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放亮,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沿灑在宰予的臉上。
他緩緩睜開眼,臉上寫滿了疲憊。
“今天的這個夢,勞累且充實。”
自打與陳韜靈魂融合后,宰予每每做夢都會夢見那座氣勢恢宏的大學圖書館。
圖書館豐富的館藏圖書令宰予心醉神迷,他恨不得一晚上就把圖書館的所有書籍讀完。
但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讀書得有個先后順序,做事得分個輕重緩急。
為了能夠繼續開口震驚一大片,宰予昨晚重點研讀的科目是古今中外名言警句一千條。
宰予一邊刷牙,腦子里還一邊在回憶著昨晚背誦過的句子。
7月13日 打牌。
7月14日 打牌。
7月15日 打牌。
7月16日 胡適之啊胡適之!你怎么能如此墮落!先前訂下的學習計劃你都忘了嗎?
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7月17日 打牌。
——胡適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這也能算名言?
這個叫胡適的是不是有毛病?
就這還敢拿夫子的名言出來說事?
我上課睡覺都能被夫子罵個狗血噴頭,如果天天打牌,還不得被夫子吊起來打?
那些聽不見音樂的人,以為跳舞的人瘋了。
——尼采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尼采 這個叫尼采的人是街頭賣藝的嗎?
怎么三句不離跳舞?
宰予正在嘀咕著呢,忽然抬頭看見子貢推開他家的院門走了進來。
子貢開口問道:“子我,你怎么動作這么慢?再不去學社,一會兒后排的座位都被其他人占完了。”
宰予一腦子的名言警句,看見子貢出現,腦筋一時沒轉過彎來,直接脫口而出道。
“子貢,你也想起舞嗎?”
子貢聞言眉頭一皺,他用一副看弱智的眼神望向宰予。
“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宰予聽了,仰天悵然道:“那些聽不見音樂的人,以為跳舞的人瘋了。”
上一句話子貢沒聽懂,但這一句子貢可算是聽明白了。
他瞪眼道:“嘿!子我!你小子拐彎抹角罵誰呢?”
宰予搖頭嘆息,眼神中仿佛失去了光。
“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子貢被他這一連串名言攻擊唬的一愣一愣的。
他也摸不準宰予這小子的脈,于是干脆問道:“那您老人家今天準備在學社跳個什么舞呢?”
宰予怔了一下,他沒料到子貢居然會反問。
宰予竭力的回憶了一下自己匱乏的舞蹈清單,隨后猶猶豫豫的回道。
“要不你我找幾個人跳個八佾?”
子貢聽完,差點沒忍住給這小子一腳。
他怒道:“夫子說過: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八佾是周天子才能用的舞蹈,你在學社找人跳八佾,你怎么不去跳河呢?”
宰予混不在乎的回道:“跳河又能怎么樣,大不了不就是被淹死嗎?”
子貢都氣笑了:“等你死了。我一定花錢給你大操大辦,請一堆人在你墳頭上跳七天七夜的八佾!”
宰予正聲道:“哼!你要真敢這么干,我必將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從墳頭爬出,如閃電般歸來!”
“你真是沒治了!”
“我早都晚期了!”
倆人磕磕絆絆的斗著嘴,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從家里出來。
等到了學社,二人發現,后排的位子果然被占滿了。
宰予捂著額頭低呼:“倒霉啊!”
子貢連翻白眼:“還不是你害的!”
就在他們互相抱怨之際,坐在前排的顏回忽然站起身沖他們招手。
“子我,子貢,我幫你們占了位置!”
二人放眼望去。
今天的顏回看起來氣色不錯,在子貢家進行了兩天的食療后,他的精神面貌大為好轉,再也不會沒走兩步就冒虛汗了。
而他的旁邊果然有兩個空位,全都是正對著夫子,一點小動作都不能做的‘坐牢’位。
子貢和宰予本不想過去,可架不住顏回實在太熱情,聲音傳的整個學社都能聽見。
在同學們的正義視線下,他倆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子貢入座后,擠出一絲笑容對顏回說道:“子淵,我們可真是謝你了。”
宰予則直白很多。
“這位子占的不錯,下次不要占了。”
但顏回這種老實孩子哪里能聽懂這些陰陽話?
他還以為這兩人是真心實意感謝他的。
“兩位師兄不必客氣。老師從前就教導我們,同學之間應該互幫互助。
而且我天天去子貢師兄家里吃飯,還受到子我師兄的教導,得以學習造紙的技藝。
比起二位師兄對我的恩德,幫你們占個座位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子貢局促道:“吃個飯沒什么,但你占座,這就…”
宰予脫口而出:“恩將仇報了屬于是。”
不過宰予話剛出口便感覺不對,而是連忙改口道:“子淵,你在這件事情上沒必要較真。況且你吃飯的費用,不是已經用幫子貢整理書籍抵消了嗎?”
誰知顏回竟然嚴肅的回道:“夫子常常教導我們,君子幫助他人,不是為了謀求對等回報,而是為了印證本心,修養德行。
二位師兄以德待我,我又豈敢不以德報之?如果你們不讓我幫忙占座,那我以后也不去吃飯了。”
宰予聽了,趕忙勸阻:“別別別!我們又沒說不接受。你該吃飯還是吃飯,至于占不占座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顏回長期營養不良,如果再這么下去,遲早得英年早逝。
比起讓顏回去死,宰予覺得自己坐牢也就坐牢吧。
更別說這不還有子貢陪他一起坐嗎?
二人無可奈何的入座,沒等多久,夫子就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他先是掃視了一圈滿座的學生,隨后發現了落座第一排的子貢和宰予。
“你們倆呀,真是越來越好學了。繼續努力,可萬萬不可懈怠啊!”
宰予和子貢齊聲道:“學生謹記。”
他們話音剛落,便看見看門人火急火燎的跑進院子稟報。
“夫子,公宮剛才派人傳來消息。說是昨天抵達曲阜的吳國使者點名要見您。”
“點名見我?”孔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你去回復,我馬上就去公宮覲見。”
“不用了。公宮來的信人說,吳國使者打算親自登門拜訪,隨行過來的還有陽虎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