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號的煉制已經開始,我不能阻止,因為我既不能留在飛星界,也不能真的前往天元界。”
“無論飛星還是天元兩界,都有數以百億計的人類,有我的朋友和親人,更有無數同胞,無論血紋族在哪一界肆虐,都是不折不扣的悲劇。”
“或許,我可以調整螢火蟲號的坐標,跳躍到另一個荒無人煙的大千世界去?”
“但是從技術上來說,很難實現。”
“螢火蟲號的煉制初衷,就是在兩個鄰近大千世界之間進行短途跳躍,絕沒有能力跳躍到幾百萬光年之外。”
“更何況,這樣大動干戈的調整,無論監控中心還是血紋族,都有極大可能發現。”
“我開始思考,究竟有什么地方,沒有人類的存在,又是只要改變上萬個坐標參數中的一兩個,就能抵達的?”
“呵呵,你們一定猜到了。”
“沒錯,血妖界!”
“現在的血妖界,已經和天元界初步融合到了一起,就像是一個雙生世界,血妖界和天元界在四維空間中的坐標參數,99。9都是一致的,只有0。01的差異!”
“我決定了!”
“血紋族想要在破碎虛空中,徹底感染我的神魂,控制我的思想,那我就同樣以‘螢火蟲號’為戰場,引蛇出洞,將它徹底勾引出來,展開決戰!”
“即便決戰失敗,我也不會讓它去天元界,奴役我的親人、朋友和同族的!”
“于是,我將計就計,積極加入螢火蟲號的煉制計劃,甚至深入鉆研了不少星空跳躍方面的書籍。學習重新設定導航系統,以及人工操縱的方法。”
“螢火蟲號由我獨自駕馭,萬一出了問題。就要我來維修,我學習這方面知識。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應該不會引起血紋族的懷疑。”
“在學習過程中,我順理成章掌握了血妖界的坐標,并且知道該如何啟動緊急維修模式,人工微調目的地的坐標。”
“在我使用鑒魂儀,得到的四個鐘頭寶貴‘絕對安全時間’里,我將蕭玄策留下來,準備對付白星河的神魂攻擊類法寶都凝聚到了一起。抽取出其中最寶貴的核心攻擊單元,煉制出了一具威力絕強的神魂攻擊法寶,其釋放出的強烈精神波動,足以撕裂一名絕世強者的神魂!”
“為了避免引起血紋族的懷疑,在分四次煉制完成這枚‘神魂炸彈’之后,我就停止使用鑒魂儀。”
“這之后,風平浪靜。”
“我裝作打消懷疑的樣子,全身心投入到了修煉和螢火蟲號的煉制之中。”
“血紋族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來干擾我。”
“換位思考,如果我是血紋族,既然現在宿主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在進行,似乎是沒有必要節外生枝,再出來干擾或者窺探宿主的神魂。萬一最后時刻,令宿主重新起了疑心,那就弄巧成拙了。”
“又或者,它也在暗中積蓄力量,準備在穿越四維空間時,一舉奪舍!”
“今天,是啟程之前最后一天。”
“我在對螢火蟲號進行最后的檢測時,又一次啟動了鑒魂儀,獲得了一個小時的‘安全時間’。隨后,我將螢火蟲號的目的地微調了兩個參數。調整到了血妖界,并且將‘神魂炸彈’暗藏到螢火蟲號的控制臺里。和自爆符陣接駁到了一起。”
“現在,螢火蟲號上的自爆符陣,被改變了用途。”
“在穿越星海的過程中,只有激發自爆符陣,才能切換到正確的航線上,和大家一起跳躍回天元界。”
“否則,如果一直都沒有激發自爆符陣,那么螢火蟲號的目的地就將保持不變,直接跳躍到血妖界,并且在完成跳躍的一剎那,激活‘神魂炸彈’!”
“明白了嗎?”
“假設我到結束跳躍之前,一直都沒激活‘自爆符陣’,說明那時候的我,已經被血紋族完全控制了,占據我整個腦域的,已經變成了它的神魂,而我的神魂或許就蟄伏在腦域的最深處,完全被它掩蓋。”
“這樣一來,一旦神魂炸彈爆開,沖擊波橫掃螢火蟲號,甚至貫穿我的腦域,首當其沖會撕裂的,只會是血紋族的神魂!”
“它的神魂,就成了我的神魂,最好的擋箭牌!”
“而我,就會在它的神魂被狠狠撕裂的剎那,發動絕地反擊,爭取將血紋族徹底鎮壓、吞噬和煉化!”
“這,就是我的計劃,一個成功率幾乎低到零的計劃。”
“因為,整個計劃都基于一個前提,那就是血紋族無法掌握到我的每一點思維。”
“或許它的力量超乎我想象,它早已知悉一切。”
“因此,我強烈建議,當你們抵達天元界,發現螢火蟲號就在你們身邊的話,立刻對我實施隔離,絕不要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我告訴你們,我已經成功鎮壓了血紋族,都不要相信!”
“那時候的我,極有可能像是過去的燕西北一樣,已經被血紋族徹底控制了。”
“如果你們沒有發現螢火蟲號,不要擔心,這算是一個好消息,說明我的計劃成功了,至少是成功了…一小半。”
“我已經回家了,只是在家的另一面登陸而已。”
“天元和飛星兩界,掣肘太多,顧慮太多,我要時時刻刻擔心血紋族感染我的親人、朋友和同胞。”
“它甚至極有可能,趁著短暫操縱我的剎那,干出一些喪心病狂的事情,諸如殺死我的某個親人和朋友,用這種方式來動搖我的道心。”
“捫心自問,如果真有某個親人朋友慘死在我手里,我完全沒有半點信心。能堅持道心堅固,毫不動搖。”
“血妖界就不同了。”
“在那里,我沒有半點兒牽掛和顧慮。可以肆無忌憚地血紋族大戰三萬回合,縱然偶爾被它操縱。激發出強烈的殺意都無所謂,那里本來就沒有朋友,只有敵人。”
“時間不多了,就這樣吧。”
“對不起,沒有早一點告訴你們真相,不是不相信大家,這是這場戰斗,我只能選擇孤軍奮戰。”
“對不起。巫馬炎和謝安安,過去有一段日子,我的態度不太好,讓你們擔驚受怕了。”
“最后…對不起,丁鈴鐺。”
“原本說好,最多十年就會回家和你團聚,現在看來,我恐怕還要在血妖界耽擱幾年,把血紋族徹底煉化,所以”
即便在說“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李耀的嘴角依舊凝固著僵硬的微笑。
但雙眼深處,卻是閃耀著一片細碎的星芒,似乎有兩道滾燙的液體要涌動出來。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在淚水涌出眼眶之前,伸手關閉了晶眼。
畫面就凝固在這一刻,逐漸透明、消散,就像是璀璨的煙花過后,依稀閃耀的小火星。
艦橋上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場驚心動魄的暗戰驚呆。
他們完全無法想象,正當他們興高采烈籌劃著回家之時,李耀卻孤身一人,和一個比骸骨龍魔、蕭玄策、星孩更加可怕的敵人,進行一場如此詭異。如此兇險的決戰!
“李耀…”
雷大陸、白開心、落星子和莫玄教授等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師父…”
巫馬炎和謝安安。更是攥緊拳頭,泣不成聲。
“轟!”
來自大荒戰團的紅發突擊隊長。沖天而起、熊熊燃燒的長發,卻是火上澆油,烈焰更加猛惡,外焰變成了紫色!
紅發突擊隊長的眼底,綻放出極度危險的光芒,咬牙切齒道:“李耀,你這個王八蛋…”
“你”
巫馬炎愕然,隨即大怒,“為什么罵我師父?”
紅發突擊隊長冷哼一聲,滿頭火焰長發無風自動,忽然竄出一條火蛇,以電光石火的速度朝巫馬炎射去。
巫馬炎猝不及防,竟然被卷了個正著,身上頓時竄出了成百上千束小小的火苗!
眾人大驚失色,來自飛星界的修真者更是目瞪口呆。
這幾年巫馬炎一直瘋狂修煉,順利突破了煉氣期九十五重,向傳說中煉氣期一百重以上的至高境界進軍,戰斗力堪比筑基巔峰修士,即便對上結丹期初階修士,都未必害怕。
這個年紀最多比他大十歲的紅發修士,竟然一招之內,就令他束手就擒,毫無還手之力?
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紅發突擊隊長將巫馬炎卷到了面前,火焰長發猶如一條條火蛇,“嘶嘶”亂叫,環繞著巫馬炎不斷游弋。
巫馬炎痛得齜牙咧嘴,雙腳亂蹬,卻是怎么都踢不到對方,只能大叫:“我師父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為了不讓血紋族擴散出去,連朝思暮想的家都不回,獨自一人流落到了血妖界!你憑什么罵我師父?”
“憑什么?”
紅發突擊隊長輕輕哼了一聲,道,“我等了他十年,就等來輕飄飄‘對不起’三個字,難道還不能罵他一句兩句么?”
巫馬炎愣住:“啊?”
紅發突擊隊長上上下下掃了巫馬炎幾眼:“你對師父,倒是忠心耿耿,只不過李耀好像不怎么會教徒弟,教出來的弟子軟手軟腳,連我一招都擋不住!”
“看來,還是他的教學方法,太過心慈手軟了吧,今后,還是讓師娘來好好調教一下你吧!”
“師、師娘?”
巫馬炎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隱隱有種預感,自己今后一段日子會過得很艱難啊。
紅發突擊隊長笑得越來越危險:“看你的底子,倒也夠精壯,調教個一年半載,應該就有資格和我一起去血妖界了吧?”
“血妖界?”
巫馬炎更是嚇了一大跳。
“沒錯。”
紅發突擊隊長舔了舔嘴角,慢條斯理地活動著指骨,骨節“噼噼啪啪”,猶如雷霆炸響,聽得人不寒而栗。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等的人,等了十年,已經很夠給他面子了,既然他還不回來,那我就去血妖界,把他拖回來!”
“血紋族是吧?敢和老娘搶男人?”
“找死!”
飛星篇,完結。
血妖篇,明日開動!
“白癡,你以為,‘妖’是什么?”
“毀滅!重生!不朽!”
“別傻了,我是妖,永遠都是。”
“妖族興廢在此一戰,前面就是星耀聯邦的首都,勇士們,沖向毀滅,成就不朽,輝煌的萬妖殿等待著我們!”
“你不懂,你他媽什么都不懂!我完蛋了!我沒救了!我,我正在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