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企業過年的時候都喜歡發年貨，這樣可以讓職工有一種幸福感，還能讓企業負責采購的人拿好處，屬于皆大歡喜的。
明州集團這里，沒有人敢揩油，一旦被查出來，秦濤會毫不客氣地把這種人送進監獄的，高工資，高福利，再加上嚴格的措施，可以有效杜絕這種現象。
而且，在很多的時候，能發錢絕對不發實物，讓工人自己想買什么買什么。
現在，秦濤卻很意外地要發實物了，還是給每人發一臺電腦。
在九十年代末期，電腦還是很高大上的東西，只有首先富裕起來的家庭才會購買電腦，對于普通人來說，這東西還是遙不可及的。
明州集團的工人有錢，用一個月的工資就能買一臺電腦，但是，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會買，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重視教育，重視高科技的，所以現在，秦濤就干脆給他們發電腦，讓他們也用起來，至少他們的下一代，就都會用電腦了。
有句話說得好，教育要從娃娃抓起，至于會不會用電腦玩游戲，甚至沉迷游戲？秦濤表示，這個問題在自己這里不是問題，因為游戲都是鵝廠開發的，到時候直接監控一下IP地址，如果是明州集團家屬院里的電腦，玩游戲的時間超過半個小時，那就鎖死賬號，第二天才能解鎖，這樣就能從源頭控制了。
“那所有人的電腦配置一樣，還是有區分？”
“當然得有所區分。”秦濤說道：“我們早就不搞平均主義了，級別不同，貢獻不同，拿到的年終獎當然也不同，如果所有人都一樣，那就成大鍋飯了，誰還想好好干。你們在這里制定方案，我去一趟華亭，和龍芯公司商量一下，這次咱們要的數量不少，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足夠的存貨。”
隨著中芯國際的晶圓廠不斷地擴大規模，龍芯的產量也在不斷地提升，現在已經不僅僅能滿足國內使用，也在國際上大量出口，按說明州集團這點訂單，他們應該能吃得下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秦濤坐著自己的加長紅旗，前往華亭。
龍芯公司。
“老倪，好久不見了，你這氣色是越來越好了啊！”倪老的辦公室里，傳來了一個爽朗的笑聲。
看著進來的柳忠烈和楊清風，倪老的臉上就閃過了一絲厭惡，不過，他還是將自己的不滿掩飾起來，巴掌不打笑臉人，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知道你不喜歡喝酒，所以咱們也沒有帶酒，就是給伱帶了兩盒稻香村的點心，以咱們倆的關系，這點心收下不違反你的原則吧？”柳忠烈問道。
楊清風已經熟門熟路地將點心放在了桌子上，倪老看著那兩盒點心，開口說道：“這禮物和心意，我只收一樣，你們覺得哪樣貴重就留下哪樣。”
這老倪什么時候也會耍嘴皮子了？柳忠烈和楊清風的臉色都很尷尬，不過，楊清風思考了一下，還是把兩盒點心拿了起來。
肯定是心意比禮物更貴重啊，也只能留下心意了。
“馬上要過年了，你們龍芯公司是芝麻開花節節高啊，咱們L想可就慘了。”柳忠烈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向倪老說道：“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反思，當初咱們鬧了不愉快，都是我的錯啊！如果你還留在咱們L想，那該多好。”
“我留在L想里沒有用。”倪老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只想著怎么做生意，我在想著怎么搞技術，我們不是一個境界的人，注定不會在一起。”
柳忠烈有些尷尬，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老倪，研發芯片有多燒錢，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們龍芯公司沒有明州集團背后強有力的支持，能成功嗎？”
倪老感慨：“沒錯，如果沒有明州集團，就沒有我們龍芯的今天。”
龍芯需要設計，需要生產，需要先進的工藝，當時的L想，還真是不具備，如果要是搞的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但是，如果不搞芯片，那永遠都只是低端的組裝廠，如果不向上發展，那就會別人卡住脖子，會被別人賺取高額利潤，哪怕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要堅定不移地發展芯片產業。
“現在，咱們L想遭遇了危機，咱們需要你的幫助啊。”柳忠烈說道：“現在，龍芯四號即將流片，我們L想不摻和國內市場的事情，我們想要得到海外組裝機的授權，如何？我知道，你只會搞技術，你不懂銷售，這個正好我懂。”
柳忠烈這次過來，是有信心的，雖然以前和倪老有過很多的不愉快，但是，生意是生意，不愉快是不愉快，這是兩碼事，為了生意，仇人都能坐下來談，現在，有更何況還是以前一起共過事的老朋友呢？
而且，柳忠烈也了解倪老的為人，倪老是個有感情的人，現在只要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那就一定會出手幫忙的。
“你們要龍芯四號的海外銷售權？”倪老好奇地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老朋友過來，肯定是有所圖謀的，現在，已經把他的目的說出來了。
那接下來，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沒錯，就是這樣。”柳忠烈說道：“我們有把握讓龍芯四號迅速占據海外市場，銷售額比國內還高，只要產能供得上，我們就能擠死英特爾，這也是你的心愿吧？”
柳忠烈看著倪老的臉，試圖想要從倪老的臉上看到蛛絲馬跡。
倪老嘆了一口氣：“從個人的角度上來說，我是愿意拉你們一把的，但是，從公司的角度上來說，我是不可能和一個有前科的公司合作的。”
“有前科？什么意思？”柳忠烈一愣。
“最近幾年，我們的龍芯三號上市，就已經超過了英特爾和AMD，我們原本只打算供應國內市場，但是出現了很多私下走私的行為，將我們龍芯三號走私到國外去販賣。”倪老說道：“我們為了提升國內的科技水平，就在國內低價賣電腦，結果，有大批的電腦都被某些唯利是圖的商人給倒騰到國外去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柳忠烈搖搖頭：“我不知道，怎么能有這樣的事情，這不是揩你們龍芯公司的油嗎？”
“我們調查過這些電腦的流向，有十幾家電腦公司參與其中，最大的一家走私量，是其他那些公司的總和，這個公司的名字，不用我說出來吧？”
柳忠烈的臉色一變：“老倪，你可別聽那些人的鬼話，我們L想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這一定是個誤會！”
“老柳，我可沒有說你啊。”倪老白了他一眼：“你這是自己就認了？”
柳忠烈的臉紅了：“老倪，當然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
“老柳，我們龍芯公司絕對不和唯利是圖的公司合作，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不過，我希望我們以后只是純友誼，不摻雜其他的東西，否則的話，我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走，我送送你們。”
這就送客了？
柳忠烈滿臉通紅地站了起來，目光有些陰沉，喉頭蠕動，不知道是不是該放狠話了。
“最近，咱們中芯國際在給AMD公司代工處理器，那批K7處理器的性能還不錯，從咱們中芯國際的流水線上下來，直接運到國外去太浪費，你們可以找AMD公司商量商量，把那批處理器采購過一部分來，在你們那里組裝成整機再銷售。”倪老說道。
這是在指點老朋友了，咱們龍芯公司不會和你們再有合作，但是，你們還是有活路的，和AMD公司合作就是不錯的選擇。
柳忠烈皺了皺眉頭，然后換上了笑臉：“多謝老倪指點。”
上了車，柳忠烈就憤怒地開口了：“哼，不知好歹，現在和他們合作，是我看得起他們，現在，他禮物不收，授權也不給，哼，他這是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居然敢污蔑咱們倒賣龍芯三號處理器。”楊清風也是很憤怒：“我看，既然他不仁，那咱們也不義！”
“你有什么辦法？”
“他們的處理器是中芯國際代工的，代工出來之后，會運輸到幾個電腦公司進行組裝，我們不如在路上…”
兩人的車子離開龍芯公司，正好有一輛紅旗轎車迎面開來，進了龍芯公司。
“居然不用報備，這難道是內部用車？”
“不，這輛車是秦總乘坐的，應該是秦總來這里了。”楊清風說道：“要不，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把秦總也給…”
柳忠烈白了他一眼：“你要是敢那樣做，我們除了立刻流亡海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甚至，到了天涯海角，都可能會被追殺。”
開什么玩笑，你難道不知道秦總是什么身份背景？就算是做得隱蔽，什么交通事故之類的，也會被人查到，接著就會引來可怕的后果。
現在做的一切，還都是在生意的規則之下，他們要是敢跳出規則，那對方的報復也會放棄規則。
此時，秦濤也看了那輛離開的虎頭奔：“那車很氣派啊，誰的？”
“不知道，我現在給您查一下。”開車的許正陽說道。
航展之后，許正陽原本打算繼續跟著秦濤的，被秦濤趕去南部海域的島礁上繼續忙活去了，一直到年底這才回來。
這段時間，許正陽曬黑了，但是更陽光了，每天晚上一個電話，更是顯示了他處于美好的愛情之中。
不過，他依舊沒有忘記工作，而且，還繼續工作得很出色。
“L想公司的。”稍后，許正陽就接到了回答。
“派人盯著他們，我懷疑他們要干壞事。”秦濤說道。
“是，我立刻安排。”
許正陽一邊開車，一邊把這些事都干得利利索索的。
雖然趙玲也在秦濤的身邊，但是這些濕活秦濤還是沒有讓趙玲沾，她還是保持現在的樣子比較好。
車子停在辦公樓門口的時候，秦濤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倪老。
“倪老，您這是未卜先知啊，知道我們要來，提前在這里等著了？”
倪老苦笑：“哪里，我只是送個朋友，送完了，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就在這里吹著風，思考思考，你也知道，我是搞技術的，這些事情還真是不太懂，你現在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L想的人來了？”
“秦總，你就是這么能耐，什么事都瞞不住你啊。”倪老說道：“他們想要咱們龍芯四號的海外代理權，被我給拒絕了，我可不想和他們合作，否則被賣了都不知道。”
秦濤點頭：“肯定不能和他們合作，這樣高喊科技無國界的企業，就該消失。”
趙玲跟在秦濤身后，心中感慨，這濤哥還真是有趣，張汝金喊科技無國界，濤哥夸獎，L想喊科技無國界，濤哥就鄙視，這不是雙標，而是標準不一樣，一個是自己沒技術，一個是自己有技術。
“走吧，咱們進去說。”秦濤說道：“我來這里，是為了另外一件事的。”
“好。”
進入辦公室，倪老聽到秦濤說的年貨，很是感慨：“秦總，把電腦當年貨發給工人，那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您這可是大手筆啊！”
秦濤笑了笑：“工人們忙活了一整年，不容易，得給他們點好東西，主要是為了培養下一代，省得那些工廠子弟整天只想著怎么拿焊槍，不想學習文化知識。”
這樣的人可真不少，從小耳濡目染，十幾歲的小孩拿起焊槍來，還真像那么回事，但是，他們想要子繼父業，有那么容易嗎？
時代是變化的，技術是進步的，人的需求會越來越少，現在自動化焊接只能焊平整的地方，以后連各種復雜地方都能焊接，焊工需要的越來越少。
如果每一個焊工的后代都當焊工，那他們可就要失業了，以后可是智能化的時代，不懂電腦是不行的。
“秦總，如果每人一臺，數量的確不小，不過，咱們只要加把勁，還是能完成的。”倪老說道：“畢竟，現在現在的產能也大。”
這幾年來，龍芯電腦飛速發展，不僅僅是性能提升，產能也在不斷地擴大，秦濤的要求雖然數量龐大，但是也不是不能完成的。
“好，從龍芯一號到龍芯四號，各種不同配置的電腦都要，盡量不影響咱們的正常交貨。”秦濤說道：“尤其是龍芯四號，咱們只要第一批的流片就行。”
第一批的流片可以說是試驗品，這種試驗品一般都不會流向市場，要么自己測試，要么給友商測試，還有多余的，就可以友情贈送了，現在秦濤需要，正好自產自銷。
聽到秦濤這樣說，倪老點頭：“好，這個當然沒問題。在電腦使用過程中出什么問題，及時反饋給咱們，第一時間改進。”
聊完了這些事情，時間已經是晚上。
“走吧，咱們去吃飯。”秦濤說道：“好久沒吃過你們龍芯公司的食堂了，不知道你們的飯菜怎么樣。”
“咱們的食堂？這個點已經開門了，不過，食堂里應該沒什么人。”
“為啥？”
“咱們的技術人員都是工作狂。”倪老說道：“雖然六點吃晚飯，但是他們很多人都會工作到八九點。”
搞IT的就是這樣，更不用說是搞硬件的了，都巴不得自己就是臺機器，永遠都不會停止轉動。
“那可不能讓他們餓肚子啊。”秦濤說道：“這些技術人員，可都有咱們最聰明的頭腦。”
“是啊。所以如果太晚的話，咱們食堂的工作人員就會把飯菜重新加熱，然后放餐盒，用盒飯的方式送到咱們的辦公室里，挨著辦公室送。”倪老說道。
秦濤點頭：“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是不行的，大家伙也要注意休息，如果出現個意外事件，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大廠因為加班而猝死的事情是有的，這種事情一旦出現，就會被有心人給罵個狗血噴頭，就算是錢給的足，研發人員也能找到精神動力，還是要防止出現這種意外。
等到秦濤和倪老來到餐廳的時候，果然，里面空空蕩蕩的，沒什么人吃飯，秦濤看了看里面的菜肴，都很不錯。香氣撲鼻，這食堂是由華亭一個大飯店來承包的，簡直就是五星級的標準，可惜，對科研人員來說，吃飯就是填飽肚子的。
秦濤現在餓了，要了幾個菜，坐下來吃。
“秦總，剛剛收到消息。”就在此時，許正陽來到了他的跟前：“L想的人正在和物流公司的人接觸。”
“物流公司？”秦濤很好奇：“他們找物流公司的人干什么？他們難道不知道，物流公司也是我們開的嗎？”
現在，國內最大的物流公司就是明州運輸公司發展起來的，他們不僅僅在陸地上運輸，更是在天上，海上都有運輸業務，這個公司秦濤幾乎就沒怎么管過，一直當甩手掌柜，每年只要拿分成就可以了。
既然自己有物流公司，所以，各種運輸生意也都是自己的物流公司來做的，海上的鐵礦石，原油，天上的大件等等，更是他們的主營業務，L想的人居然跑去找物流公司的人耍陰謀，這不是腦殘嗎？
“他們沒有找上面的人，只是找了幾個司機，手法也很巧妙。”許正陽說道：“這些司機負責運輸芯片。”
運輸芯片？
倪老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們該不會是想要中途打劫吧？他們如果真的敢這樣干，那就是和我們撕破臉皮了！哼，這下連表面上的功夫也不用做了！”
倪老臉色陰沉下來。
龍芯四號即將開始流片，所有人都在盯著，誰先拿到龍芯四號，誰就能賺大錢！所以，柳忠烈來了，用過去的友情來忽悠倪老，想要讓倪老把芯片代理權交給他們，不過倪老顯然不會這么做，沒有談妥之后，他們居然就想要動用這種手段了。
“他們難道就不怕法律嗎？”趙玲也很好奇。
“出了事，他們可以撇的一干二凈，把手下扔推出來就可以了。”秦濤說道：“想要讓他們吃虧上當的話，那就得換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倪老問道。
“有那種插到主板上會燒主板的CPU嗎？”秦濤問道。
“燒主板？”倪老搖頭：“我們的CPU不燒主板。”
“那如果你們專門做一批這種CPU呢？內部都不用芯片，只要設計幾個電路，能燒主板就行。”
“這個簡單，只要在封裝部門那里動手腳就行。”倪老說道：“只要把里面幾個專門給CPU供電的引腳短路就可以了。”
“能順帶著把內存之類的都燒了嗎？”
倪老點頭：“當然可以。CPU的一些針腳是和內存連接的，用來傳遞數據，在內部設計線路，這些數據通道直接接到12伏特供電電路上去，就可以把內存燒掉了。既然要這么做，干脆連顯卡一起，可惜燒不掉硬盤，硬盤需要通過南橋來傳遞數據，南橋芯片直接被燒掉，硬盤那邊就不受影響了。”
“嗯，那就做這么一批，不用太多，一個貨柜就行。”
一旁的趙玲睜大眼睛。
主板、內存、顯卡，這些要是因為假冒偽劣的處理器給燒掉了，那可就虧大發了！這些加起來，肯定比處理器還貴啊。
各種東西都能制造假貨，但是芯片很難，原因無他，芯片這東西根本就無法造假，它的技術含量決定了它不可能有假貨，但是，在聰明的東方人手里，還是能造假的，比如雇傭幾個農民工，把芯片的編號打磨掉，然后換上己方的編號，冒充自研的處理器，比如在芯片荒的時候，直接就售賣一些拆解下來的二手芯片等等。
但是，像秦濤這樣大規模造假的，還真少見。
“那我們做龍芯四號的樣品嗎？”
秦濤搖頭：“不，我們對外公布，為了確保安全，龍芯四號將直接使用空運的方式。我們做龍芯三號的樣品，對了，還得加一個特殊的標記，以后公布出去，隨時都能判斷真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