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原本只是一個組織松散的部落國家,不論是科技還是文明都遠遠落后于中原國家。
但楚共王時,楚國的大臣子反與巫臣為了爭奪美人夏姬互相爭斗。
最終巫臣得到了夏姬,但他也不得不叛出楚國,他留在楚國的族人也被子反誅殺殆盡。
巫臣得知全族被滅的消息后悲憤無比,于是便給子反寫信說:我一定要讓你疲于奔命而死!
之后,巫臣來到吳國,幫助他們改革制度,傳授中原地區的先進科技,還教給他們使用戰車的技巧。
自此之后,吳國一發不可收拾,很快便成了楚國的心腹大患。
而到了現任吳王闔閭時,他大膽起用楚國叛臣伍子胥為相,以齊人孫武為將,不斷擴張吳國的勢力范圍。
兩年前,闔閭發兵攻楚,吳國的兵鋒從淮水流域一直向西打到了漢水一帶。
吳楚兩軍五次交戰,吳軍五戰全勝,大軍所指,所向披靡。
楚國都城郢都被攻破,楚王連夜出逃,伍子胥為了報父親被殺之仇,還刨出了楚國先君楚平王的棺材,用鞭子抽打他的尸體以瀉心頭之憤。
如果最后不是秦國發兵援助楚國,而吳國自己又恰巧發生了內亂,那么現在楚國能否繼續作為一個國家存在都尚存疑問。
面對如此強國使者的威脅,陽虎怎么能不怕?
他可以對三桓族長頤指氣使,但面對大國使者,他終究只能回歸家臣本色。
“尊使,這…言重了,言重了啊!”
氣氛微妙之際,孔子突然開口。
他施禮道:“我聽說,孩子做錯了事,應該懲罰父親。學生做錯了事,應該懲罰老師。
我的學生冒犯了您,這是我的過錯。如果您想要懲罰我,我也不敢有半點怨言。”
使者聽了這話,臉色稍有緩和:“你便是孔丘孔仲尼嗎?”
“正是。”
就在此時,宰予突然高高的舉起了手。
一邊的子貢見了,驚的趕忙拽他的袖子:“子我,你瘋了。都這時候,你跟著添什么亂啊!”
孔子見了,趕忙責備道:“阿予,阿賜,使者在此,不得無禮。”
宰予一臉無辜:“可是我有問題啊!”
孔子無奈道:“但現在可不是提問的時候啊!”
宰予回道:“可我現在不提問,一會兒使者走了怎么辦?”
“你有問題要問使者?”
那吳國使者聽了,氣的笑聲連連:“我奉君命來到魯國,本是為了提出問題的。沒想到,反倒先被別人提問了。”
陽虎捂著前額,一陣頭疼。
他本以為宰予是個賢才,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識大體。
真是看錯了人啊!
他出聲斥責道:“子我!這不是你胡鬧的時候!來人吶,給我把他拿下。”
隨從正欲上前擒拿宰予,誰知吳國使者忽然伸出手來,攔在了陽虎的身前。
“陽子何必如此心急呢。讓我聽一聽他的問題也不遲啊!年輕人,你想問我什么?”
宰予笑著說道:“貴國的延陵季子身體還好嗎?”
使者皺眉道:“你問這個做什么?你和季子很熟嗎?”
宰予道:“不熟,我甚至沒有與季子見過面。”
使者也不知是生氣還是覺得宰予的言行滑稽,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你與季子都沒見過面,為什么那么關心他呢?”
宰予回道:“我雖然與季子素未謀面,但卻時常受到季子美德的熏陶。夫子上課時,每每提起季子,都忍不住要稱贊他的德行,說季子視富貴如秋風,觀王位如糞土。
季子三次辭讓吳國的君位,每每造訪一個國家,都能受到當地士人的尊重,各國的國君無不將他視為座上之賓。
季子當年造訪我國,受到我國先君襄公的款待,邀請他聆聽周朝的音樂。
季子聽周南和召南,能感受到的教化初興、王道奠基的氣象,并因此判斷出這是周朝剛剛興起時的音樂。
季子聽齊風,能體會到德行的厚重與大地的廣博,并因此判斷出這是來自太公國家的樂曲。
季子聽豳風,能感悟到優美坦蕩,快樂卻不失節制的情緒,并因此判斷出這是周公東征時的音樂。
季子聽唐風,能領會到歌曲中存在的深遠的憂思,并因此判斷出創作這首歌曲的應當是陶唐氏的遺民。
夫子常常教導我們,學習應當舉一而反三,這樣便可以稱作是好學了。
但季子卻能夠聞一而知十,他的德行到底有多廣博,實在不是我可以想象的。
所以,我雖然與季子素未謀面,但卻早已對他的德行心向往矣啊!”
使者聽完了宰予的論述,忍不住贊嘆道:“了不起啊!年輕人!你現在就已經能夠感受到季子德行的廣博了,如果假以時日,你一定也會是一位不遜于他的君子啊!”
所謂抬手不打笑臉人,宰予如此吹捧吳國的延陵季子。
使者自然也拉不下臉繼續呵斥他,反而對他加以贊揚。
就連孔子也對著宰予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至于陽虎,他早已滿臉喜色:“那使者,您看?”
使者擺了擺手道:“方才是我唐突了。每個國家都存在小人與君子,剛才我是因為小人動怒,現在我是為了君子而嘆服。
至于過去的事,那就讓他過去吧。我不會再繼續追究了。”
說完,使者又向孔子俯身施禮道:“能夠教導出如此出色的學生,想必您的知識一定更為廣博吧?”
孔子回禮道:“知識廣博談不上。但只要是我能夠回答的問題,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使者點了點頭,隨后沖著門外招手。
“把東西抬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群人抬著個一人多高的大箱子步入學社。
他們將箱子放下,打開箱蓋,一副一丈多高的腿骨立刻出現在眾人眼前。
學生們忍不住驚嘆道:“這么長的腿,那長著這副腿的人到底得有多高啊?”
宰予也湊到跟前一陣嘀咕:“這腿,不去國家隊打籃球真是白瞎了。”
使者倒沒有對學生們的大呼小叫加以責備,因為他第一次見到這腿骨的時候,也是如此震驚。
他來到孔子身前請教道:“這副骨頭是我國攻打越國時,從他們的寶庫里得到的。但寡君在國內遍訪賢人,卻沒有一位能夠說出這副腿骨的來歷。
寡君聽說您是天下聞名的飽學之士,因此才派我來向您請教。請問您,這到底是什么人的骨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