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故作驚奇:“喔?真的嗎?”
“你不要在那里真的假的了!”
子貢氣的都快要自燃了:“你還有什么沒有交代清楚地,趕快說明白。紙這種東西,簡直是奪天之造化。”
顏回也小聲提醒了一句:“我聽說夫子最近正在重編詩書禮樂,如果造紙術能在此時問世的話,他老人家的學說就可以…”
宰予詫異道:“這里面還有夫子的事兒呢?”
子貢趕忙道:“沒錯。造紙術一旦成熟,夫子的思想也可以隨之遠播四海,這是多大的一件功德,你難道沒想過嗎?”
宰予踱著步子在院內晃悠:“我宰予雖然德行淺薄、才能低下,但也是想為天下人做一點事的。只是吧…”
子貢連忙追問:“只是什么?”
宰予抬頭望天,砸巴了兩下嘴,似乎是在回味今晚的飯菜。
“子貢,你別說。今天那個兕肉雖然嘗起來有點怪,但回想起來味道還行啊!”
子貢不愧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他睜大了眼睛,露出狂喜般的笑容:“啊啊啊!!!對對對!好吃是吧?子我,今后只要你樂意,隨時都可以來我家品嘗兕肉。”
宰予不好意思道:“這樣不會麻煩你吧?”
子貢一揮袖子,儼然一副慷慨大度的樣子:“哪里!你平時幫了我那么多,今天要不是你和子淵扶我,我都沒辦法回家呢!私下里咱們是應該多在一起吃吃飯,聯絡聯絡感情。”
宰予滿意的點頭,可轉瞬,一抹憂愁又爬上他的心頭。
“可是兕肉雖好,也不能每天都吃吧?有的時候,我也想換換口味。”
“這不一句話的事嗎?你想吃什么,我就讓他們做什么。你看如何?”
宰予走到顏回身邊,摟著他的肩膀說道:“可是如此美味,我怎么可以獨享呢?子淵平時也很難吃飽飯啊!”
子貢皮笑肉不笑道:“那子淵也可以一起來吃啊!咱們多年同窗,我怎么可能虧待得了子淵呢?”
顏回聽了慌忙擺手:“無功不受祿,我可不敢繼續來叨擾子貢師兄了。”
宰予眉頭猛地一皺。
子貢眼見要壞事,腦筋飛速轉動,急中生智道:“我家里有很多藏書,因為常年沒有人管理,串書的繩子都斷了,竹簡散亂不堪。
我家里的仆人又沒幾個識字的,不懂得應該如何整理。子淵,看在咱們同窗多年的份上,你幫我個忙好不好?作為報酬,你整理藏書期間,我給你管飯。”
整理藏書?
顏回眼睛一亮,明顯意動。
“這…那…”
子貢生怕他拒絕,因此不容他分說的強勢開口道:“好!那這事就這么定了。以后每天放學后,你就來我家整理藏書。
夫子說過:君子一言,駟不及舌!整理藏書可是很辛苦的,你可千萬不能反悔啊!”
子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板定案,又搬出夫子的話做雙保險,顏回這回想拒絕也難了。
于是他只能應承下來:“那以后每天放學后,我就只能來打擾你了。”
“哪里!子淵你肯上門拜訪,這是我的榮幸,怎么能算打擾呢?”
子貢如此精彩的表現,饒是宰予也忍不住給他點了個贊。
子貢看到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子我,你看現在…”
宰予沖著子貢豎起七根手指。
那意思,赫然是想要造紙的七成收益。
子貢見了心中忍不住怒罵宰予貪得無厭。
他心中核算了一遍造紙的成本以及銷售利潤后,咬著牙謹慎的向宰予比了三根手指。
那意思是,兄弟最多給你三成,不能再多了!
子貢本以為宰予會繼續還價,誰知道宰予竟然一口應承了下來。
“成交。”
“成、成交?”子貢傻眼了:“喊啊!你、你怎么不往上喊呢?”
宰予打了個哈欠:“你也知道我數科學的不好,再往上喊,我怕喊亂了。”
子貢心如死灰。
壞了,我又中圈套了!
不過他很快便調整了心態,三成利潤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除掉三成,他依然還有很多賺頭。
沒必要因為這點錢斤斤計較。
而宰予也同樣是這么想的。
造紙術雖然價值不菲,但只不過是他發明小妙招里的其中之一。
子貢經商的天賦世所罕見,以后和他合作的機會還多著呢,沒必要因為一點利益分配就把關系鬧僵。
況且子貢要負責招募和管理工匠,還要負責售賣等方面的業務。
而宰予除了提供技術指導外,無需承擔任何風險。能拿三成利潤已經是非常多了。
宰予和子貢很快達成共識,二人笑逐顏開。
唯有一旁的顏回一臉茫然的望著他倆如過山車般起伏的友情,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么。
正經讀書人的世界終究還是太單純了。
宰予道:“那今天就先到這里吧。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明天放學后我們再來鉆研造紙術吧。”
子貢欣然接受道:“行,那明天學社見。”
顏回也開口拜別:“今日多謝款待。”
宰予領著顏回出了子貢家的大門,可剛走到門口,他又突然折了回來。
顏回茫然不知的問道:“子我,你干什么去?”
宰予散漫的聲音悠悠傳來:“我去找子貢要一份明天的菜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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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陽虎府上。
夜已漸深,窗外星斗滿天,屋內燃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陽虎盤坐在案前,逐一審視著手下人呈上來的卷宗。
敲門聲響起。
“陽子。”
陽虎放下手頭的工作,兩手按在太陽穴上揉了揉:“進來吧。”
來人走進屋內,合上門戶,跪坐在他的面前。
“我軍攻取匡地所獲得的鄭國俘虜,今天已經全部押送到曲阜郊外,請問您想要如何處置他們?”
陽虎開口道:“當初晉楚交戰,鄭國幫助楚國攻打了晉國的胥靡。我國之所以要攻擊鄭國,就是為了幫晉國報仇。既然是鄭國俘虜,那就全都送到晉國,交給他們去處置吧。”
那人點頭道:“那您想好要派誰出使晉國了嗎?”
“派誰?”陽虎琢磨了一下:“國內的朝政和季孫家族的事務有我處理,季孫斯這廢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讓他去晉國走一趟吧。”
“可…”
“怎么了?”
那人頓了一下:“我聽說季孫斯心中對您頗有怨恨,如果他這次出使晉國,到時候在大國的耳邊詆毀您怎么辦?”
陽虎思索了一番,好像的確是這么個道理。
他喃喃道:“言之有理,看來我還得派個信得過的人盯住季孫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