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酒。”某物流園的外面，小酒館里，一名大漢手里拿著酒瓶，咕嘟嘟地給對面的人倒酒：“咱哥倆可真有緣，又見面了，我這跑出租的，還真是羨慕你們跑物流的，車子好，路程遠，一路開下去就行，我這樣的，在市區里接送客人，沒多遠就結束，還得跑下一單。”
“你們整天在市區跑，隨時都能回家，可不像我這樣的，一出去，就得三五天。”瘦巴巴的貨車司機說道：“好在接下來跑一趟蘇州，算是比較近的了。”
“蘇州？那里的電子產業也發展起來了，有好幾個電腦廠吧？”
“沒錯，那里是有電腦廠，不過沒什么技術含量，就是個組裝廠，要不是當地政府大力發展電腦產業，不收他們的稅，他們早就經營不下去了。”
“聽說，龍芯四號要出來了，那可是高科技，據說全球領先啊，你的車是運這種芯片的嗎？”
“那種芯片，哪里輪得著咱們。”貨車司機說道：“那種芯片太寶貴了，所以，咱們公司干脆出動直升機，直接停在中芯國際的廣場上，裝了貨，直接飛往電腦組裝廠，這芯片現在還不零售，只給幾個電腦廠供貨。”
一個好漢三個幫，沒有朋友，一家獨大是不行的，龍芯公司開始自己組裝電腦，但是后來，等到發展起來之后，他們的組裝業務并沒有擴大，多余的產能都提供給了其他電腦廠，什么方正，什么長城等等，國內涌現出來了一大波電腦企業。當然了，L想也有一定的份額。
當然了，也有了一些主板之類的生產廠家，這樣，國內的電腦產業就徹底發展起來了，不過，主板芯片組之類的，還是威盛來供貨的，這些年，威盛靠著龍芯公司，也在迅速地發展壯大。
此時，聽到貨車司機說龍芯四號居然是用飛機來運輸的，心中暗叫不好，不過，臉上也沒有異樣，繼續問道：“那你的車，運輸的就是龍芯三號了？”
“噓，這些可都是秘密。”貨車司機說道：“一塊龍芯三號一千八，我的貨車一次性能運輸兩萬塊處理器，你想想，這是多少錢？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怕是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你可別害我。”
其實，如果要是零售的處理器，那種用盒子裝的，處理器的數量放不了多少，畢竟處理器個頭小，但是盒子個頭大啊，尤其是里面還有個原裝的散熱風扇，體積就更大了，一個貨柜也就裝幾千塊處理器而已。
但是，如果要是給電腦整機廠商提供的話，那就不用散熱風扇，也不用單獨包裝的箱子，一個靜電袋里面可以裝好幾塊處理器，占用的體積小，所以，一個貨柜就能裝兩萬塊處理器。
這要是被打劫了，損失巨大啊。
“當然不會，我怎么會害你。”出租車司機說道：“來，喝酒！有事就打我的呼機，我雖然沒有太大本事，也有不少的好朋友，有事的話，可以來幫忙。”
“嗯，喝了這杯酒，我就回去休息了，晚上裝車，連夜出發，唉，跑長途是真沒意思。”
一個小時之后。
“龍芯四號要用飛機來運輸了，咱們肯定是沒法動手了，只能打龍芯三號的主意了。”
“龍芯三號？這種芯片咱們能光明正大的采購，要它干什么？咱們要的是龍芯四號！”
“那一個貨柜是兩萬塊，如果弄到了這批處理器，那咱們就能省賺兩三千萬，有了這筆資金，咱們就能活下去了。否則的話，咱們支撐不了多久了。”
“弄到了處理器又如何？咱們能自己用嗎？每一個處理器都是有編號的，如果要調查，肯定能調查到是我們干的！”
人民幣有防偽碼，CPU也有編號，不過，這個編號一般沒有人會看，除非是專門調查。
“調查？怎么調查？咱們弄到這批處理器之后，連夜發貨，咱們的顧客主要是海外的，不用說別的，戴爾和惠普就能吃下這筆貨。只要裝上貨船出了海，他們還怎么調查？咱們在報關的時候，就說里面是龍芯二號的處理器，咱們和海關有關系，到時候還沒追查到咱們這里的時候，就已經把貨送出去了。現在，龍芯三號在國際上也是搶手貨，咱們這批貨還是能賺不少錢的。當然了，賺錢是次要的，主要是出一口惡氣，您和倪工以前還一起工作過，他這個人居然不念舊情！”
“好，那就這么干了，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要出任何疏漏！還有，給我訂今晚的機票，我要去美國。”
“好的，放心吧，這里交給我，不會出事的。”
這個夜，注定不平靜。
臘月二十三，已經是小大了，瘦瘦的貨車司機開著自己特制的貨柜車，行駛在寬闊的道路上，為了運輸精密的電子設備，他的車用的也是高大上的奔馳車頭，車隊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開這種車呢，他運氣好，才有這個機會。
不過現在，他的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后面，幾道大燈的光芒閃過。
龍芯公司。
“秦總，他們得手了，把咱們一車的處理器都給弄走了。”
“他們怎么運走的？”秦濤說道。
“他們動用了幾輛金杯，化整為零。”
“好啊，看來也是老手了。”秦濤說道：“接下來，他們打算怎么處理這批芯片？”
“這個還不知道，我們得繼續監視。”許正陽說道：“不過，已經得到消息，柳忠烈訂購了一張飛美國的機票，半個小時之后就要起飛了，咱們要攔截下來嗎？”
“當然不用。”秦濤說道：“他這種人，和老狐貍一樣，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抓不住他的把柄的，咱們就讓他的客戶去找他的麻煩好了。”
秦濤穩坐釣魚臺。
“希望他們不要檢測處理器，直接把這批處理器裝進機箱，賣給客戶，等到客戶使用的時候…”說到這里，秦濤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幾千萬人民幣，就會變成幾千萬美元的損失，到時候，看看那家伙怎么賠償給人家，去國外就安全了？到時候，他只想要回國！
幾輛金杯車從華亭出來，沿著不同的道路，直奔金陵，在金陵的碼頭上匯合，車里面的東西被重新裝進了貨柜，然后，就在當天夜里，通過了海關的檢查，連夜裝上貨輪。
第二天清早，貨輪鳴響汽笛，緩緩地離開了碼頭，向外面的公海駛去，楊清風也終于松了一口氣，這件事算是辦完了。
龍芯公司損失了兩萬塊處理器，每塊一千八，這就是三千六百萬的損失！如果是個小公司，這樣的損失會直接導致公司破產，就算是龍芯公司不差錢，但是，他們的供貨也會緊張起來，畢竟，他們的產能擺在那里，訂單沒有按時完成，那就得賠給客戶一大筆錢。
遙遠的大洋彼岸，得到了這個消息，柳忠烈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端著紅酒杯，看著面前的兩人：“各位，幸不辱命，我又給你們弄來了一大批龍芯三號處理器，這些處理器，還和以前的價格一樣，三百美元一塊。”
雖然龍芯公司幾次提高價格，國內外依舊還是有一些差價，三百美元一塊，按照8.2的匯率，那就是兩千四百多人民幣，不過，考慮到運費、關稅等等影響，這種價格就差不多了，除非是沒有經過正常手續，走私過來的。
“柳，聽說東方丟了一車處理器，該不會和你有什么聯系吧？”戴爾公司的采購人員說道。
“怎么可能，我們是通過正規手續采購的。”柳忠烈說道：“絕對不會有問題，你們不要胡亂聯想，如果你們對這批處理器不滿意，那我們可以賣給其他公司。”
“當然不是，我們很滿意，柳，這樣的事情，希望以后能多發生幾次，讓龍芯公司元氣大傷，甚至讓他們徹底倒閉，諸如工廠火災之類的事情，也可以發生。”
對方這是在暗示自己了，柳忠烈無奈苦笑，做現在這種事情，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他又怎么能做那種事情，火災？你都不知道人家的工廠管理得多么嚴格，簡直就是軍事化管理，放火？就算是有火，也會很快被撲滅的。
柳忠烈根本就不敢去做那種事情，不過，現在丟了處理器，不知道龍芯公司是什么反應？
他們的反應是沒有反應，一切照常！
依舊留在東方的楊清風很是好奇，龍芯公司怎么沒反應？
難道他們是害怕這件事傳出去，會影響到他們的聲譽，所以吃了這個啞巴虧？不過，暗中調查應該是可能的，當然了，想調查也調查不出什么來，一切都已經被收拾得干干凈凈。捉賊捉贓，他們找不到那些處理器，不管懷疑誰是幕后主使，那就都是污蔑而已。
幾天的時間飛快而過，99年的農歷春節如期而至。
整個東方大地上一片熱鬧。
鞭炮聲，紅春聯，穿著新衣服的小孩，整個世界都在慶祝之中。
明州集團里，每個領到電腦的人都是萬分驚訝。
“這就是我們的年貨？”
“咱們秦總這次是大手筆啊。”
“沒錯，秦總對咱們沒說的！”
“喂，老張，你干嘛去？”
“去船臺上加班！”
拿到了電腦，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滿滿的感動，集團對他們這么大方，他們還有什么說的，當然要努力工作，哪怕就算是大年三十，他們的工作依舊很忙碌，而且，船臺上的人手比往常還多，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構成了明州集團的另一番景象。
“秦總，工人們拿到電腦之后，都很興奮，自發跑去加班了！”許正陽向秦濤說道。
“嗯，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把何倩照顧好就行了，何倩呢？”秦濤看向四周。
每年過年，秦濤這邊都非常熱鬧，薇塔麗亞是要來的，還得帶著她的父親，不過今年，又多了一個人：何倩。
大過年的，何倩更喜歡留在島上，陪著島上的軍人一起過年，但是就在離過年還有幾天的時候，明州集團發了個電報過去，有一些技術問題需要來明州集團解決，于是何倩只能上來。
來了之后，就知道什么技術問題都沒有，秦濤只是要讓她來陪許正陽過年而已，何倩也沒有什么不滿的，就愉快地忙活起來了。
平時住在明州集團招待所，出入和許正陽成雙成對，感受一下許正陽平時的工作環境，也挺有意思的。
“她在和趙秘書，還有薇塔麗亞一起包餃子。”許正陽說道：“這是女人干的活…”
“女人干的活兒怎么了？你也可以幫忙去啊。”秦濤說道：“現在你的任務，就是和何倩一起包餃子，不把自己的臉上弄上白面，不等餃子下鍋，就不能回來。”
許正陽無奈，只能走向女人堆。
看到他過來，趙玲立刻說道：“正陽，你來得正好，你來搟皮，讓小倩包，我和薇娜去下餃子。”
“好。”
于是，包餃子的人就剩下了兩個，薇塔麗亞和趙玲走向爐灶前面，一邊走一邊回頭：“趙，他們倆看起來更般配，可惜，我的秘書要失望了。”
“你的秘書還單著？”
“是啊，自從見過許正陽，就再也看不上別的男人了，這次原本還要跟著來的，幸虧被我給勸回去了，否則的話，兩個女人一臺戲，看許怎么招架。”
趙玲笑了笑，沒有說話。
“老秦，兒子呢？”趙玲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秦濤喊道。
“和叢菊姐家的女兒玩去了。”秦濤說道。
這小子，雖然是廠三代，但是卻沒怎么在廠里待著，一直都在首都那邊上學，回明州過年，也得找幾個年齡差不多的玩伴，叢菊家的女兒就成了他在這里的帶路人了。
夜幕降臨，舉家團圓，電視機里放起來了春節晚會。
“這幾年，每年都有一首歌曲會火遍大江南北。”趙玲說道：“97年的時候，是公元一九九七，去年是相約一九九八，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
“今年？當然是七子之歌。”秦濤說道。
“七子之歌？是這首嗎？”薇塔麗亞想到了什么，唱了起來：“…但是他們掠去的，是我的肉體…”
在東方久了，薇塔麗亞是越來越喜歡東方文化了，唱歌都這么好聽，只聽歌聲，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一個外國人。
“薇塔麗亞，你歌曲唱得不錯，你知道這里面的含義嗎？”
“當然知道。”薇塔麗亞說道：“和東方之珠一樣，媽港也是百年前被租借出去的，現在要被收回來了，秦，我們的國家正在經歷偉大復興的歷史時刻。”
秦濤心中暗笑，薇塔麗亞的表現不錯，現在，她已經把自己當做一個真正的東方人了！
明州集團里的那些外國人，也都把自己當做中國人了，咱們東方文化，就是這么的厲害，兼容并蓄。
“果然是，這首歌唱上了！”趙玲看著電視機屏幕，非常驚訝。
“還是幾個小孩子唱的，其中那個粵語的小孩子，真漂亮，不知道長大之后會有多漂亮。”
長大之后？秦濤笑著搖頭，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長丑了啊！
熱鬧的春節過后，緊張的工作再次開始，集裝箱貨柜也已經漂洋過海，來到了大洋彼岸，這貨柜被裝上了十八輪大卡車，當天就送到了戴爾的工廠。
不同型號的處理器匹配不同型號的主板，所以，戴爾工廠為了這批處理器，專門訂購了兩萬塊威盛生產的主板，幾乎把美國本土市場上的這種主板都買光了，甚至價格都漲了上去。
主板、內存、硬盤、顯卡全部安裝到位，就等著處理器了，等到處理器到貨，安裝到位之后，一臺臺電腦就出廠了。
在出廠前，難道不經過檢測嗎？
按照原本的流程，電腦組裝完畢，出廠之前都是要檢測的，但是，龍芯電腦太受歡迎了，戴爾公司組裝了兩萬臺電腦的事情傳開之后，早就有不少客戶就在他們工廠外面排隊等著了，只要從生產線上下來的電腦，就會被他們給搶走，生怕慢了被別人搶走了。
還沒到檢測線，電腦就被搶購一空了。
第一個拿到貨的，是哈佛大學的計算機系。
這個計算機系的規模并不大，畢竟這所以文科文明的大學在工科歷史上不太受重視，也很窮。但是，這個計算機系里卻出現過很多高帥富校友，比較著名的有比爾蓋茨，扎克伯格，鮑爾默等等。
最近，哈佛大學計算機系抱怨自己的計算機太落后，所以，校友們就展開了一系列的捐款，立刻就給湊夠了資金，讓他們能采購到世界上最先進的計算機。
他們經過反復比對，做出了讓這些校友大吃一驚的舉動：采購龍芯三號計算機！
這分明就是打臉啊，很多人無語，但是，錢已經捐出去了，流向哪里就不是他們能干涉的了，他們只能看著哈佛大學計算機系的采購，正好戴爾公司搗鼓了一批，干脆就買回來了。
大學就是有這種優勢，不管有多少人搶購，他們都是有優先權的，他們新建了計算機房，里面足足能容納三百臺計算機。
三百臺龍芯三號電腦安裝到位，計算機系的所有老師都來了，捐贈的幾名校友也來了。
“今天，我們很高興，我們計算機系終于有了世界一流的計算機，我們在這個上面進行研究工作，會事半功倍，現在，我們就開始使用起來吧！”
合閘！
一名老師關閉了電閘，輕微的滋滋聲傳來，在計算機之中，傳出一些電流的聲音，應該是很正常的。
“開機！”
有人按動了電源按鍵。
沒有反應！
又按動了另外一臺，也沒有反應！
怎么回事？
“難道是沒有組裝好？可能運輸導致了線路故障，我們來檢查一下。”大家都是玩計算機的，這點還是懂的，經過運輸之后，內存條松動，可能就會導致無法啟動。
“好，現在我們來排除故障，看看誰能首先排除了計算機故障。”
于是，除了老師，學生們也上手了，他們拆開了計算機，開始折騰起來。
內存條松動？重新插拔！
線路問題？重新連接！
他們折騰了大半天，但是，卻依舊無法啟動。
“這批計算機都無法啟動，下面，我們就需要用替換法了，將我辦公室的那臺電腦拿來，把上面的挨個配件替換掉。”
從中午折騰到晚上，他們一無所獲。
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了其他部門。
第二個拿到這批電腦的，是著名的動畫公司，他們用電腦來進行動畫設計，需要電腦的性能越強勁越好，他們采購了兩百臺電腦，用來進行設計和后期的渲染等工作，他們就指望著大干一場了。
“有了這批電腦，我們的動畫就能拿好萊塢大獎，觀眾將會看不出我們的動畫究竟是是電腦做的還是人手工畫的。動手吧。”
“報告，電腦無法啟動。”
“怎么可能？戴爾公司是大公司，怎么會電腦無法啟動？”
“每一臺都試過了，都是這樣。”
“請戴爾公司的人過來！”
由于兩萬臺電腦數量太大了，又是一起出廠的，所以，戴爾公司的技術人員不夠用，第二天才過來，他們開始對電腦研究起來了。
插入故障檢測卡。
故障檢測卡也沒反應啊！
這是怎么回事？電源損壞？
換電源！
換內存！
換顯卡！
換處理器！
等到他們換處理器的時候，那些原本換過來的零件早就壞掉了，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罪魁禍首是處理器。
類似的消息還在不斷地傳回戴爾公司總部，所有的客戶都在抱怨，這批龍芯三號電腦有問題，無法開機！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總部里，一大群技術人員在不停地忙活，他們的手段也很簡單，還是換件。
折騰了一天，到了這天晚上，終于有人在一臺全新的機器上，首先嘗試了換處理器。
“滴！”計算機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成功開機。
(本章完)