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似乎對于這些城狐社鼠比云初還要熟悉些,馬上就談好了一人一貫錢的價碼,不但可以帶他們兩個去好地方看玄奘念經,還可以免掉他們天亮后挨板子的命運。
然后,云初就在一群獐頭鼠目的兄弟們的掩護下跟著一位鼠目兄逃離了看守地,再一次鉆進了人群。
他們兩個才走開,那些獐頭鼠目兄弟就跟看守他們的甲士嘻嘻哈哈地討論云初跟狄仁杰這兩個蠢蛋。
鼠目兄對于曲江的地形非常地熟悉,三扭兩扭之下,他們就來到了一座尼姑庵。
云初抬頭看了一眼,門楣上寫著“凈心庵”三個大字。
狄仁杰疑惑地問鼠目兄:“夜晚進比丘僧禪定之所?”鼠目兄疑惑地道:“兩位哥哥難道不知曉凈心庵是一個什么樣的所在嗎?”、
云初,狄仁杰一起搖頭。
鼠目兄小聲道:“這里原本是永嘉公主的幽居之所。”
狄仁杰瞅著云初道:“永嘉公主是高祖皇帝第六女,下嫁竇奉節,傳聞與外甥楊豫之有染,后來,楊豫之在跟永嘉公主共歡的時候,被竇奉節所擒,具五刑而死,而后與竇奉節和離,如今寡居中。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個狗賊覺得你我兄弟一表人才,準備把你我兄弟敬獻給永嘉公主以充后宅!”
云初哦了一聲,就把目光釘在鼠目兄的身上,且上下游走,準備找一個好地方下手。
鼠目兄連忙擺手道:“公主現在不喜歡白凈的少年,人家喜歡黑的,最近一直都跟賀蘭僧伽住在終南山,兩位兄臺萬萬不可想差了。”
云初又把目光放在狄仁杰身上,狄仁杰吧嗒一下嘴巴道:“這可能是真的,賀蘭僧伽真的很黑,長安縣令劉行敏還寫下了一首《嘲李叔慎、賀蘭僧伽、杜善賢》三個黑人的詩,全詩如下:叔慎騎烏馬,僧伽把漆弓。喚取長安令,共獵北山熊。”
云初想了一下烏馬,漆弓,黑熊,覺得這三樣都很黑,再想想自己白凈的身體,覺得這個鼠目兄應該沒有欺騙自己,既然凈心庵如今是空的,進去走一遭就能看到娜哈乖巧的小模樣,沒什么不可以的。
鼠目兄見兩人同意進入凈心庵,就笑嘻嘻地打開虛掩著的大門,才開了一條縫,這個家伙就如同老鼠一般溜了進去,云初,狄仁杰才要跟進,就聽“咣當”一聲巨響,鼠目兄怎么進去的,就怎么飛出來了,同時飛出來的還有一扇凈心庵的大門。
云初用手試探一下鼠目兄的脈搏,發現這家伙已經徹底地昏死過去了,就從他的懷里掏出自己剛剛給這家伙的兩顆金豆子,摸回金豆子之后,又發現這家伙懷里還有很多銅錢,就示意狄仁杰打開錢袋,將里面的銅錢搜刮得干干凈凈。
站起身的時候,又發現鼠目兄躺在這里很礙眼,就抬腿把鼠目兄踹到旁邊的干草叢里去了,那里又軟又暖和,不至于被凍死。
回頭再看狄仁杰的時候,發現這家伙張大了嘴巴正在看凈心庵的大門,似乎有流口水的跡象。
云初又把目光轉向凈心庵的大門,然后,他也呆滯了片刻,不是他沒有見過世面,而是,站在凈心庵門口的尼姑的身材實在是超越常人的茁壯,尤其是胸口,就像藏著兩個吹起來的豬尿泡似的幾要裂衣而去。
這就沒辦法了,光頭,巨熊,細腰,豐臀,再加上這個尼姑的身高遠超一般唐人女子,目測至少有一米八,再加上她衣著極為清涼,僅僅披著一件緇衣,緇衣下面似乎,應該甚么都沒穿,夜風稍微吹動一下,人家那雙至少有一米三的長腿就暴露在這清涼如水的夜色中。
狄仁杰搶在云初之前先卸掉臉上的昆侖奴面具,輕咳一聲,上前施禮道:“小生太學生云初這廂有禮了。”
尼姑依舊面色如常,倒是云初聽到狄仁杰這般說話之后,就像是憑空胸口中了一箭,導致氣喘,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把好不容易把氣喘均勻,準備說話的時候,一只大手從光頭女人的身后探出來,順理成章地搭在光頭女人飽滿的胸口上,還捏了一下。
狄仁杰瞅著被人家捏變形的大熊,吞咽了一口口水道:“你是何人?”
一個比光頭女人身材更加高大,僅僅穿著一條長褲的壯漢的臉暴露在月光下,對狄仁杰道:“你又是何人?”
瞅著壯漢暴露在寒冷空氣中巖石般結實的胸口,狄仁杰用肩膀撞一下一言不發的云初低聲道:“能打過不?”
不等云初回答,聽覺靈敏的壯漢就哈哈大笑道:“好,只要你們中的任何一個能打敗某家,公孫今天就跟誰走。”
云初笑道:“我們兄弟來凈心庵不是為了美人,您跟這位公孫娘子原本在干什么,就請繼續,我們兄弟只是想借用一下凈心庵后宅一間房子,看看正在舉行的水陸道場。”
壯漢大笑道:“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愿與青草青,對某家跟公孫來說,今晚的凈心庵,便是某家的戰場,處處都是,沒有空閑房間給你們。”
云初打量一下這座占地至少有五十畝的凈心庵,覺得裴行儉這個混賬就是在故意為難他,大象交配都用不了這么大的地方。
而那個女子被裴行儉這般調侃,不但沒有半分羞澀之意,甚至故意往裴行儉的懷里靠一下,似乎有些怨裴行儉跟這兩個毛頭小子說話太多,打攪了他們的好事。
雖然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何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干這事,耳聽的凈心庵后邊已經有雄渾的梵音響起,云初多少有些不耐煩了,對他來說,什么巨人美人,什么裴行儉,都沒有他去觀禮娜哈的大日子重要。
袖子抖動一下,一條烏黑發亮的牛皮長鞭就從袖子里蜿蜒而出,落在地上緩緩地盤成一個圈。
狄仁杰見狀,立刻一個虎跳就跳到丈外,他覺得只要云初能把壯漢纏住,他就能纏住那個美人。
“你真的不肯讓一間房子給我嗎?”云初的聲音從漆黑的昆侖奴面具后面傳出來有些冷。
裴行儉見云初亮出來了鞭子,就呵呵笑道:“好,沒動刀劍,看樣子你沒有殺人的心思,那么,某家也就不去取你的性命了。
云初揮動一下手臂,長鞭如同一條出洞的黑蛇一般帶著破風聲直取裴行儉的咽喉。
裴行儉推開懷里的美人,直起右臂,準備硬接鞭子,只要抓住了鞭子,他很有信心靠近云初,在這個打攪了他性頭的小子肚子上擂上百八十拳。
眼看著鞭稍就要觸及他的胳膊,裴行儉收起誘敵攻擊的胳膊,單手變成爪,閃電般的向鞭子抓過去。
誰料想,云初的鞭子在裴行儉拳變抓的時候,就閃電般的從他面前滑過,鞭稍帶著低低的音爆,轉向那個叫做公孫的光頭女人,女人也不是一般的廢物,竟然閃身避開,只可惜身體避開了,寬松的緇衣的一角卻被鞭子捕捉到了,云初手腕一抖,鞭身就起了一絲波浪,將緇衣緊緊地纏繞在鞭稍上,只聽裂帛一聲,女子身上唯一可以蔽體的緇衣竟然被云初用鞭子給撕裂了,一時間肉光致致。
在狄仁杰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女子驚叫一聲,抱著胸口就蹲在了地上。
裴行儉大怒,一個虎躍,就從門口撲向云初,他寧可挨鞭子也要靠近云初,將這個無恥小賊碎尸萬段。
云初輕笑一聲,鞭子纏繞上凈心庵的門楣,再用力一扯,身子騰空而起,在墻壁上踩踏幾步之后,就跳上了凈心庵的大門,隨即就踩踏著屋脊向凈心庵的深處狂奔。
裴行儉怒火中燒,他的身子笨重,跳不上高墻,轉身就向凈心庵里追索了過去。
狄仁杰見那個女子光溜溜的蹲在地上,抓著被云初鞭子撕成碎片的幾片破布想要貼身上。
就很有禮貌的走過去,拱手道:“小娘子如果不嫌棄,小生這里有長衫一件,可以蔽體。”
公孫抬頭看著狄仁杰羞憤交加怒斥道:“狗賊,滾開啊!”
狄仁杰解釋道:“在下并非狗賊,乃是一名太學生,事急從權,小娘子還是把衣服披上吧,小心受寒。”
“滾開,狗賊!”
“我都說了,小生乃是一名太學生,并非狗賊…”
云初如同彈丸一般靈敏的在屋脊上亂竄,裴行儉如同一頭巨熊在院子狂追不舍。
只是片刻功夫,就失去了云初的蹤影,還引得凈心庵里的女尼雞飛狗跳的。
裴行儉站在凈心庵中庭怒吼道:“狗賊,給老子出來!”
云初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我都說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只是借寶地一角,觀摩一下水陸大會,你這人怎么就說不通呢?”
話音剛落,一塊十幾斤重的大青磚就呼嘯著飛向了聲音的來源地,砸斷了飛檐,又落在房頂上,在那里砸出一個洞,隨即,磚瓦紛紛下落。
而云初則消失的無影無蹤。
裴行儉乃是馬上悍將,一手連珠箭更是罕逢敵手,只可惜,今日除過佩刀他什么都沒有帶。
找不到云初,裴行儉又想起還在廟門口的公孫,急忙跑回去,只見公孫懷抱著一襲青衫正在哀哀地哭泣,而另一個無恥狗賊,早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