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大荒府,邊境。
夜晚邊境的氣候相當冷冽,有時候甚至會飄下鵝毛大雪,有士兵做過測試,天氣最為寒冷的冬天,吐一口唾沫在地上,不出三秒就會凍結成冰。
而到了早上之后,太陽升起,氣溫會極具回升,熾熱的可怕。
這就是邊境,天氣詭異,變幻莫測,能在這里的士兵,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就算在整個大夏,他們也足以排進前三。
此刻,一間軍帳當中,燭火搖曳間,拖拽出了長長的影子,長相英武,五官棱角分明的平西侯穿著戰甲,坐鎮在這里,正在看著卷宗。
這時,營帳掀起,身材魁梧穿著重甲的許煒走了進來,可以看到,他的甲胄上,有不少地方都遍布著濃密的寒霜。
這便是兗州的夜晚,極其寒冷。
“拜見侯爺。”見到平西侯之后,伴隨著一陣嘩啦聲響,許煒單膝跪地,向平西侯行了一禮。
“什么事,講。”平西侯曹爽開口,他面色平靜,氣度非凡,極為鎮定,好似世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動容。
許煒單膝跪地,低頭拱手說道:“稟侯爺,天都傳來口諭,增兵一事,朝廷說要再考慮考慮,目前天下大亂,各個州府都不太平,朝廷說不能只考慮邊境,需要顧全大局。”
平西侯聞言,沒有言語,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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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報完消息之后,許煒抬起頭,看著平西侯平靜無絲毫波瀾的面龐,試探著問道:“侯爺,那這件事,咱們就這么算了?”
平西侯淡淡的瞥了身材魁梧,長相粗獷的許煒一眼,道:“不然呢?”
“侯爺您…似乎早就知道朝廷不會同意?”許煒不解的問道。
平西侯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道:“蠻族那邊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許煒聞言,面色一肅,沉聲說道:“有斥候來報,曾多次看到蠻族的身影于十萬大山周邊出沒,甚至有數次都曾接近過我軍邊境,只不過在被發現的瞬間,他們便離去了,我們也沒能將之留下。”
平西侯微微頷首,提到蠻族,就連他的神色也是逐漸凝重了起來。
因為,他得到情報,蠻族這一次之所以重出十萬大山,不光是因為得知了夏皇渡劫消失無蹤的消息,更重要的原因,乃是因為蠻族在十萬大山深處,得到了太古神魔的遺物!
蠻族,是大夏,或者說中原人族對其的稱呼,在蠻族內部,他們稱呼自己為——神魔后裔。
蠻族這兩個字,被他們視作是恥辱,覺得是中原人族在羞辱他們。
而他們之所以稱呼自己為神魔后裔,乃是因為,每一名蠻族人的身體當中,都潛藏著太古神魔的血脈,無論男女老少,皆是如此。
太古時代,九州還未如現在這般,分成二十一個大州,陸地只有九個板塊,那時候人族極為弱小,武道的概念還沒有出現,當時的九州是由一群神魔在統治。
人族,在當時只是神魔的食物。
太古神魔們極其強橫,可以說是摘星拿月,無所不能,神魔們縱橫九州,橫行天下間,沒有任何人或種族是太古神魔的對手。
而這個期間,太古神魔奴役人族,與人族結合后,誕生下來的一些血脈,就是現如今的蠻族。
蠻族具備少許的神魔血脈,自認為血統高貴,他們非但不與人族團結一致,反倒與神魔一起去奴役人族。
武道,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所出現的,在太古時代,武道正是人族為了對付太古神魔,所摸索出來的法門。
只是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許是天地大變,或許是其它原因,有一天,所有的太古神魔突然都消失了。
而至于蠻族,則還想如神魔一般,奴役人族,統治九州,人族當然不愿,奮起反抗,當時人族并沒有國度,而是以部落為集聚點,每一名部落領袖都是一名武道高手,由他們率領了無數人族,推翻了蠻族的野望。
從此以后,九州,人族便成為了主宰,蠻族與人族之間時有摩擦,但隨著時間流逝,蠻族體內的神魔血脈逐漸稀釋,蠻族便越來越不是人族的對手。
可以說,蠻族與人族的恩怨,從太古便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體內血脈逐漸被稀釋,蠻族的實力也是越來越弱,到了現如今,只能龜縮在十萬大山當中,茍延殘喘。
而十萬大山,出現的時間是太古末年,環境奇異,險地遍布,傳說在十萬大山的最深處,留有太古神魔的寶藏,更是有神魔消失的隱秘在其中。
平西侯正是得到了消息,蠻族前往十萬大山深處,找到了太古時期神魔們所遺留的寶藏,進而實力大漲。
也正因此,他們才有了重新走出十萬大山的勇氣。
這也是讓平西侯所忌憚的一點,關于太古神魔的事跡,他只能從古籍中尋找,并無法得知,蠻族究竟在十萬大山深處找到了什么。
這時,許煒突然說道:“侯爺,現如今夏皇消失,天下亂象四起,我們坐擁邊境,麾下有數十萬大軍,不如…”
說到這,許煒抬頭,看向平西侯,眼中有莫名的光芒在閃爍,好似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許煒知道,夏皇消失,以現如今平西侯的勢力,整個大夏,唯一能讓平西侯忌憚的,也就只有那位在天都不通武道的淮王了。
畢竟,淮王雖然自己不通武道,是個體弱多病的普通人,可是,他身邊卻有一位先天境的大宗師人物時刻貼身保護。
而這,也只是淮王明面上的實力,暗地里,誰也不知道,淮王這么多年以來,麾下到底有著多少位高手。
起碼,從許煒得到的消息來看,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淮王麾下,便絕不止一位!
而邊境這邊,包括平西侯自己,都沒有先天境的修為,所以,平西侯才會忌憚淮王。
聽聞許煒的話,平西侯眉頭微皺,顯然已是有些不悅,軍帳當中的氛圍頓時為之一凝。
許煒見狀,頓時心中一驚,連忙跪伏在地上,急聲說道:“我這也是為侯爺鳴不平,侯爺您坐鎮邊境這么多年,朝廷不但沒有一點獎勵不說,連小侯爺都死在了天都,現如今,蠻族蠢蠢欲動,您要增兵,朝廷都不肯,這不是在往死里逼咱們么!”
若非平西侯深知許煒性格的話,換做別人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試探他,平西侯當場就會將其斬殺。
“若是無事,你便退下去吧。”平西侯的聲音已是有些冷淡了起來,顯然是不耐了。
盡管如此,跪在地上,以頭駐地的許煒還是長出了一口氣,背后都沁出了一層冷汗,他低聲道:“侯爺,屬下還有最后一件事。”
“說。”平西侯的聲音再度恢復了平靜,他總是這般喜怒不輕易形于色。
許煒道:“天都大皇子來信,說害得小侯爺喪命的兇手顧沉,奉了靖天司的命令,正在趕往兗州支援。”
曹影死之前,曾給平西侯傳訊,他愿以自己性命擔保,曹真的死一定與顧沉脫不開干系。
而且,他也在信上曾言,會在找機會設計伏殺顧沉,現如今后續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平西侯自然知曉,曹影多半是已經死了。
許煒低頭,道:“侯爺,大皇子向我們透露這種消息,并說增兵一事他也會從中再幫襯幫襯,讓我們等他的消息,如此看來,這姬年好像是在有意交好您。”
平西侯淡淡道:“他想當皇帝,現在自是急需各方扶持,但是,只要淮王不點頭,這皇位,便輪不到他坐。”
許煒點頭,對此深表同意,隨即,他眼神一冷,問道:“侯爺,顧沉那小子,要不要我親自出手去結果了他?”
雖說顧沉擊敗阿難陀,且修成了九州數百年來無人練成的金剛不壞之體的威名已經傳到了邊境,但許煒仍舊很有信心。
因為,不久前,他突破到了歸真境,成就了真人,實力大大增加。
就算顧沉是金剛不壞之體,但他已經煉罡成真,只要不近身作戰,許煒并不懼怕顧沉。
平西侯聞言,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現如今他已經今非昔比,你就算是成就了真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了。”
許煒有些不忿,但卻也不敢反駁平西侯的話語,只能悶聲道:“那怎么辦,難道小侯爺的仇咱們不報了么?”
平西侯語氣淡然,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聽他道:“對付他,還不需要你親自出手,讓別人去便是了。”
他語氣非常輕松寫意,顯然沒有把顧沉放在眼里。
盡管顧沉成就了金剛不壞之體,被譽為九州數百年來的第一天驕,且達到了罡氣境,成為了靖天司的黃階指揮使,但在許煒,或者在平西侯自己眼里,顧沉對比他,還是差太遠了。
他若執意要殺顧沉,都不需要他自己出手,麾下的數十萬大軍,便足以像碾死螞蟻一樣碾死顧沉。
平西侯畢竟乃是大夏的一位侯爺,而且坐鎮邊境,手握實權,勢力極其龐大,若是他愿意,連先天境的武道大宗師也一樣請得動,只不過會花費很大的代價罷了。
“侯爺,您的意思是?”許煒皺眉,有點沒理解平西侯的意思,以顧沉的實力,他們不動手,讓誰動手合適?
只聽平西侯淡淡說道:“去聯系血衣樓,讓他們的黑榜第一殺手無間出手,此人曾與顧沉有過恩怨,讓血衣樓去殺了顧沉,這樣靖天司也查不到我們的頭上,至于賞金,只要不過分,你直接替我答應下來便是。”
許煒聞言,頓時恍然大悟,道:“是!”
平西侯統管邊境這么多年,為了時刻監察蠻族的動向,自然建立有獨屬于他自己的情報機構。
縱然比不上點蒼樓紅塵樓以及靖天司獲取情報的速度,但卻也有其獨到之處。
而且,若是在兗州,在某種程度上還要猶有過之。
畢竟,兗州,尤其是邊境,可是他的地盤,他就是這里的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