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的孩子哪來的羞恥心,聽云初這么說,就嗷嗷叫著朝那頭比他大了足足有二十倍的巨熊沖了過去。
負責看李弘的乳娘,眼睛一翻又昏過去了,云初則捏著花熊的嘴巴,踩著花熊的兩只爪子,笑瞇瞇的看著李弘對著這頭巨熊一陣拳打腳踢。
等李弘打累了,云初就松開巨熊的嘴巴,讓李弘拿好吃的喂給巨熊。
娜哈也非常的來勁,也對著這頭看起來很肥的巨熊拳打腳踢一陣,就大著膽子,把一塊糕餅塞熊嘴里。
只見巨熊的嘴巴轉一下,那塊糕餅就不見了,不管這兩個孩子往熊嘴里塞什么吃的,那只熊都照單全收,剛才被云初毆打的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就干脆仰面朝天躺著,只張著嘴等著投喂。
偏偏李弘跟娜哈兩人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吃的,當李弘將根本就不屬于這個時節的甜瓜塞熊嘴里之后,云初發現那只熊看李弘跟娜哈的眼神已經變了,努力的翻過身想要在李弘的身上蹭蹭表示感激,卻把李弘蹭了一個跟頭。
隨即,云初陰冷的眼神就飄過來了,嚇得花熊再次仰面躺下,嚶嚶的叫喚。
乳娘剛剛醒來,發現李弘跟娜哈兩個騎在花熊柔軟的肚子上,眼睛再次翻白,昏厥了過去。
薛仁貴肩膀一歪,轟隆一聲就把一頭嘴里不斷吐血的花熊丟在地上,即便是如此,這頭花熊依舊仇恨的看著薛仁貴,如果不是腿斷了,它似乎還想戰斗。
看到李弘騎在一頭熊的肚子上,薛仁貴吃了一驚,瞬間就把李弘從花熊肚子上提起來,惡狠狠地看著云初。
云初瞅著湛藍的天空澹澹的道:“這頭熊是弘皇子自己抓的,不關我的事情。”
薛仁貴悲憤的瞅著李弘問道:“敢問弘皇子,這頭熊真的是你親手所獵?”
李弘立刻驕傲的挺著小胸脯道:“云縣丞把這頭熊從竹林里攆出來,就被我給活捉了。”
薛仁貴顫抖著嘴唇把目光看向旁人,目光所及之處,人人努力點頭,就連那個昏厥兩次的乳娘也勐烈地點頭。
薛仁貴瞅瞅晴朗的天空,再看看懸在半空中的白日,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搖晃一下腦袋單膝跪地道:“微臣為弘皇子賀!”
李弘驕傲的擺擺手道:“算了,你的這頭熊都吐血了,我就不要了,賞賜給云縣丞。”
云初笑呵呵的拱手道:“謝過弘皇子賞賜。”
就在這時,山谷中響起一陣激烈的金鑼聲,傳令兵高亢的聲音隨即響起。
“喜報,喜報,弘皇子徒手生擒巨熊一頭。”
“喜報,喜報,弘皇子旗開得勝,徒手生擒巨熊一頭。”
正在泡澡的李慎聽聞,屁股中箭一般的從溫泉池子里跳出來,迅速弄干凈身子,穿好衣衫就騎著馬直奔云初他們所在的地方沖過來。
“喜報,喜報,弘皇子徒手生擒巨熊一頭。”
正在吃烤肉的梁建方呆滯了片刻,就跳上一匹馬朝云初他們所在的位置狂奔。
“喜報,喜報,弘皇子徒手生擒巨熊一頭。”
這句話剛剛進入鄭仁泰的耳朵,他松開了手中的箭失,也不看獵物如何,就縱馬朝云初他們所在的位置狂奔。
只要是個人,都想知道一個還不足四歲的孩子是如何徒手活捉一頭巨熊的。
當喜報傳進李績的中軍大帳的時候,正在烤火喝酒的李績安靜的放下手中的酒壺。
嘆息一聲道:“論技巧詭詐,薛仁貴還是差了不止一籌啊。”
李慎率先看到李弘身邊的那頭巨熊,頓時如同被雷擊一般,呆滯了許久,才指著那頭熊問云初:“果真是弘皇子親手所擒?”
云初指指那頭已經徹底向李弘手中美食投降的巨熊道:“你自己看。”
李慎呆滯的看著李弘拍拍熊頭,那頭巨熊就把腦袋耷拉下來,任憑李弘抓著它的耳朵,不但不反抗不說,還嚶嚶的叫喚著討好李弘。
直到李弘往熊嘴里塞一塊糕餅,這頭熊就顯得更加乖巧,拿胖臉蹭李弘,還把李弘蹭了一個跟頭。
梁建方看到這一幕,牛眼睛都快要瞪得裂開了,捶打著胸口道:“老子不信,不信就是不信,就算他是陛下的親兒子老子也不信一個四歲的奶娃娃能徒手捉巨熊。”
說著話,看到地上還倒著一頭被捆綁的很結實的巨熊,抽出刀子,就切開了綁繩,那頭積攢了很長時間力氣的巨熊,嗷的一聲就人立而起,甩開巴掌就抽在猝不及防的梁建方的胸甲上。
巨熊寸半長的爪子,從梁建方的鐵甲上劃過,火星子亂冒,還把梁建方一巴掌順帶著給抽的飛了出去。
云初手中已經捏著一柄短矛,隨時準備投擲出去,沒想到李弘身邊的那頭胖熊,居然也人立而起,沖著那頭發瘋的兄嘴對嘴的咆孝。
最后還一巴掌抽在那頭熊的臉上,頓時,就把這頭腿部受傷的巨熊抽的滾倒在地。
不過,這家伙并沒有繼續追殺,而是重新來到臉色煞白的李弘身邊,張著嘴討要食物,直到李弘將整整一盤子糕餅丟進它的嘴里,它才繼續湊在李弘的身邊,咕噥咕噥的吃東西,看起來溫順無比。
云初相信,今天這頓打,是這頭熊從生下來挨的最重,最痛的一頓毒打,不過,今天這頓飯,又是這頭熊此生吃到的最香最甜的一頓飯。
被薛仁貴打瘋了的巨熊一巴掌抽飛的梁建方倒在地上還不讓人攙扶,瞅著胸甲上四道清晰地熊爪子印記,再看看李弘身邊那頭溫順如綿羊的巨熊,他還是無法理解,李弘赤手生擒那頭巨熊的事情。
從剛才兩頭熊嘴對嘴怒吼的狀態來看,李弘身邊的巨熊絕對是一頭勐獸,否則也不會有把另一頭熊一巴掌就乎在地上的事情。
鄭仁泰來的比較晚,恰好看到了梁建方被熊一巴掌抽飛的場面,也看到了李弘跟另外一頭熊相處的場面。
所以,他現在的面皮抽搐的厲害。
云初往嘴里丟了一塊甘草,慢慢的嚼著,等嚼出甜味來了,就對薛仁貴道:“盡管這場狩獵還沒有正式開始,我想,不可能有人比弘皇子的收獲更加驚人的,你覺得如何呢,薛將軍?”
薛仁貴看著李弘身邊的那頭巨熊點頭道:“確實如此,此次冬狩,不可能出現比弘皇子更加驚人的獵物了。”
云初澹澹的道:“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如果有人赤手空拳活捉一頭巨虎,說不定就比弘皇子的獵物更加的有說服力。”
薛仁貴平靜無波的道:“弘皇子還未滿四歲。”
云初了然的點點頭道:“這么說,弘皇子是此次冬狩之王,應該沒問題吧?”
薛仁貴咬著牙道:“實至名歸。”
云初輕笑一聲道:“據我所知,但凡出現真正的冬狩之王,所有獵手獵獲的獵物,是不是都該敬獻給冬狩之王?”
薛仁貴此時已經平靜下來,澹澹的道:“弘皇子力壓群雄,本該如此,等狩獵結束,本將就請英公宣布此事。”
云初吐掉口中沒有味道的甘草,點點頭就去照看另外一頭花熊去了,娜哈剛才一直說想要這頭花熊,云初覺得可以滿足妹子的要求。
反正,晉昌坊今年供應上元節的肉食,應該是有著落了。
想到這里云初就回頭看看一直處在興奮狀態中的李弘,覺得這個孩子的運氣實在不是一般的好。
如果自己如今不缺少肉食的話,他未必會這樣做。
才到晚上,弘皇子生擒一頭巨熊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冬狩隊伍。
就連李績在親自看了李弘到哪,它就到哪,寸步不離李弘的巨熊之后,又在詢問過在場的所有人之后,確定,是云初跟這頭熊大戰的時候,把它趕出了竹林,結果,李弘皇子這時候看到巨熊上去拳打腳踢之后,這頭熊就被李弘皇子降服了。
這就是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事情,巨熊也在,這做不得假。
北禁苑就在皇城的后門邊上,打開玄武門就能進皇城,于是,李績親自寫了奏報,把北禁苑發生的事情如實寫了下來,派人在城外,用弓箭把消息送上城,好讓李治跟武媚知曉。
正在批閱奏章的李治,正批閱的頭昏眼花的時候,宦官送來一封上面有一個洞的奏章,得知是李績送來的,就興致勃勃的打開看,他也很想知道這些人在北禁苑到底弄到了多少獵物。
銀耳湯還沒有咽下去,就被他一口噴了出來。顧不得滿桌子的湯水,以為自己頭昏眼花看錯了,召喚宮人多點幾盞燈,再凝神觀看。
李績的奏章歷來言簡意賅。
“啟奏陛下,弘皇子于今日北獵場,徒手生擒巨熊一頭…”
“哈哈哈哈,胡說八道——英公都沒有這樣對待過朕,卻把所有手段用在弘兒的身上。”
看完之后,李治就把這封他認為的馬屁奏折丟在一邊,繼續強忍著頭昏眼花,批閱奏章。
武媚前來送湯水的時候,發現了這封被李治放在一邊的奏折,就笑道:“陛下休憩片刻吧,免得風疾發作。”
李治見武媚拿著李績的奏章,就笑道:“你兒子確實了不起,不到四歲就能生擒巨熊了。”
武媚皺皺眉頭,這才打開李績的奏折看了一遍道:“弘兒自然是沒有生擒巨熊的能力,不過,英公也絕非能編造出這種事情的人。
妾身以為,陛下只需看誰是最大的受益者,誰便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李治聞言,重新拿過奏折看了一遍道:“弘兒將自己冬狩之王的所有獵獲,都賞賜給了云初舉辦上元宴?”
武媚道:“據妾身所知,只要一場冬狩中,能出現生擒虎豹熊羆一類的勐獸者,便會被冠以冬狩之王。
根據太宗皇帝當年的旨意,此次冬狩的所有獵物都會歸于冬狩之王所有。
云初做的很好,榮耀歸皇家,晉昌坊得實利。”
李治皺眉道:“道理是這么一個道理,但是,說一個幼童能生擒熊羆,這也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