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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活錢,死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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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行城的守將是楊景。

  他沒有守城,反而帶兵出城與云初的大軍惡戰了兩個時辰之后,才呼嘯而去。

  不是楊景想跟云初打仗,主要是他原本想虛晃一槍就奪路而逃的,只是奪路而逃的方向跟肖門寺是一個方向。

  楊景執拗的向往左邊跑,云初卻一定要他向右走,楊景不從,云初只好動用大軍阻攔。

  在云初部將楊景的奴兵殺了快一半之后,楊景就不得不朝右邊逃跑了,他看的出來,他想做戲,云初那邊卻是真的在戰斗,再不走有性命之憂。

  打敗了楊景的奴兵之后,大行城里的高句麗官員,就捧著印信以及戶簿田冊出城投降了。

  大行城的城主叫做高文,以前是烏骨城的城主,烏骨城被唐軍攻破之后,就來到了大行城當城主,在這個位置上只待了不足兩天。

  對于投降者,云初一般都會善待,不會侮辱人家,投降后再接受侮辱,一般人都承受不住,說不定會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的弄出一些意外事故。

  所以,抵達城主府之后,云初這個主人就客氣的準備了罐罐茶招待高文。

  一連串眼花繚亂的烹茶手藝展現過后,褪掉戰甲身著文士衣冠的云初,就把大唐風華表現無虞。

  親手給高文斟茶之后道:“使君不必擔心,國興,國亡乃是天下大勢,我等些許官員只要盡心盡力,就可無愧于心。

  這家國天下總是層出不群,做不成高句麗的官員,然大唐的官位還在虛席以待。

  我等士族當生生不息,永無斷絕之日。”

  云初舉起茶杯邀飲,高文一杯茶下肚淚如雨下,痛斥淵蓋蘇文的種種不是,還理直氣壯地告訴云初,若不是淵蓋蘇文將大行城的兵馬全部調走,他也不至于就地投降,而是會死戰到底,與大行城共存亡。

  云初自然是嗟嘆連連,表示對于高文的處境感同身受,話語間隱隱流露出招攬之意。

  高文是一個要臉的人自然不會立刻納頭就拜,婉轉的向云初表達了自己想要過閑云野鶴,耕讀傳家這種早就想過的生活。

  被云初嚴詞拒絕,認為像他這樣的才德之士,豈能埋沒荒野,與草木同朽,這絕對是暴殄天物的行為。

  如今,高句麗處處戰火處處哀鴻遍野,就算不為百姓著想,也應該為后世子孫著想,為凄慘的百姓謀一個萬世太平。

  高文喝完了茶水,執意要求云初找來鐵鎖鏈將他捆起來游街。

  云初答應了高文的要求,讓溫柔全權幫助高文,給他鑄造一個明明堅貞不屈,面對屠刀都不眨眼的忠烈之士的人設,然后這個把自己的性命當做草芥一般的忠烈之士,實在看不下去唐軍在大行城的暴行。

  在萬般無奈之下,為了大行城滿城的百姓著想,終于低下了他那顆高貴的人頭。

  投降大唐本是這個文士畢生難以洗刷的污點,然,只要溫柔跟高文兩個能把百姓的情緒調動起來,高文的演技在線的話,身為一個高句麗官員他是有污點的,但是,就人性而言他又是偉大的…

  鴨綠水滾滾南下,白鶴長唳于九天之上,紅日自渤海噴薄而出,潮來潮往,總能書寫高文的心跡,而史冊煌煌,總能明白高文的一腔苦心…

  然后,云初就得到了一座相對完整的城池!

  在這座城里,百姓依舊在正常的生活,官府依舊在正常的運作,商賈買賣依舊如常,只是,街道上多了一群明顯不是高句麗人的不良人而已。

  這些不良人不偷不搶,買賣也付錢,就是規矩比較多,一到天黑就會施行戒嚴。

  雖然天亮之后,大行城的人們總會發現有些人家不見了蹤影,有些店鋪會關閉,不過,經過高文私下里給一些守口如瓶的人解釋之后,人們才知道,是眼前這位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原高句麗城主偷偷地放了一些人出城,逃命去了。”

  云初部的人沒有跑到大街上去燒殺搶掠,盡管以前他們經常這么干。

  但是這一次,將軍不允許他們跑出去傷害百姓。

  開始的時候,張東海,王德發他們極度的不滿,當他們被云初領到一個巨大的庫房看過之后,王德發噗通一聲就跪地上,抽著自己的嘴巴子向將軍道歉,發誓從今往后絕不懷疑將軍的任何命令。

  王德發徹底臣服,而張東海卻感到極度的恐怖。

  在他的眼中,此時的云初就是一匹巨大的,嘴邊還滴著血的餓狼,正趴在羊圈的邊上,俯視著大行城這座巨大的羊圈里的羊。

  以至于他在回到住所之后,提起筆,卻長時間不能往紙上落下一字。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判斷云初行為的對與錯。

  尤其是當他發現云初在這座足足有兩萬多人口地高句麗城池里,開始向這里的商家訂購軍品,為東征大軍服務,港口上的民夫開始按照官府的指令,從大唐水師的巨舟上往下卸物資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的才學完全不夠用,沒有任何辦法來描述眼前的場景。

如果非要說出一個名堂來,張東海在這一刻有一種身在大唐國內州府的錯覺。74文學網看唐人的餐桌  云初還主動降低了大行城的稅賦,主動將大行城的商稅降低到了十稅一,據說,是為了與大唐的國策接軌。

  城主府的大堂上,云初,高文正在商議,如何開拓大行城的商貿,就要不要接納倭國海盜船來這里銷贓一事正在交談。

  云初道:“大行城處在鴨綠水入海口,這里平時海風強勁,這與農作不利,所以我以為應當極力開拓海港事宜。

  如今,高句麗,百濟,新羅,倭國都不怎么安穩,我們先不要論這座海港是否屬于大唐,我們只需要告知所有人,大行城的海港歡迎所有船只來這里補給,做生意,大行城不問來由只問稅收。”

  高文皺眉道:“如此一來,大行城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會成為一個藏污納垢之所。”

  云初笑道:“只限于港口一地而已,就算成了藏污納垢之地,也將是一處極為富裕的藏污納垢之所。”

  高文點頭道:“如此說來,大行城定能在短時間內收獲一大筆賦稅。”

  云初笑道:“這是必然之事。”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官員辦公的場景。

  當金媃茹進來的時候,政務堂里馬上就變得曖昧起來,高文咳嗽一聲,就主動離開,從那個美人兒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高文看到了無限的幽怨。

  “你們唐人是如何知曉肖門寺這個隱秘的存在的”

  金媃筎進來之后,沒有半分客氣,從云初桌案上的茶壺里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可能是喝的過于倉促,有一縷水線順著她的嘴角流淌到白皙修長的脖頸,再進入深不可測的地方。

  云初瞅著金猱笳的俏臉道:“肖門寺還是第一次聽說。”

  金媃筎怒道:“你敢說你不知曉肖門寺,如果你不知曉肖門寺,如何會逼迫楊景南下”

  云初搖搖頭道:“我確實不知道,原本任由楊景離開,結果,他選擇了左邊。

  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他往左邊走,我偏偏就要他往右邊走,總之,一個奴仆而已,憑什么讓他事事如意。”

  “楊景也就罷了,總之是他的錯,身為將軍,你為何不問問你得副軍郭待封的去向”

  云初攤攤手,指著門外的大行城道:“少一個與我爭功的人,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至于郭待封人家也是一軍的主將,可不受我節制,他愿意去那里是他的事情。”

  金猱茹悲傷的道:“一座幽幽古剎,就這樣罹滅于一場兵災,那么多的高僧大德,竟然被一群粗鄙的軍卒殺的血流成河,尸橫遍地,云初,你也是半個佛門中人,難道就不心痛嗎”

  云初輕嘆一聲,拍拍手,立刻就有親兵走了進來,云初掏出自己的定遠將軍印信交給親兵道:“去郭待封那里,告訴他不得肆意殺戮,同時…同時…如果還有活著的僧人,一并帶來大行城。”

  親兵接過印信正要離開,就聽金媃茹悲切的道:“哪里還有什么肖門寺,哪里還有什么活著的高僧大德,郭待封為了區區一點佛喜,就帶著虎狼之兵血洗肖門寺,如今,那里只有斷壁殘垣與遍地的尸骸。”

  云初嘆口氣,又給金媃筎倒了一杯茶水道:“事已至此,徒呼奈何。”

  金媃筎道:“將郭待封那群虎狼之兵撤回來,我要為那些高僧大德收斂骸骨。”

  此時,溫柔匆匆的從外邊進來,在云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后,云初立刻就憤怒的看著金媃茹道:“你竟然敢如此欺我。”

  金猱茹臉上悲憤之氣立刻就沒有了,而是笑呵呵的道:“你自以為聰明結果卻愚不可及,平白讓郭待封撿了一個大便宜。”

  云初強行壓抑著怒火道:“你既然提前知曉肖門寺中藏著重寶,為何不告訴我如果告訴我了,那些高僧大德一定會活得好好地。”

  金猱茹大笑道:“肖門寺中的零散錢財為我所有,肖門寺中的重寶歸郭待封所有,你自忖聰明,卻只得到了一座空城,此時,心中滋味如何”

  云初憤怒至極,嘎巴一聲竟然把手中的毛筆捏成兩截,對溫柔道:“去找郭待封,他不能一個人占盡好處。”

  溫柔嘆口氣道:“郭待封已經封鎖了肖門寺山谷,不準任何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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