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閻展開屠殺之際。
某處山巔之上,陳天星帶著一群武神宗武者,正悠哉的望著下方山谷中的大戰。
“宗主,這些苦禪寺的和尚只怕做夢都想不到,會被我們出賣吧?”一個武神宗弟子發出冷笑。
“哼!這些和尚躲這兒來以后,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還敢跟我們大呼小叫。他們這一死,權當是報答我們,為我們做些貢獻了。”另一個武者同樣冷笑。
陳天星垂眸不語。
他和曲九幽之間的合作,這些門徒一概不知。
他們只覺這是他的金蟬脫殼之計,舍棄苦禪寺和尚和一些無用的弟子,保全武神宗大部分力量。
殊不知,這是他和曲九幽早就商議好的事。
他要一千黑羽衛,幫他門中數十精銳成就煉骨后期。
而曲九幽得玉佩,又清繳兩幫余孽,大獲成功,再得功績。
對他和曲九幽而言,這是雙贏之舉。
輸的只是那一千黑羽衛和下方這群苦禪寺的和尚罷了。
他盯著下方古廟。
一場一面倒的大屠殺已經開始。
面對曲九幽和數千黑羽衛,留下來的苦禪寺余孽和武神宗低階弟子毫無反抗之力,一個個慘叫著,迅速倒在了血泊當中。
那葛炎怒吼連連,卻也支撐不住,此時節節敗退,向古廟深處撤去。
但這古廟位于山谷當中,三面絕壁,他有能撤到哪去呢?
唯有死路一條罷了。
陳天星眼神微瞇,不著痕跡的瞥了眼身后一眾興奮的武神宗弟子。
這些人,以為自己活了下來。
殊不知,不用多久,他們就將被血祭,助他打開武神宗寶庫。
武神宗宗主…這一頭銜,他已經背負了太久。
然而這一頭銜,不僅未能給他助力,反而讓他束手束腳,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
也是時候,舍棄這一頭銜了。
他這般想著,只覺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松了下來,心情不由有些愉悅。
但這時候,他感覺到了什么,忽然回頭,向身后望去。
只見一個戴著兔臉面具的女子從樹林中走了出來,背著雙手,腳步輕快,仿佛漫步在自家后花園一般,眼中沒有半點緊張情緒。
赫然便是許久未露面的徐小粟!
“你就是武神宗當代宗主?”清脆的聲音從徐小粟口中傳了出來。
聞聲。
所有武神宗弟子都愣了下。
“你誰啊?”
“區區煉骨,也配跟我們宗主說話?”
大部分弟子都臉色古怪的盯著徐小粟,保持沉默,但也有兩個面露不虞,當即開口呵斥。
陳天星神情淡漠,伸手阻止手下,望著緩緩走來的女子,平靜道:“我就是武神宗宗主陳天星,小姑娘你又是誰?”
事出反常必有妖。
這少女敢這般跟他說話,必然有自己的底氣。
只是他心中狐疑,這少女的底氣從何而來?
徐小粟并沒有回答他。
上下打量他兩眼,有些不悅道:“才后天境初期,你也太弱了。”
她吐槽一聲,隨即微抬起下巴,懶洋洋道:“從現在開始,武神宗宗主由我來當。”
此言一出,武神宗所有弟子全都勃然大怒。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當我們宗主?”
“黃口小兒,也敢口出狂言。低頭看看你毛長齊了沒?!”
之前開口的兩個武神宗弟子再度開口呵斥。
陳天星同樣面露不虞,沉聲道:“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想當我武神宗宗主,但是憑你煉骨的實力,只怕不夠。”
話音落下。
他藏在袖袍中的手掌輕輕一甩,一錠銀子便破空射向遠處的徐小粟。
在真氣的加持下。
銀子速度快到極致,幾成殘影。
然而徐小粟腦袋向旁邊一歪,便躲過這錠銀子。
她拿出一枚令牌,在陳天星面前晃了晃,道:“憑這塊令牌夠了嗎?”
“武神令?”陳天星瞳孔微縮。
那令牌,上書武神二字,赫然是他們武神宗的宗主信物武神令。
他們武神宗有一個規矩。
得武神令者,便是武神宗宗主。
此時這少女手持武神令,說要當武神宗宗主,也算有理有據。
只是。
他記得隨著武神宗覆滅,武神令便已遺失。
這少女,是從何處得來的武神令?
身后。
一群武神宗弟子竊竊私語。
他們可沒聽過什么武神令,見徐小粟拿著個令牌,都一臉疑惑,神色有些懵逼。
“這令牌,姑娘是從哪得來的?”陳天星盯著武神令,沉聲問道。
“當然是寶庫里面拿來的。”徐小粟漫不經心的回答。
“寶庫?!你進了寶庫?!”陳天星只覺嗡的一聲,腦袋微有些空白。
少女口中的寶庫,顯然就是他武神宗寶庫。
他這些年藏身浮游島,忍受孤寂忍受一切,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為了武神宗遺留在此地的寶庫嗎?
寶庫當中,藏著武神宗當年積攢下來的巨額財富,絕頂武學。
可惜,寶庫被大陣籠罩。
而破除的方法早已失傳。
他耗費數十年功夫,又是查詢典籍,又是和修仙者打交道,終于找到一個的辦法。
那就是血祭。
以武者真血,破除陣紋,陣法便可不攻自破。
然而。
他才培育出數十個煉骨后期手下,還沒來及去血祭破除陣法。
寶庫,竟然有人先進去了?
“是啊。”徐小粟點頭。
她昨天就去了寶庫,然后在其中歇了一夜。
“你如何打開寶庫的?”陳天星嘴唇顫抖,不敢置信。
“當然是用開的。”徐小粟眨了眨眼睛,玩味的看著陳天星。
用手?
陳天星怒極反笑。
他究極一生,想要打開的寶庫,竟然被人‘用手’打開。
這是在嘲諷他嗎?
“哼!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何等實力,竟然敢在我面前口出狂言。”陳天星深深吸氣,隨即袖袍一卷,裹挾雄渾真氣,朝徐小粟飛奔而去。
他速度快到極致。
眨眼之間,便出現在徐小粟面前,當頭一指點下。
這一指威力極大,在真氣的加持下,帶著凜然的破空之音,尚未臨近,徐小粟的面具便砰然破碎,露出面具下那張妖異狐媚的小臉。
徐小粟嘴角微翹,一頭青絲向后飛舞。
她望著陳天星點來的一指,眸中浮現一絲興奮,然后腦袋微微向一旁偏去。
“嘶”
有蛇吐信子的聲音響起。
陳天星一愣,隨即瞳孔一縮,卻是視野中出現了一條小蛇。
那小蛇呈現晶瑩的紅色,像是紅水晶一般,閃爍著妖艷光芒。
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宛如剔透的紅寶石一般,美輪美奐,不似人間所有。
這是一條漂亮到極致的小蛇。
然而陳天星只覺渾身冰涼,心頭暗道一聲不妙。
“血晶蛇?”他眼皮狂跳。
這血晶蛇,乃是武神宗第一位宗主,那位揚言要以武伐仙之人的寵物。
傳聞當中,血晶蛇能夠控制他人體內血液,甚至動念之間,就能隔空將他人體內血液吸收殆盡,比奪天魔功更霸道,更詭異!
念頭閃過。
他便想要后撤。
但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血晶蛇眼中妖異紅芒一閃,他渾身血液瞬間失去控制,連帶整個人都停在原地,再難以動彈!
這種血液被壓制的感覺,令他極為難受。
但他卻不敢動彈分毫。
因為他知道,若他強行動彈,就不是人被定身了,而是全身血液被抽離!
他看過典籍,深刻明白血晶蛇的強大和詭異!
“昔日武神宗何等強大,后天無數,先天都有數位。沒想到今日再見,竟然只剩下你們這些臭魚爛蝦。甚至,一個宗主,竟然只有后天初期的實力。”
徐小粟搖頭,眉眼間盡是不屑。
“你這是什么妖法?”
“快放開我們宗主!”
一群武神宗弟子肝膽欲裂,卻是看出陳天星被制住,一個個色令內荏,不敢上前。
“放肆!這是我武神宗宗主大人,爾等還不見過宗主?”
徐小粟還沒說話,陳天星已是率先開口,他呵斥一句,隨即看向徐小粟,畢恭畢敬道:“屬下見過宗主,還請宗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屬下有眼無珠,冒犯宗主之事。”
謀劃數十年的武庫被人捷足先登。
宗主之位也被人奪了去。
甚至…還這般低聲下氣。
他心頭在滴血,但為了活命,也只能如此。
其他武神宗武者眼見陳天星都服軟了,對視之間,也趕忙拱手臣服:“拜見宗主。”
“免了。”
徐小粟伸手摸了摸血晶蛇的腦袋,然后走到懸崖邊上,看向下方的山谷。
她看了一陣,眼睛微瞇,吩咐道:“下去,殺了他們。”
“啊?”
一群武神宗武者都愣住了。
等反應過來后,他們全都面露猶豫,躊躇不前。
下方的可是百越府的精銳,數位宗師,數千黑羽衛。
而他們呢?
幾十個煉骨,一個宗師。
加在一起,也不過區區幾十人,若沖下去,跟送死沒什么區別。
“宗主,我們實力不夠啊。”陳天星小心翼翼的說道。
“真是一群廢物。”徐小粟眉眼間露出一絲不快,她摸了摸血晶蛇。
下一瞬。
血晶蛇張嘴一吐,數十道血線破空而去。
武神宗眾武者還未反應過來,眉心已是被血線刺破。
下一秒,這些武者雙眼變得猩紅,體內血液激涌,身上的肌肉更是飛速鼓脹。
短短幾秒,他們的氣血強度便躍升數倍。
一個個戾氣驚人,氣血瘋狂涌動,已是堪比宗師強者!
“去吧,將下面這些人屠盡,一個都別留下。”徐小粟把玩著血晶蛇,眼中浮現無與倫比的興奮之色。
她喜歡欣賞死亡和殺戮。
尤其喜歡聆聽他人的哀嚎和慘叫。
這些聲音,能讓她愉悅,讓她愉悅的連靈魂都會戰栗。
“是!”
數十個武者被血晶蛇改造,似乎連心智都被污染,一個個殺氣盈野,心中只剩下殺戮和破壞欲望。
他們應了一聲,便從懸崖下一躍而下,朝谷中古廟沖去。
懸崖上。
陳天星冷汗津津,望向徐小粟的目光,徹底的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想著虛與委蛇,等有機會,便直接逃離,或是偷襲干掉這煉骨少女。
但現在,他心中只剩下敬畏。
這種手段,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像是仙人的手段一般。
他能感覺的到。
在被注入血晶蛇血線后,那些原本只有煉骨境的弟子,實力瞬間暴漲,竟然不比他弱!
他站在徐小粟身后,眺望下方的山谷,心中默默道了句抱歉。
他不愿得罪曲九幽。
更沒想過要干掉曲九幽。
因為兩人不是第一次合作,而合作的一直都很愉快。
但…事到如今,他也是身不由己,更是無可奈何。
徐小粟看著原本趨于平靜的古廟再度混亂,響起慘叫和哀嚎,不由鼓了鼓掌,露出愉悅神情。
但很快。
她又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她皺了皺鼻子。
這女人的身體,還真是不好用呢。
與此同時。
羅閻在山林中飛速躍進,尋找前方逃竄的武神宗武者。
一番殺戮,他已經殺死三十三個武神宗武者。
只剩下,最后十個!
“還有最后十個!”
他心中默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短短幾分鐘,他便摧枯拉朽,吸干了數十個煉骨武者的精血。
此刻,他血氣高漲,甚至感到一絲絲真氣自血肉間誕生。
那是血肉強盛到極致的表現!
羅閻心中愉悅,但同時,又有些警惕。
因為他感覺到了不妥,隨著他一口氣吸干數十人的精血,他感覺自己殺戮欲望高漲,身體在興奮,在戰栗,甚至在漸漸脫離掌控。
他知道。
不能在繼續吸下去了。
他必須停下來,冷靜一段時間。
他陡然加速。
不多時,就越過數百丈。
但這時候,他急速前行的身體猛然一滯,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停在了一個大樹下。
隨即。
抬頭看向樹冠。
樹冠上,一個武神宗武者縮在枝葉間,看著陡然停下來的羅閻,心臟驟然一縮,幾欲窒息而死。
“他發現我了。”
他眼神驚恐,屏住呼吸,心中仍存有僥幸。
不心存僥幸也不行,因為他知道,就算他跳出來跑,也不可能從羅閻手中逃離。
羅閻抬頭,看著那雙顫動的眸子,嘴角微微上翹,然后足下一點,整個人便直線升空,朝樹上那人爆射而去。
“不…不要殺我!大哥求…”那人驚聲求饒。
然而話只說到一半,他便感覺腦袋像是被人捏碎一般,痛到難以呼吸。
羅閻捏著他的腦袋,眼中猩紅光芒閃爍。
他竭力壓抑心中的欲望。
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再次使用了奪天魔功。
他愜意的瞇了瞇眼睛,皮膚上浮現一道道血光。
不多時,手中的尸體便成了干尸,被他隨手扔在地上。
他保持姿勢,享受這種愉悅。
一直過了十幾秒,這種愉悅感才漸漸褪去,微瞇的眼睛再度睜開。
而此刻。
他臉色已是大變。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要不然,我非得變成怪物不可。”羅閻心頭大駭。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在急速跳動,仿佛要爆炸一般。
其中更是有聲音在不斷響起,催促他去殺戮,去吸血。
顯然。
他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按捺住繼續殺戮的沖動,這才睜開眼睛,露出無比凝重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