在長案后就坐,面前擺放著玉潭山莊的建筑布局圖,回應道:
“上面在洪山幫里安插的有眼線。石彥峰他們出事當天,我就把消息送去了洪山幫。蔣札虎為了救兄弟,確實帶著二當家過來了,據說還帶了十萬兩銀票,估計是想贖回石彥峰。我把蔣札虎的行蹤送給朝廷,朝廷要是不管,難不成等著蔣札虎去敲夜驚堂大門?
“尋常人沒資格和蔣札虎說話,夜驚堂和璇璣真人肯定得過去一個,運氣好說不定兩個人都過去,玉潭山莊能坐鎮的只有女帝本人,若是女帝沒戰力,那就等同于空城…”
東方朔月搖頭道:“按照玉潭山莊的太監稟報,夜驚堂和璇璣真人輪班巡視,不存在空檔。平時防衛都如此嚴密,女帝想來沒有任何自保能力,兩個武魁必然會留一個在身側。如果留的是璇璣真人,陸大俠有幾成勝算?”
滕天佑的對面同樣擺著一張長案,案后坐著身罩披風的錦袍老者,目光頗為平淡:
“老夫不惜命的情況下,夜驚堂和璇璣真人任何一人都不足為懼,兩人聯手也有把握攔上一攔。”
錦袍老者說話很狂,甚至有點自大,但眾人并未嗤笑,畢竟老者名為陸截云,是統治燕州江湖半個甲子的絕對霸主。
在八大魁中,陸截云名列倒數第一,甚至連個‘刀魁、劍圣’之內的稱號都沒有,恭敬點的叫他‘燕州霸主’‘燕山鷹王’,而不恭敬的直接是‘陸跑跑’‘陸不勝’。
因為陸截云擅長的是輕功和身法,八大魁沒人有把握摸到他,他同樣不敢摸其他武魁,基本上遇到誰都是他先慫,名聲說實話不怎么好聽。
陸截云‘大器晚成’,起初和尋常武人一樣不惜一切往上爬,而后靠獨步天下的輕功身法,在三十出頭的年紀拿下的八大魁的位置,本該功成名就得到應有的殊榮。
結果打上山巔后,他卻發現自己變成了‘鳳尾’,十大高手中排行第十一,如今還八大魁中年紀最大、輩分最小,連個像樣的名頭都沒有,這對靠實力爬上山巔的人來說,是沒法接受的。
為此陸截云在坐上燕州霸主的位置后,并未故步自封,而是在繼續往上爬,希望有朝一日能給在往前走一步,甩掉八魁老幺的名頭,成為八魁前三之人。
但這條路顯然很難陸截云在尋尋覓覓找不到方向時,結識了燕王,且從燕王手里學到了‘龍象圖’。
陸截云專精身法輕功,路數已經定性,力量方面肯定強不了,而龍象圖屬于能脫胎換骨的至寶,陸截云習得后,正面戰力確實有所精進。
但鳴龍圖也有缺點耗時太長,且練一張有明顯短板,就比如龍象圖,練的太久力量太強,骨頭就掛不住肉了,有可能一拳出去,先把自己骨頭拉斷。
陸截云從燕王手里得到鳴龍圖,不能把消息傳出去,朝廷也不可能把玉骨圖給他,在四方尋覓無果后,他仗著打上武魁的天賦和自信,走上了那條斷頭路。
走上這條不歸路前,陸截云和所有先行者一樣,都覺得靠自己的天賦悟性,不會出事。
但事后也和所有先行者一樣,等發現問題時已經為時已晚。
自行琢磨鳴龍圖,沒有只琢磨一張的說法,因為‘筋骨皮、精氣神’是一整套,要么練三張,要么練六張,只練兩張沒法產生質變。
陸截云沒女帝那么貪,只自行琢磨了筋骨皮三張圖,但他也沒女帝那么好的悟性,出的岔子要明顯的多。
大約在十余年前,陸截云便發現渾身骨頭出現隱疼,而后開始長出骨刺,有些甚至會刺穿臟腑。
在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他不得不鋌而走險,又去推演了浴火圖,然后每隔一段時間,就刨開皮肉、銼掉骨刺,再用自行琢磨的浴火圖來恢復傷勢。
切膚挫骨之痛有多恐怖,常人根本沒法想象,陸截云想要回頭,但身體已經產生變化,根本沒法恢復原狀,要么找到正兒八經的鳴龍圖修復身體的瑕疵,要么就是在一次次切膚挫骨中徹底瘋魔,而這前提還得其他鳴龍圖不出岔子。
陸截云知道現在不是奪大統的時候,但他已經六十多歲,根本等不起了,為此只能背著燕王,和燕王世子、綠匪合謀,來京城殊死一搏。
陸截云說完話后,又看向東方朔月,詢問道:
“不過殊死一搏后,老夫可能活不長。世子確定女帝身死,就能拿到玉骨圖?”
東方朔月點頭:“女帝沒有子嗣,只要暴斃,大魏便是群龍無首,我已經派人去通知父王,事已至此,父王想等都沒法等,只能火速帶兵入京爭奪皇位。只要父王趕到京城,便大局已定,借閱玉骨圖,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陸截云身后還站著兩個年輕人,一個是陸截云的關門弟子許天應,截云宮的少主,陸截云公認的繼承人,年不到三十已經被譽為燕州未來霸主。
而身邊另一個,則是剛剛從天南趕回來的唐玉丹,截云宮的二師兄,年紀比許天應大,但實力要弱一些,一般都是朝著主管財務交際的當家培養,同樣是嫡傳。
唐玉丹聽見幾人討論成敗,沉默良久后,忽然插話道:
“從天南回來的時候,曹阿寧說‘寧遇奉官城,不見夜閻王’,說夜驚堂氣運通天邪門的很,讓我們小心些。我讓他也來京城,他說除非夜驚堂死了,不然他絕不踏入京城半步…”
東方朔月戴上暗金色面甲,回過頭來:
“曹阿寧此人心機深,膽小怕事不敢冒險罷了。若夜驚堂真如他說的那般厲害,他上次如何安然無恙帶著部下走出的京城?”
滕天佑見天色漸暗站起身來:
“時間差不多了,多說無益,出發吧。希望明天早上,諸位都能安然無恙回來慶功。”
陸截云披著斗篷起身,看了眼遠方的玉潭山莊,稍作沉默后開口:
“天應、玉丹,你們別跟著,去關口鎮等著接引世子殿下。如果為師一去不回,就去北梁安家,不要想著報仇,夜驚堂這種人,為師殺不掉,你們便永遠殺不掉,不要走為師的老路。”
許天應其實從一開始,都不建議師父鋌而走險,但也知道師父無路可走,當下只是躬身一禮,便帶著師弟退去。
而東方朔月披著暗金色鎧甲,從侍從手里接過來一桿長朔,手指抹過黑色朔鋒,輕聲一嘆:
“事成則太子,事敗則燕不歸,再敗無非葬身云安,這苦日子反正是倒頭了。走吧,去會會我那兩個堂妹…”
咚咚咚…
腳步聲如悶雷,偌大庭院內,不過片刻間就人去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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