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石破天驚!
艦橋上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來自鐵原星的煉氣士幾乎都跳了起來,只有幾名天元修士大惑不解,那名紅發燃燒的突擊隊長死死盯著光幕中的李耀,皺眉向莫玄教授問道:“血紋族是什么?”
光幕中,李耀的虛影撓了撓頭發,故意用輕松的語氣說道:“自從和星孩一戰,被他的自爆傷到了神魂之后,我就陷入了漫長的昏迷。”
“在昏迷中,我經常會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噩夢,所有夢魘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勸我放棄生存的意志,陷入永恒的長眠。”
“若非一些意料之外的因素,或許我的生機早就徹底斷絕,神魂灰飛煙滅了吧?”
“蘇醒之后,我一直對血色夢魘耿耿于懷。”
“我自問并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更何況回家之路就在眼前,我即將和天元界的親朋好友重逢,有什么理由要迷失在勝利前的一瞬間?”
“如果說夢境折射的是人的潛意識,那么我的潛意識實在和正常的思維大相徑庭。”
“當時,我就暗暗起了疑心。”
“蘇醒之后,我更是感覺到自己不太對勁,經常會白日做夢,夢境越來越可怕,每次從噩夢中掙脫之后,我都會感知到自己的殺意變得更加強烈,性情也變得更加乖戾,暴虐!”
“心底的疑團越來越大,我開始偷偷觀察身邊的人。”
“我想,如果我的神魂真被某種‘異類’入侵、感染的話,或許它會用某種方式,來干擾我的感知,令我很難察覺到它的存在。”
“但我的反常行為,一定會引起身邊人的異樣反應。”
“那么,我只要把身邊人當成一面‘鏡子’,就可以反推出我的狀況了。”
“果然,我發現自己的弟子。巫馬炎和謝安安,對我的態度變得十分古怪。”
“過去他們兩個在我身邊,大家都十分放松,與其說是師徒。更像是在一起修煉的伙伴。”
“但是現在,他們兩個卻是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有一天,我甚至在巫馬炎的脖子上。發現了一道很深很深的掐痕,像是被人用極大的力氣卡住了脖子半天之后,才能留下的。”
“那些日子,巫馬炎一直跟隨著我修煉,沒有出去和別人戰斗。”
“更何況,這道掐痕,若是別人所為,巫馬炎一定會和我說。”
“但他居然提都不提,可見一定是我干的。”
“而我已經將此事忘得一干二凈,實在大有蹊蹺。”
“可能性有二。其一,這不是我干的,而是潛伏在我體內的另一個‘存在’、‘異類’、‘第二人格’干的。”
“其二,這的確是我干的,但之后,某個‘異類’將這段記憶給強行抹去,至少是‘掩蓋’了。”
“無論如何,通過這件事,我終于確認,我的神魂。已經被某種東西‘感染’。”
“我冥思苦想了很久,反復回憶過往的戰斗經歷,試圖尋找罪魁禍首。”
“骸骨龍魔?嚴心劍?蕭玄策?星孩?”
“這些敵人,都擁有強大的神魂力量。但若說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我的腦域,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侵蝕我的神魂?”
“我不覺得他們有這樣的能力。”
“最終,我鎖定了答案。”
“血紋族!”
“血紋族,是來自天外的神秘異族,他們無影無形,虛無縹緲。可以寄生在生靈腦域深處,影響生靈的行為,以殺意為食物!”
“億萬年前,血紋族以巨靈戰族為他們的傀儡,在巨靈戰族的大千世界毀滅之后,他們又通過天劫來到了飛星界,降落在鐵原星上,并且試圖用數萬年時間來改造鐵原星和鐵原人,將鐵原人調制成新的‘宿主’。”
“其中,血紋族的精華,還侵入到了燕西北的體內,誘惑他調制‘天劫戰體’,加速血紋族對人類的侵蝕速度。”
“我和燕西北戰斗時,多次短兵相接,鮮血飛濺,雖然我嚴加提防,但也難保會有一兩滴鮮血飛濺到身上,或許血紋族就潛伏在里面,侵入我的身體。”
“只是,血紋族或許沒想到,我的神魂比燕西北的神魂堅固十倍,它始終不得其門而入,干脆一直蟄伏,直到我的神魂被星孩炸裂,它才找到可乘之機,在一年昏迷中,用血色異夢對我進行感染,終于成功侵入我的神魂和腦域!”
“果真如此,就只剩下兩個問題。”
“第一,血紋族的目的是什么;第二,它對我的感染究竟有多深?”
“換位思考,不難猜出血紋族的目的,它希望和我一起去天元界。”
“天元界雖然只是一個小界,但人口全都聚集在天元星上,就像是人頭攢動的公共場合,簡直是這些寄生體最好的擴散之地。”
“而且天元界正處在和血妖界的戰爭中,之后還將對抗真人類帝國的小天劫,血紋族以殺意為食,這樣的世界,正對它的‘胃口’!”
“至于它對我的感染究竟有多深,對我的腦域究竟侵蝕到了哪一步…看上去,這似乎是一個不可能找到準確答案的問題。”
“我只能根據已知的信息來推斷。”
“最重要的一條信息,就是我提出要煉制‘螢火蟲’號,獨自一人在破碎虛空中修煉。”
“發現自己被血紋族感染之后,再回過頭來看‘螢火蟲號’的煉制計劃,我發現了諸多疑點,這實在不像是我在正常情況下會提出的方案,倒像是血紋族為了在破碎虛空中徹底吞噬我的神魂,所以才誘惑我拋出的陰謀。”
“那么,這至少說明,血紋族現在還沒能徹底控制住我,它還要走最關鍵的一步棋。”
“或許,它可以在潛移默化中,激發我大腦深處的恐懼、憤怒、仇恨、嗜血…等等負面情緒,在這些負面情緒的暗示下。稍稍操縱我的行為。”
“它也可以消除或者掩蓋掉我的一部分記憶,并且在我生出強烈的懷疑時,用某種近乎‘催眠’的方式,令我打消疑心。”
“但是我想。無論操縱還是掩蓋,都不可能無限制地使用。”
“道理很簡單,一方面血紋族的力量也有限,否則不會隱忍了這么多年都蟄伏不出。”
“更重要的是,如果它動不動就強行扭曲我的意志。抹除我的記憶,那么就會塑造出一個截然不同的我,我自己,包括我身邊的人,一定會起疑心。”
“這是它最不愿意看到的一點。”
“所以,我應該還有一絲,反敗為勝的機會。”
“我的判斷是,當我的神魂被星孩自爆炸得支離破碎時,血紋族極有可能窺探到了我的大部分記憶碎片,對我的過去一清二楚。甚至在我的神魂深處,暗藏了一些‘后門’。”
“但我不覺得,它能對我的每一個舉動,每一縷心思都了如指掌。”
“就好像是‘雙重人格’的人,兩個人格是交替出現的,并不可能出現,其中一個人格完全洞悉另一個人格的事情。”
“既然我不可能察覺到血紋族的每一絲想法,血紋族也沒理由會察覺到我的每一道念頭——至少,我希望如此。”
“我開始思考,對付血紋族的辦法。”
“一開始。我想將這件事告訴所有人,群策群力來對付血紋族。”
“可是這個念頭才剛剛在腦海中浮現,就被我硬生生打散。”
“血紋族千變萬化,詭秘莫測。即便告訴大家,你們也未必有解決之道,反而會打草驚蛇,激起它的警覺。”
“我最擔心的,就是血紋族用‘壁虎斷尾’的方式,不惜一切代價從我體內逃出去。”
“它還在我體內時。我可以想法設法對付它,但如果它不顧一切逃走,逃竄到別人體內,甚至是蛇蟲鼠蟻體內,蟄伏幾百年再出來興風作浪,那就完全沒人能防備了。”
“所以,此事非但不能假人之手,必須由我親自解決,而且絕不能大動干戈,不能露出半點蛛絲馬跡。”
“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它是否能通過某種詭秘的方式,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聽到我所聽到的一切?”
“死馬當活馬醫,我只能放手一搏!”
“首先,我進行了一次小小的試探。”
“我在一篇修煉日志中,記錄下自己近日的異常,并且說自己產生了強烈的懷疑,懷疑有異類入侵我的神魂,要通過某種方式來進行檢測。”
“當我寫下這篇修煉日志時,神智非常清楚,并沒有受到一星半點的干擾。”
“這就說明,血紋族對我的干擾并非實時的,它并不能實時洞悉我的每一個念頭,否則根本不會讓我寫下這樣一篇修煉日志。”
“而這篇修煉日志一旦寫下,它更不可能操縱我去清除了,因為清除一篇日志必定會留下痕跡,這種痕跡多了,就會引起我更深的懷疑。”
“它只能用別的辦法,來規避我的檢測。”
“接下來,我開始研究神魂檢測和攻擊類法寶。”
“一年前,修仙者為了對付‘借尸還魂’的‘白星河’,曾經煉制了大量神魂攻擊類法寶,不過大部分都沒來得及使用,修仙者就一敗涂地了。”
“我從這些法寶中,借了一大批出來,仔細研究,最終煉制出了一具小小的‘神魂檢測類’法寶,將其命名為‘鑒魂儀’。”
“只要將鑒魂儀佩戴在后腦上,就會自動掃描腦波和神魂波動,來檢測我的神魂是否純凈,有沒有異常干擾。”
“當然,我很清楚,鑒魂儀不會有任何作用。”
“因為血紋族既然讓我順順利利煉制出了鑒魂儀,說明鑒魂儀一定對它毫無效果,它有信心躲過鑒魂儀的掃描,從而令我徹底放心。”
“不過,它未必能洞悉,我煉制鑒魂儀的真正目的。”
“我并不是想將血紋族掃描出來,只是孤注一擲,賭一賭運氣,賭我在使用鑒魂儀掃描腦域的時候,血紋族會進入某種‘蟄伏’狀態,深深潛入我的腦域最底層,絕不敢釋放出一絲一毫的異常波動。”
“也就是說,通過鑒魂儀,我可以獲得十分短暫的,‘絕對安全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擔心被血紋族發現。”
“每次使用鑒魂儀,需要一個鐘頭,我不可能使用太多次,如果三五次之后還沒發現問題,就該停止了,否則更容易引起血紋族的懷疑。”
“三五次,每次一個鐘頭,加在一起就是三五個鐘頭。”
“我能用這么短的時間,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