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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以一敵十,黃衣授神

熊貓書庫    長生志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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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無有袁公提醒,陶潛也曉得兇險。

  他剛一掙脫異化墮魔之糾纏,打眼一看便知他們十人如今的處境。

  祖龍社大半成員,都已反叛過去。

  除卻筑基、蛻凡之類無法插手高階修士戰斗的成員,對面修為達“洞玄境”的修士數量,已是近三十人,且個個都來歷非凡,不是荒野散修那等好對付的。

  而他們這邊,雖有陶潛、鐘紫陽、陳希夷、祁道真四位洞玄,加上申若蘭戰力也兇悍,可如何以五六人敵三十人?

  若廝殺要分生死,結局只怕不妙。

  當然,他們幾人若要脫身離去,也并非是多么艱難之事。

  可惜的是,嬴青帝既斬了最后一道人性,徹底接納邪神意志,血肉復生,成為真正的黃衣之子,接下來恐是要“傳道”,擴散黃衣源氣,乃至于打破世界壁障將其父引入此方世界。。

  如今的嬴青帝無人性,自然也不會將人族視作是同族。

  眸中所見,皆是資糧。

  不過相對于混沌瘋癲的嬴青帝,此時的他,卻又有不同。

  只見他驀地探手,遙遙一召,下方霸王殿廢墟上,那巨大無比的“祖神碑”徑直撞開禹鼎,閃爍挪移,跳躍至嬴青帝身側。

  下一刻,他竟主動出手,往那碑上一抹。

  只見得濃黃邪光一閃,包括“林孺牛”、“鐘紫陽”在內,排在前列的共計十個名字,被直接抹除。

  旋即,十人便聽他道:

  “諸位,且退去吧。”

  “我不愿與汝等相爭,也不欲傷汝等性命。”

  “祖神碑上除名姓,以此了卻因果。”

  “如何?”

  這幾句吐出,不止是陶潛十人意外。

  便是陰素素、徐文開這些暗中與嬴青帝早早勾結的邪魔勢力,也都露出驚色來。

  但很快,他們便自覺猜到了緣由:這十人分別出自太上道、方寸山、蟾宗、參玄宗、屠魔一脈、靈柩一脈、少清派…哪一個,不是威名赫赫?殺一個兩個還好,若是全殺了,怕是要惹下大禍來。

  “放了好,放了最好。”

  陰素素等人,心底是這般想。

  而陶潛鐘紫陽十人,對視一眼,驚怒之余更是憤恨。

  “原以為斬了人性的嬴青帝,或許是會變成一個混沌無常的瘋子,這類存在雖有著駭人破壞力,但尚有多種方法可以對付。”

  “可現下看來,這邪神子嗣只無人性,但狡詐、兇殘卻不減反增,竟還曉得使計策。”

  “新月危矣,七十二省危矣。”

  鐘紫陽一邊動念,一邊則定定看著嬴青帝。

  可不論他如何去看,哪怕是動用秘術,也只能瞧見一尊散發著異化污染源氣的邪神子嗣。

  盡管那樣貌,那神態,那氣機,都是嬴青帝。

  但鐘紫陽也曉得,他心目中的嬴青帝,已死了。

  而且,死前必定無比絕望。

  “嬴兄弟,汝之遺愿我知曉,我必替你完成。”

  鐘紫陽心底,此念騰起,殺機自溢。

  他與嬴青帝一向被稱作祖龍社二驕,不論修為還是殺伐戰力,皆是旗鼓相當。

  可事實上,嬴青帝高他一籌。

  尤其無了弱點后,更將這微弱差距放大。

  感受到鐘紫陽體內殺機,嬴青帝立刻曉得答案,連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動手。

  濃黃邪光閃爍中,就見他猛地一掌拍在那祖神碑上。

  剎那,碑上數百志士之名,齊齊閃爍起耀眼輝芒來。

  一點一點,被邪光所污。

  每污一個“名字”,名字主人體內便也迸發濃黃邪光。

  好似血肉般的黃袍蠕動衍生,密密麻麻的濃黃肉芽滋生,以及那讓人看了魂魄戰栗的黃衣邪印,好似蟲豸般涌現,攀爬,往血肉、七竅中鉆去。

  原本祖龍社大半人,都反叛到嬴青帝一方。

  僅剩一些人,因此間變故太多,一時之間不知該相信誰,是以陷入左右為難。

  哪里想到?

  忽然,就遭了嬴青帝的背刺。

  他們也都是來歷不凡,修為神通不俗的,一旦被化作黃衣奴仆,對于嬴青帝而言,自是大好事。

  正常而言,誰也阻止不了嬴青帝。

  畢竟這些名字,是他們自愿書寫上去的,寫完后還得了域外本源通玄炁這般大,且稀罕的好處。

  既得好處,當有風險與代價,現在正是償還之時。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陶潛鐘紫陽十人早早暗謀對付嬴青帝,自然也有準備。

  就如這一刻,見嬴青帝動作。

  幾乎是不分先后的,鐘紫陽也發作了。

  “沒人性的孽畜,你做夢。”

  “太上無極,大道無涯。”

  “遁!”

  太上真傳,自然有著尋常修士想象不到的手段。

  只見那閃爍邪光的神碑下方,驀地一道神符顯蹤,道力一吐,登時便化出一個龐大的太上無極大道陣圖,讓陶潛都心驚不已的道力涌出,將那祖神碑包裹嚴實,旋即往陣勢深處一拖拽。

  輝芒一閃,神碑無跡。

  這正是鐘紫陽先前布置,很是舍得動用那極珍貴的寶物太上無極大道符,將祖神碑直接傳送去了太上道的宗門秘境中。

  據鐘紫陽所說,內里是他師尊以及一眾太上道長老,且隨時能求請“太上道祖”降世。

  莫說是嬴青帝,就是他親爹追過去了,也未必能討得了好。

  無有媒介,那“黃衣邪咒”自也無法起效,那部分修士皆都幸存下來。

  這一幕發生,嬴青帝也不由朝著鐘紫陽看來。

  聲音嘶啞而陌生,惋惜道:

  “本我受人性干擾,始終不愿對你下禱愿邪咒,這才使你逍遙至此。”

  “卻不想,壞了我的事。”

  “無妨,如今無有任何干擾,縱汝等有千般手段,萬種神通,又如何能阻我?”

  嬴青帝最后一問入耳。

  包括陶潛在內,體內同時生出危險預兆。

  果然,下一刻,前所未有的場面發生了。

  只見嬴青帝先是揮手,讓陰素素、徐文開、裴洪、令狐英等人去那七邪門戶處,與內里的秦無相、韓瀟二人里應外合,布置諸多禁法,以阻止或者拖延悲禪寺、玄道宗這兩大派強者高人們的回歸。

  而他自己,則有驚人之舉。

  踩踏在那頭楊龍犀嬰胎身化作的孽龍頭頂,驀地一跺腳,那已經嵌在孽龍額間的黃天孽鏡登時放出洶涌邪光。

  照于天穹,立刻蝕出一個巨大豁口裂縫。

  內里冰冷粘稠的濃黃液體傾瀉而下,將嬴青帝之軀徹底裹卷。

  而后,他與腳下孽龍,皆開始膨脹。

  濃黃邪光,充斥天地。

  仿佛上古時代,方可能出現的邪異天象。

  一尊披著柔順如血肉般黃袍的巨靈神,其雙手已成發光觸手,更有大量濃黃虹光觸手、肉柱,自其袍下蠕動出來,他踩踏著邪龍,徑直沖向陶潛十人。

  不,不可用那“沖”字。

  膨脹過后,十人在他眼中皆若螞蟻,伸手便可碾死。

  事實,好似也的確是這般?

  鐘紫陽、陶潛、陳希夷、祁道真、林不覺…十人一起出手,各自都施展出了最為強橫的神通手段。

  然而,并無任何用處。

  先是鐘紫陽的十六萬兩儀微塵針,刺在其黃袍身上后,竟根本穿透不過去,如陷泥潭,寸步難行,轉而布下的陣勢,又被十幾條濃黃觸手攪了個粉碎,伴隨著一陣陣“叮叮當當”異響,十六萬神針皆被掃開,如暴雨般往四方灑落。

  繼而又是陳希夷,到此拼殺時刻,這位方寸真傳終于展現出大量極為繁復強大,介于道佛之間的神通,也取出十幾件佛寶道兵,可不論他如何做,都無法近得嬴青帝的身。

  祁道真的紫府丹焰號稱可焚萬物,如今卻燒不化那一寸黃袍。

  申若蘭的越女屠魔劍,亦只可在那一條條觸手上留下道道白印。

  林不覺喚來的萬千靈鬼,吸不著一滴血,咬不到一縷魂,黃袍一抖,比萬千牛虱都不如。

  便是陶潛,此刻照樣無有寸功。

  那曾屢屢得逞,兇名赫赫的“蟾神瓦當”,剛砸出去,便被一條冰冷觸手擋住,旋即十幾條湊上去,裹卷成球,由得瓦當在里面左沖右突,一時之間根本突破不得,更別說去砸嬴青帝那藏匿在黃袍下方的腦袋了。

  只一個照面!

  十位天驕,皆是受挫。

  被重點照顧的鐘紫陽、陳希夷、祁道真三人重傷,陶潛因被蟾珠護住,只耗損掉大半法力,身子仍舊無恙。

  其余人,各有輕重傷勢,眼瞧著不能再戰。

  誰也沒有料到?

  以十打一,會是這般結果。

  先前他們幾人在九子鬼母腹中相商時,可沒想過會是這結果。

  雖說嬴青帝有再世祖龍,殺伐無雙的稱號,但最多也就與鐘紫陽一個等階,按說十人圍殺,應該是一個照面,就殺了嬴青帝才是,怎么直接反過來了?

  因已交手有觸及,這回也不需要袁公提醒。

  陶潛腦海,自生志述。

  瞧過后,不由苦笑起來,朗聲便道:“諸位兄弟,此獠奸詐,適才已找了他那邪神野爹借了力量,算是實打實的極樂境,我等輸的不冤。”

  說罷這句,陶潛暗中又再傳音。

  “諸位,情勢如此,莫要再逞強,且先退走,保全己身和下方商陽城的百萬凡民再說。”

  “你們且替我擋住他數息,我還有一寶,可暫時收容百萬人。”

  “留一座空城給他,待悲禪、玄道二宗的高人們脫離七邪洞天,再來絞殺嬴青帝,為時不晚。”

  陶潛一向不是莽撞之人,察覺他們十人斗法不是嬴青帝對手,立刻就打算認慫跑路。

  眾人也不迂腐,聽罷后都知此法妥善。

  “好!”

  “便如此!”

  “大善!”

  九人應和,正要奮起再戰,以求拖延。

  可也是此時,嬴青帝似乎也看穿他們想法。

  十人耳中,冰冷聲音響起:

  “既然汝等不愿走,那便暫且都留下吧。”

  “作為主人家,也該款待一二,莫嫌寒酸。”

  這兩句響起時,陶潛也不知瞧見了什么,整個人都陷入僵直。

  其余九人,也是同樣反應。

  一股股濃黃的光、陰冷的風、細碎的波紋漣漪、冰冷絲滑的黃袍…共同組成一片粘稠、濃黃的邪海湖泊,頃刻間將十人的軀體連同魂魄,一起凍結在了那區域內。

  那邪海其實無有實質,若他們十人愿意,可瞬息掙脫出來。

  可十人,如今身不由己。

  但凡是修士,必有異于常人的求知欲。

  面對神通法門、功法秘卷,發自本能便想占有。

  若是邪魔法,十人還能下意識的抵御。

  但此時,他們所接收的,卻不是邪魔法門。

  而是正法!

  好似無窮無盡、包羅萬象的真知秘術,如同潮汐也似,洶涌來去。

  正是這超乎尋常的知識灌注,讓十人陷入僵直。

  不說旁人,只看陶潛。

  他腦海中的志述,正好似瘋了般迸發著:

  正得授上古秘卷《黃帝陰符經》碎片…

  正得授域外秘法《大淵通靈術》碎片…

  正得授左道秘卷《藥王真經》碎片…

  正得授佛門秘冊《小轉輪觀諸界法》碎片…

  正得授上古秘卷《熊經鳥伸圖》碎片…

  這一種種經冊秘法,只瞧名字,便足以讓人瘋狂。

  哪怕是陶潛這等靈寶真傳,此刻也根本無法分神,被動且貪婪的接受著一切。

  這里,倒不只是意志的關系。

  這等異象,本就是一種神通,出自那域外大冊《黃天秘箓》,名為黃天授神秘術。

  縱是大派天驕,驟然中了這法術,也難掙脫。

  陶潛身魂皆僵直,被動接受著無比磅礴的知識秘術,以至于陷入癱瘓。

  渾渾噩噩,無有反應。

  其余九人也都是一樣結果,便是鐘紫陽都不例外。

  旁人不知曉發生了什么,只看到十位天驕,都在那濃黃邪湖內,沉浮飄蕩,乖覺無比。

  唯有陶潛懷中,袁公看出了其中端倪,無奈一嘆道:

  “仰道者企,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好一門邪法!”

  “便換了是當年的我,若一不小心中了這法術,只怕也照樣掙脫不得。”

  “不過域外黃衣好歹也是有著大名頭的邪神,怎這般小氣。”

  “授真知秘術來癱瘓人,這等陽謀大法,且都是些碎片殘卷,一丁點完整的都沒有。”

  “若真有本事,干脆替老猿我,把諸天秘魔經給了我這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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