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一棟樓內,陽光通過玻璃照射進入房間內,帶來了持續的高溫。
盡管風扇撲哧撲哧的轉個不停,但只穿一件背心的高谷博司,仍舊是汗流浹背,渾身燥熱難耐。
他順手從旁邊拿起一瓶礦泉水,仰頭咕冬咕冬灌下半瓶,這才稍稍補充流失的水分。
原本他應該是坐在涼爽的酒店內,陪金發碧眼的美少女一起學英語的,可一個總部緊急任務卻把他拖到這炎熱的地方來,準備捕捉一個覺醒了變色龍能力的高中生。
這個高中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從網絡上購買的某件東西。
高中生的家已經被里里外外搜刮幾遍,現在就等高中生回來,為了保持最佳的監控地點,不得不窩在這個連空調都沒有的小房間內。
本來高谷博司是行動一課的課長,并不需要來遭受這種罪過的,可是最近對策部新上任的部長卻是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強勢人物,已經撤換掉好幾個偷懶的中層干部。
雖然高谷博司對這份工作很不喜歡,但也不想中年失業,只能親臨前線,陪著小兵們一起吃苦。
房間內除了他之外,還有好幾個行動一課的隊員,熱浪讓每一個人都是無精打采。
高谷博司的愛將小野昌英,卻還在興致勃勃跟另外一個隊員閑聊。
“現在每個月的薪水根本不夠花啊,女朋友都跟我提過很多次,想要去夏威夷度假。”
那個隊員看著高谷博司的背影,羨慕道:“課長的薪水是我們的三倍多,真好啊。”
“你很羨慕課長的薪水嗎?”
小野昌英悄悄湊到隊員的耳朵旁:“課長的薪水,是拿頭發換的,他的發型已經是地中海了。”
哪怕汗流浹背也不愿意摘下假發的高谷博司:“…”
他回頭冷冷看了一眼小野昌英,忽然問道:“小野,你熟讀三十六計,我問你,津三準備強奸了一名女性,但因為對方太丑而放棄,準備離開時,反被女性控制住強奸了,這叫什么?”
小野昌英渾身一抖,每次課長問他三十六計時,都代表他的倒霉時刻即將來臨了。
可是在課長充滿威脅的眼神下,他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難道是反奸計?”
“你答對了。”
高谷博司夸獎一句,然后命令道:“回去后寫一份上班時間不準聊天的報告給我,要一百萬字的。”
“是!”
小野昌英哭喪著臉回答,上次五十萬字的報告,他可是連續加班了一個多月,前兩天才剛寫完。
“課長!”
就在這時,站在窗戶邊監視路口的隊員開口道;“目標出現了,不過旁邊有另外一個人。”
高谷博司顧不上欺負愛將了,連忙走到窗戶邊拿起望遠鏡觀看,忽然一怔:“他們在干嘛?怎么在街上拉拉扯扯的。”
視野中,那個叫浜野壽郞的高中生,正在和一個瘦弱的美少年相互拉扯著。
小野昌英也湊過來,拿起望遠鏡觀看:“難道是在鬧分手。”
高谷博司用力往他腦袋上拍一下:“你見過兩個男人鬧分手嗎?”
“見過啊。”
小野昌英捂著腦袋,委屈道:“我跟我男朋友就是這么分手的。”
高谷博司:“…”
其余幾個隊員,齊齊跟小野昌英拉開距離。
高谷博司悄悄擦了擦自己的手,朝另外一個隊員問道:“御寺總隊長來了沒有。”
“還在路上。”
“那不等了,沒有她我們也能完成任務,小野,你既然有經驗,那你先上。”
“啊?”
許誠和浜野壽郞走在馬路上。
這一路下來,聽著浜野壽郞的吐槽,許誠也大概知道那塊勾玉究竟是什么東西了。
雖然能夠許愿,并且還能夠為持有者帶來特殊的能力,卻會以一種扭曲的方式實現持有者的愿望。
比如浜野壽郞,他的愿望明明是每天可以看到南云飛鳥,跟她共度一生。
結果勾玉卻把他變成一個跟蹤的癡漢,還送給他一個變色龍的能力。
浜野壽郞明知道跟蹤南云飛鳥是不對的,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去做這件事,越是看不到對方就越難受,身體完全控制住了腦子。
而且根據浜野壽郞透露,在這跟蹤南云飛鳥的兩周里,他不止一次生出要將南云飛鳥綁架,然后囚禁起來的念頭。
如果真這么干的話,那就相當于勾玉實現了他許下的愿望——跟蹤就是每天可以看到她,把她囚禁起來就是共度一生。
曲線救國了屬于是。
浜野壽郞也意識到勾玉有問題,不止一次將勾玉丟棄。
可是這東西跟幽靈似的,每次丟掉后,總是會回到他的家里,除非能夠像上一個持有者一樣,把這東西贈送或者賣給下一個人,才能擺脫糾纏。
浜野壽郞不敢送給別人,免得被發現自己是癡漢的事實,只能掛在網絡上出售,甚至還打算賺一筆。
不過像他這樣的傻子也不多,掛了很久也沒動靜。
現在被許誠脅迫,浜野壽郞也就不用再糾結怎么處理這塊勾玉了。
然而他放松了,許誠可就放松不下來。
這勾玉怎么一聽就有大問題啊,就像是從什么鬼片里跑出來的詛咒之物,居然還丟不掉。
看到浜野壽郞一臉即將擺脫詛咒的樣子,許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他立刻打消和浜野壽郞一起去看勾玉的念頭,本來也只是好奇而已,根本沒必要自找麻煩。
那邪惡的勾玉一聽就是妖艷賤貨,要是看自己長得帥,纏上自己可怎么辦?
“浜野,我突然想起來,家里的煤氣還沒關呢,勾玉就等下次再給我吧,我先回家了。”
許誠對浜野壽郞丟下一句話,轉身就想走。
“別啊!”
浜野壽郞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愿意接手的冤大頭不是,是好心人,怎么可以放他走。
他連忙拉住許誠的手:“星海,這里離我家還不到一百米,跟我回家看看,馬上就能把勾玉給你。”
許誠連連擺手:“來不及了,再不回去我家煤氣罐就要爆了。”
“你可以向勾玉許愿,讓煤氣罐不要爆炸。”
“不如我向勾玉許愿,讓你屁股爆炸?”
“別啊,球球你帶走它吧,不然我晚上真的睡不著。”
“給我放手,兩個大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兩人互相拉扯著,轉過一個十字路口時,許誠忽然一怔,勐地扭頭看向路對面樓上的窗口。
雖然隔著很遠,但他依舊看清楚了,窗戶內有兩個人,正在用望遠鏡朝這里看。
正在觀察許誠的高谷博司也有些驚愕,和旁邊死皮賴臉留下來的小野昌英對視一眼。
“這家伙賊眉鼠眼一看就是壞蛋。”
高谷博司立刻拿起對講器,下令道:“動手,一起抓了!”
街上十幾個在正常行走的路人,忽然改變方向,轉身朝許誠和浜野壽郞這邊走過來,轉眼就形成一個正在飛速縮小的包圍圈。
與此同時,他們將手伸入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或者是背部,顯然正在掏槍。
浜野壽郞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包圍,還在拉扯著許誠不讓他走。
許誠冷靜問道:“你是不是得罪過什么人了?”
“啊,沒有啊!”
浜野壽郞愣了一下,才注意到周圍正在飛快靠近的人。
“不準動!”“不準動!”“舉起手來!”
行動一課的隊員們,在靠近五米之內后,紛紛從身上掏出手槍對準了兩人,從口中發出嚴厲的呵斥。
許誠還在猜測這些人的身份,浜野壽郞卻被嚇到了,以為自己跟蹤南云飛鳥的事情敗露,警察終于找上門來。
在這么多槍口下,浜野壽郞腦袋空白,幾乎無法思考,本能的做出了逃跑的反應。
他使用變色龍的能力,眨眼間就與周圍的景色徹底融合在一起,消失不見了。
許誠看到一個模湖的人影向外跑出去。
砰!砰!
兩個行動一課的隊員一下子被浜野壽郞高大的身軀給撞翻了。
沖出包圍圈后,浜野壽郞立刻朝馬路對面跑過去。
一聲槍響,正在奔跑的浜野壽郞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從變色龍狀態中脫離出來,捂著大腿哀嚎。
他的大腿被擊穿了,還好對方用的不是狙擊槍,不然整條腿都要被打斷。
趁著周圍人的注意力都被浜野壽郞吸引過去時,許誠運轉第四層呼吸法,身形一閃,瞬間貼近到最近的兩個人面前。
兩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到脖子一麻,被許誠一擊手刀擊暈。
伴隨著撲騰撲騰的倒地聲,周圍十幾個人就毫無反抗之力的被許誠擊暈過去了。
他扭頭看向街道對面的三樓窗戶,雙眼發紅,射出兩束能量射線,沒入窗戶內。
房間中一個舉槍對準許誠的行動隊員,手里的槍被射線擊毀,雙手也被炸傷了,慘叫一聲倒下。
十字路口的對面樓上,正在用望遠鏡觀察戰況的高谷博司倒吸一口冷氣。
因為這件事是新部長親自關注,所以配置了十幾個持槍隊員,甚至還讓特別反應部隊的總隊長前來增援。
原以為這樣的陣容對付一個高中生簡直小題大做,誰知道突然冒出來一個這么兇悍的敵人。
他立刻扭頭對小野昌英說道:“小野,既然你喜歡留下來,那我現在就任命你為全指揮,留下來坐鎮前線,我去找救援。”
小野昌英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拉住高谷博司的手:“課長,你一個人出去太危險了,讓我保護你吧。”
“你放手,我一個人就行。”
“不行,我怎么忍心讓課長你一個人冒險。”
兩人互相拉扯著往房間外跑,結果雙雙絆倒,在地上滾做一團。
玻璃被撞破,許誠跳入房間內,立刻見到兩個大男人在地上互相抱著,嘴跟嘴都快要懟到一起了。
許誠:“…”
好家伙,你們這是臨死前打算再快活一波嗎?
高谷博司用力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小野昌英,從身上掏出手槍對準許誠,氣喘吁吁道:“小野,抄家伙。”
“好!”
小野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掏出自己的手槍。
許誠手上也有一把槍,是剛才撿到的,對準這兩人:“冷靜一點,我只是有些事要問一問你們。”
“該冷靜的人是你。”
高谷博司強裝鎮定道:“我們有兩支槍,而你只有一支,是我們占據了優勢。”
許誠的表情很微妙:“不,你們只有一支槍。”
“什么?”
高谷博司微微一怔,隨即扭頭看向身旁的小野昌英。
小野昌英確實抄起了家伙,不過抄過頭了,直接雙手高舉,做出一個髪國軍禮。
見到課長看過來,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高谷博司的情緒終于繃不住了,抄起手槍對準小野昌英的腦袋就是啪啪啪敲打著。
“我叫你投降,我叫你投降,你是日本人,不是髪國人!”
一分鐘后,這兩位榮譽髪國人老老實實跪坐在許誠面前,講述他們今天的行動目的。
行動一課的目標也是那塊可以許愿的勾玉,浜野壽郞的家已經被翻箱倒柜搜查過幾遍,那塊勾玉也已經落到對策部的手里。
只不過,如果沒有浜野壽郞這個持有者的同意贈送或者是持有者死亡,那么勾玉遲早會回到他手里。
所以對策部必須也把浜野壽郞抓回去,才會有今天的抓捕行動。
聽完后,許誠奇怪道:“我聽浜野壽郞說,他在把勾玉掛到網上拍賣,你們難道不會直接買回去嗎?”
“昨天我們就買了。”
高谷博司吐槽道:“可他遲遲不發貨,一點商業信譽都沒有。”
許誠心想,昨天浜野壽郞大概正在忙著跟蹤南云飛鳥,沒有注意到吧。
他看著這兩個跪坐在自己面前,十分乖巧的家伙,正準備解釋一下自己對勾玉沒興趣時,外面街道上忽然傳來了刺耳的急剎聲。
“御寺總隊長!”
似乎有人在歡呼什么,下一刻,一個高挑的身影躍進窗戶,一條穿著黑色高靴的大長腿,立刻向許誠橫踢過來。
許誠抬手一檔,砰的一聲巨響,腳面和手背觸碰時產生的勁風,吹拂過整個房間。
“哈哈!”
高谷博司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振奮道:“這是我們對策部的總隊長,你完蛋了。”
御寺千鶴收起長腿,走過來一把攬住許誠,把他的臉夾在肋下,另一只手用力揉著他的頭發:“臭小子,我給你發短信,為什么一直不回我?”
你發的短信不是借錢就是蹭飯,回你個屁啊。
許誠一邊享受著面奶的洗禮,一邊在心里吐槽著。
御寺千鶴松開許誠,扭頭看著高谷博司:“這是我弟弟星海光,你們沒欺負他吧?”
沒有,我們只是被他打暈十幾個人,還被嚇得腿軟而已,沒有欺負他。
高谷博司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原來是總隊長的弟弟,怪不得英俊瀟灑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好人。”
在御寺千鶴的介入下,雙方誤會解除,高谷博司帶人撤離,把中槍的浜野壽郞也帶走了。
而許誠則是被御寺千鶴拖上車,驅車到一個沒人的地方。
“小光。”
御寺千鶴扭頭對星海光道:“那塊勾玉會給人帶來噩運,是不祥之物,而且還是新部長親自下令要帶回去的,就算是我也不能違背命令,你肯放棄最好。”
在她看來,浜野壽郞已經答應把勾玉送給許誠,結果被對策部橫插一腳,肯定會有東西被奪走的憤怒。
許誠搖了搖頭:“沒事,我不介意。”
御寺千鶴見到許誠受了委屈,卻還裝作風輕云澹的模樣,頓時有些心疼,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就當姐姐我欠你一個人情吧,好嗎?”
她覺得,許誠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會放棄勾玉,不跟對策部計較的。
許誠:“…”
解釋的話說不出口。
總不能說我一開始就覺得那勾玉太邪性了,所以根本就沒打算要吧?
“可以。”
許誠好奇道:“你欠我人情,那準備用什么還?”
用錢?你也沒有啊,假富婆一個。
用身體?我怕是你占了便宜。
御寺千鶴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快到晚上了,一起吃個飯吧。”
許誠連忙拒絕她的蹭飯要求:“免了,我還有事。”
能力卡還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的使用期限,再拖延下去就要暴露了。
蹭不到飯,御寺千鶴有些可惜,但還是放許誠離開,沒有要求送他回家之類。
跟御寺千鶴分開后,許誠做足了反跟蹤的措施,確定無人跟蹤自己后,才搭乘地鐵回家。
中途南云飛鳥打來電話詢問癡漢的事情,許誠挑選一些能夠說的講給她聽,并且拒絕了她請吃飯的要求。
一路順利回到家,還沒有進門,手機又響起來,是秋宮月打過來的,邀請他到附近一家旅館見面。
許誠只好切換成殺手卡趕過去,發現這家旅館就是上次兩人探索完靈子墓后住的那一家,前臺小哥還很眼熟。
許誠還笑著跟前臺小哥打招呼,結果卻受到了冷澹的對待。
望著許誠一臉疑惑的離去,前臺小哥在心里冷哼一聲。
剛才秋宮月跑來開房,然后沒多久許誠就趕過來,明顯就是一對正在偷情的狗男女。
而許誠上次還是被灌醉后強行拖來的,中途還逃跑了。
前臺小哥本來還佩服他是一個對家庭忠貞不屈的男人,可沒想到這么快就投降在美色之下,主動跑來偷情,也是一個榮譽髪國人。
可惡,明明已經是結婚的男人,為什么要來跟我們這些單身狗搶?
前臺小哥在心里悲憤的念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