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涌動,宛如江河奔騰,洶涌澎湃。
心臟急速跳動,每一下都像是洪鐘大鼓,像是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一般。
會出現這種賁漲之感,是由于羅閻的身體趨于極限。
他維持摩羅戰體已經太久,雖然依靠奪天魔功,并沒有耗費多少氣血,但長時間的高強度戰斗,也對身體造成了極大負擔。
念及此處。
他趕忙散去摩羅戰體。
眼中猩紅消退,鼓脹的肌肉松弛,略有些猙獰的面容也慢慢恢復古井無波。
許久。
血脈賁漲之感才漸漸消退。
“跑了九個。”
羅閻眸光微抬,看向前方,剩下九人,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此番殺戮。
最開始,他只是想突圍逃跑。
但殺掉紫發青年和四臂青年后,他像是被欲望支配一般,竟直接展開了不計后果的屠殺。
他雖然強大。
但敵人眾多,四散逃離后,他縱然拼命追殺,也無法將所有人盡皆戮絕。
“這些人武神宗余孽在此地伏殺我…”
他陷入沉吟。
這些武神宗武者顯然有備而來。
他不覺得,自己會被武神宗盯上。
那么原因只有一個…
“莫非,曲九幽和武神宗勾結在了一起?”
他這般想著,眼神變得陰沉起來。
若真是如此,他掌握武神宗絕學的消息必然會被曲九幽知曉。
而曲九幽一旦知曉,就能篤定曲簫是被他所殺。
到了那時。
曲九幽占據大義,再以府城鎮守的名義發布通緝令,在這百越府中,他只怕寸步難行。
“有些麻煩了。”
羅閻嘆息。
修仙者雖然不問世事,對一切都毫不在乎,但畢竟屬于周國勢力。
而曲九幽身為周國一府鎮守,若再占據大義,對他動手,修仙者只怕也不會再待見自己。
至于曲九幽和武神宗勾結之事…
以羅閻對那古三通的了解。
古三通才不會在乎這些,他只會在乎那塊葛炎身上的玉佩。
想到玉佩,羅閻心中又微微一動。
若他能得到玉佩,再獻給升仙閣中的古林,這一切,當迎刃而解。
他打定主意,正準備躲藏起來,見機行事。
但這時候。
前方忽然傳來動靜。
他凝神向前看去,只見沈碧落神情驚恐,身形狼狽,提著桃兒,在山林間飛速逃竄,眨眼之間,便來到他面前。
他看向桃兒,只見小姑娘雙眼緊閉,似乎昏了過去。
“沈姑娘,怎么回事?”羅閻神情好奇,開口詢問。
看到羅閻,沈碧落微微一怔,馬上提醒道:“快跑,黑羽衛大敗,那些武神宗余孽馬上就要追上來了。”
“什么?”羅閻眼神驚異。
正準備問些什么。
可他還沒來得及問,遠方,便出現兩個血氣驚人的武神宗武者。
兩個武神宗武者雙目猩紅,一身戾氣驚人,看到他之后,當即獰笑一聲,轉頭朝他沖來。
“你去追那娘們,記得留活口,等會好好享受享受。至于這小子,交給我!”
話音未落。
其中一個武者瞬間出現在羅閻身前,高高躍起,一腳躥下。
羅閻眼神一瞇。
這一腳速度極快,威力也頗大。
但在他眼中,不僅有些慢了,更是破綻百出。
他眼疾手快,一個后撤步,躲過這一腳,隨即伸手一掏,竟生生抱住那人一條大腿。
他一手將那人大腿抗在肩上,另一只手猛然按向那人腦袋。
“什么?!”
猝不及防之下,那武者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
可他反應也很快,借力羅閻的肩膀,身子在空中一扭,另一條腿便彈射而出,踢向羅閻的腦袋。
羅閻神情平靜。
收回按向那人腦袋的手掌,屈膝格擋下這一腳后,反手又是一掏,將這條大腿也狠狠抓住。
然后,雙臂發力,狠狠一撕。
“啊!”
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
那武者雙腿被羅閻拉的筆直,此時只覺裂開一般,痛的雙眼翻白,意識都趨于模糊。
羅閻冷笑,不理會此人的掙扎,松開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臂掄起拳頭,朝著此人襠下就是一拳。
“啊!”
更加高昂的慘叫響起。
那武者雙眼暴突,血絲密布。
捂著自己的褲襠,眼中流出兩道清淚。
他微張著嘴,不斷倒吸著冷氣。
可還沒等他從這蛋疼中回過神,便感覺自己猛然升空,然后又飛速降落。
卻是被羅閻掄著一條大腿,直接往地上砸!
地面震顫,土石飛濺。
短短幾秒,他便和地面親密接觸了數十次,血肉模糊,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這一切。
宛如電光火石。
沈碧落和另一個武神宗武者都看呆了。
等他們回過神來時,羅閻已是丟掉手中血肉模糊、依然保持捂蛋姿勢的尸體,獰笑著看向另一個武神宗武者。
那武者見羅閻望來,身子微微一抖,只感覺褲襠一陣惡寒。
但很快,他的意識便再次被肆虐的戾氣所占據,舍棄沈碧落,轉身沖向羅閻。
他足尖一點,整個暴射而出,徑直沖向羅閻。
羅閻眼神微動,看著直直朝自己沖來的武神宗武者,隨即,一腳竄出。
這一腳快如閃電。
那武者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鮮血狂噴,倒飛而出。
他眼神驚駭。
戾氣退卻。
竟然生出逃跑之意。
可還沒等他從這一腳的后勁中回過神,羅閻已經出現在他頭頂,嘴角猙獰,一腳狠狠踩下。
飛在半空中的武神宗武者根本無法反抗,被羅閻一腳,從空中硬生生踩到地上。
腦袋如西瓜般爆裂,紅白之物四濺。
他呈大字躺在地上,身子還在微微抽搐。
一直過了幾秒,才徹底平靜下來,成為了一具尸體。
直到此時。
羅閻才好整以暇的把腳收了回來,平靜望向一旁神情呆滯的沈碧落:“到底什么情況?”
“哦,啊?”
沈碧落回過神,趕忙道:“我們在一處古廟中發現了苦禪寺和武神宗的余孽。”
“曲大人帶著我們傾巢而出,想要剿滅兩幫余孽,但那些武神宗武者也不知修煉了何種武學,一個個堪比宗師。我們不敵,潰敗而逃。”
“我逃竄時,數千黑羽衛已經死傷大半,至于現在…”
她面露苦笑。
她們進入古廟后,一開始極為順利,那些余孽根本沒有多少反抗之力,或是被殺,或是被抓。
但后來,數十個武神宗武者從懸崖上跳下來。
那些武者氣血驚人,雖非宗師,實力卻堪比宗師。
一下來,就如狼入羊群,摧枯拉朽,瞬間沖散了黑羽衛的防御陣形。
其中有幾個,甚至堪比曲九幽和花非花。
而后,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而他們這些宗師見勢不妙,直接選擇逃竄。
其他宗師逃跑的較為順利。
只有她,由于長得漂亮,被兩個武神宗武者一路追殺,甚至還不斷口花花…
想到這兒,她感激的看了眼羅閻。
羅閻目光微閃。
武神宗竟然如此強大?
能殺的曲九幽那幫人落荒而逃?
情報不是說武神宗只有兩個實力一般的宗師,不堪一擊嗎?
他有些詫異,但也有些喜悅,再度問道:“曲九幽他們呢?”
“他們往其他方向逃了。”沈碧落馬上回到。
她看得清楚。
曲九幽跑的更快。
在那些武神宗武者跳下來沒幾秒,就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跑了。
這顛覆了她對曲九幽的印象。
在她原本的印象中,這曲九幽是個鐵血漢子,百折不撓,戰死也不會退卻。
沒想到,竟然會跑的比她還快。
“那玉佩呢?玉佩被誰得到了?”羅閻目光一閃。
“葛炎身上的那塊玉佩嗎?他被花非花打死了,但他身上沒有那塊玉佩。”沈碧落道。
她看得仔細。
花非花打死葛炎之后,胡媚娘顧軒等宗師都在葛炎尸體上摸索了好一陣,均沒有找到玉佩。
“沒有?”羅閻挑眉。
“可能被武神宗那幫人拿走了吧。畢竟,他們這群人在這浮游島上,也是寄人籬下。”沈碧落猜測道。
聞言,羅閻心中一沉。
按照這沈碧落說的話,武神宗顯然恐怖至極,非他所能匹敵。
若玉佩在武神宗那群人手中,他肯定是拿不到了。
他嘆了口氣,又道:“那現在怎么辦?那曲九幽說什么了嗎?”
沈碧落向身后張望一眼,道:“他什么都沒說。但我想,此次錯估武神宗實力而大敗,他應該只想趕緊逃離浮游島。所以他應該去海邊等船了。”
“我們也去。”羅閻馬上道。
即便拿不到玉佩。
那就只能殺人滅口了。
“嗯。”沈碧落點頭。
羅閻在幾人身上摸索一番后,便和沈碧落向海邊逃竄而去。
兩人在山林間不斷前行。
沈碧落提著桃兒,看向身邊神色平靜的羅閻,心中微有些震驚。
那兩個武神宗武者實力強大,她雖然無懼,但想要戰勝,免不了要鏖戰一番,耗費許多時間。
但羅閻卻近乎凌虐一般,短短幾秒,便解決掉了二人。
這等實力,顯然比她更恐怖。
可她記得清楚,半年之前,這羅閻都還不是自己對手。
“這才半個時辰未見,他身上的氣血波動,更驚人了。”
沈碧落目光微閃,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而羅閻。
心神已是沉入搜神錄當中,正在檢查自己的收獲。
收獲極多。
他殺了三十多人,足足能挑選三十多門武學。
大部分武學,對他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頂多是增加些發勁技巧,來優化他的百川勁。
但這其中,他還是發現了三門頗為獨特的武學。
四臂戰體赤血魔紋魔神吐納 四臂戰體來自那四臂青年,修煉起來頗為麻煩,需要對身體進行血肉改造,移植一雙手臂在自己的肩胛骨上。
改造過后,以四臂戰體中的法門接駁血脈,再輔以其中的發力方式,可做到如臂所指,甚至發揮出比原初手臂更強的力量。
同時。
四只手臂操縱自如,不會有半點生澀和不協調。
只可惜。
羅閻不是暴露狂,沒興趣天天光著膀子,故而雖然選擇,卻并沒有修煉的打算。
至于赤血魔紋,則來自那紫發青年。
是一種激發氣血力量的爆發武學。
其原理和燃血相差仿佛。
一旦使用,血液會暈開,在身體表面形成赤血魔紋。
而赤血魔紋能刺激穴位,激發自身潛力,相較于燃血,不僅消耗更低,同時能發揮出更強的效果。
只是赤血魔紋并不穩定。
需凝神去控制,一旦受到過強的外力攻擊,很容易被打回原形,魔紋直接消散。
相較于四臂戰體,這赤血魔紋,令羅閻怦然心動。
若非沈碧落就在身邊,他必然會嘗試一番,看看這赤血魔紋能增加自己幾成實力。
而最后一門魔神吐納,是一門吐納法。
和修仙者的吐納術相比,這魔神吐納經過改良,呼吸之間,可調動氣血,強化血肉筋骨,并非納氣法門,而是煉體法門。
“這門武學倒是神妙,武者進入后天,縱然血氣高漲,肉身的強度也只能慢慢提高,一般需要至少二十年,才能達到極限,然后開始慢慢衰落。”
“但這魔神吐納,卻能通過吐納,以氣血主動強化血肉筋骨。”
“也就是說,肉身強度能快速提高,早一步達到‘極限’。”
人體有極限。
縱然換了真血,縱然成了萬煉金骨。
能夠承載的力量,依舊有極限。
只是這極限會比成就玉骨鐵骨的武者更高罷了。
而且,一般來說,只有在三十歲前完成煉骨的武者,才能達到極限。
因為武者壽元有限,達到一定年紀后,氣血便會開始衰落。
而氣血一旦衰落,肉身力量自然也會隨之衰落,再沒了所謂的‘極限’。
這是不可避免的。
羅閻感受這魔神吐納,動念之間,開始呼吸。
他一呼一吸變得綿長。
而氣血開始涌動,隨著呼吸,被壓縮進血肉當中。
效果微乎其微,并不明顯。
但可以想象,比順其自然的增長還是要好上不少。
不知不覺。
他和沈碧落,已是來到海邊。
然而海邊并沒有船。
船在極遠的海域,幾乎成為了一個小黑點,而且,正在遠離這座島嶼。
按照規律。
他們需要等到明天早上,船回到岸邊時才能上去。
或者…
“武神宗只怕也知道船靠岸的規律。要不,我們游過去?”羅閻看向沈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